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直到她轻哼出声,陆熠才松了半分力道,重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他直视着苏韫的眼睛,薄汗从额头一颗颗砸下,黝黑的眼睛里饱含她读不懂的情绪。

    依旧是那句:“你不会死。”

    性器再次整根撞入,一切趋势待发埋没时,两人同时失去了最后理智。

    等到一切平静,苏韫累得说不出一句话,听见身侧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强撑着眼皮看。陆熠已经起身穿好衣服,回头看了她一眼,背着光,苏韫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听见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

    出了门,天色已经黑了,陆熠接了个电话,打完,人已经走到院子里。

    陈醉正巧赶回来,看着他独自走进夜幕中,背影竟有些寂寥。刚想喊人,看见他又接了个电话。

    自从政变成功后,一场庆功宴,满场香槟,播报的新闻台上调播着胜利消息。宋陵甫破天荒地来送贺礼。

    他们,赢了场大胜仗。虽还没名正言顺地坐上总司令的位置,但权力已经在握,无非就是个上任的时间问题,程序批准下来,枢密阁认可,王室没有异议,一切即将水到渠成。陆熠也照行承诺,先给参与此次行动的军官抬了官衔,废话不多,实权降下,一切情谊在酒中。

    那天,人人见他气宇轩昂、好不高兴,庆功会上喝了不少酒,喝到最后,陆熠在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吐完,依旧面色镇定,宛若什么也没发生过。再晃眼,人就已经出现在鲜少有人来的露台,夹着烟,站着许久,与热闹的宴会厅格格不入。

    只有陈醉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高兴。走到这里,牺牲太多,流血太多,更何况。陈醉看着他又点了支烟,叹口气挪开视线。

    更何况陆熠现在必须要做出取舍。

    回神,陆熠已经打完了电话,陈醉下意识看向头顶的那扇窗户。夜晚的风有些大,原本紧闭着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却不见人影。

    他走到陆熠面前,男人恰好掐灭一支烟,有些烦躁。

    陈醉是来向他汇报萨普瓦的事情,“萨普瓦现在还是一口咬死,在羁押室里吵着闹着要出去。”陈醉摸了摸鼻子,想说萨普瓦可能还埋了些眼线和消息没爆出来,在闹得时候,萨普瓦就曾为此要挟过,想再次跟陆熠谈判,否则就拿那些过往的脏事和苏韫鱼死网破。

    想了想,陈醉说:“他现在一直找死。”

    “那就给把枪让他去死,死了正好,就说是畏罪自杀。”陆熠冷冷地说,“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东西。”

    萨普瓦身上的罪责已经扣押得七七八八,陆熠使得好手段,受贿、对王室不敬、腐败挪款、干涉内政等等一些列的罪责砸下来,比起名声狼藉还牵扯脏案的赛卡,他的最高判刑还无法量出。

    之所以没有直接处理,毕竟是身份特殊,这个节骨眼上死人,显然无法令人信服。

    “那,赛卡呢?”

    “这种事情还要问我?”陆熠觑他一眼,笑了,“他身上的罪孽当然要他自己背,我们身为民众的保护伞,怎么能助纣为虐?”

    “明白了。”陈醉低头,想好了处理的对策。

    事情消下风波,审判结束后,赛卡是是死是活就会淡出视线。陆熠怎么会留一个威胁自己的隐患活着?不论是萨普瓦还是赛卡,亦或者是其他人,都不可能。

    ——

    第二天,苏韫一下楼就瞧见了沙发上的男人。瞧见她下来,陆熠放下手里的日报起身走来。

    餐桌上刚好端上来香喷喷的饭菜,陆熠帮她拉开椅子坐下,眼神下意识瞥了眼女人的脖子。

    纤细白净的脖颈上缠着几颗红色的吻痕,可想昨晚是有多疯狂。

    今天早餐炖鱼,陆熠娴熟自然地替她摆布,却听见苏韫的声音:“陆熠,这个鱼,没有刺。”

    男人顿手,什么也没说,替她盛了碗鱼汤。

    苏韫奇怪地看着他,总觉得陆熠有很多话想说,但性子却闷,其实着本就是他的性格,不应该多问,但苏韫实在憋不住了,在喝完一碗汤后,抬起头看他:“陆熠,你到底想说什么,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们之间再恶劣的手段和局势都尝试过了,不差这一次。

    闻言,陆熠也放下手里的餐具,抽了张纸慢条斯理擦手,随后抬眸看着她:“想出去吗?”顿了顿,换种方式问,“这段时间呆在这里,闷了吧。”

    “陆熠!”苏韫再也忍不住,蹭地站起身,“你别再让我云里雾里了行吗,要我死还是…..”哽咽一下,苏韫双手攥紧说下去,“你说清楚,我未必会接受不了自己的结局。”

    拉开桌椅的声音刺耳,陆熠皱了皱眉,“你太激动了。”

    激动?她能不激动吗?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苏韫不是不明事理。即便他陆熠已经坐上了总司令的位置又能怎么样?埋下的隐患那么多,她和陆熠和萨普瓦之间就是一个永远也斩不断的炸弹,一旦事情再次被有心之人揭起,陆熠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地坐着吗?

