第10章

    作为她的舍友,陈湘湘可算是直观地见证孟佳期的成长。她看到佳期为了实习早出晚归,每晚还要打灯画设计草图,还预备着参加明年度的某个?设计大赛——

    一个?勇敢地、奔赴爱的女孩。

    她值得所有?的美好。

    -

    接下来四五天?Tera忙于新一年春季的发?布会,一直要等到周末,她才有?空去沈宗庭的马场,看到她的那匹小银马。

    照例是沈宗庭派司机来接她。当真正见到那匹小银马时,孟佳期还是惊叹地发?出一声“哇——”

    像看到可心礼物的幼童。

    小银马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

    她情不自?禁地抚摸它编成辫子?的鬃毛、抚摸它长长的面脊、抚摸它软乎乎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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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她听到一声轻笑,回头。

    只见沈宗庭穿着骑马服,从一匹大黑马上翻身而下,两条长腿裹在长筒马靴之中,将马靴绷得紧紧,形状紧实又利落。

    “喜欢吧?”

    他一手扣着大黑马的马疆,另一只手随意地撩起骑马服下摆,将额边汗珠擦了擦,刚才剧烈运动过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粉色。

    注视着她时,眼底有?宠溺和温柔。

    “嗯。”他这幅注视着她的模样,幽深黑眸里只有?小小两个?她。

    光是这份注视,就已经让孟佳期说不出话?,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甜美的回应,头轻轻点着。

    “给?你的小银马喂根胡萝卜吧。”沈宗庭见她这幅可爱样子?,脸红扑扑的,洋溢着激动,心里莫名觉得柔软。

    沈宗庭修长手指摸进挂在一旁的马袋,从中取出两小根胡萝卜,递给?她。

    孟佳期接了,把胡萝卜放在手心里,摊开手心放到小银马唇边。

    小银马舌头一卷,将胡萝卜吃进嘴里,不住咀嚼。,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摸摸它嚼动的下巴,喜悦地和沈宗庭分享:“它的舌头舔过掌心,有?点痒,还有?点糙糙的。”

    随着她的话?,沈宗庭将目光扫过她的手。

    那只柔软的小手正向上摊开着,手指纤细修长,与掌背的雪白不同?,她掌心是柔嫩的、微带粉红的颜色,被?马儿舔过的地方湿漉漉的。

    量体(二更)

    沈宗庭目光看着这只纤细柔嫩的小手,

    莫名地,他喉结滚动了?下,嗓音有些低哑。

    “喜欢可以多喂几个。”他说着,

    手指伸进马袋里,又多掏了?两只胡萝卜出?来,

    置于宽大?的掌间?。

    孟佳期依言照做,

    伸手在他掌心上取下小胡萝卜。她细腻的指尖也因此扫过他的掌心,

    像是羽毛在其上轻轻扫过,扫得人心尖都发痒。

    她的指尖,

    是有温度的。

    我可不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孟佳期将手指伸进马儿的鬃毛里,鼻端嗅到马儿鬃毛的气味,草料和阳光的味道。

    “当然。它是你?的马,

    你?想叫它什么都行。”

    “嗯,

    ”女孩认真地想了?想,又将目光投到小银马的脸上。“它长?得真漂亮。我想叫它‘Beauty’。”

    “你?觉得怎么样?”她头也不回地问他。

    清晨的阳光从?马厩的隔板落下来,恰有一束投落在她身上,

    她纤细的脖颈,

    雪白的颈侧肌肤,其下青色的,

    几近透明的血管,

    都在这阳光里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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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好名字。”

