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先回美塞。”他面色阴沉,“她还没出清迈,让边境区的部队迅速在各出现路口设路障关卡,一只蚊子都别放出去,最快速度联系清迈的空管部门和铁路,排查加严,防止假身份浑水摸鱼,一旦票务系统出现疑似人员,立马扣押!”

    陈醉缓缓启动车子,叹了口气:“二哥,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风口上,贸然去大批调动不属于我们管辖的机动部门恐怕会引起注意。”意思是现在先安定下来处理事情,当然也私藏了念头,希望苏韫就别再回来,跑了也好,死了也好,别再跑出来添堵。

    “管不了那么多了。”陆熠捏了捏眉心,烦躁道:“出了事再说。”

    “您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犯浑。”陈醉侧过头,“虽然只条新闻可以撤下,但是看见的人也不少,不管我们澄清了是真是假,都会引起大批的民众反对,到时候就算是后续的行动能进行,您也没办法名正言顺上台,苏小姐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态,就是抱着整死所有人来的,如果能把她抓住亲口拦下罪责,证实实在胡说八道,或许还能挽回形势。”

    “不行。”

    “到时候您还要护着她吗!”陈醉破天荒地吼人,用力拍打方向盘,“二哥,就快要看见胜利了,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吗。”

    陆熠淡定看着他:“这事情不是她一个干得了,这些证据,是宋陵甫拿出来的。”

    “什么?”陈醉惊诧,险些撞上护栏。

    嘶鸣一声,车子猛地刹住。

    陆熠眯了眯眼,很淡笑了一下:“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为什么不借题发挥?出事的不只有我,别忘了萨普瓦也大名在册。”

    “您的意思是借机把萨普瓦拉下水?”

    “当然。”陆熠说,“这些所谓的证据关键性的罪责到最后都指向性萨普瓦,只要想办法把关于我的不利言论转移隐去,把责任推到萨普瓦身上事情就好办了,现在至少局面是对我们有利的,赛卡的口供还在,要乾坤扭转不难,只需要一口咬定不承认谣言,自愿上了军事法院,暗箱操作还难吗?”

    当初的军事法庭事件牵连萨普瓦,即便不用他出手,萨普瓦也会竭尽全力解决压下。

    他已经反应过来,苏韫其实并非真要摁死他,甚至留有余地,否则局面只会更棘手。真想摁死他,不需要等到赛卡出口供,先一步爆出来更有利。

    陈醉不知该不该骂他昏庸,到了这种时候,陆熠竟还在维护苏韫,字里行间都是认为无罪。他叹口气,算了。陆熠说的后续处理确实有用,如今军中的大部分党派势力都已经倒戈,有谁想趁乱站出来无异于找死,现在,陆熠想要站出来自愿接受调查,不管结果如何最后一定会被暗箱操作,他们是必然能洗脱罪责的。

    ——

    回到美塞,苏韫早就不知什么时候人间蒸发,当着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离开。

    陈醉愤怒斥责,所有人跟着领罚,院子里站满了惩戒的警卫。

    询问了一圈,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原因,直到关卡的监控出来,一辆车开出去,是陆熠常开的那辆,警卫也是接替交班的熟面孔。放哨关卡的士兵回忆起来十分确定,当时车内并没有人,但那警卫是熟人,打了两声招呼就开出去了,说是收到任务要去曼谷接陆军长,至此没有人怀疑。

    或许,人当时就躲在后备箱中。

    能帮助苏韫的目前也就只有宋陵甫了。也是废心神,陆熠冷笑。收买人心买到他脑袋上。

    陆熠走进书房,吩咐院子里的警卫将所有地方全部都搜查一遍,他知道,那些监听设备,不会只有一份。陆熠并非特工出身,但也做过训练,监听器中的磁声波动频率拆分了好几段,且有误差,其中一道声音很明白,是只有通过有线暗藏式的窃听器才能做近距离声波频率监测。

    他视线扫描屋子,忽地被座椅背后的国旗吸引。

    国旗微微褶皱,陆熠几乎没有犹豫掀开,果不其然,一层虚虚的墙纸掩盖下有道凸起。

    他冷着脸撬开,一枚已经拆除掉的小铁疙瘩露出来,里头的芯片早已经被取出。

    芯片顷刻之间碎裂在他手中,锋利一角戳穿了手背,流下血珠。陆熠面无表情。

    苏韫,比他想得要聪明。

    楼下嘈杂无比,陈醉正在询问阿贝麽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看着满院子搜寻的人,阿贝麽吓得煞白,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声音有些打颤:“我看见苏小姐她好像…..”阿贝麽想了想,“她好像在前几天一直在烧东西,我不知道在烧什么。”

    “烧东西?陈醉随机警惕,问阿贝麽烧的是什么。

    阿贝麽也忘了,回忆起来还在皱鼻子:“好像是一些花花草草什么的,都是些烧了冒黑烟的东西,呛得要命啊。”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报上去。陈醉连忙去翻找,结果一无所获,大垃圾桶里的东西只剩下灰。

    看见陆熠走下来,陈醉一五一十禀告,他认为苏韫绝对不止存了一份监听器,这院子恐怕都不安全。

    陆熠没有反应,转了转脖子,陈醉看见他手上的血,惊讶:“二哥,手怎么了?”

