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因为中暑而发软的身子像猫一样,在他身上乖乖栖息着,迟宴泽满意了,又用同样的公主抱姿势把她抱回次卧,放到柔软的床垫上。

    “明天家教别去了。”迟宴泽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做家教?”周柠琅迷惑。

    这阵子她辞掉了绿灯港的兼职,还以为她跟迟宴泽的联系就切断了,他经常跟人去那里花天酒地。她不去表演了,就遇不上他了。

    迟宴泽下学期等开学做完飞行技术理论考核就下分院了,他们飞院只有前两年呆在北清大,属于是北清大代管,后两年就不呆了。

    所以周柠琅今天给许舟也上课的时候,才会恋恋不舍的说,青春结束了。

    这也是那晚在绿灯港,迟宴泽耍横,在包厢的卫生间里吻她,周柠琅配合的原因。

    那夜之后,周柠琅也算是来到过他身边了。

    可是,对迟宴泽来说,这一切才只是刚跟周宁琅翻开第一篇而已。

    周宁琅会拉大提琴,迟宴泽其实比她更会。

    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有很多曲目,现在,迟宴泽只是对她奏响了其中的第一曲,序曲,而已。

    俯身摸女生脸蛋,检查完还有没有之前那么烫,迟宴泽瞧着她总是充满倔强的眼睛,柔声细语说:“因为你是公主啊,你的事不仔细研究研究,怎么能得到公主垂青呢。”

    他们在一起第一次过夜的夜晚,迟宴泽轻佻的给周柠琅安了一个头衔,

    「公主」。

    周柠琅从来没被人这么叫过。

    她以为迟宴泽说的那种在绿灯港穿JK制服裙,堆堆袜,扮高中生,讨公子哥们欢心的公主。

    再或者,在档次更次的酒吧里陪酒的公主,换言之,就是捞女。

    “我不是,别这么叫我,我会生气。”周柠琅认真的说。语调充满愤慨。

    “行吧,公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叫我。”迟宴泽还是叫她公主,帮她调好冷气到会让她好好安眠整晚的程度,他脚步很轻的从她房间里退出来。

    周柠琅在首城公馆借宿的晚上,她走进去的时候孤单无助,头晕目眩,浑身燥热。

    后来,这些令她不适的症状全部都没了。

    因为迟宴泽把她从一片漆黑里带出来,喂她吃药了,她中暑的症状渐渐减轻。

    可是,这个晚上,她却觉得摒除那些中暑的症状,她生了另外一场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被治愈的病。

    病名为,迟宴泽。

    *

    京北夏天七八月最热,每天室外气温得有四十度以上。

    周柠琅报的驾校在禹州区,练车地点离北清大有点远。她每天早上六点就要坐公交去场地练车。

    然后还要兼任许舟也的家庭教师,一开始是在周末教大提琴,后来家长说许舟也反映她教得好,让她把外语跟初中数理化什么的都给许舟也教上,报酬方面,绝不会亏待她,让她放心的教许舟也。