    苏韫再次回忆起宋陵甫当初的话。送她去机场时,宋陵甫向她摊牌,直言陆熠最后会赢。

    她当然也知道陆熠赢的概率很大,宋陵甫问她后悔吗,这一切散播出去了,逃不掉,就是必死的结局。说实话,苏韫是有过一刻的犹豫。但走到这里,还能后悔吗?她已经忘了初心,忘了为什么那么恨陆熠,又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

    那些痛苦的回忆排山倒海袭来,明明是动容的时刻,为什么想起来却会觉得胸口发堵。

    苏韫早就已经心存麻木。一颗麻木的心脏还能在胸膛跳动吗?

    最后,宋陵甫很干脆地告诉她结局,她会死,哪怕陆熠要保全她,她也一样会死。因为局势已经不如当初那样可控,陆熠要想名正言顺地让所有人信服,必须毫无污点,否则那些过往会如潮水袭来,无法斩断。

    一个不合理的新政府,不检点、丑闻、涉政不断的领导人,早晚会被推翻。

    说得苏韫晕晕乎乎,只听明白了一句话:所有人都盼着她死,无论是陆熠的派系,还是反抗他的。前者是希望他能割席过去,正儿八经地不再让人抓住把柄,后者是逼他抉择,拿捏把柄。犯错还是不犯错是一念之间。

    为什么?凭什么?苏韫攥紧了拳。

    她看着陆熠,男人平静如水的黑眸幽幽地盯着,整个人衣着正经,依然春风得意,苏韫觉得自己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脾气瞬间软了下来,好商好量地说:“陆熠,说真的,没必要。”

    陆熠是个聪明人,一语听出话里的意思,苏韫想让他不要再管她。

    “苏韫。”陆熠瓦解了一丝表情,眉头挑起,显得万分柔情,“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妻子,荣损共俱,我怎么舍得你让你死?”

    顺带在这种严肃的气氛里开了个玩笑:“你要是死了,我就要守寡。”

    苏韫顿住,反应过来:“我们还没结婚。”

    “不重要。”陆熠说,“形式罢了。”

    “你又要怎么料理这些事呢?”苏韫说,“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新官上任,多得是错处等人挑,现在是什么局势?陆熠,我不是傻子。”

    说着,她嗫嚅小声,“两清,两清不了。”

    他们之间的对错早就模糊了界限,又谈何两清?

    看着那边低下的脑袋,陆熠淡淡地笑,“是我对不起你。”

    听见他突然调转话锋,苏韫猛地抬头,一脸不解:“什么?”

    “所以要有什么后果都是我该承受的。”陆熠拉开椅子走到她面前,双手扶住面前人瘦弱的肩膀,“你不需要操心这些,我会解决。”

    见识过他的不择手段,苏韫从不觉得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甚至过于睚眦必报了,可现在陆熠在一点一点敲掉她的认知。她背叛过他的次数数不胜数,也没认为他最后能全盘咽下,可偏偏,陆熠就是这么做了。

    真令人意外。

    贴近他的胸膛,听见剧烈有力的心跳,苏韫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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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日,苏韫才从新闻上看见了陆熠的消息。

    听见“政变夺权”四个字时,手里的筷子八大一声掉在桌上。她不敢相信地看向电视机,几次三番确认自己没看错,等镜头晃过那张熟悉的俊脸,苏韫才敢确信了事实。

    陆熠,他居然敢、他真的敢干这种荒唐的事。

    荒唐已经不足以形容他。

    苏韫只知道他可能要跟萨普瓦撕破脸,是真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改朝换代。

    稍稍平息些后,苏韫胃口全无,聚精会神地开始看新闻台里的报道。

    这是政变过后的第一场新闻会晤,面对恐慌的民众、不安的政府,陆熠表率地宣告:“对于军政府的现状,我们收到了诸多的抗议,在思考过后才做出了这样不得已的决定,对于产生的不好影响,为此感到抱歉。”停下,他低下头诚恳地道歉,等再抬头时,一双黝黑的眸子诚实到挑不出错处,“希望民众及执政政府能够理解我们的不易,军队会在最快速度整合成功,拥有一个新的面貌维护国家安全,请大家共同监督!”

    鲜花台上,对着镜头,军装肃然的男人举起了手宣誓:“在这里,我们郑重地声明,绝不会对现有的民主政府进行第二次政变,只会各司其职做好维护民众安全的职责,共同缔造一个和谐、民主的国家。”

    发言完毕,掌声雷动,摄像机的光不间断地闪烁,男人镇定自若地接受接下来的提问。

    苏韫愣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思绪,低着头麻木地将碗里的饭一口一口送进肚子里。

    她应该恭喜他吗?是应该恭喜他吧,陆熠终于得偿所愿,拿到了想要的权力。

    可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不高兴,苏韫这样问自己,得不到答案。

    ——

    新闻会结束后,陆熠变了副脸色,接到了各方递来的投诚殷勤信,看都没看,不耐烦让陈醉推掉。

    陈醉说:“普南敦殿下在当天就离开泰国回德国了。”

    兵败山倒,这会儿失去了筹码可不的跑的远远的免得牵连。陆熠扯了扯嘴角:“现在不需要管他。”