    男人不答,问他搜寻结果,陈醉将心里的疑问摊出,陆熠只说继续找。院子再一次搜寻,用金属探测器地毯式搜查,连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没放过,几乎已经是把院子的地皮翻了过来,却始终都没有找到什么端倪。或许是苏韫已经处理完了,又或许被销毁,谁也不敢揣测。

    一阵风吹来,从最里的屋子窗户吹出一阵香火烟雾,陈醉恍然,陆熠已经先一步走过去。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

    门打开,整座佛堂没什么不同,香好好地供着,佛祖低眉,烟雾缭绕。

    陆熠站身几秒,扫视几眼,清淡出声:“把骨灰盒打开。”

    “二哥!”陈醉率先一步上前,情绪有些激动,“这是我哥的骨灰!”

    穿过他缝隙视线,陆熠不看他的眼,视线停在那精致的被香火缭绕的骨灰盒上,坚持吩咐:“把陈副官拉开,开骨灰盒。”

    “你不能这样!”陈醉说什么都要保住陈佑,声音有些颤抖,“这对我哥不尊敬。”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怪罪过陆熠,也从不觉得自己跟随他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他恨陆熠的不清醒,为了一个女人颠覆自己的前程。

    他失望地看着陆熠。H蚊全偏49·5

    骨灰盒最终还是被撬开,警卫惊奇地发现,盒子被动过手脚:“军长!盒子被开过。”

    “什么?”陈醉瞪大双眼。

    盒子撬开,里面早就已经被被置换了一层,骨灰在下,中间分层,最上一层是被烧得焦黑的电子设备。这就能解释得通苏韫为什么要烧东西,只有塑料等东西烧出来的烟极大概率才会是黑黢难闻呛鼻的。

    陆熠捻着东西,视线低沉了许久。

    道歉

    道歉

    *

    彼时,苏韫已经不在清迈,来到了曼谷,但也还没能成功离开。她的身份出不了泰国,不过好在苏韫留了心眼,把陆熠给的所有东西在出清迈之前就已经留下来,选择换车离开。

    仅仅半天的时间,清迈的所有路段进行了严密管控筛查,连一只蚊子都出不去。

    现在的她,是风暴的中心,多少人等着把她揪出来仗毙。

    封锁的屋子里,宋陵甫看着她平静如水的模样,饶有趣味:“不害怕?”

    “我怕什么,做都已经做了。”苏韫淡淡看他,“你最好也保证能把我平安送出去,这样跟你来往的证据才能彻底销毁,我要是死了,就不敢保证会不会从什么地方一个不小心散播出去,反正都是多拉一个下水,没区别。”

    居然敢威胁他。宋陵甫笑得耸肩:“你真是狼心狗肺啊,我帮了你,你反过来还威胁我。”他嘲谑作揖,“连陆熠都能被耍得团团转,我甘拜下风。”

    “别说这种没有营养的风凉话,我什么时候能平安离开。”苏韫不想耗下去,多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现在恐怕不行。”宋陵甫托腮看着她。

    “为什么?”苏韫激动。

    “还能为什么?好歹也在陆熠身边呆了那么久,你能不明白他的作风?现在清迈所有的路段封控,整个泰国的出入境管理的筛查早就把你的脸录入,就算办假身份无济于事,除非换一张脸皮,要不然别想出去。”宋陵甫说,“这样的局势,他肯为你大动干戈也是够让人意外。”

    苏韫迟顿一下,搁置在膝盖上的拳头攥紧,不说话。

    宋陵甫起身走到她身侧弯腰,笑盈盈:“这样一个深情男人连我看了都要感动,你真的无动于衷?”

