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这场面看起来也不像正常吃药。

    鼻梁蓦地酸胀,胀得生疼,叶辞拔腿奔向一楼。

    一楼,何叔的管家房也空着,房门大敞,床上被掀着,一看就是睡到一半有急事出去了。

    霍宅太大了,叶辞漫无目的地挨扇门推开查看,先后给霍听澜和何叔拨去两通电话,两个号码竟都不在服务区。

    医院的信号会这么差吗?

    叶辞蹙眉。

    他知道有时高阶Alpha为避免在易感期失控伤人,会在理智尚存时请别人帮忙将自己锁起来。

    他还是Alpha时,有几次易感期发作得特别严重,就被叶红君锁进老房子的厕所里过,有一次狂躁得把门都踹烂了。

    霍叔叔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个“安全屋”……

    叶辞扭头朝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跑去。

    果然,楼梯灯亮着,他下到一半,正巧撞见从转角处走上来的何叔,那张向来恭谨有礼、高度职业化的脸上正流露出罕见的忐忑。

    “霍,霍叔叔在下面吗?”叶辞跑得微微发喘。

    何叔一愣,他得了吩咐要遮掩这事,本来计划说霍先生这几天要去专门的医疗机构疗养,没料到在地下室让人堵个正着。眼下这情形,硬要说霍先生没在家,那和糊弄傻子没两样。他干笑了下,顾左右而言他:“这……叶少这么晚还没睡哪,早晨六点半就得叫您起床了,不然您先……”

    “那就,就是在了。”叶辞下定结论,灵巧地从何叔身侧绕了过去。

    “叶少,哎……叶少!”何叔骇然,忙追上去。

    地下这层房间也多,可叶辞一眼就瞟见了那扇不一样的,金属材质,不用碰就知道厚重敦实,乍一瞧倒像保险库的库门。

    他凑过去摸索开关,安慰道:“我不,不让您难做,我就说是,是我自己找着的。不对,本,本来就是。”

    何叔犹豫了下。

    会不会在霍先生面前难做?

    这不好说。

    也未必就不是成人之美。

    小夫夫俩成婚这么久,分房睡不说,平时连句亲热话儿都没有,客套得跟什么似的,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而且易感期霍先生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自个儿把自个儿关起来硬熬。但凡是个有眼睛的,就看得出霍先生对这桩婚事是一千一万个乐意,是叶小少爷不乐意,这好不容易自己找过来了,加上这关切劲儿……

    再说了,这叶小少爷蹿得比兔子都快,他一把老骨头上哪拦去?

    “这,哎,这哪行……”何叔推拒着,见叶辞杵在门口鼓捣了半天不得其法,便维持着一脸难色,悄默声地朝叶辞比了几个手势,教他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

    尽管安全屋内有一套独立的换气系统,扑面而来的龙舌兰香仍浓郁得有如实质,一个呼吸间,肺腑中便犹如灌满了烈酒。

    墙壁与地板都用一种柔软的、类似棉花的材料覆盖住了,为避免霍听澜发狂时伤到自己。

    屋内没有信号,但配备有紧急联络设备,能拨打霍宅的几部内线电话,霍听澜父母的电话以及全市的急救中心。

    而霍听澜就侧对着他坐在床边,双腿岔开,手肘拄着膝,像一尊沉默而暴戾的石像。

    听见开门声,他偏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住立在门口的叶辞,瞳色幽暗得如同两个被情yu灼烧出来的黑洞。

    情yu,混合着贪婪、独占、饥渴、迷恋……浓稠焦黑,犹如沥青。

    他后颈的腺体处贴着一枚用过的阻隔贴。

    潮湿,皱巴,印着水蓝色的细花,饱吸了Omega的信息素与汗液,隐秘地,悖乱地,带着几分近乎变态的情s意味,贴合在一个Alpha的脖子上。

    叶辞离开他的两个多小时里,他就坐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安全屋里,反复摩挲着那片阻隔贴,安抚自己不知餍足的躁动,避免伤害到他尚嫌稚气的爱人。

    说出去都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堂堂的霍家家主,竟用一片连抢带骗着弄到手的阻隔贴满足自己。

    幸好,这东西的大部分都被衣领盖住了。

    叶辞腿弯打着颤,艰难地咽了下唾沫,顶着风暴级别的高侵蚀性Alpha信息素,朝门内迈了一步。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霍听澜垂在两膝之间的手。