    新闻布告出来后,原本就对萨普瓦不满的民众表示赞同,但也有不少人认为选择政变太过极端,原本的反对派见军方改革开始浑水摸鱼,试图煽动军方一同改革现有的民主政府。对于这些舆论声音,陆熠处理得很快,风声也改口很快。

    民主想要的无非是一个没有贪污腐败、肯干实事的政府。这一点舆情极其容易控制,萨普瓦本身带出的是贪污受贿就足够惹人抨击,陆熠在其中下文章,声称推翻现有的军政府是为了民主利益。

    一张牌打得响亮,连迪普希都赞叹佩服。

    华欣小镇的行宫内。壹㈠03其久6吧貳1更多

    沿壁的沙滩瞧,海绿天蓝,俨然一副怡人美景。

    陆熠刚从行宫出来,叼着根烟走在沙滩上。

    此番会面是商讨他接下来走马上任的事情。

    原本事情顺风顺水,陆熠道:“这次政变必然率先会引起王室的不满,到那时候,您可别忘了辅助。”

    迪普希当然点头好说,如今普南敦的太子党阵营瓦解,分崩离析,人偷溜回了德国避难,本来唾手可及的王储之位也逐渐地脱手。倘若陆熠成功上台,过后养出一支大的派系,乃至后面陆熠拿到了双权通知,推翻现政府,进行独裁,他拥有军方站台无疑是最大助力,那么王储之位就是囊中之物。

    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满意点头:“放心。”

    “现在胡敏文怕得想下台,你说我该不该给他一个机会?”陆熠突然笑着说。

    “胡敏文?”迪普希知道这个代理总理的事,人胆小怕事,即赛卡出事后接任政府,新的一轮总理选举出来前他都必须要站台,这会儿估计也是怕陆熠连带着将他清算了,老实得不行。迪普希知道陆熠言下之意,投去一个目光:“稳着点,别太心急。”

    兜兜转转聊到最后,迪普希问他:“你打算怎么名正言顺地洗掉所有黑点?”意思还是提到了苏韫,提醒他,苏韫还存在,也就意味着这一关是个赤裸裸的把柄,要是有人想做文章,他别想好过。

    陆熠垂了垂眸子,缓释几分表情,似乎在认真思考:“不知道。”

    想了半天就说出一个不知道?迪普希气笑了:“万一到最后真的没办法保全,你总不能真拎不清吧?”

    这是在提醒他倘若想进行接下来的双权统治,必然要断舍割爱,苏韫的事情不能露出一星半点,务必处理好,否则等再被翻出来,容易功亏一篑。

    男人低头点了支烟,漆黑的瞳仁被火簇照得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陆熠缓缓吐了口烟,凝视着地面。

    在那天晚上,陆熠拦截到一截不利消息,有关于他曾经在萨普瓦身边干过的所有肮脏手段,这都不是重点,其中,苏韫这一层,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这些利益的消息往来若是散发出来对他是极其不利,苏韫也是如此。更糟糕的消息是,虽拦截得及时,所查到的消息却已经有一部分已经散出去,流往了不知道何方。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会有随时随地被爆出的风险,一旦爆出,别说是上任,原本就颇有微词的政变会被翻出来指控。

    唯一的解决方法,是在消息暴露出之前,公开处理掉苏韫,也就是在他下的逮捕令里宣判已经查清真相,销毁证据推开罪责将自己摘出去。

    已经走到这里,要功亏一篑吗?陆熠痛苦地闭上眼,夹烟的手微微颤抖。萨普瓦啊萨普瓦,原来这就是留的后手。

    是不是有些东西,注定无法两全。

    陆熠最后给了似是非是的回答,起身离去。

    沙滩上,他静默凝望远方。这几天,他之所有没有回去见她,是不知道该找何种心情,怕看见苏韫这张脸,下不了心。

    ——

    他们还是见了面,在陆熠发出上任令后的半个月。

    由于枢密阁的出面发言,拉育、巴颂站台推举,王室也认可了如今的事态,民众的声音渐渐小了,陆熠当任新一任泰国陆军司令是名正言顺。不少人夸赞他年轻有为、出类拔萃。世间所有赞叹的词全都簇拥着他,陆熠恍然天之骄子,所有的事情运筹帷幄,摆布其中。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身军装穿上,是脱不下来的野心。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两个月内,苏韫从新闻里见证了他无数风光时刻。当真,好不风光。

    等陆熠走进来时,苏韫正半跪在地毯上休闲地插花。女人穿着一身素裙,背对着他,身材纤瘦、头发乌黑直长,好似和初见没什么两样。地面的花瓶灌了些水,红色的剪刀放在地上,苏韫一会儿捡起剪刀修剪瓶梅一会儿摆弄插花造型,后脑勺都能看得出的认真。他静静地看着,不知看了许久。

    等苏韫察觉到不自在时,回头,撞进他黝黑的眸仁。

    脱去了军装外套的陆熠依旧挺拔肃然,他不说话,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却像有很多话要说。

    苏韫低了低头,其实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从这么多天的新闻里,从那张逮捕令里,她早就想明白了。留到最后,只会是一颗定时炸弹的祸害。