    “别说这种废话。”苏韫一把推开他,“你呢?你又为什么愿意冒着得罪陆熠的风险来帮我?这对你半点好处都没有,到最后,别以为我不知道,到最后你还是会和陆熠勾搭在一起,你们的利益相同,犯不上得罪对方。”

    这副表情,是心虚不敢承认也是欲盖弥彰想刻意掩盖什么。

    男人踉跄后退一步,不气反笑,“这就要问你了呀。要是没有你故意挑唆,让陆熠烧了我的东西,我怎么会这么做。”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宋陵甫很大方承认,“到了最后,我还是会和陆熠合作。”

    苏韫知道,宋陵甫压根就没有真的向着她的意思,也不是真的要把陆熠摁死,纯粹是想给陆熠添堵,看看他有几分真本事。他这样无所事事的人,最见不得别人好过,哪怕没有烧庙的事,宋陵甫也会想方设法地弄小动作。于他而言,觉得有趣,只是想看戏罢了,戏看完了,到底还是会选择最利益的一方站台,陆熠是最大的概率赢家。

    当初答跟宋陵甫谈的条件还历历在目,她要离开,而宋陵甫乐意出力,帮她调查拿证据,以宋陵甫的通天手段确确实实便利,做什么都一帆风顺,而他别的不需要,只要她亲自站出来。起初是想让她当着全国直播,这样声势更大,但苏韫不愿意。

    “你只是想搅浑水,看见陆熠掉进低谷爬不起来觉得好玩。”苏韫直白看着他,“但你也知道他最后一定会站起来,换句话,你不是真的针对他,只是享受看戏的参与感。”

    “你可真是个变态。”她大胆地鄙夷,“不怕他算清帐?”

    宋陵甫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脸:“怎么办,我现在有点儿舍不得放你走了。”

    苏韫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臂,嫌恶地擦脸:“那你就等着和我一起被算清帐,一起死吧。”

    男人笑得捂腹,犹如戳中了笑点,好看的丹凤眼眯得邪魅,笑完了,润了润嗓子,很是郑重地保证:“遵命,我肯定会把你平安送出泰国。”

    话严肃,身子松散,像刻意逗她似的,还敬了个军礼保障。

    苏韫皱眉,他清嗓子,才开始认真说:“至少要等一周的时间,事情慢慢平息一点转移注意力,我会准备一架私人飞机送你离开。”顿了下,倾身,手指挑起她下巴,“还会给你准备足够的资金,怎么样,够不够体贴。”

    面对屡次三番的冒犯,苏韫烦躁推开他,“谢谢。”

    等到宋陵甫离开,苏韫开始漫无目的地想。

    她走到窗外,这里重兵把守,毗陵郊区,是宋陵甫给她找的容身之地,很安全。

    还有呆多久呢?苏韫不知道,只觉得心头空空落落地,好似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然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一天,她也等得太久了,再待下去,保不齐真的会疯掉。可只要一闭眼,那张脸就不可避免地浮现,好几次夜里,苏韫是惊恐着醒来的,醒来以后久久无法入睡。

    忘不了多少个夜晚,她抱着双膝躲在床上,只有蜷缩着身子才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

    苏韫害怕,怕极了,怕再次被抛弃,也怕再被利用。尽管陆熠向她保证多次,可已经太晚了,她早就在怨恨中丧失了理智。不得不承认,比起陆熠,她才是最薄情的那一个,她这种,大概就叫狼心狗肺。

    储存的新闻在电视里不停播报,苏韫蜷缩着身子一遍又一遍看,看到眼睛发酸。

    很抱歉啊,怎么会不抱歉。可要让她再来一次,照旧会这么做,她得让这些人尝到堕入地狱的相同滋味,这样,才对得起她受过的那么多苦。

    凭什么,他们要站在高处。

    ——

    事情一出,着急的不只有陆熠,同样的还有另一当事人。

    相较于陆熠,萨普瓦显然更为焦灼,军总部楼中,萨普瓦已经接到了王室的斥责电话。

    萨普瓦脸色铁青,连连接受着指责,挂断电话后,愤怒将办公室所有可以砸的东西全都砸碎。听着噼里啪啦的打砸声,门口几名参谋都不敢进去。

    苏韫,她怎么敢?越想,萨普瓦越遏制不住脾气,将所有的文件撕碎也不足以泄愤。

    本来赛卡的反口就已经让他头疼,现在不用说,只怕民众的口水都能把他喷死。现在唯一还能喘息的办法就是和陆熠联手,他绝不可能真的拦下罪责,要是陆熠想拿着做文章,到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的局势,不如各退一步,想办法把舆情控制住,把自己摘出去。

    萨普瓦忍着胸腔中的闷痛,缓了缓,给陆熠致电协商。

    接通,陆熠没什么表示。

    “你和我斗来斗去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萨普瓦点明,“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一起解决问题,先保住这身军装。”

    “总司令,贪污受贿的是你,相较起来,我很轻了。”

    “到现在还分什么罪责大小吗?你和我现在都要滚蛋。”萨普瓦厉声。

    “哦,要我配合也行。”陆熠此刻正幽幽地坐在车内,前往曼谷的路上,“你先拿出方案,开新闻发布会把事情解释清楚,我才好出手。”

    “解释?怎么解释。”

    “承认贪污受贿。”陆熠说,“把最小的责任领了。”

    “你疯了?”萨普瓦气得拍桌,“我领了还能下桌?”