    课程增多的同时,拿到手的钱多了,但是周柠琅的任务也重了。

    这天上午是艳阳天,白云在蓝天里大朵大朵的游走,周柠琅在练科目三,下周要考。

    谁料下午就下起瓢泼大雨,她还要掐住时间,赶去清泉区给许舟也做家教,出了驾校,一直拦不到车,都快到上课时间了,才拦到一辆去清泉区的车。

    等她赶到许家别墅,周柠琅发现许家两夫妻今天竟然难得的都在家里,她给许舟也做了这么久家教,也只见过家里的管家。

    周柠琅觉得很倒霉,她难得一次迟到,就遇上了男女主人都在别墅里的情况。

    她不停的跟带她进屋的冯姨道歉,说她来晚了,因为下雨了,拦不到车,路上又堵。

    她也没带伞,在路上还淋了雨,雪纺裙子的后背跟前胸都淋了。

    小号e水桶包挂在身上,包的边角还在滴水。

    冯姨领她去书房,房间里已经有大提琴的琴声传来。

    是巴赫G大调第1号组曲的序曲。

    周柠琅还未进书房,就能用耳朵辩出对方精湛的琴艺,这是周柠琅听过的被拉得最好的巴赫。

    没有任何滑音跟卡顿,琴音的颗粒感饱满。

    低音部分悠扬低沉,高音片段绵长高昂。

    周柠琅想起之前许舟也说的,他的上一任家庭教师拉大提琴,会让人想起浩瀚星辰跟广袤宇宙。

    后来这人不教他拉琴了,因为去学开飞机了。

    周柠琅这时候才产生联想,这人最大概率会是谁。

    周柠琅迈着轻轻的步子走近,走得越近,她越觉得这琴音在回忆里上演了多次。

    那年,十六岁,在提琴培训班,少年曾这样当众演奏,不带谱,随意挥弓,飞扬放肆,才华满溢。

    一束光落在他身上,是周柠琅的目光,从此再也不愿意移开。

    “舟也。周老师来了,外面下雨了,堵车,所以她来晚了。”冯姨带着小姑娘走进书房。

    今天书房里不是只有许舟也一个人,还有他父亲的一个朋友,之前也来教过他一段时间提琴,是个年轻的刚二十岁出头的帅气男生。

    琴弓离弦,琴音休止。

    男生点了根烟,回头,见到书房门口站了两个人。

    “迟少爷,舟也的家庭教师来了。她姓周,你可以叫她周老师。”上了年纪的冯姨给迟宴泽客气的介绍周柠琅。

    周柠琅神情拘谨又尴尬的出现在迟宴泽的眼皮底下。

    她身上的雪纺裙子被雨淋了,黑色蕾丝内衣的形状隐隐透出来。

    迟宴泽的黑眸掠动,嘴角闪现玩味。

    周柠琅就是个小撩精。只是被雨淋了,明明是自己不应该的迟到,反而还要一脸无辜出现的模样,能让迟宴泽见了就心尖发痒。

    一直对周柠琅这个家庭教师不甚满溢的许舟也耸了耸肩,对迟宴泽说:“看吧,泽哥哥,我告诉过你,我现在的提琴老师就是很不上道。”

    周柠琅愧疚满满的出声道:“抱歉,我来晚了。真的很抱歉,今天的课时不算钱吧。”

    许久不见,迟宴泽还是那头金发,穿款式很简单的白衬衫,米白休闲裤,砂色板鞋。

    周身都是浅色系的装扮,坐在阴天的落地窗前,然而天生白皙的面孔,灿亮的眼,水红的唇,却让他显得明丽非常。

    沉眸下来,隔空轻轻看周柠琅一眼,就能让周柠琅浑身皮肤兀自收紧。

    那晚北清大宿舍停电,迟宴泽把她接到他的公寓里,把她当公主伺候,碍于她中暑了,人不舒服,他没对她做任何不规矩的事。

    然后,第二天,宿舍的电恢复了,周柠琅一大早就收拾自己的东西消失了,只在上跟他道了一声谢。

    再然后,时间就从七月来到了八月。周柠琅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迟宴泽。

    经过那个停电的夜晚,周柠琅才知道迟宴泽暑假真的也没有回去。

    他家在京南,家里宗亲一大堆,势力在江南一带盘结,到了暑假,亲戚朋友肯定是要给他安排各种好去处,供他享乐,但是他却一直闲散无聊的呆在京北。

    他给的理由是,为了陪周柠琅。

    周柠琅不信。

    可是此刻,如此望着他,接收到他睨着她那浓情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周柠琅不禁去假设,要是真的是呢。

    他是为了陪她,才留在这个一会儿暴晒一会儿又是暴雨的城市。

    第37章

    莓耳钉

    ”什么时候愿意让爷上手,公主。”