    其实,即便苏韫不把那些消息爆出来,萨普瓦也一样会丧心病狂地抖出。她只是,加快了进程。

    而陆熠说的也确实没错,她存了私心,因为存了私心,所以给了陆熠扭转乾坤的机会。

    到了现在,看着陆熠的眼睛,她竟有些没办法接受了。

    苏韫很乖巧地从地上起身,跪坐得太久了,一个脚软险些跌在地毯上,好在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两个月不见,连话都生疏了。

    陆熠从鼻腔中深呼了口气,沉默看着她,蹲下身替她揉泛红的脚踝。

    苏韫受不了他的视线,缓了缓,扯开他的动作,“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茶。”

    虽是问题,苏韫却没打算等他回答,逃也似地转身离去,只留下男人驻足原地。

    再端着茶水走出来,陆熠已经坐在沙发上,气氛又开始凝重。苏韫给他倒了杯热茶,随后也坐在身侧。

    茶香四溢,陆熠却没有动手的打算,苏韫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会死,是吗。”

    很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结局,何等的勇气。

    陆熠才看着她,由下到上,停在她漂亮的眼睛:“不会。”

    “你不用骗我了,其实我猜得到的。”她指了指电视,“新闻里我看见了,这两个月爆出了一些关于你当初那张逮捕令的事情。”

    勾了勾唇角,苏韫扬起了一抹自以为淡然的笑容:“他们要你杀了我,还要求公开处刑,看着我死,是吗?”

    因为无法撼动陆熠,所以只能从小人物下手,无论是支持陆熠还是想试图反抗他的人,都毋庸置疑地希望她死。前者是希望她吞下所有的罪责去死,后者是故意想逼陆熠。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她似乎都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陆熠刻意岔开话题,起身坐到她身边,攥住了苏韫不自觉发抖的手,重复着那一句:“你不会死的。”

    等他将人搂进怀里时,才发现她的肩膀也在颤抖。

    苏韫埋在他的胸前,以前说演就演的情况比比皆是,现在却是一颗眼泪也掉不下来。大约是演腻了吧,现在只觉得累。

    “苏韫,你想要什么呢。”陆熠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问。

    明知故问。苏韫很配合,认真地回答曾经给过的答案:“我想走。”

    “嗯。”陆熠撩拨着她的发丝,很香,苏韫总能什么也不做就掀动他的思绪。

    他轻吻了吻,声音哑了:“我想做。”

    苏韫主动环上了他的脖颈:“好。”

    ——

    春色摇晃,肉欲迷人。

    两具赤裸滚烫的身体相贴,暧昧的气息绕了满室,低沉的喘息声宣泄着这场注定疯狂的爱欲。

    陆熠将她翻了个身骑坐在身上,手揉搓着她胸前摇晃的白嫩双乳。两粒粉色的乳尖在他手中捻起,片刻又被含在口中用力地撕咬着,湿濡扯出丝丝的晶莹。

    他将埋在胸前的脑袋挺起,迷恋地眯了眯眼望向坐在身上的女人。

    苏韫真是个漂亮到没话讲的女人,干柴烈火,一点就燃地上瘾。

    她捧起他的脸迷离地对望,很轻地扬了扬唇角,主动俯身在他被咬得红润的唇边落下一吻,唇齿肆虐漾开,不轻不重,足够疼进陆熠心里。

    托着她的臀瓣猛地摁下,性器整根冲撞进最深处,又酸又胀的刺激感袭动全身,苏韫双手勾在他脖颈,随着身下的律动迎合,难得一见顺从。

    凌乱垂下的几缕发丝粘黏着湿汗滑在胸前,陆熠替她撩到耳后,捧脸再次吻下。

    “陆熠,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她埋在胸口轻哼出声。

    做这种事还问,未免扫兴,但苏韫仍好奇这个答案。宋陵甫是否已经与他握手言和?萨普瓦又会如何下场?前者,想来陆熠最后成功,必然是的。后者,算了,不重要。

    陆熠顿了半秒,冲撞的动作加快。他能感受得到苏韫的不安,双手圈住她抱得更紧了,像要将人揉进骨血,疼得苏韫皱眉。

    “轻、点。”

    直到她轻哼出声,陆熠才松了半分力道,重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他直视着苏韫的眼睛,薄汗从额头一颗颗砸下,黝黑的眼睛里饱含她读不懂的情绪。

    依旧是那句:“你不会死。”

    性器再次整根撞入,一切趋势待发埋没时,两人同时失去了最后理智。

    等到一切平静,苏韫累得说不出一句话,听见身侧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强撑着眼皮看。陆熠已经起身穿好衣服,回头看了她一眼,背着光,苏韫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听见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

    出了门,天色已经黑了,陆熠接了个电话,打完,人已经走到院子里。

    陈醉正巧赶回来,看着他独自走进夜幕中,背影竟有些寂寥。刚想喊人,看见他又接了个电话。

    自从政变成功后,一场庆功宴,满场香槟,播报的新闻台上调播着胜利消息。宋陵甫破天荒地来送贺礼。

    他们,赢了场大胜仗。虽还没名正言顺地坐上总司令的位置,但权力已经在握,无非就是个上任的时间问题,程序批准下来,枢密阁认可,王室没有异议,一切即将水到渠成。陆熠也照行承诺,先给参与此次行动的军官抬了官衔,废话不多,实权降下,一切情谊在酒中。