    “别急啊,我这不是还没说完。”陆熠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笑,“你领了,把罪责推给赛卡,再找人封口,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就说是畏罪自杀,一个死人不会说话,还不是由你怎么说?到时候你召开发布会表示自己当初受到了赛卡的怂恿,但事后并未把钱收下,而是送了回去,毕竟这点钱对你前程来说不值一提,舆情是可以操控信服力的,让几个高级官员站台保障。再把游轮的事情再掀出来,我和你同一口供,抛出假证据,到时候,我会自愿上军法庭接受调查,把先前密支那的事情洗白,等出来了,就是给民众一个交代。”

    “剩下的伸手进国会就简单了,想办法让那批示威者再次上街,把舆情打散,那些反对派巴不得我们推翻政府,让他们稍稍占上风对我们有利,赛卡死了,当初不军变的协议也荡然无存,国会政府兴许还会与我们握手言和。”

    萨普瓦沉默了。

    知道他是在顾虑,陆熠笑:“要是不信就算了。”

    陆熠的话不假,甚至过于周全了,考虑得面面俱到。目前,要想保住位置,萨普瓦没有更多选择。

    然萨普瓦也留了后手,下命令曼谷守备军区时刻注意戒严,防止陆熠想一出是一出地乱来。

    挂完,陆熠人到了曼谷,见索隆等人一面。

    闹这么大的阵仗,谁都没想到陆熠还敢明目张胆现身。

    就在最新消息,索隆身为国防部长,面对民众的谴责言论,率先开了新闻会安抚民心,并且保证一定会彻查此事,还民一个交代。

    陆熠简单说:“我来就是给个交代的。”

    “怎么?”英育拉说。

    “意思就是我自愿接受调查。”陆熠缓缓摘下军帽搁在桌上,平静注视众人。

    这下惊得众人错愕。

    良久,索隆出声:“行,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说了几句,陆熠意思很明显,要公开受理,给民众一个交代,也洗白自己,平息舆论,索隆当然不会不认同。

    等到出了军部楼,陈醉向他汇报这几天的事情。

    目前,苏韫还是没有任何准确消息,但跟查的消息显示,苏韫人在曼谷,宋陵甫的行踪不定且反侦察能力很强,人可能被他藏在了信号切断的地方。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熠正面撞上正幽幽下来的宋陵甫。似乎是挑衅,宋陵甫吹着口哨瞧他。

    陆熠上前摁住他开车门的动作,“人在哪。”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陵甫很无辜,“找谁?”

    “不用在我面前装。”陆熠摸着他的衣领,嘭一声,忽然狠戾将人撞在车上,整个车身颤抖。

    陈醉下意识拔枪对准男人,但还是劝慰一句:“二哥,别闹太过火,这里不合适。”

    宋陵甫疼得闷哼,胸腔一股血味往上冒,他依旧笑着,“你既然那么聪明,还来问我做什么吗?自己找啊。”

    “找死。”陆熠将他捞破烂似的抓起再次往车门上撞。

    陈醉拦不住人,只好假装看不见。

    军部楼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赶过,警戒起来。陆熠掐着他的脖子,下了死力道,宋陵甫并不挣扎,任由他暴怒的情绪宣泄,边咳边笑话:“人家不想见你,巴不得让你死,你说,你那么拼命图什么?”

    陆熠眸子一颤,似乎是接受不了他的话,扯着将他摔在地上。

    士兵们不敢动手,面面相觑,最后将宋陵甫从地上扶起。1⒈0⑶*㈦⑨﹥⒍8二乙更多

    宋陵甫一把推开副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看向冷眼睨他的男人,“怎么,刺激到你了?半句实话都听不得?”

    见陆熠还要来,他当即拔枪指着男人的脑袋:“还来?你他妈当我是沙包?”

    眼见事态不受控制,陈醉把枪口对准宋陵甫,形成了两方对峙的局势。

    陆熠静静地看着他,军帽盖住了他眸中晦色,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就见他上了前,刚刚还一脸暴戾恨不得把人打死的气势,现在竟主动替宋陵甫整理衣领,甚至贴心地帮他拍掉肩头的尘土。

    陈醉目瞪口呆,空气静谧,谁都不敢言语。

    宋陵甫好笑地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歪了歪脑袋,玩味地勾谑。

    陆熠抬手,陈醉还没意识到什么,男人不耐烦地说:“烟。”

