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明,苏韫从滚烫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一看表,9点整。苏韫从床上爬身洗漱,镜中,那张脸增添了不少自信。

    身后传来动静,是陆熠,男人只堪堪裹了条浴巾走进来洗漱。浴室里,放水声响起,苏韫洗漱完准备出去,听见声音回头,陆熠浑身上下挂着水珠,正单手拿毛巾擦发,湿润的晶莹从面庞滚落淌在腰腹处,最后消失在松垮的浴巾下。陆熠似乎还没醒神,眉眼间带着丝倦怠,擦几下,怀里突然多了个人。

    苏韫搂上他腰身,垫脚亲了一口。

    陆熠愣住一瞬,立马将亲完就逃跑的人扯回,浴巾滚落,模糊的隔窗内响起暧昧声音。

    出浴室门后,苏韫双腿发软又洗了个澡,挺要命的,她不该惹火。反观陆熠,吃早餐时神清气爽,连陈醉都看出他心情好到不得了。

    “你今天会议没什么安排。”陆熠替她答话。

    一侧秘书原本想说再预备一下半月后的最后一场选举统筹,看见陆熠那张略带威胁的脸,话噎在嗓子里。

    结果陆熠递来的纸,苏韫看向秘书:“我今天有没有什么行程安排?”

    “没有。”她哪敢说有。

    “哦,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陆熠自然接过她手中擦脏的纸丢入垃圾桶,“休息休息?”

    苏韫蓦地想到什么,今天是泰历十五解夏节,她沉默一会,看着陆熠:“反正也是闲着,陆军长有没有空赏个脸。”

    陆熠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今天是解夏节,会有不少僧侣传功受法,也是为祈雨而定,不少民众会为这场“豪瓦萨”准备供养奉品和食物等佛事用品用于祷告祈福,也为了怀念已故逝者,这期间,僧人会打扫干净佛寺,准备活动。

    他并不太讲究这些,但看见苏韫眼底的悸动,鬼使神差还是点头答应了。

    苏韫用微笑盖下那一抹闪过的哀伤,她只是想到了那琳,那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她已经许久没再想来了。苏韫仰头,窗外的云层飘动,像在招手,她很好地压下那丝悲伤情绪。

    薄情

    薄情

    佛塔林立的郑王庙耸立在眼前,苏韫微微眯了一会儿,睁眼就到了地方。

    下车,抬眸,高达79米的“拍攀”耸入云端,在四周平壤的建筑显得尤为突出,它仿佛可以与天空相触。信徒们认为,它是太阳升起时第一个接触到阳光的地方,所以也称作“黎明解夏节,是僧人三个月的忏悔期颂佛期。传言,佛到西天讲经,千名佛徒到乡下传教时踩踏了百姓庄稼,因此造成百姓们对佛徒的不满,佛知此事后感到不安,从此以后,每每西天讲经前夕都会把佛徒聚集在一起,三个月的时间不许去任何地方,只许忏悔,以此赎先前的罪孽。

    苏韫笑着跟他说了这个故事,陆熠表情清淡,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等到苏韫背过身才听见一句回答。

    “忏悔就能赎清罪名吗。”苏韫一愣,转过头看他。陆熠神情漠然看不见一丝对苍生的怜悯,“那监狱的墙上恐怕处处是真言。”

    是,罪恶滔天的人恐怕只是为了寄托心理安慰,苏韫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熠很自然从她身侧走过,“开个玩笑,别想太多。”

    “那你呢?有没有想忏悔的事情。”苏韫站在原地看他,那背影一顿,她带笑:“应该没有吧,陆军长想来说一不二,比任何人都要谨慎,不会有做错事的时候。”

    陆熠没有回头,沉默半晌,笑了,“站在高处,错也是对的。”

    风倏倏地作响,一尘不染的地面忽地卷起几粒沙尘,苏韫眯眼,男人已经走到她身前拨拨她脑袋,“走了。”

    金色佛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苏韫捧着准备好的佛事贡品踏入寺内,四周早早汇聚不少虔诚信佛的长者,他们自觉地斋戒,身穿白色衣服、头包白色布巾,每隔七天就会来一次举行“多星”的拜佛活动。

    苏韫虔诚地握蜡条前往大厅庙聆听高僧诵经,参加“豪瓦萨”法会仪式,到了祈福阶段,苏韫双目诚恳望向佛台,陆熠无声看了许久,也陪在身侧许久,跟随着她进香。

    佛祖慈眉善目,低眸俯瞰众生普渡信徒,香火缭绕的寺厅无比肃静,只能听见高僧的颂法。半小时后,两人走出厅外开始进行一系列活动,对沙塔、供养,最后滴水给已故的亲人。

    苏韫手捧杯盏,在簇拥的鲜花洒水,动作轻缓,每一下都均匀滴落。她忽然就想起了华南蓬寺那日,也是一个这样的天气,那琳身上簇拥着鲜红如血的花团,那张漂亮的脸依旧娇嫩却没有了血色,随着最后的祷告,在火化炉中化为灰烬。