    漂亮的马儿配漂亮的姑娘,

    怎么不是好名字呢。

    那天在马场里,孟佳期骑了?小银马,

    在宽阔的马场中?驰骋。

    骑完之后,

    沈宗庭还带着她,手把手教她如何护理马匹,

    添加草料、给马匹更?换水勒。

    小银马的马身本来闪闪发亮,像银灰色的海。骑了?一遍之后,马场上的灰尘粘在马身上,一身漂亮的皮毛顿时变得灰扑扑了?。

    再好看的马儿,不洗都脏兮兮的。

    孟佳期再怎么也不会料想到,沈宗庭照顾起马匹来也这样得心应手。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细致、扇骨如玉,抓着软水管,先将马蹄子上的泥冲洗掉,再沿着马后腿的位置,一点点地向上冲。

    从?后朝前移动,另一只手攥着硬毛刷,顺着马毛的方向,一点点地刷洗马儿身上的灰。

    等脏污的小银马重新变得白净、闪闪发亮,沈宗庭就?脏了?,棱角分明的脸上几道脏痕,莫名有几分硬汉相。

    配上他不笑?时略显冷峻的神情、严肃的薄唇,像极了?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指挥官。

    “给马儿刷毛就?是把它身上的灰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过程。”看到她好奇的、打?量的目光,沈宗庭解释,随手将水管放下,把水龙头拧好。

    “这次我示范怎么洗,下次你?就?自己来了?。”他说。

    “嗯嗯。”孟佳期点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宗庭和她说这句话时,像对小孩说的一样。

    她骑小银马的第一次,是他帮忙清洗的。

    一场下来,孟佳期身上也不见得多干净,两人各自去洗了?澡,换了?衣服。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微湿、皮肤冷白的沈宗庭,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一缕碎发盖在额前,不复之前整齐的样式,反而多了?几分清爽干净,像校园里骑单车经过,就?会令人目眩的男大?学生。

    他穿一件天蓝色的亚麻衬衫,挽到手臂上,莫名显得很熨贴,很舒服。

    中?午他们?在马场里吃的饭。沈宗庭的马场里也配了?一个粤菜大?厨,他们?坐在原木质的餐桌上,窗外草色朦胧,侍者把菜一道道端上来。

    甜虾蒸水蛋、烧鹅、红烧乳鸽、清炒芭蕉花和木棉煲汤浸鸡...

    骑马本身是消耗体力的运动。孟佳期是天生的瘦,在她这儿从?来没有节食一说,不管脂肪不管碳水,就?是朝嘴里送。

    她吃饭的样子斯文?,但?是吃得很快,而且很仔细,连碗底的米都吃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一粒。

    因为从?小家长?就?告诫过她,吃干净碗里的饭,脸上才?会干干净净。

    这类小动作,自然也被沈宗庭收进眼底。

    在同体型同身高的人群中?,沈宗庭属于对食物感到寡欢那一类。只是为了?保持合适的肌肉量,在保持运动量的同时不得不额外摄入蛋白粉。

    他不存在什么口腹之欲,眼下看了?孟佳期吃饭的样子,难得地感到有胃口,食指大?动。

    这让一向熟知沈宗庭胃口的粤菜大?厨都感到诧异。

    “药膏还有吗?”沈宗庭忽然想起什么,闲闲地看向对面的女孩。

    “嗯?”孟佳期正在撕扯一只红烧乳鸽的腿,吃得连唇角都沾上油脂,那张原本就?红润的小嘴,越发显得饱满欲滴,诱着人去亲吻。

    他要花费极大?的心力,忍耐着,才?将目光从?她唇上移开。

    “就?是用来涂肿伤的药膏,”沈宗庭解释,脸上表情很是坦荡。

    孟佳期忽然发现,沈宗庭似乎对于这方面有一种格外的坦荡,他好像,不会有“性羞耻”一般。

    “还有的。现在也...不肿了?。”她越是想坦荡荡地说出?来,说时就?越扭捏,眼睛也不敢看他,而是低低地垂着,如羽的鸦睫盖住眼帘。

    那药膏的确是好东西,她皮肤娇嫩,刚开始时被粗糙的马鞍磨一磨都会发红,肌肉酸疼得不行。

    渐渐地、随着她骑马的技术日益娴熟,她腿部的肌肤也变得日益坚韧,柔软,适应了?马鞍的硬度。

    沈宗庭深深看了?她一眼,幽深眼眸晦暗不明。

    -

    周二,孟佳期向Tera杂志请了?假,临近期末,她还有好些个期末作业没完成,需要抽出?时间?,一一做完。

    晚上她回到宿舍,习惯性查看邮箱时,发现新收到一条邮箱信息,邮箱的尾缀是,邮件详细地列出?了?一个男子成年男子的颈围、颈长?、肩宽、前衣长?、袖长?和胸围、腰围、臀围等。