    那天,人人见他气宇轩昂、好不高兴,庆功会上喝了不少酒,喝到最后,陆熠在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吐完,依旧面色镇定,宛若什么也没发生过。再晃眼,人就已经出现在鲜少有人来的露台,夹着烟,站着许久,与热闹的宴会厅格格不入。

    只有陈醉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高兴。走到这里,牺牲太多,流血太多,更何况。陈醉看着他又点了支烟,叹口气挪开视线。

    更何况陆熠现在必须要做出取舍。

    回神,陆熠已经打完了电话,陈醉下意识看向头顶的那扇窗户。夜晚的风有些大,原本紧闭着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却不见人影。

    他走到陆熠面前,男人恰好掐灭一支烟,有些烦躁。

    陈醉是来向他汇报萨普瓦的事情,“萨普瓦现在还是一口咬死,在羁押室里吵着闹着要出去。”陈醉摸了摸鼻子,想说萨普瓦可能还埋了些眼线和消息没爆出来,在闹得时候,萨普瓦就曾为此要挟过,想再次跟陆熠谈判,否则就拿那些过往的脏事和苏韫鱼死网破。

    想了想,陈醉说:“他现在一直找死。”

    “那就给把枪让他去死,死了正好,就说是畏罪自杀。”陆熠冷冷地说,“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东西。”qu,n10﹥⑶㈦{⑨⒍﹝⑧2⑴

    萨普瓦身上的罪责已经扣押得七七八八,陆熠使得好手段,受贿、对王室不敬、腐败挪款、干涉内政等等一些列的罪责砸下来,比起名声狼藉还牵扯脏案的赛卡,他的最高判刑还无法量出。

    之所以没有直接处理,毕竟是身份特殊,这个节骨眼上死人,显然无法令人信服。

    “那,赛卡呢?”

    “这种事情还要问我?”陆熠觑他一眼,笑了,“他身上的罪孽当然要他自己背,我们身为民众的保护伞,怎么能助纣为虐?”

    “明白了。”陈醉低头,想好了处理的对策。

    事情消下风波,审判结束后,赛卡是是死是活就会淡出视线。陆熠怎么会留一个威胁自己的隐患活着?不论是萨普瓦还是赛卡,亦或者是其他人,都不可能。

    ——

    第二天,苏韫一下楼就瞧见了沙发上的男人。瞧见她下来,陆熠放下手里的日报起身走来。

    餐桌上刚好端上来香喷喷的饭菜,陆熠帮她拉开椅子坐下,眼神下意识瞥了眼女人的脖子。

    纤细白净的脖颈上缠着几颗红色的吻痕,可想昨晚是有多疯狂。

    今天早餐炖鱼,陆熠娴熟自然地替她摆布,却听见苏韫的声音:“陆熠,这个鱼,没有刺。”

    男人顿手,什么也没说,替她盛了碗鱼汤。

    苏韫奇怪地看着他,总觉得陆熠有很多话想说,但性子却闷,其实着本就是他的性格,不应该多问,但苏韫实在憋不住了,在喝完一碗汤后,抬起头看他:“陆熠,你到底想说什么,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们之间再恶劣的手段和局势都尝试过了,不差这一次。

    闻言,陆熠也放下手里的餐具,抽了张纸慢条斯理擦手,随后抬眸看着她:“想出去吗?”顿了顿,换种方式问,“这段时间呆在这里,闷了吧。”

    “陆熠!”苏韫再也忍不住,蹭地站起身,“你别再让我云里雾里了行吗,要我死还是…..”哽咽一下,苏韫双手攥紧说下去,“你说清楚,我未必会接受不了自己的结局。”

    拉开桌椅的声音刺耳,陆熠皱了皱眉,“你太激动了。”

    激动?她能不激动吗?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苏韫不是不明事理。即便他陆熠已经坐上了总司令的位置又能怎么样?埋下的隐患那么多,她和陆熠和萨普瓦之间就是一个永远也斩不断的炸弹,一旦事情再次被有心之人揭起,陆熠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地坐着吗?

    苏韫再次回忆起宋陵甫当初的话。送她去机场时,宋陵甫向她摊牌,直言陆熠最后会赢。

    她当然也知道陆熠赢的概率很大,宋陵甫问她后悔吗,这一切散播出去了,逃不掉,就是必死的结局。说实话,苏韫是有过一刻的犹豫。但走到这里,还能后悔吗?她已经忘了初心,忘了为什么那么恨陆熠,又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

    那些痛苦的回忆排山倒海袭来,明明是动容的时刻,为什么想起来却会觉得胸口发堵。

    苏韫早就已经心存麻木。一颗麻木的心脏还能在胸膛跳动吗?