    香火熏得她竟觉得发酸。

    那双漂亮的眸子轻颤,滚下一颗泪珠,陆熠顿住,抬眸。天空被飘散的烛火染得灰扑扑地,他伸手替她轻柔擦掉那道湿润却没说话。

    陆熠忽然觉得好奇,他原以为苏韫这样的女人心是铁做的,而这颗眼泪是为谁流?替自己吗。望向她的视线愈发深了。

    苏韫错愕抬头,陆熠已经恢复平常脸色,仿佛刚才的动作都只是随意。就像天生薄情,她在他眼中搜寻不到任何情绪,也是,苏韫笑了一声,陆熠应该天生就比别人薄寡,所以做什么都心安理得。

    丧失七情六欲对他却不算惩罚。

    两人并肩沿着石阶登上佛塔,苏韫抬眼凝望不远处恢弘壮观的大皇宫,凉飕的风将她额前碎发吹乱,湄南河两岸风光倒影在她双眼中,耳畔忽地痒意,一双大手替她将乱掉的头发理到耳后,陆熠出声:“在想什么?”

    苏韫怔了下,“没什么。”她话锋一转,“刚刚你跟那位高僧说了什么?”

    半小时前的布施活动,苏韫将带来的奉品分散,这期间,陆熠转眼就不见人。原本也有高僧们替信徒颂戒的活动,苏韫以为他应该是在哪个厅内颂戒,人头攒动的香火寺里,苏韫找了许久都不见他身影。

    隔着层层人群,苏韫终于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男人站身一棵树下,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跟随着一名手拿佛钵的高僧,衣着不像本庙的沙尼,高僧年纪约莫九十岁了,需要他微侧身弯腰才能听颂。背着身,苏韫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觉得很意外,陆熠能安安静静听训诫也是件稀罕事。

    大概过了两分钟,陆熠才回身,一眼也看见她身影,信步走来。

    思绪回笼,陆熠双手插兜,语气飘散,“没什么。”

    苏韫很好奇陆熠这样的人真的能听颂戒吗?想来也是不可能的,他向来百无禁忌还能有什么约束得住。于是叹口气,“我只是奇怪,以为你不在意这些。”

    陆熠没有回答了。

    他回忆起高僧的话,“五行伤官透干、健旺。”而高僧早从他身上看见那股不凡的天子之姿,却在他身上也见到贪念过深的野心煞气。

    五行伤官透干、健旺,陆熠天生就是优越的骄子,然物极必反,乘坐高台上就注定要承受凶祸灾难。

    因为天生优越,高台之上,所以就注定了他承凶祸丧失至要吗?如此断言陆熠觉得可笑,他想要的东西向来握在手中,没有得到的东西也总有一天是他的,所以他岂能相信。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都是一些胡言乱语的东西。”

    苏韫抿抿唇觉得无语,既然觉得是胡言乱语为什么还要听那么久?真够矛盾。

    天空洋洋洒洒开始升腾灯火,现在是下午,还不到晚上放灯祈福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准备了。苏韫垫脚望了望,“晚上我们也放放灯?”

    陆熠看过去,零零星星几盏灯飘在湄南河上游,在卧佛寺与郑王庙中央格外扎眼。他低头看表,最后做出个决定,“那应该去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嗯?”

    话落,男人已经先准备转身,身后,苏韫蹦下台阶跟上:“我们去哪?”

    “去个好地方。”陆熠将车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哄人,“走了。”

    海边

    海边

    车内的气氛不算和谐,原因无他,两人在路途中偶然的一句话先撩起话火。

    陆熠替她打开遮阳板,听见副驾驶上的女人出声:“今天的人很多呢,好多人都是旅客来祈福。”她笑了笑,拿起外头买的雪糕拆开舔了一口。

    窗外,陆陆续续有人逆行而走,她好奇看过去,所有人都在往郑王庙的大庙中央走,苏韫开玩笑:“要不我们再下去布施完?反正这里还剩一些。”

    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陆熠扯唇,“心不诚的人,拜了也没用。”

    手里的雪糕融化滴落苏韫却没有任何反应,全然沉浸在陆熠说出的那句话,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6ˉ⑧2一

    其实话也没错,今天站在这里,他们都不够诚心。

    空调吹出来的风不及心底凉透半分。

    陆熠降窗,一侧传来喀嚓一声,苏韫没反应过来立马用手挡出,主驾驶上的人淡然告诉她:“不用躲,这是华文社的记者。”他指了指四周,“在这附近还有很多躲身的人,今天你和我的照片会传出去,明天新闻的头条报上会出现我们的名字。”