    陈醉愕然。难道陆熠这是要给人点烟道歉?他觉得陌生极了。

    “二哥。”他喊了声。

    “要我再说一遍吗。”陆熠回过头看他。

    陈醉无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递东西时,顿了下,“我来吧。”陆熠没必要做这些低三下气的事,他看不得从来高高在上的人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低头道歉,这还是陆熠吗?想说真的不值得,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是局外人,也正当是局外人所以旁观得清清楚楚。陈醉何尝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随意就能收回来的,陆熠心甘情愿,也自甘堕落,谁也阻止不了。

    叹口气,避免看笑话,陈醉将围上来的警卫士兵遣散,各司其职,这才重新扫出一片净土。

    陆熠将烟放进他口中含着,动作不太熟练,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奉承人的事。他低头,磋地一声,火苗燃起,炙烤着他眸中的锐气,然后溃散。

    烟终于被点燃,宋陵甫含着,眸中满是戏谑,想听他能说出点什么。

    他没想到,陆熠只说了一句:“保护好她。”

    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求人的态度也是屈着一身傲骨,但也足够令人意外。

    宋陵甫挑眉:“什么意思?”

    陆熠语气沉了:“不论你跟她达成了什么条件,别动她。”

    到这份上了还在担心一个对他百般背叛的女人呢,宋陵甫也是佩服,他好心提醒:“有必要告诉你,这个事情,还真不是我提的主意。”

    “我知道。”陆熠坦荡。

    “知道你还想着她?”宋陵甫也是奇了怪。

    “她只是……”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只是逼不得已走错了路,这不是她想选的。”

    宋陵甫连连摇头,看疯子一样看他:“这话也就你自己肯信,我看你真的是蠢的无可救药。”

    这次是连陈醉都不想再听下去,干脆收枪背过身。

    陆熠冷静,同样回敬一句:“跟你当年比起来,无过之而不及。”

    宋陵甫倏然变脸,口中的烟吐掉,一下一下将火星踩灭:“呛我没用,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陆熠,你真——”

    当着他的面,陆熠掠开脚步,回应他的是不远处的关门声。他根本没耐心听。

    果然,陆熠还是那个陆熠。

    拦截

    拦截

    *

    在新闻爆出来的第三天,现役泰国军政总司令萨普瓦接受发布会采访,就前总理口供一案作出澄清及认责。同为风暴中心的陆军参谋中将陆熠就牵扯到擅自干政、滥用职权一事,牵连杀害政府官员,主动投身配合,于军立法机构进行了公开的调查。其余关于密支那一事,矢口否认是自己的过错。

    事情调查的结果很快就明了,仅仅不到半月的时间便有了结果。

    在调查结果出来后,现枢密阁几名成员拉育、巴颂纷纷站出来发言表态。

    新闻会中,拉育身为前总理兼曾陆军总司令,在军政两界话语权极重,在卸任后由王室点明进入枢密阁。在这个关键点上,执政党与军政府出岔,枢密阁便成为了王室发言的代表。

    拉育率先指出来如今泰国社会的政权局面动荡是政府不作为,而后对已经调查出的军政府高官擅自干政、滥用职权之事进行站台,表示并没有这一回事。

    甚至对于当初密支那一事进行批判,认为是萨普瓦的不作为导致发生白白牺牲的惨象。

    很显然,拉育出来拉票,又看见调查出来的铁证,许多民众都开始纷纷动摇,嘘声也逐渐转向萨普瓦。

    而此刻,陆熠人还在军宪法部接受调查后续进程。

    拉育的助力并非偶然,早在事情爆出来前,陆熠就已经铺好了后路。

    只要拉育肯站出来替他站台澄清,事情就好办了。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局势看似快要揭过,萨普瓦却受到了当头一棒,连笑也笑不出来。

    陆熠,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咬了他一口,利用他认罪受贿这个点泼脏水,推翻了之前的调查,而赛卡也同意了口供,一口咬定他受贿。

    在一通通电话挂断后,萨普瓦冷笑着听普诺的通报。他千防万防却还是没有想陆熠敢反口做他一句,骗他认罪,再联合所有人将他推进深坑。但这事情怎么会结束?

    “人已经在机场候着了。”普诺说,“一旦出现,我们会将人拦下来。”

    三小时前普诺就亲自驱车前往了军宪府,却没见到陆熠。

    本应该在军宪府里接受调查的陆熠早就在半个小时前离开,而此刻,一辆无牌黑车飞驰出市区,直奔高速公路而去。车子偏偏在此刻堵得水泄不通。

    人指的是苏韫,半月前新闻出来萨普瓦就已经盯梢上,一直没确定她行踪,现在不知哪吹来的风,居然出现了。

    他拍桌下死令:“务必要在陆熠之前把人拦截,我要她亲自跪着在民众前谢罪解释。”这是他唯一翻口的机会,只要抓住苏韫就等同于抓住证据口,所以他怎么能让一个该死的人平安离开泰国?异想天开。萨普瓦冷笑。