    双手都缠着绷带,掌心处有渗血。

    是攥拳头攥的。

    霍听澜的咬肌可怕地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含糊的两个字:“回去。”

    第十九章

    屋子不大,

    叶辞走近几步。

    这一晚上折腾下来,像是有什么阈值被强行拔高了,虽然嗓音干涩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但在眼下这样的状况中他仍表达得清楚明白:“再抱,

    抱一会儿吧,

    霍叔叔……不能,就,就这么干熬着……”

    就算抛开主观的痛苦感受不谈,

    易感期综合征在极端状态下可致人休克,

    风险实实在在。

    这是一种早已过时的、荒唐野蛮的进化机制。

    在原始时期,

    它迫使基因拔尖的Alpha寻觅与自身高度契合的Omega,不知餍足地掠夺、占有、标记、繁衍……

    对于本能占上风的原始人类而言,

    是一种有正面意义的机制。

    然而,

    与文明共同诞生的法律,

    道德,理性以及愈发丰盈细腻的心灵与情感阻挠了基因自私的进程。

    太珍惜,太喜欢了。

    于是在有情人的眼中,不谙世事的爱人就成了一枚含苞欲绽的花骨朵。

    他细嗅着,拨弄着,

    时而情难自禁地探入蕊间偷一星蜜……却不忍攀折。

    可是……

    忍耐是有极限的。

    而且……

    这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霍听澜垂眼,

    不去看叶辞,

    在半掩的薄眼皮下,

    一双眸子神经质地轻颤着。

    他整个人仿佛正徘徊在某个临界点上。

    一触即燃。

    “我做,做好心理准备了。”见霍听澜纹丝不动,叶辞又上前两步,

    立在他面前。

    细仃仃的颈子与手被湖蓝睡衣衬着,

    白如玉琢。

    有意无意的,

    他用一种“故作坦然”的姿态稀释这种治疗方式中天然含有的暧昧意味:“您这次随,随便抱,没事儿,我之前就是不,不习惯……”

    话音未落,猛地一阵天旋地转,A

    级Alpha惊人的速度与力量在这一刻显露无遗,嘭的一声,叶辞被掼到床上,垫子弹软,不疼,却骇人。

    “霍叔叔!”叶辞正欲起身,后颈却被霍听澜高热的手掌握住了。

    他浑身一僵。

    猫科雄兽会在某些时刻咬住雌兽后颈避免其中途脱逃,可能与Omega的结构有关,Alpha们也存在着类似的本能,会在进行亲密行为时以同样的方式钳制Omega。

    而Omega们也足够配合,演化出了相应的生理反射,当被高匹配度且建立了信赖关系的Alpha钳制住后颈时,他们会因肌张力降低等一系列应激反应陷入难以反抗的臣服状态……对Alpha来说十分方便。

    “唔……”叶辞咬牙挣动,但幅度微弱。

    那本精挑细选的生理知识科普读物时写过这个,霍听澜也划线了,但他没读。

    他以为拳头够硬就足以自保,实则不然,他要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他要挨“欺负”了。

    如同被某种甜蜜而锋利的刑具折磨着,霍听澜颈侧浮起鲜明的青jin,牙关咬得太紧,挫得喀喀作响。

    事已至此,他仍在苦苦忍耐。

    他将叶辞碍事的睡衣后领强硬地往下一拉,用指腹缓慢细致地捋过叶辞清峭的颈椎两侧,检查那隐藏在平滑肌肤下方的Omega腺体的成熟度:触感不对、体积太小巧、对Alpha的触碰反应迟钝……都证明发育度低,即使是临时标记也会导致损伤。

    成婚这么久,这居然是他们第一次直接碰触到彼此。

    那温热的触感使两人同时泛起一阵战栗。

    霍听澜已控制不住手劲了,力道粗暴。

    因此叶辞的反馈来得很快。

    颈椎两侧,Omega腺体的部位正泛着不自然的桃粉,被皮下的血管带动着,幅度微弱而有规律地弹动,鼓出一涌一涌的、格外媚人的香气。

    ——这是对Alpha反应灵敏的证明。

    而它的软化程度与体积,也都处于能承受临时标记的范畴内。

    之前霍听澜就一直想找机会带叶辞做个Omega发育方向的全套检查,知道叶辞面皮薄,就没提,没想到此时却用更直白的方式亲自做了一番初步检查。

    因为瘦,皮下脂肪少,叶辞的皮肤显得很薄。

    他的Omega腺体已被刺激得微肿,像颗丰熟欲坠的果实。

    那薄薄的皮肤兜得费力,可怜地红胀着,勾着人咬似的。

    气味也相当的……

    熟悉的香子兰气息中,还掺杂着薄薄的腥甜。

    那是情yu的味道。

    “霍叔叔……”