    “冯姨,

    这是我朋友。我来照顾她就行了。”迟宴泽嘴角衔烟,从琴凳上站了起来,径直从书房里出去了。

    等会儿再回来,他把烟吐了,

    手里拿着一张柔软的纯白长绒毛巾,

    上来就披到周柠琅肩上,

    把狼狈的她包起来。

    “别又故意勾我了。公主。黑色半杯蕾丝都露出来了。”他嗓音发沙的说。

    许舟也听迟宴泽的话,出去帮他给周柠琅拿换的衣服了。

    冯姨也走了,

    年轻人的事她不懂,

    而且,迟宴泽是贵客,

    她必须要对他唯命是从。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被他用干燥的毛巾包裹,

    再被他语调带宠的喊“公主”,

    周柠琅忽然眼圈一红,

    又要掉眼泪了。

    其实她今天来这里很不容易,

    素来都可以避免冲突的她跟人在瓢泼大雨里大声吵架,才抢到了一辆回市区的计程车,明明是她先拦的车,那个中年男人偏要先去坐。

    还有,她今天在驾校里开教练车,

    练科目三,

    手艺不好,一不留神把教练车撞树上了。

    暴脾气的教练当着车上其它几个学员,

    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周柠琅怎么都没想到,

    她掐着时间从驾校出来,

    本来阳光明媚的天气,

    气温高得砸个鸡蛋在马路上能马上吃煎蛋,忽然就能变得狂风暴雨。

    周柠琅知道现在的自己像个落汤鸡,来到这种富人区的顶奢别墅,显得很不体面。

    来的路上,她压抑自卑的心情,着头皮,做好心理准备,今天来这里,是自惭形秽。

    遇见的却是被她暗恋许久的人哑着嗓,语调温柔的唤她公主。

    她是公主吗。

    周柠琅怎么可能是公主。

    她出身普通,经历平凡,不好好上学写卷子,得满分,一丢进人群里,别人就看不见她了。

    可是迟宴泽却叫她公主。

    一个国家只有一个的那种公主。

    “哭什么呢?我又怎么欺负你了?嗯?公主。”他把头低下来,脸靠在她的眼前,轻轻问。

    金发玉颜,亮眼红唇。

    屋外盘旋着强大的热带低气压,骤雨密布,暑热难退。

    他在冷气开着的书房里,用绒巾裹着她,收敛起他浑身的边界感,试探着,跟稚拙木讷的她靠近。

    霎时间,周柠琅错以为自己是被小王子放在防风玻璃罩里的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只看他一眼,她的心就为他疯狂的发芽。

    “今天我运气不好。”周柠琅避开男生凝视着她漉漉眼睛的滚烫视线,偏开头去,小声说,“没想到出门会下雨。”

    “然后还把教练的车撞了。”迟宴泽提起。

    “你怎么知道?”周柠琅惭愧死了,她想迟宴泽肯定觉得她很笨吧。

    她知道他的车技是职业比赛级的,如果家里不把他安排到京北来上大学,他就进职业赛车队了。

    周柠琅的车技却是还没有驾照,在驾校练习考驾照科目三都要把教练车撞树上的程度。

    “别哭了,先把衣服换了。”迟宴泽说。

    “舟也,衣服拿了吗?”他回头朝书房门口唤。

    “拿来了,拿来了。”在门口偷窥许久许舟也说,笑嘻嘻的走上来。

    他从来没看到迟宴泽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女生。

    许舟也觉得挺新鲜的。

    许舟也认识迟宴泽很久了,他看到的素来都是女生追着迟宴泽,迟宴泽却高傲的半扬下巴,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可是,当他面对周柠琅,他把他锐利的下颚压下来,一脸温柔,嗓音清浅的哄周柠琅别哭了。

    刚上完初中一年级的许舟也感觉到了什么是爱情。

    就是迟宴泽这么独特的对待一个女生的模样。

    “内衣拿了吗?”见小男孩手上拿着一条碎花连身长裙,迟宴泽说。

    “啊,没拿。我再去问我妈拿,她有好多没穿过的。”许舟也说着,迈着小腿又奔出去了。

    书房里又剩下周柠琅跟迟宴泽两个人。

    “我不用换衣服。”周柠琅觉得太尴尬了。他也太体贴了,让她在做家教的家庭里借女主人的裙子跟内衣穿。

    他说得出口,周柠琅却办不到。

    现在是大夏天,这么热,衣服穿在身上,也不会怎么样。又不是冬天。

    “怎么不用,都……透了。”迟宴泽特别坏的咬着她的耳朵。

    听到他又说荤段子,“你别胡说。”周柠琅刻意从他身边躲开,问,“这是我做家教的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许舟也的爸爸是我小姥姥宋曼霜的学生。浮霜古典乐团知道吗?副指挥许政渺是我的提琴老师。”迟宴泽告诉周柠琅。