    将身高和体型大?致比对了?下,孟佳期立即知道,这肯定?是沈宗庭的身型数据。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几乎能根据数据,勾勒出?他的大?致形体,这宽肩、劲腰、紧绷的小腹、紧实的胯、修长?的腿。

    真是异于常人的优秀数据,真是光让人看看就?会颅内高潮。

    “期期你?在看什么?”陈湘湘好奇地凑过来。

    她听见陈湘湘的叫声?,小脸一阵绯红,手忙脚乱地想将笔记本盖子合上。

    然而已经迟了?。陈湘湘光瞅了?一眼,就?反应过来。

    “哟哟,是姓沈的那位数据呀?看这数据,我家期期以后有福气了?~等等,这数据怎么缺了?最关键的那个?”

    她挤眉弄眼地调侃孟佳期。

    孟佳期容易脸红,臊得话都说不出?来,拿着软枕要打?自己的好舍友。

    “得了?吧期期,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心里早已乐开花了?!!你?就?老实给我说说,给沈宗庭做西装是什么体验?”

    “快说快说!别让我催你?!”陈湘湘一边躲闪着佳期的“抱枕追杀”,一边锲而不舍地问。

    “挺好的。”孟佳期打?不到她,扔了?抱枕,脸红红地说。

    的确挺好。

    光是看着沈宗庭的身材数据,就?让孟佳期油然而生作为设计师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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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完美地符合黄金身材比例的数据,简直是设计师们?梦寐以求的,能不好吗?

    “我真羡慕你?,还会做西装,我都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陈湘湘说了?半句,惊觉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住。

    孟佳期一早看出?她有情况,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上前“逼问”舍友。

    “快,如实招来,不然舍法伺候。你?要送礼物给谁??”孟佳期拿着软枕指住陈湘湘。

    陈湘湘扭捏了?好一会,才?说:“是计院的江浥尘。”

    “妓、妓.院?”孟佳期重复了?两声?。

    “什么啦,是计算机学院,不是妓.院。你?快洗洗你?这一脑袋的黄色。”陈湘湘撇了?撇嘴。

    她说着,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孟佳期看。

    是一张证件照。但?证件照里的男孩穿一件白衬衫,额间?垂落几缕碎发,抿直的薄唇显得凛厉,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感。

    “我看他的脸就?喜欢上了?。只可惜,他好像挺难追的。”陈湘湘感叹了?一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孟佳期认真地建议。她如今在感情上是一个大?胆的状态,输出?的价值观自然也是勇敢追爱的。

    被陈湘湘这么一打?断,等第二天孟佳期再次查看邮件,这才?想起,沈宗庭的那份身体数据里,还缺少了?几处关键。

    沈宗庭给的那份数据,是标准的英伦定?制服装的必需数据。

    但?孟佳期的爷爷曾是镇上数一数二的裁缝,在爷爷和爸爸的耳濡目染下,孟佳期习惯用爷爷传下的那套量法。

    思虑再三,她给邮箱发了?一封邮件,询问沈宗庭的小臂长?、膝宽、脚掌宽等。

    这封邮件在早晨九点零一分收到回信。

    回信中?说,目前所知的所有沈先生的身材数据都已在上一封邮件中?,如果还想知道别的数据,请通过WA联系沈先生。落款是Mr.Li。

    孟佳期盯着落款看了?好一会。

    这个Mr.Li是谁?倒像是给沈宗庭专门管理衣服的管家。

    孟佳期于是用p发消息给沈宗庭。

    Kristin:「沈先生,我收到了?数据。但?我还需要别的数据,这封邮件里没有,你?可以请人帮忙测量下吗?不方便的话,我测量也可以。」

    消息发过去后,一直没有回复。

    这天,孟佳期干活的专注度明显被减弱,画一会设计图,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看,看沈宗庭回复了?没有。

    沈宗庭为什么没有回她呢?孟佳期一边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一边暗自嘀咕,沈宗庭有什么事要忙?