    苏韫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陆熠的安排,她没缓过来:“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陆熠笑,“你身上这层负面舆论在上台之前都必须彻底洗掉,今天新闻出去,紧接着会有消息盖住过往的新闻,也替你拉出露面的机会,你今天供奉的照片新闻稿已经准备好,标题就是“候选人真正走入基层探访民众情愿,跟随军政府人员与僧侣颂佛替泰国众生祈福”等一系列的头报。”

    看着陆熠挑不出错处的脸,苏韫滞住了。原来从出门的那一刻,陆熠就已经安排好了,拿自己洗脱她身上的过往,陆熠身上的民众信服力极大,有了这层光辉铺路,走亲民路线,接下来的票选会翻腾一倍不止。

    所有人都会将注意力集中,因为这将可能是军方与执政党之间握手言和的机会。

    “我知道了。”苏韫说。

    这是陆熠替她铺出来的通天大道,苏韫知道,可是为什么,她越来越看不清。

    车子启动加速将身后所有人甩掉,从曼谷出发,上苏库威高速公路,开往154公里外的芭提雅。

    沿途,风慢慢灌进来,苏韫闭上眼休息,不知是开车的人刻意还是路真的平坦,一路上,苏韫睡得安稳。

    两个小时后,长达40公里芭提雅海滩铺展眼前。下了车,海风暖烘烘吹来,这里阳光明媚、天蓝水绿,白色沙滩拥抱着蔚蓝透彻的海水,远远望去,天际线与海平面相连,金灿的光模糊了边界。

    陆熠停好车,遥遥就见一道消瘦的身影蹲坐在沙滩边上,他走近手指点了点苏韫的脑袋,“地上脏。”

    “我喜欢。”苏韫莫名耍起小性子。

    无奈,陆熠蹲下身连人抱起放在沙滩椅上,点了两杯饮料和餐食。抬眸,刚准备问她吃什么,女人吸着快见底的橙汁说随便。

    苏韫看着他动作,第一次觉得陆熠也是个有生活感的人,稀疏平常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太刺眼。

    陆熠看她,苏韫表情莫名,一双眼睛就这么水汪汪盯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真稀奇,我还以为陆军长只会带兵打仗,没想到平常生活里还挺照顾人,我还以为是走眼了呢,跟我印象中很不一样。”

    说起来,从第一次的僵硬,陆熠肉眼可见改变了不少,至少没那么死板了。

    陆熠懒散躺在椅子上,来了兴致问她:“有什么不一样?”

    苏韫将被子撂在桌上,仔细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现在温柔多了。”

    “你喜欢这样吗?”一句话就这么突兀撞入她耳朵,说话的人却是一脸淡然,彷佛随口说出来,等到苏韫不回答了,侧过脸,“我还以为你会高兴。”

    头顶的遮阳伞落下阴影,那张俊脸却清晰显露。陆熠的眼底似乎带出几分认真,比上一句真诚,就见他眉梢轻挑,只当开了个玩笑不再回答了。

    苏韫瞧着被帽子盖住脸,正休息的男人,笑一声:“挺好的。”

    餐送上来,苏韫欣赏着日落景色,熙熙攘攘的游客不断从面前走过。等吃完东西,太阳一半已经浸入海边界中,身侧的一副睡熟的样子,苏韫不敢叫醒,看了许久,才挪开视线。

    殊不知,避开的瞬间,有人醒来也在看她。

    天色暗下,夜空忽然开始出现如星火般的点点簇簇,寂寥无边的海面倒影着光辉,所有人往海岸边跑。这里视野开阔,能够看完所有天边景色,苏韫激动地跑出去,惊叹声此起彼伏,仰头,仿若置身另一个世界。

    肩头突然沉甸甸地。苏韫眼底的星火化作他的面庞,侧头,陆熠坐在她身侧,白色的衬衣松散撩开几道扣子,苏韫轻声说了句,“谢谢。”

    陆熠没有看她,目光放在看不清的远方。他像听见了,又像没听见,风揉碎所有声息。

    海边不少人点燃烟火庆祝,广袤无际的地海平行线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唯有祈愿的字句向天边飘去。天灯倒影在海面,将一切连绵,再也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美的时刻了。

    看了一会,苏韫脱了鞋,赤脚走在白色绵软的沙滩上,海水灌上她脚丫,身后,陆熠替她拎鞋离人不到三米的距离跟着,看着她蹦跳的欢快背影莫名也觉得愉悦。

    他走近了,想触碰的手又收回,苏韫恰好回眸一笑,风吹动的碎发撩在手腕,痒痒地,有些麻。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韫,如此鲜活,如此轻快。苏韫在他面前像蒙尘的珍宝,表面始终模糊,哪一个才是真的她?陆熠盯着她因为海风而吹散的发丝眼底闪过惊艳,很美,她应该是开心的。