    周柠琅恍然大悟,迟宴泽的提琴原来是这些人教的。

    迟宴泽果真就是一个天之骄子,各种意义上的,他什么都会,他生来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打从小开始,接触的人全是各行各界里的贵族精英。

    “上次宿舍停电了,带你去我那儿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跑了,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中暑的时候我那么照顾你。还想等你好了报答我呢。”迟宴泽终于找到机会问。

    周柠琅就是避着他的意思,可是他怎么哪里都在,总能碰上。

    周柠琅快要避疯了,无论如何她总是逃不开他那滚烫的带着几丝玩味的,一直定格在她身上的眸光。

    他睨着她,语调特别坏的问:“什么时候愿意让爷上手弄啊?公主。”

    这话说完,许舟也又来了,拿着几个被无纺袋密封的成套内衣,要周柠琅选要穿那套。

    “这都是我妈没穿过的。”

    男初中生一点都不害臊,一直很落落大方。

    果然是经常跟迟宴泽混在一起的人,不管是拉大提琴,还是对待女生,都一样坚持离谱才是最高境界。

    “舟也,今天老师不方便,这堂课我们改再上吧。”

    周柠琅摘下身上披着的浴巾,跟许舟也告辞,准备要走。她拒绝被他们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这样照顾。她感到无以为继的窘迫。

    “别啊。周老师,今天我妈妈亲自下厨,请你吃饭呢。”许舟也说,“她跟我爸爸好不容易回京北来,我爸爸是从奥地利回来,她是从纽约回来,难得都在家,你不留下的话,他们会不高兴的。”

    许舟也都这样说了,周柠琅只好留下。

    她勉为其难拿着衣服去书房里附带的卫生间换了许舟也为她找来的衣服。

    这栋别墅的男人叫许政渺,他的太太是付映雪。

    她跟周柠琅身材相仿,一字领的碎花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合适又艳丽,内衣的尺寸竟然也契合。

    她换完出来,迟宴泽的视线从她身上移不开了。

    周柠琅被他看得怪不自在。

    冯姨很快给他们端来热咖啡跟糖果,对待周柠琅的方式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还有点变热情了。

    周柠琅焦躁的心平静下来,开始给许舟也上课。

    迟宴泽坐在一旁,玩了会儿手机游戏,可有打扰他们。

    不久后,迎来晚餐。

    别墅的女主人付映雪是个时尚杂志主编,男主人许政渺是古典乐团指挥。

    他们二人,都是迟宴泽的小姥姥,宋曼霜,带出来的后辈。

    在时尚界跟古典界,没有人的资历会深到超过沪上名媛宋曼霜。

    迟宴泽身边一直那么多艳丽女生围绕,很多是因为她们想借迟宴泽的亲戚关系进时尚圈跟古典圈。

    年轻的迟宴泽从小就成长在这种浮华圈子里,早就懂了这些虚伪的人情世故。

    无数女生在接近他的第一秒,他就能犀利的看出她们揣着的目的。

    只有周柠琅木讷笨拙,清冷得无欲无求,给许舟也做家教这么久了,也从没有仔细考证过许舟也的父母是什么人,如果她使出手段去结交跟笼络,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极大利益。