    ——

    廊曼机场。

    原本路线是清迈机场,中途,苏韫改了主意。

    宋陵甫做事很周全,路线划出三个,清迈、芭提雅、曼谷机场,哪怕最后泄密其他人也要在三个天南地北的地方选择概率。

    期间的半个月时间,宋陵甫毫无动作,就这么干晾着不见她不给任何消息,苏韫甚至觉得自己上了当。

    好在昨天晚上,宋陵甫亲自给她带来了好消息:“这段时间陆熠人在军宪部被调查没空抽身,风波平了一半,明天就可以安排你离开。”

    话落,苏韫手里的瓷瓶摔碎地上。她怔怔,不可置信:“真的吗?”

    看着蹲在地上捡碎片的女人,宋陵甫立身背手:“那还能有假?”

    不过,宋陵甫并不会告诉她,原本很早就能离开,却刻意延后。

    苏韫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扔进垃圾桶,抬头:“那个事情,他处理的怎么样?”

    宋陵甫见怪:“那么关心他?怎么,不想走了?”

    他说:“现在要是不想走,等他缓过气来,你再想走可就走不了了,到时候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

    苏韫攥紧了手,“走!”

    “哦,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宋陵甫调侃。

    他目光寸寸掠下,停在她脸上,看得苏韫坐立不安。接下来的话让即便过去那么久,上了飞机坐着着的苏韫也依旧心中不踏实,总觉胸口堵得慌。

    他说:“你知不知道,陆熠居然为了你跟我低声下气道歉。”

    “低三下四?”苏韫莫名,“什么时候。”

    她不太相信陆熠能做出这样的事,也并不认为他们之间的这点情分已经纵容到了能让他舍弃面子的程度。可宋陵甫的话就次打住了,令她接下来都觉得胸口发慌。

    宋陵甫就像故意要消耗她的情绪,袖手旁观地看着。

    思绪回神,苏韫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

    一切,要结束了,再多的纠葛也该画上句号。她不该再去想。

    可是莫名,心头的雾霾找准了时机往脑袋钻,挥之不去。

    宋陵甫给她准备的是一架小型私人客机,进了机舱,起飞程序预备后,苏韫的心才算平稳一些。

    看着飞机划出跑道,颠簸的震感传来,她轻轻闭上了眼,脑海走马观花浮现一幕幕。

    她这一生,真够精彩。

    机场外,停着一辆军车。宋陵甫眯着眼看升空的飞机,手指一搭一搭地敲击大腿,倒数时间。

    没说完的话,他纯粹是想逗逗她罢了。

    不过三天前,陆熠确实见了他一面。

    意图直白明显,陆熠很聪明,知道苏韫会跑,令他意外的是,陆熠并没想着把人扣下来,而是向他恳求:“不要让她落到萨普瓦手里。”

    “你真的那么操心,怎么不亲自把人抓回身边?”宋陵甫好笑,“我凭什么多管闲事。”

    陆熠罕见地沉默。

    “行了,也别怪我没提醒。”宋陵甫懒得跟他争论,“萨普瓦一直放出眼线在调查她的踪迹,要干什么我就不清楚,你自己也能猜得到。”

    陆熠依旧沉默,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随后利落起身离开。

    “欸,你拿我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门边的身影顿住,陆熠回过头,破天荒地对他道:“谢了。”

    这种动荡不安的局势下,谁都没决出胜负,也都有翻身的可能,身为中间人,苏韫呆在宋陵甫身边很安全,至少苏韫会安心,比呆在他身边要安心。男人边走,低头打了支烟。烟雾缭绕在他周身,烧着、飘着,逐渐掩盖了那层燥意。H蚊《全偏

    他没法拿苏韫去陪他冒险,赌接下来翻身的可能。

    而屋里的宋陵甫还在疑惑他那一句谢谢,冷不丁嗤笑一声。

    谢他?陆熠最近挺够颠覆他认知。

    ——

    这会儿,也不知是那句谢谢起了作用,还是他鬼迷了心窍,宋陵甫鬼使神差充当了保驾护航的角色,下令在起飞前后二十分钟封锁机场,将这期间的航班延后半小时。

    车里眯了没一会儿,传来了消息。

    不知怎么走漏风声,有人带着执行令硬闯机场,争先恐后地要把人拦下来。

    宋陵甫惊得从后座弹射,“你们是他妈吃干饭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士兵被劈头盖脸地一顿骂,硬着头皮汇报:“是….是总部下的命令。”

    “总部?”起初还以为是陆熠胡来,宋陵甫疑惑几秒,旋即反应过来,是萨普瓦摸透了消息,想把人从机场带走。

    目前,苏韫毋庸置疑是个漩涡中心的罪人,她的出现若是能改口否认,那么罪责就容易平反了。

    或者,飞机飞不出泰国,就会被想方设法地击落。

    宋陵甫看了眼表,飞机起飞还不过十来分钟,塔台想拦截遣返并不难。

    没等联系航台,飞机上,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飞机起飞还不过十几分钟,乘务员忽然一脸地焦急走到她身边,微微勾腰很委婉地说:“苏小姐,很抱歉,我们收到了意外的提醒,飞机将会返航。”

    “意外提醒?”苏韫将将飞机毯拉下来,心中蓦地一惊,“什么意思?”