    伴随着Omega腺体热度蹿升,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席卷全身。

    他骨头都酥了。

    不用霍听澜制着他,他也挣不脱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比高烧时还没劲儿,思绪加倍混乱,视野中色彩的饱和度上升了,连覆盖着墙壁与地面的奶油色软包装都在灯光下泛着一种奇谲的靡丽。

    之前腹部难以描摹的酸涩感也再次来袭。

    叶辞焦躁得不住回头,想瞧瞧脖子后面是怎么了,像只追着自己尾巴跑的小笨猫。

    那当然看不见。

    于是他能向霍听澜求助。

    他再迟钝也察觉到这一系列变化的罪魁祸首是谁。

    可他只能向罪魁祸首求助。

    “霍叔叔……我究竟,怎,怎么了……”

    霍听澜沉默着,喉结滚动。

    原本望梅止渴,他也能口舌生津。

    偏偏叶辞在这个节骨眼上受到太多刺激,猝然进入了初次发热期……

    又偏偏不懂事地,一迭声地叫他。

    霍听澜灼灼地看着叶辞的后颈,眼神热得要把人烧穿。

    “霍叔叔,我不,不舒服……您抱,抱抱我就行,别,别干别的……行吗?”

    为了挣脱,叶辞扭得像一枝风中招摇的柳,拧出青汁般的薄汗,沁在额角。

    他无助地唤着他心目中的那位好好先生,结结巴巴地求饶,想唤醒霍听澜蛰伏的“良知”和理智,开弓没有回头箭,自踏进安全屋的一刹那起事情就已成定局,他却以为谁能饶了他。

    而那缠绵已久的高热,终于伴着这一声“霍叔叔”和那大脑擅自从片段中截取出的“抱抱我”,引燃了霍听澜体内易燃的一切。

    耳膜轰鸣,视野爆炸般雪亮,血流激荡,回神时,他的尖齿已刺破皮肤,楔入叶辞颈后腺体,注入了一小股信息素。

    馥郁的龙舌兰与甜蜜的香子兰混融,产生曼妙的化学反应,衍生出一种全新的化合物质,它散发出介乎于两种信息素间,却又与两者都不那么像的香气。

    这种象征着临时标记的衍生物能从根源上解决易感期问题。

    霍听澜深深呼吸,那熬刑般蚀骨的痛,五感超敏带来的海量芜杂信息,以及癫狂混乱的思绪,都在刹那间削减了一大截。

    新生般惬意。

    鼻尖扫过叶辞汗湿的发尾,霍听澜垂眸,力道轻柔地扳过叶辞埋在枕头里的脸。

    叶辞的面颊粉得像颗春桃。

    Omega初次发热一般会来得相当剧烈,精神状态会受到波及,眼下的叶辞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圆睁着眼,色泽浅淡的瞳仁中充溢着一种醉酒后的空濛失神,显然是已经不清醒了。

    归功于这份不清醒,他最后的一点伪装也荡然无存,他不仅忘了自己曾经是个Alpha,甚至都忘了去遮掩基于生理层面吸引而产生的,对霍听澜的渴望。

    一个水濛濛的眼神,便暴露无遗。

    临时标记才进行到一小半,Alpha信息素的注入量还很小。

    原本霍听澜可能会到此为止,毕竟症状已轻了不少,可眼下他简直得用尽毕生毅力才能克制住直接把叶辞吃干抹净揉碎了的冲动。

    他把叶辞翻过来,单手撑在他耳朵旁,逗弄一条可爱的醉虾般,低声问:“我是谁?”

    “您,您是霍叔叔……”叶辞老实作答,鼻翼翕动,隔着一小段安全距离惬意地闻他。

    乖小孩儿,人都不清醒了,竟还没忘了用敬语。

    “霍叔叔是你的什么人?”

    “就是……叔叔。”

    “错。”

    叶辞卡壳了,犹豫了下,试探着回答:“还是,领,领过结婚证的人……”

    “和你领过结婚证的人是你的什么?”