    她来了这么久,关心的只有许舟也的琴艺跟功课。

    就跟她之前在绿灯港做兼职一样,她从不关心台下有哪些人在听她弹琴,要是结交他们,会不会让她从平凡大学生一跃青云,成为那种旨在骗人的高干里的女主角。

    甚至,在迟宴泽对她发起的主动靠近中,她还一次次的将他推远。

    周柠琅不图在迟宴泽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她有强大的内心,恍若无欲无求。

    迟宴泽快要被她吊疯了。她在他公寓过夜那晚之后,她依然选择远离他,独善其身。

    饭桌上,周柠琅穿着付映雪的高定碎花裙,凝白的脖子是光秃秃的,因为她没有戴项链。

    身上唯一的饰品只有一对贴着耳垂扎入的莓耳钉。

    普通的彩.金镀上红色,戴在她耳朵上,并不显得廉价,反而有真实的纯真跟甜美。

    那红色衬得她雪白的皮肤像是从罐子里流淌出的热牛奶,冒着热气,淌着。

    迟宴泽就坐在她对面,捧着长笛杯喝气泡水,许政渺下地窖去取了一瓶年份颇老的红酒,要跟他对饮。

    迟宴泽说等一下要开车,不宜饮酒。

    许政渺回应,好办,安排司机送他,他摇头,说真要开车。

    *

    晚餐结束,周柠琅谢过付映雪夫妻,跟许舟也告别,迟宴泽跟她一起出来,叫她上他的跑车。

    周柠琅不情愿,但是想想她也没有避开他的理由,他一直在对她那么好。

    甚至于,其实许家的这份家教都是他暗地里给她安排的。

    他不喜欢她去绿灯港兼职,但是也没有真的出言命令她不去。

    等到她自己选择不去了,去家教中心递完资料,他便立即让冯姨给她打电话。

    这件事是适才帮付映雪洗碗时,在厨房里,付映雪告诉周柠琅的。

    当时迟宴泽跟许政渺进了琴室,试一架古典钢琴的音。迟宴泽其实在古典音乐上有很高的天赋,许正渺这种专业人士都倾向于聆听他的意见。

    付映雪问站在水龙头前洗碗的周柠琅:“周老师跟小迟认识多久了?”

    周柠琅回答:“我们在一个大学,同一届,只不过他在飞行学院,我在医学院,他们双学籍,马上下学期大三就不在我们学校了,要去空军航空学院下分院。”

    已经三十五岁,早就看穿男女之事的付映雪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周柠琅来当许舟也家庭教师的事情发生。

    “那你跟小迟怎么还不在一起?下学期一开学,你们都不呆在一个校园里了,最好的机会不要错过了。”付映雪鼓动还未满二十岁的少女道。

    还有几天,就是周柠琅的生,她要十九岁了。

    如她告诉许舟也的那样,陪他上过大学,她的青春就结束了。

    喉头堵塞几许,“我想,迟宴泽这样的男生并不适合我。”周柠琅口气很断然的告诉付映雪。

    付映雪的家里放着很多她担纲主编的杂志样刊,全是国内顶流的时尚杂志。

    付映雪去过世界各地很多风景美丽的地方,参加过当地数不清的星光熠熠的华宴。

    周柠琅羡慕那样的人生,但是却不向往。

    因为,她不是那样适合生活在浮华里的人,她的出身那么平凡,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注定了以后一辈子要困在一个人浮于事的医院里终老。

    在心里暗恋一个人的秘密,她愿意一直将它保持下去。

    因为,说出来也没用,她跟他绝对不会走到一起。

    他的人生比住着大别墅,开豪车的付映雪夫妻的人生还要盛大。

    适才,餐桌上,周柠琅很轻易的发现,他们两夫妻的话题全是围绕迟宴泽展开,他们客套的问起他跟他家里人的情况,他的学业,还有以后毕业后,他注定要留在京北从政的将来。

    娱乐圈里时常会有明星走花路一说。

    但其实,那种花路并不是真的花路,迟宴泽要走的路,才是真正的鲜花着锦,荣耀富满的路。

    即使现在他才二十岁刚出头,不管他走到哪里,就都是被人众星捧月的唯一的月亮。

    周柠琅却连一颗暗淡的星星都谈不上。

    迟宴泽跟江茉染分手了,暑假里,空窗期很久了,大家都在猜他的下一个女朋友是谁。

    他好像有了目标,在等,但是那个人却迟迟不肯前来认领自己的头衔。

    听完周柠琅笃定的表达自己并不奢望能跟迟宴泽在一起,

    “你现在才上大二,人生还没真正开始,你怎么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男生呢。勇敢试一试吧。小迟为你可是颇费心机呢。”