    乘务员支支吾吾:“是…..我们收到了一架军用战斗机的拦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跟飞机保持同一高度航线,正用无线频道警告逼迫飞机遣返,要我们按照他们的要求原路返回,否则会开火控雷达采取进一步措施。”

    军用战斗机?苏韫下意识地想到了陆熠,她抖了下身,攥紧身上的飞机毯,坚决道:“不许返航!”

    “可是……”乘务员为难地说,“很抱歉,我们必须为了飞机上所有机组人员的安全着想。”

    飞机忽然一阵颤抖,像遇到了气流般颠簸几秒,苏韫从座椅上晃得难受,乘务员安抚着她的情绪:“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几秒后,恢复正常,苏韫皱着眉难受极了。

    乘务员给她端来一杯热水安抚:“您别担心。”

    不担心?她怎么能不担心。苏韫知道飞机必须返航,无力回天,她深呼吸口气,痛苦地闭眼。要是可以,当真想从飞机上乘降落伞跳下去。

    ——

    素万那普机场。

    同样被清空封锁半小时的航台,专门等候着一架飞机降落。

    成功落地时,苏韫整颗心是麻的,坐在椅子上缓了许久,尽管机组人员几番劝阻,迟迟不肯下去。

    她不愿下去,有人上来了。

    舱门打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上来,扫视一眼,瞥见她后锁定目标,坚定走来。

    苏韫并不清楚,在她驱车前往机场直至飞上了天又落地的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但看着这群士兵,苏韫由身到心地抗拒,涌上无穷无尽的恐惧感。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觉得真的心如死灰。

    士兵动作刻意放轻,将她从位置拉起。

    苏韫问:“你们,是谁派来的?”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似乎是早打好了招呼,意简言赅地向她解释:“这是陆军长的命令,放心,我们会安全把你带出去。”

    其中一名士兵补充了一句:“下了飞机什么都不要说,不要看,我们会带你安全离开。”

    就在苏韫思考着话里的“不要说、不要看”是什么意思,下了飞机,她明白了。

    一出口,长枪短炮的摄像记者对准她的脸,拍照的咔嚓声、质疑声盖过了她微弱的低喃。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想从她嘴里撬出有关于爆出来的关系门事件、涉政傀儡事件进行解释。

    居然,是一场逮捕行动。

    长长的登机台阶每一步走得艰涩无比,摄像光停闪烁,晃得她竟睁不开眼。她呆滞地抬头,用手想盖住脸,却无法替自己盖上一层遮羞布。

    这时候,她一定狼狈极了。

    恍惚间,苏韫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隔着一片记者,层层端枪的守卫与他对望,怔神瞬间,苏韫回忆起了当初在缅甸山上时的模样,一碗清淡面,一张摇晃的指挥桌,居然是他们之间仅有心平气和、举案齐眉的时刻。

    站在人群身后的陆熠,一如当年初见,军装穿得肃然笔挺,抬脸与她对望。

    军帽阴影下,那双黝黑的眼睛里装着什么,她从来没有读懂,现在也一样。

    身兼此次下令突击逮捕潜逃行动的指挥,男人始终站身不动,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女人口型无声张了张,漂亮水汪的眸子直视他,嘈杂声将她声音掩盖,谁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陆熠微微敛眸,刻意回避掉。

    苏韫那么恨他,现在可能更甚,但他无法反驳,走到这里,谁都没有再后退的理由。

    如果恨一辈子也算是一种缘分,那就恨他吧,情愿甘之如饴。他想。

    等到人被扣押上早准备好的军车,车开走,行动收尾,众人才将目光重新汇聚在陆熠身上。

    作为牵扯到事件之一的人没有避嫌,反而做出表率,亲自下了逮捕令,甚至公开了女人的潜逃行动,以及逮捕过程。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另有隐情?尽管今天所有人都有疑惑,报道出去的一定都是前者。陆熠早准备好了稿子打一场翻身仗。

    陆熠很短暂地通报:“劳烦大家等待最新的调查结果,就此事,我会给还给民众一个真相。”