    最后,宋陵甫很干脆地告诉她结局,她会死,哪怕陆熠要保全她,她也一样会死。因为局势已经不如当初那样可控,陆熠要想名正言顺地让所有人信服,必须毫无污点,否则那些过往会如潮水袭来,无法斩断。

    一个不合理的新政府,不检点、丑闻、涉政不断的领导人,早晚会被推翻。

    说得苏韫晕晕乎乎,只听明白了一句话:所有人都盼着她死,无论是陆熠的派系,还是反抗他的。前者是希望他能割席过去,正儿八经地不再让人抓住把柄,后者是逼他抉择,拿捏把柄。犯错还是不犯错是一念之间。

    为什么?凭什么?苏韫攥紧了拳。

    她看着陆熠,男人平静如水的黑眸幽幽地盯着,整个人衣着正经,依然春风得意,苏韫觉得自己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脾气瞬间软了下来,好商好量地说:“陆熠,说真的,没必要。”

    陆熠是个聪明人,一语听出话里的意思,苏韫想让他不要再管她。

    “苏韫。”陆熠瓦解了一丝表情,眉头挑起,显得万分柔情,“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妻子,荣损共俱,我怎么舍得你让你死?”

    顺带在这种严肃的气氛里开了个玩笑:“你要是死了,我就要守寡。”

    苏韫顿住,反应过来:“我们还没结婚。”

    “不重要。”陆熠说,“形式罢了。”

    “你又要怎么料理这些事呢?”苏韫说,“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新官上任,多得是错处等人挑,现在是什么局势?陆熠,我不是傻子。”

    说着,她嗫嚅小声,“两清,两清不了。”

    他们之间的对错早就模糊了界限,又谈何两清?

    看着那边低下的脑袋,陆熠淡淡地笑,“是我对不起你。”

    听见他突然调转话锋,苏韫猛地抬头,一脸不解:“什么?”

    “所以要有什么后果都是我该承受的。”陆熠拉开椅子走到她面前,双手扶住面前人瘦弱的肩膀,“你不需要操心这些,我会解决。”

    见识过他的不择手段,苏韫从不觉得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甚至过于睚眦必报了,可现在陆熠在一点一点敲掉她的认知。她背叛过他的次数数不胜数,也没认为他最后能全盘咽下,可偏偏,陆熠就是这么做了。

    真令人意外。

    贴近他的胸膛,听见剧烈有力的心跳,苏韫默不作声。

    解签

    解签

    *

    上任陆军司令时,八方庆祝,陆熠好不风光,人人歌颂他胜若天姿,年轻有为,不论是搬不上台面的政变行动,还是年轻高位的神话,他无疑都是泰国历史上无法绕开的重要一笔。

    交接权力仪式,会厅里,宋陵甫看着他伪装出的一副慈善面孔,忍不住嗤笑。

    仪式结束,散场前的庆祝宴,宋陵甫主动上前举杯庆祝:“恭喜了。”

    陆熠并不在意他调侃的态度,连杯都不打算碰,本想转身离去,宋陵甫低声喊住:“都已经坐上这个位置了,总不能连个女人都保不住吧?”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宋陵甫悠哉悠闲地端酒喝了一口,瞧见他杀人的视线,宋陵甫无辜耸肩,“我这是在替你着急,你也知道,现在多少人等着———”到这里,他不说了。

    四周热闹的气氛,不及他一句话来得让人焦灼。

    “我没来得及处理你,上赶着找死,对吧。”话尖锐对准宋陵甫。陆熠微抬眉,“我不介意多一手。”

    宋陵甫一脸怕了,笑两声,连忙拍他肩膀缓释气氛:“我这不是提醒下你,我说陆熠,你太小心眼了,我帮了你那么多忙,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别忘了你女人还是我照顾好的,不然能安安份份回到你身边?”

    这种时候,宋陵甫不必要引仇,纯粹嘴贱揶揄几句罢了。今非昔比的局势,他还真要顾忌一下陆熠会不会清算。

    哪知不说还好,一说,男人周身冷下。

    陆熠唇角咧了下,单手插兜,点头“好说”接着当着面将杯子里的酒祭拜死人的模样倒在地上,“刚才忘了敬你。”

    宋陵甫面色僵住,看着他径直远去。

    这种热闹时候,出了门,陆熠却突兀地见了一个人。

    羁押室里,咔一声,灯猝不及防打开,刺眼的亮光照得地上蜷缩成一团辨不出人样的男人睁不开眼。

    白色的软包房中,连一张床都没有,士兵恭恭敬敬地搬了张凳子,只听见皮鞋踏足地面的响声,随后,地面的男人顶着刺眼抬头看,只看见了一双修长的腿大剌翘着,再往上,是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正拿一种看垃圾的鄙夷目光审视他。

    萨普瓦强撑着疼痛从地上爬起,因为身上的伤口太多,血结了痂又反反复复破开,挣扎了几下地上血糊成一团,腥臭无比。他不得不用双手撑着地面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才能爬起来坐着。

    陆熠嫌弃的皱眉刺痛了他的双眼。

    虎落平阳,日落西山,局势已经不为他所掌控。萨普瓦愤恨地看着他,丝毫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了:“你还是来见我了。”

    “好歹是多年的上下级,不见您,太不礼貌。”陆熠说得嘲讽,全无敬意,连一张椅子都懒得搬给他坐。

    当萨普瓦睁大眼看清他身上的军装后,霎时恼羞成怒,愈要冲上前和他拼命。可惜还没接近,胸口传来五脏六腑震裂的疼痛,血从喉管直冲口腔,萨普瓦趴在地上久久出不了声。

    始作俑者甚至没起身,只当做了个舒展动作,踹出去的动作又快又狠,见人趴下了,好整以暇重新翘二郎腿。

    看见鞋底脏臭的血,陆熠嫌弃极了,“总司令,哦,不,我现在不该这么叫你。”佯装思考几秒,笑道:“你这种,叫丧家之犬。”