    明明,他看起来那么闲的一个人。

    一直等到晚上,p才?有消息过来。

    Joseph:「可以,听你?怎么弄都行。我两天之后回港城。」

    孟佳期将这条消息反复看了?几遍。原来,沈宗庭这会儿不在港城吗?那他又是去哪里了?呢?

    第一次,孟佳期意识到,有可能自己只是沈宗庭生命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微小如尘。沈宗庭,是那种坐航天飞机和普通人坐地铁一样频繁的人。

    她努力将这个念头甩到背后,安慰自己。只要她努力,十?年以后,她也一定?可以坐航天飞机坐得比地铁还要频繁。

    眼下,她还有一些要确认的。沈宗庭并未明确回复,到底要她量还是请人量。说到底,她其实还是想自己量最放心。

    Kristin:「所以,还是我来给你?量体吗?」

    Joseph:「嗯。你?来。」

    他人是这样的,不是什么原则的问题,似乎都会依着对方。

    孟佳期收到这条消息,又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她现在没有工作室,没有地方开展量体这项活动。沈宗庭就?是港城的地头蛇,找地儿肯定?比她方便些。

    所以,她发了?条消息,问他去哪里量最好。

    沈宗庭的回复很简短,只有三个字。

    「去酒店。」,尽在晋江文学城

    去酒店。这三字,让孟佳期的心跟着一跳。

    这三个字,实在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酒店,意味着密闭的、封闭的空间?。而且,对于学生而言,它只有那个非常单一的功能。

    谁能保证,在酒店内,不会发生别的事?