    这头,陈醉刚致电宋陵甫,了解了情况。上了车,他看向后座疲倦揉眉的男人,直言汇报:“宋陵甫给了新消息,萨普瓦的人扑了个空,现在已经从廊曼机场撤离了。”

    “他说,您这样实在太冒险了。”

    本是句废话,陈醉还是刻意地说了出来,四小时前,宋陵甫是刻意放出的消息,这个时候,陆熠就已经准备了。四个小时,用最短的时间下了逮捕令,顺手用新闻给后续的行动做阵仗铺垫。

    他很清楚,陆熠为什么亲自冒险不惜身背调查也要下逮捕令?根本不是真的想要撬开苏韫的嘴巴给自己洗白,而是为了要保全苏韫,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圈禁也要用极端办法留人一命。

    今天要是没有他下令拦截飞机一事,萨普瓦率先发现,也一样会下令拦截。

    可陆熠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甚至过分自信了,他抬眼:“不冒险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事态发展下去,对苏韫和他都不是件好事,不如用快刀斩乱麻的方法先把人圈地为牢,哪怕她会恨他也没关系,至少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能保障安全。只要苏韫乖乖的听话,剩下的所有问题,他都可以解决。知道苏韫真的要逃离的时候,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陈醉抿唇,攥方向盘的手加紧力道:“她留下来也未必真的安全,现在只是暂时的,谁都没办法保障后续的行动里会出现什么变故,您更清楚多少人等着她开口等着她死,能压下来一时能一直压着吗?如果最后我们没能占优势,也要带着她去冒险吗?况且,留在您身边,她未必会情愿。”

    陈醉说得句句诚恳。他们如今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即便略微优势,可谁都无法保证最终胜负。

    “不需要她愿意,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人没死,就不会让她出事。”陆熠疲惫沉声,“就算最后出了问题,天只要没破,就还有翻身的可能。”

    他们是背水一战,也只能背水一战。

    陈醉感觉胸腔钝痛,然相较起来,陆熠的疲惫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这段时间陆熠几乎是押上所有的赌注,这么多年的铺垫,成败在此一举,他的优势从来不是天赐的,是自己拿命相搏。陈醉知道他的艰险,走来的一路太沉重了,正应如此,他才不愿最后一场空。

    “二哥,我们不能输。”他有些哽咽沙哑,“我们真的不能输。”

    不是怕死,陈醉从不怕成为耻辱柱上的罪人,只怕倘若最后还是败了,他要比他更替不甘心。

    “陈醉。”陆熠突然喊。

    “在。”陈醉侧过头。

    男人拉近摁住了他肩膀,郑重其事:“别那么不自信,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们。”

    一句话,犹如定海神针。陈醉愣愣,坚定地点头。

    再多的话,陈醉选择咽下,他从来都信陆熠,哪怕摆在面前是一场看不见底的局,最后万劫不复,也会毫不犹豫地踏入。

    交心

    交心

    *

    在下旬阶段,为泰党兼前总理赛卡受审一案进入尾声阶段,出示了最终关键性证据,将萨普瓦坐实受贿案,以及当初身为军政府司令擅自涉政一事。

    庭审上,许久不露面的赛卡两鬓斑白不少,脸颊上的肉消瘦一角,面对审理的问题,回答的一字不落。

    其他事情,赛卡一概:“我并不知情。”由辩护律师代为处理。

    受审台上,赛卡有些怅然若失,晃眼的灯光打在脸上,这一刻,眼眶湿濡。众人都以为是他认罪后的忏悔,几乎是每一个落马的官员都会有心理历程,他们会哭、也有平静的,在接受心理干预时,毫无例外地都透露出一个字“后悔”后悔的是什么各有说辞。而现在,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上台的这几年,他不是后悔,而是痛心自己没有做好万全之策才落得如此下场。

    站在这里,似乎还能听见宪法大楼外的民众抗议声。

    他闭上眼睛开始思忖着接下来的路,陆熠向他保障过的,一旦事成翻身,会向当初潜逃流亡在外的前总理一样,修改宪法草案赦免他。

    也只能如此了。

    ——

    这张突如其来的逮捕令下来后,公开的视频传至每个日报平台,至此,当初苏韫爆出的“惊天隐情”才得以给出交代。

    作为爆料关键证人,苏韫被合理、合法地收押进行人身保护,进行进一步的求证调查。96﹞⑧⒉,1看后续

    而涉为当局者的另一当事人,在主动投身调查案后,证据翻供,站在发言台前,面对围台下的民众,他选择公开地向民众及记者解释一切由头。

    长长地望不见底的街道中挤满了人头,宪法楼前,陆熠站在显眼台阶处,面对黑压压的举着示威牌子的民众,对记者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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