    “你!”萨普瓦一口淤血吐出,苍劲的眸子早就不见当初得意,此刻恶狠狠地瞪着:“别以为你能坐稳这个位置。”

    看着他狗一样地爬不起来,陆熠不以为意地笑。

    萨普瓦踉跄爬起身,面对他时,又换回来一副得逞的面孔,仰头笑了两声:“你不是很在意那个贱女人吗?我告诉你———”

    几乎谈之色变,陆熠狰狞起身,猛地将他踹在墙上,一脚又一脚地补,门口的士兵听见里面的惨叫声,自觉断了监控。

    即便拿枪顶着脑袋,萨普瓦依旧死性不改,笑着淬了一口血水威胁他:“你杀了我,没用,我倒是想知道你要怎么取舍?有本事你杀了她,让她跟我一起上路,一辈子都别被抓住把柄,我告诉你,那些脏证据你别想摘掉,不可能!”他笑得越来越猖獗,越来越癫狂,“我就是要你跟我一起死,我倒是要看你怎么处理这些填不上的烂窟窿,不是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吗?你亲自下的逮捕令啊,我帮你扩大了还加了点所有人想看的精彩东西,不用感谢我,全国的民众想必马上就能见证到他们有一个‘好官’,有种你就保下她,把你身上这层皮扒下来,你舍得吗舍不得那就让她跟我一起死!”

    陆熠目眦欲裂,狰狞得宛若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抓着他破败的领口:“不是要死吗?成全你。”

    话落,抓垃圾似的将人拖起往墙上撞,嘭——嘭——嘭——

    力道之大,整个屋子都在颤抖,萨普瓦没扛住几下,人昏死过去。

    陆熠拖着他要走出审讯室,正好撞上焦急忙慌的陈醉。陈醉第一眼看见他满身是血,愣在原地,再看他手上血肉模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好几秒勉强认出是谁,立马伸手阻拦:“二哥!你带他去哪?”急得脱口而出:“他现在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审判没有结束,还不能死!”

    陆熠看死人一样看他,“滚开。”

    “冷静啊!”陈醉慌得连来找他的事都忘了。

    好说歹说,陆熠才终于一脚将萨普瓦踹开,地面拖出一层血痕。陈醉赶紧挥手让士兵将人拖下去,别死在这里,留口气。

    陆熠总算是冷静下来,慢条斯理脱掉外套,边擦手,问他:“你这么急,出什么事?”

    平静模样与刚才的暴戾简直判若两人。

    陈醉不敢多耽误,立马告诉他:“是出大事了!之前我们一直在监听追踪的普诺死之前执行的命令,虽然拦截了不少,但是普诺死之前发送出去的有一些查询不到收件处,这几个定时炸弹就是专门挑准了您上任的时间爆出来!”

    普诺自杀前,就已经将那些有关先前萨普瓦与陆熠之间涉政证据和苏韫的情人上台黑幕的不利消息捅出来,矛头直指陆熠。虽拦截,但萨普瓦留有后手,他这才想到萨普瓦为什么非要见他,感情是在这等着呢。

    陆熠冷笑,“我对他还是太仁慈了。”

    “现在….怎么处理?“陈醉想说消息传开,必然对陆熠影响极大,涉政的问题倒是好解决,如今他们有枢密阁站台,现在的执政党政府又不算稳妥,胡敏文这个怯懦的性子哪里敢找陆熠算账?难的是苏韫的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了,陆熠自己就下了逮捕令,本来等着事情过去随便搪塞解决就行,现在直接是翻出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就躲不掉。想到这,陈醉皱了皱眉:“二哥,您真的别保她了,现在把人丢出去处理是最好的办法,您才刚上任,位置都没坐稳,要想走接下来的路,就必须要把丑闻全部都斩断。”

    陆熠烦躁地蹙眉:“知道。”沉默几秒,吩咐:“现在想办法先控制舆情,别让事态发酵。”群,还有其他h篇

    “控制不了。”陈醉实话实说,“这事情爆出来不是一次两次了,本来民众就已经有所怨声,先前是赛卡和萨普瓦做对比所以被压下,现在您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身上,不可能避得掉。”

    陈醉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您知道现在民愤四起,如果再出现游街示威,难道我们还要再来一次武力镇压吗?这是不现实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苏韫推出去解决,捏造给民众一个满意的真相,才能平息民愤。”

    说来说去还是要把苏韫推出去,推出去的处理结果无非就是一死,人死了,想暗箱操作弄出一份让所有人满意的真相很简单。

    看着他不说话,陈醉停下脚步:“想堵住悠悠众口并不难,您要舍得抉择。”

    这些天,所有人都是这么说,迪普希、陈醉、宋陵甫,没一个不在试探他的底线。陆熠忍不住想笑。他怎么会不知道直接解决苏韫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实施起来,谈何容易。