    量体

    孟佳期盯着这?三个字,

    脸慢慢地变红。她手指不觉抠着衣角,修建得短短的指甲边缘按住衣角,嫩生?生?的发疼。

    那种喉咙发干的感觉,

    又回来了。

    那边,沈宗庭似乎没意识到,

    这?条消息会给人带来多大的误会,

    回了这三个字后就再没有别的消息再过来了。

    -

    此夜。

    西省七顿天窗*。

    以高?空视角俯瞰下去,

    它像一块隐在喀斯特地貌之中的碧玉。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洞穴潜水之地?,

    被誉为“洞潜爱好者心中的‘珠穆朗玛’”。

    四周林木苍翠,扑面而来的风带着冬日的凉意。

    几顶厚实的军绿色帐篷扎在苍林之中。帐篷旁,燃起一堆篝火,

    篝火附近铺着防火地?垫,

    四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正坐在地?垫上。

    “阿庭,决定了。两天后下天窗,先?下个110米。”一个粗犷的男音响起。说话的男人四十岁上下,

    留着短短的寸头,

    头发黑白交杂。

    一般人不知道?,这?个相貌寻常、在大冬天里穿着黑色短打T的男人,

    就是洞潜圈内的“韦神”。

    不过,

    在这?支四人小队里,大家都?叫他“老韦”。

    四人中老韦资历最深,

    身?上的“圈号”也最多。他是国内前几的休闲水肺、自由潜水和技术潜水三栖教练、参与建立了国内的科学潜水体系、至今保持着几项下潜最深记录。

    这?四人都?是对洞穴潜水有着狂热爱好的分子,若说潜水运动于他们而言,

    是“蓝色鸦.片”,

    那洞潜,便是“黑色鸦.片”。未知的、一片漆黑的洞穴,

    洞内奇特的景观,深深吸引他们。

    热爱这?项运动的人,大抵喜欢战胜风险的满足感。

    此时?,老韦正把目光投在沈宗庭身?上。

    他们叫他“阿庭”。

    阿庭是两年前加入这?支潜水小队的,是队里最年轻、资历最浅的存在。

    这?支小队的入会条件十分严格,但阿庭硬是通过了老韦设置的苛刻条件,成为了队里新的一份子。

    在这?两年里,阿庭慢慢地?成为了继老韦之外?,第二个主?心骨。经验方面的事,问老韦;理?论方面的事,问阿庭。

    阿庭之所以能成为第二个主?心骨,也因为他头脑最为清醒、性?格最稳定,行事最果断。

    此外?,他还将国内许多先?进?的洞潜理?论翻译成中文,让小队成员之间观摩学习。

    前不久,这?支小队破了一项亚洲下潜最深记录,还是在阿庭的带领下破的。

    他们基于洞潜这?个爱好而聚在一起。多多少?少?都?会了解对方家里的情况,有时?也会聊起家里的老婆、孩子,老人。

    每每这?时?,阿庭都?是沉默的那位。

    老韦觉得,阿庭身?上有一种包容感。他平时?谈吐的气质、他举手投足之间,他的思维方式,都?远远地?、要来自更高?的阶层。

    很明显,阿庭在向下兼容。

    “两天后不行。”篝火里,阿庭摇了摇头,唇角一缕散漫的笑容。

    “怎么不行?”另一位成员,粗咧咧地?问阿庭。

    阿庭很少?有说“不行”“时?间不合适”的时?候,在这?四人间,阿庭似乎是是最闲的那个,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拿来挥霍。

    橘色的篝火里,映出沈宗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因为骨相实在突出,眉骨与鼻骨衔接处形成一个完美的T字,很有几分亦正亦邪的气息。

    “有个人在等?我回去。”

    篝火里,阿庭这?么回答。

    老韦觉得,阿庭这?样回答时?,那双一向淡漠的黑色眼睛里,含着一点笑容,一点期待,甚至还有一点因思念而起的怅惘。

    -

    这?两天,陈湘湘发现,一向在学业、实习上都?卷得飞起的孟佳期,竟然捧着笔记本在宿舍刷剧。

    没错,是刷剧。

    而且都?是刷英美剧,英美电影。从历年各项奥斯卡大奖刷到漫威电影。这?让陈湘湘觉得奇怪。

    “怎么,你要卷王躺平了?”陈湘湘问。

    “哪有。”孟佳期一边回答她,一边用鼠标不断拖动电影的进?度条。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看电影?”

    孟佳期按了空格键,将电脑屏幕停下来。

    “我不是在看电影内容,我是在看电影里的经典服装设计。”

    此话一出,立时?勾起了陈湘湘肚子里的八卦虫,靠着孟佳期的椅背,低头去看那笔记本的屏幕。

    屏幕上放的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由小李子饰演的盖茨比正对着镜头,高?高?举起高?脚酒杯。

    “怎么?你怕你功力不够,还想再参考下奥斯克历年最佳服装设计奖来给沈先?生?做定制西装吗?”

    陈湘湘低头,这?才看见,笔记本下,摆着孟佳期常用的速写本,在那速写本上,已经有好几件经典西装的廓形若隐若现。

    “嗯。”孟佳期点头,继而揉揉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用眼,她觉得眼睛发干发涩,太不舒服了。

    她从书架上拿下眼药水,仰着头,一滴透明的药水,从瓶口摇摇晃晃地?滴落,落入她天真又妩媚的眼里。

    似乎荡起点点波纹,然后,她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那双眼睛立时?又变得水雾盈盈。

    “你真是,太用心了。”陈湘湘感叹。

    孟佳期弯着唇角,笑容带着憧憬和希冀。她当然要用心,沈宗庭送她小银马——他也很用心,不是吗?