    付映雪笑吟吟的点了根女士烟,告诉周柠琅,“我从未见到他如此费心追一个女生,却落不到半点好。”

    周柠琅将洗干净的盘子放到沥水架上,再拿抹布仔细的把流理台上的水迹擦干净。

    回头来,见着付映雪眼神直落落的看她,大概是一直在观察她。

    “许太太,碗洗完了,今天多谢款待,我要回学校了,你借我的裙子我会送到专门的干洗店,洗干净很快还给你。内衣的话,我买下来,今天真是失态了。下次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迟到。”周柠琅对视付映雪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说。

    语态是含着歉意的,眼神则是坦荡的。

    她并不因为付映雪是豪门阔太太兼时尚杂志的主编,就对付映雪卑躬屈膝。

    同样的,付映雪并不因为周柠琅出身平凡就瞧不起她,答应少女道:“好的。你加我,把内衣的钱转给我就行。”

    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周柠琅强大的自尊肯定会让她对付映雪借衣服给她穿十分过意不去。

    “其实周老师不必跟我那么见外,你是小迟的同学,就是我的朋友。”

    付映雪干脆直说了,“其实让你来教舟也学琴,是小迟的意思,他专门做的安排。周老师,好好感受一下,他的用心。”

    好好感受一下,他的用心。

    付映雪在暗示迟宴泽想追周柠琅。

    上了迟宴泽的车,他送她回去的路上,周柠琅不断的想起适才付映雪跟她说过的那席话。

    两人一路都没攀谈,迟宴泽开了音响,是巴赫的提琴组曲。

    很少有女孩子喜欢巴赫,周柠琅是那些稀少的其中之一。

    迟宴泽不知道,为什么周柠琅喜欢巴赫,是因为她觉得迟宴泽拉巴赫的谱拉得最好。

    途中,周柠琅三番五次的,想开口问迟宴泽是不是故意给她安排了这份家教,都还是算了,如果他回答,真的是呢。

    她又该回应什么。

    她知道他很会哄女孩子,就算真的是,也不见得他为周柠琅用了多少心,周柠琅要自己如是想。

    离开一个岔路,指示路牌闪过,车没有朝北清大方向开。

    周柠琅问:“去哪里?”

    “白天怎么把教练的车撞了?”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中控台上的薄荷糖盒子,迟宴泽问。

    “就,就上路的时候没看清,有,有点儿紧张,靠边停车撞树了。”周柠琅羞愧的说。

    在驾校领完骂,又遇上下大雨,拦不到车去许家别墅,也没有带伞,她就那么狼狈的去了,还以为别墅里反正只有许舟也在。他一个小孩子不会有心思观察她的。

    结果碰上付映雪跟许政渺夫妇回来了,还碰上迟宴泽是他们的座上宾。

    周柠琅想,迟宴泽应该很瞧不起她吧,像她这样的平民女来富人区做家教。

    韩剧里这种贫富差距通常都是引领出耸人听闻的血腥血案,因为人性本来就是那么阴暗的东西。

    有些人,为富不仁。

    有些人,因穷而恶。

    阶级引领的差异会被无限的放大。

    幸好今在许家别墅,他们没有让周柠琅感到任何不适,付映雪夫妻是见过世面,久经人情世故的社会精英,教养好,礼貌好,就算瞧不起周柠琅也不会表露。

    塞纳开到一处杳无人烟的空地,迟宴泽挂了闪灯,把车停路边,侧头对周柠琅道,“你现在再给我表演一个。”

    周柠琅不明白,问他:“嗯?”