    陆熠停在窗户边,高楼外隐隐约约有传来示威的声音,人不多,聚集在宪法大楼外,许是抗议萨普瓦,又或者。陆熠扯了扯嘴角。是在抗议他。

    两人看了几分钟,才听见陆熠的声音:“先把能处理的舆情控制了,我会亲自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

    顶好的太阳,苏韫晒完回到屋子。这是陆熠离开的第三天,家里还处处残存着他所在的痕迹。

    照常打开电视想看最近的新闻局势,苏韫走到沙发上,眼睛还没瞟,接到了陆熠打来的电话。

    沉久,陆熠不说话,最终还是苏韫打破沉默:“怎么了。”

    心中的不安隐隐坠下,然后,她听见了陆熠那边似乎是汽车窗户灌风的声音,陆熠有些哑:“我今天回家,等我。”

    就这么一句莫须有的话,电话挂断。

    苏韫呆滞在原地,手中的果盘随之掉落,碎片、果肉,撒了一地。

    悬在床头的宝剑,终于要掉下了吗。

    这边,刚挂完电话,陆熠烦躁地揉眉心。车在路过军部大楼时,楼外不远处站着七八名示威者,高举涂画着抗议二字的纸牌,人虽不多,声音却响亮,大声喊着:“滚下台!政变的小丑!包养情人的贪官!根本不配做政府的位置!滚下台!滚下台!”

    陈醉小心翼翼朝车内镜看后座情况,随后不动声色将窗户升起,隔绝外头谩骂的声音。

    是没想到示威的声音来得那么快,恐怕再不解决,更多的反对声音站出来,即便是强权,民众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视的。

    车逐渐远去,抗议者们被粗暴地扯开,陈醉听着他打完电话,问:“最近要不要通知警署的人配合治安?”

    陆熠懒懒嗯了声,撑着手看窗外,不知在想什么:“通知胡敏文配合军部下《紧急维安令》一旦出现大规模超10人的集会,立刻处理,常出现的集会路口直接封锁,市区内不允许出现游行。”

    陈醉点点头。现在压下反对的声音是缓兵之计,不处理好,一样没用。

    但,陈醉再次去瞧车内镜。男人闭着眼,一脸疲惫,全然不见上任时的意气风发。他知道,陆熠或许已经做出选择了。

    ——

    到家时,地上的碎片已经被清扫干净,苏韫心不在焉地坐在池台边,手又一搭没一搭撒着鱼饵。

    眼前一会模糊一会清晰,倒影中的表情冷冰冰地,她擦了擦脸,总算是整理出一个像样的表情。

    总不能太窘迫,反正,早晚都会有这一天。

    听见院子里传来的汇报声,苏韫懒懒地撩动头发,没有回头。脚步声停在她身后,嗅见了那股熟悉的淡香,这香味贯穿感官,刺激得人不得不侧头看他。

    男人还是那副旧样子,春风不减,站在那里耀眼极了。

    “恭喜啊。”苏韫咧了下嘴角,“现在应该叫你总司令了。”

    她看见了正式上任的新闻,一句前途无量到现在成了所有人对他的谈资。台上台下,无疑是最得意生风的。

    陆熠看起来并没有太高兴,对这句总司令置若罔闻。他抬眸望望,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觉得这么讽刺呢。

    庭院里的警卫已经被停好车赶来的陈醉遣散,陈醉离得不远,恰好就听见那声总司令。因为背身,他看不见陆熠此刻是什么表情。担心连看了好几眼,陈醉有些不确定了,怕陆熠到这时候再反悔。

    但对陆熠这样雷厉风行的人,一个简单的决策,却让他思忖犹豫了这么久。实在,唉。陈醉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从院子里离开。

    有些决定下出来,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苏韫自顾自地说:“你想说的我应该都能猜到,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接受不了。”

    话出来有些凄惨,苏韫却不想让自己这样窘迫,越笑,越适得其反。这不是早有所料的结局吗?有什么受不了的,苏韫艰涩地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选择上这两艘船。这样慢刀割肉的日子,每一天过得就像是凌迟。

    可从来一次又能如何呢?改变不了局势,无解的题罢了。

    风倏倏吹在两人之间,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陆熠深深地看着她,一时有些语塞,想伸手,怎么都抬不起来。他想,苏韫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站在他面前,几乎也能揣测到他的心思,有时候太聪明也未必是件好事。有些事情,倘若能一辈子瞒到死,再笨一点,也许今天他们都不必走到这个结局。

    “苏韫。”他喊她,苏韫抬脸,“你要是一开始笨一点就好了。”

    像是自说自话,陆熠不理会她是否能听明白,其实,苏韫听得明白的,同床共枕那么久,苏韫手段和他学了七八成,看着女人有时不经意都能显露出和他一样的影子。陆熠这才恍然,什么时候,他们竟已经那么像了。

    “笨一点,我就能把慌撒得圆满一点。”陆熠很轻扯了下唇,自嘲着说,“可你偏偏那么聪明,我又很欣赏你的聪明。”

    如果笨一点,顺从地接受那些利用,那就不是苏韫了。想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疼。

    听见他的话,苏韫不笑了,反唇相讥:“你还想用谎话困住我一辈子?两年的时间,够了。有什么话就痛快的说吧,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磕磕巴巴了,总不能是还在顾虑我高不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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