    “但是,”叶辞虽然不清醒着,却本能地绕开了这个尖锐的问题,扯东扯西,“我,我和霍叔叔是联姻……联,联姻就是假结婚,不算数……”

    “法律层面没有假结婚,我们的婚姻关系真实有效。”霍听澜幽幽道。

    “……”

    叶辞不做声了。

    “和你领过结婚证的人,是你的什么?”霍听澜哑声复述这个问题。

    异常的执着,就像要为他即将做出的事求一个名分。

    显而易见的答案,领了结婚证的Alpha是丈夫。

    这种常识连幼儿园小孩都知道,叶辞却新鲜地抬了抬眼皮,有点害羞,又有点闪躲地打量着霍听澜。

    “是你的丈夫。”霍听澜一字一顿道。

    下一秒,霍听澜胸口一沉——

    叶辞实在羞得狠了,欲逃避霍听澜那掠夺性十足的目光,却无处可躲。

    那颗小脑袋迷茫地转了转,竟晕头转向地,扎进了他的怀里。

    第二十章

    他自投罗网。

    圣贤也难忍。

    霍听澜扳住怀中清瘦鲜韧的少年,

    牙尖尽数没入后颈。

    侵蚀性极强的Alpha信息素大股注入,毫无保留,热滚滚地,

    冲刷着红胀的Omega腺体。

    毕竟是A

    级别的信息素,

    强度过高,注入后会对痛觉神经造成影响。

    后颈又烫又痛,

    纵使四肢的力气已流失得所剩无几,叶辞仍咬牙挣动起来。晕晕忽忽地,

    他不顾霍听澜的牙尖还楔在皮肉中,强行朝一侧拧脖子。

    这一下如果拧结实了,

    原本易于恢复的轻度咬伤恐怕要豁开。

    这要是豁开了霍听澜得心疼死,他眼疾手快地兜住叶辞下颌,任由那尖尖的小下巴骨死命地硌他、磨他渗血的掌心,

    他不顾那处伤,只钳得更紧,

    沉醉于这次临时标记。

    “别乱动,忍忍。”霍听澜哑声哄着,

    Alpha标记伴侣时千百年不变的那套不要脸的话术,

    连他都未能免俗,可他哄得更深情,更温柔,

    “忍忍就好了,

    宝宝……”

    叶辞一抖,攀在霍听澜肩头的瘦长十指蓦地屈起,

    钳紧了,

    像鼓起了一腔气力无处发泄。

    这种宠溺的称呼,

    比临时标记还让他羞臊,

    险些将他从迷乱中惊醒。

    霍听澜其实也不常这么叫,上一世叶辞面皮太薄,禁不起这样浓烈的调情。他像是憋坏了,一经开闸就叫个不停,嗓子砂纸般低沉沙哑,抵着叶辞耳廓簌簌地磨,磨得空气都羞了,都热了:“宝宝,小辞……宝贝……”

    叶辞耳朵通红地想缩,偏偏又被制得死死的。

    发热正汹涌着,他被高度契合的Alpha一迭声哄着,难耐,又莫名兴奋,连jiao趾都蜷了起来。

    精神的,生理的……分化未完成的稚嫩腺体已承受了太多。

    临时标记完成的一刹那,叶辞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声小猫儿似的轻哼,光裸的脚痉挛般蹬了下,在霍听澜怀里晕了过去。

    对易感期的Alpha而言,对后颈的临时标记往往只是一系列亲密行为的开始。

    一道开胃前菜。

    生理的痛苦缓解了,精神却吃不饱,反而诱得馋虫大动。

    霍听澜拥着怀中青竹般的少年,贪婪地嗅闻着融合了香草味的烈酒气息,那是象征着临时标记已完成的味道,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它勾缠过他的渴望,也曾无数次安抚他的狂躁,纾解他的痛苦。

    某种深沉澎湃的情感渗入他的每一缕呼吸,海澜般与胸膛一同起伏,那些癫狂,兽xing,恶劣本能……渐渐融入滔天的爱意,击碎成咸涩的白沫。

    他托着叶辞削薄的肩背,呼吸仍浊重,眼中布满血丝,却隐忍而爱惜地,像托着一片易碎的瓷般将叶辞放平,给他拢了拢睡衣领口。

    随即,他抓起一旁的内线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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