    除开一颗心,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作为对沈宗庭的回礼。

    孟佳期接连看了两天的电影。周四傍晚,孟佳期扒完最后一部电影,速写本上的纸张早被她翻过一页又一页,打了不下两百版草稿。

    终于,周四这?天傍晚,她收到沈宗庭的消息。

    Joseph:「四十分钟后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了。」

    跟在这?条消息后的,是一个地?址,定位是这?附近的五星级酒店。

    孟佳期看着这?定位,一颗心突突跳。虽说她心里知道?沈宗庭不是那种人,但还要和他去这?种地?方,未免还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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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ristin:「好。」

    Joseph:「直接向前台报我的名字就成,在顶楼。」

    十五分钟后,按照导航,孟佳期来到酒店楼下。

    酒店名称叫“Swan

    Sea”,装潢高?级,调高?的中庭挂着一盏Brunilde枝形吊灯,黑镍饰面反射灯光,将酒店大堂照得亮如白昼。

    这?酒店其实是沈宗庭名下的资产之一,总统套房常年为他预留。

    在一年的某些特殊月份中,沈宗庭会在酒店里招待和他有资本往来的人士。

    孟佳期向前台报沈宗庭的名字,前台看着她的目光颇含几分深意,双手递给她一张黑卡,告诉她用黑卡刷开顶层的电梯。

    孟佳期紧了紧手中的卷尺,步入顶层电梯。

    中途,她给沈宗庭发了条消息,说她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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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顶层是总统套房,宽大的软包门半掩着,孟佳期确认了两遍房间号,这?才伸手叩门。

    叩了几遍没有人回应,倒是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孟佳期鼓起勇气推门进?去,过了玄关就是客厅。

    客厅里,只?有壁橱的灯亮着。那灯是淡黄色的,像是日落时?的天空,在灯前摆了一排细颈红酒,黑色铝条贴在壁橱上,给人以静谧和低奢感。

    这?下,孟佳期可以确定,水声是从浴室传来的。

    沈宗庭竟然在洗澡吗?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为何要在这?时?候洗澡。

    又过了五分钟,浴室门把手松动,沈宗庭一身?白色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身?上的浴袍是系带的款式,腰间用带子松松地?系住,越发显得腰身?劲瘦。浴袍前襟的敞口,隐隐可见其下冷白的肌理?和流畅的锁骨,还沾着饱满的水珠。

    湿漉漉的。

    看到酒台前俏生?生?立着的女孩,沈宗庭脚步一顿。

    两天前他和洞潜小队在七顿天窗相遇,打算进?行这?个冬季最后的下潜。

    孟佳期的一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老韦因此将下潜的时?间提前了一天。三个小时?前,他才结束洞潜,匆匆换回衣服,简单洗了个澡,坐上回程的私人飞机。

    他答应过孟佳期,两天后会回来,他要按时?。

    由于他行程匆忙,尚未来得及完全清洗,所以飞机一落地?,来了酒店,他连门也来不及关,直接进?了浴室。

    “佳期?”他嗓音有点低,念出她的名字。

    他正好隐在壁橱灯射不到的黑暗里,隐约可见他的身?型轮廓。但是扑面而来的雾气,带着男士沐浴香氛的森冷气息,还有淡色的灯光,无不给此时?蒙上一层旖旎。

    “是我。”孟佳期喉咙发干,盈盈应声。

    她只?看了一眼沈宗庭,便低下头去。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似乎他们都?意识到,这?氛围不同平常。潮湿的、暧昧的暗潮在涌动。在男女关系那分明的界限之中,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那纸已经透出光亮,薄得一戳就能破。

    但是,他们两个谁又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套房里静默着,听到墙上石英钟走过,沙沙沙的声响。

    沈宗庭率先?打破沉默。

    “抱歉,再等?我一下。”他的口吻依旧是懒懒的,只?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嗓音带了两分润,像浸泡在山泉里粼粼的溪石。

    “嗯嗯。”