    “就是你来开车,看看会不会撞树。”他回答。

    周柠琅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他把车开到一个很僻静的郊区,想让她在他的陪伴下摸方向盘。

    “我没驾照。”周柠琅说。

    “没事,这里不是道路,就是无人无建筑的空地。”迟宴泽回答,“你就算真的开了,也不能算是无证上路驾驶。”

    “可,你的车……”

    周柠琅想起上午在驾校里把教练的桑塔纳教练车撞树上,车门被挤变形了,教练把她骂得臭头。

    同车的学员都在抱怨她技术怎么那么菜,要是今天车修不好,还会影响到他们组明天的练车。

    现在,迟宴泽让她开他的塞纳GTR,周柠琅真的不敢上手。

    “没事,撞了算我的。”

    迟宴泽拉她,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朝驾驶位拉,周柠琅不肯。

    她穿了双柠檬黄的帆布鞋,本来打了,冯姨帮她烘干了。

    其实她后来她本来穿的衣服冯姨也为她烘干了,她想换回来,迟宴泽让她就这么穿着,因为好看。

    白底鹅黄花的一字领短袖碎花裙穿在她身上,有别样的明艳,比她平里穿的那些素色衣服好看多了,晃得他觉得这个世界原来这么美。

    “我真不开。你车太贵了。”周柠琅说出实情,“我要回去了。”

    他把她带到这个四面环绕着是树的空地来。

    广袤的天地,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辆车在。

    风停雨驻后的京北天空在傍晚里闪开一片晚霞,周柠琅身上穿着艳丽的碎花裙,戴着可爱的莓耳钉,扎着丸子头,像是精心打扮了,来跟迟宴泽约会的。

    “开不开?”

    下一秒,迟宴泽将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来,送到驾驶座上,细心的帮她调整适合她的座位,然后把安全带给她绑上。

    然后,他落唇下来,贴了一下她的耳廓,“不开,就在这车上做别的事情。”怕她不理解,他又极坏的说,“老子要在这种无人之境跟好学生玩车震。”

    周柠琅听得捶了他厚实的背一拳,“迟宴泽,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怎么不干净了?”迟宴泽哂笑。

    好学生就是好学生,跟她说两句荤话她就受不了了,要是真的拐上床,反应得多羞涩。

    迟宴泽现在越来越期待这一天了。

    迟宴泽探身出来,绕过车头,到副驾驶车座上坐着,告诉少女道:“开,我坐你身边,随便开。”

    “……”周柠琅不敢。

    迟宴泽伸手,勾了勾她的脖子:“不开我要把你抱过来亲你了,车除了用来开,还能被我这样的男人用来做其他事。你懂的。”

    作者有话说:

    -小姥姥,宋曼霜,就是小舅舅韩雅昶(《桃花露浓》男主)的妈妈,浮霜古典乐团的创始人。

    -旧版文案开头是写都市篇,柠柠在此乐团兼职拉琴,在威尼斯重遇泽泽。

    现在文案改了,但是这幕戏还有,校园讲完了,就接上这段戏。^^

    第38章

    薄荷糖

    【周柠琅,你欠我一次穿超短男生这么痞坏的要挟完后,

    周柠琅不得不试着点火,将他的车在毫无障碍物的空地上以二十码的速度开了一圈。

    然后周柠琅看向他,迟宴泽牵唇,对她说:“再来。”

    周柠琅听话的又驶了一圈。

    迟宴泽又牵唇,

    再对她说:“再来。”

    周柠琅于是又驶了一圈。

    她开车的速度跟姿势,

    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差的一种。战战兢兢的坐在他身边,

    纤细的手扶住方向盘,够油门跟刹车的脚都在颤抖。

    可是他耐着性子,

    陪她摸方向盘,

    目的是让她不要再害怕驾驶机动车这件事。

    将他的超跑在空地上又驶了一圈,“我不想开了。”周柠琅深呼吸一口,

    如此说。她很紧张,怕他嫌她笨,

    开得不好。

    他就坐在副驾,

    离她那么的近,

    能将她的任何反应都清楚的看进眼里。

    迟宴泽再牵唇,

    不厌其烦的说:“不行,再来。”

    “真不开了。”

    “有我在,怕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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