    随后,沈宗庭迈着两条长?腿,朝另一侧卧房的方向去了。

    孟佳期掏出手机重新翻了下聊天页面,才发现,沈宗庭说的是“四十分钟后有空的话可以过来”,而她看成了“现在有空可以过来”。

    怪不得过来会撞到沈宗庭在浴室里。

    三分钟后,沈宗庭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原先?的浴袍换成了白色的亚麻衬衫和黑色长?裤,裤缝齐整,乌发湿润。

    沈宗庭走到冰柜前,筋骨分明的手拉开冰柜,取了一瓶冰水,转头问她。

    “要冰的还是常温?”

    “常温。”

    他将中岛台的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矿泉水瓶身?写满英文,借着壁橱的灯,孟佳期瞥见其中一个英文名词,“The

    Alps”。

    沈宗庭要了一瓶冰水,一层薄薄的雾凝结在瓶身?上,瓶身?倾斜,水灌进?他口中,这?个角度,越发显得他脖颈修长?,喉结性?感。

    “这?两天在做什么?”沈宗庭随意抹抹沾湿的唇角。

    “在看电影,历年的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

    很默契地?,两人都?没再提起方才尴尬的、又几乎是感情欲见天光的一幕。

    “怎么,想做参考?”沈宗庭淡淡地?笑。

    孟佳期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似乎他对她要做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嗯,你要不要提前知道?我参考了哪些影片?”

    “不要,”沈宗庭唇角一勾,“那样就没有惊喜了。”

    “你怎么知道?是惊喜?万一是惊吓呢?”孟佳期语气里带上了一些小俏皮。

    “孟设计师,我相信你。”沈宗庭看她一眼,随意又尊重。

    孟佳期笑了起来。“你可是说过,不管我设计成什么样,你都?会穿的。”

    三两下,沈宗庭就将那瓶冰水喝完了,修长?有力的手指将瓶子拧扁,随意地?伸手,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掉进?垃圾桶里。

    “需要我怎么做?”

    “你站着就好。”

    孟佳期说着,正好看到茶几底下有一个方形的软包矮凳,弯腰将它推出来,直推到沈宗庭背后。

    她的身?高?在女生?当中已经是鹤立鸡群,但在沈宗庭面前,她还是和他差了一个头。

    他们两人间的身?高?差,正好够他抱着她时?,能将下巴轻轻搁在她柔软的发顶上。

    ,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这?孟佳期脸上又烧了一层,暗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我需要量你肩宽再往下一点儿的位置。”

    孟佳期一边向沈宗庭解释,一边拿起软尺,“喀拉”一声,拉出软尺的一头。

    一拿起软尺,她立时?进?入工作状态,先?去玄关旁把头顶吊灯的灯开了,又把穿来的便鞋换成一次性?拖鞋,这?样待会好踩上软包凳。

    一瞥之间,沈宗庭瞧见她的足尖,白白的小小的,被她用拖鞋套住。

    心中某处,忽然荡了一下。

    “别动。”在他背后,她低柔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么一荡之间,她已经拿着软尺到了他身?后。

    她站上方凳,借着方凳的高?度,第一次看见沈宗庭浓密的发顶,透出隐隐的青白色。

    沈宗庭立在那儿,感受到被扯开的软尺绷在他背上,软尺的两端,似乎是她的手指,轻轻按着他的肌理?,隔着一层薄薄的羊绒布料,他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

    他们不是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他从马上将她抱下来过,他也抱着她下过台阶,但没有任何一次的靠近,会是这?般感受,他想回身?拥住她。

    沈宗庭闭上眼睛。也许是洗完澡,人的末梢神经异常敏感的缘故,他的触觉、嗅觉,都?变得灵敏无比。一呼一吸之间,皆是她淡淡的、冰霜玫瑰般的气息。

    她的气息甜美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深溺在其中,像执起一朵玫瑰花那般执起她,挺拔的鼻尖深深地?嗅闻、贪婪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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