    一小时后,沙滩上出现一道沉重的身影,背上的人昏昏沉沉地趴着。没有哪一刻苏韫比现在更乖了,喝了几杯鸡尾酒醉意上头,她枕在他肩头笑容不停。回车场的路不远,他是个嫌麻烦的人,现在突然也觉得,长一点也没关系。

    “陆军长,刚刚你沉默的时候是在偷偷许愿吗?我看见你闭眼睛了。”

    “陆熠,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脸,说一些难听的话,很吓人,其实他们都很怕你。”

    “陆熠,你能不能别逼我了。”

    “陆熠啊,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任何用处了,我会死吗,我不能死的,我想活下去,我该怎么办啊。”

    ………

    话一字一句不停砸下来,含糊又没逻辑,陆熠居然诡异地耐心听完了,沉默几秒,他认真回答。

    最后一句,听见苏韫的一声“陆熠,可我该怎么办呢”他身子僵了瞬,明明不需要和一个醉鬼解释太多,今天的陆熠格外好说话。他侧头,苏韫迷迷离离看他,眼底是海边万盏星星点点,可是陆熠却清晰看见了自己,那张薄情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没有那一天的。”他说。

    海边的风越来越大,回到车上,苏韫已经在后座睡得香甜,身上的外套盖住半张小脸,乖顺极了。车前镜中,陆熠睨了一眼,车子启动,才朝向回程方向驶去。

    庆功

    庆功

    次日。

    新闻头报果然如陆熠所言,原本负面的一些舆论瞬间逆转。新闻下来,苏韫身上的支持率再次飙升,已经超过半数,直逼首位。看着大大小小的报社出刊,苏韫将稿子折断扔进垃圾桶。

    秘书替她泡好一杯咖啡端上,女人悠悠喝着,目光放在新闻台上。新闻正转播着其他候选人的拉票情况,先前最高票数的人现在跌至冰点,剩下不到一周时间公布统筹消息,已经有不少党派开始提前给她电话庆贺。

    苏韫看着屏幕上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蓦地冷笑,“当真是一群变色龙。”

    当初木汶出事,这些官僚一个个避之不及,现在倒是都来做好人了。

    摸了摸手机,苏韫打下一通电话,而电话另一头,陆熠占线中。

    与陆熠通话的男人声音好听,话却嘲讽:“已经放了一次鸽子,怎么了,现在是连一面都见不上?你还真是够忙。”

    陆熠将桌面的文件展开查看,好脾气回他:“殿下真是够高看我,能有什么忙的?这不是事出有因,要是不介意,下周有时间。”

    “下周?”迪普希皱眉,算了算日子,“下周不是议院公布新议员的消息吗?怎么挑这个日子。”

    “那天可是个好日子,当然值得庆祝。”陆熠心情不错,“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想到最近的新闻,迪普希明白了,感情这是拿他做庆功宴呢,不过他也挺无所谓,“有什么不行,我希望这次别再出现缺席的情况。”

    陆熠点头”好说“电话还没挂断,屏幕跳出苏韫的来电,顿一下,滑动接通,还没贴近耳畔,苏韫的声音先传来:“不要怪我半敞开香槟,这次是稳抓了。”

    “那我这是得先给你打去电话贺喜了?”陆熠笑,“你现在应该也没时间接我的电话,多的是人上赶向你庆祝。”

    不得不承认,陆熠官场混久了料事如神,确实,手机里已经数不清的电话庆贺,苏韫只觉得烦,她道:“你可别折煞我了,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来还不行吗?”

    屏幕摩挲了一下,陆熠轻笑,“看来你还是进步了。”

    可不是进步了,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陆熠周转,官场上的人鬼见不少,再愚钝也该学精明。她没回答,听见陆熠的话:“等到选举结束,给你半个庆功宴。”

    “庆功宴?”一听见这三个字,苏韫愣下,“不用那么麻烦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反正有人代劳。”陆熠说。

    苏韫还蒙着呢,又是一通电话打进来,她毫不犹豫挂断陆熠的电话。

    被挂断的人沉默一下,看着已经跳转的屏幕,只觉得苏韫学的乖,只有一半,剩下的没有半分耐性。

    ——

    12月12日这一天,泰议院党会公布了最新消息,根据几个月统筹出的票数,新的一任议员已经产生。

    新闻频中,苏韫笑颜舒展,头发顺滑盘在脑后,一身端庄亲和的打扮吸引人眼球,值得热议的是,今年所选举出的议员是泰国历史上最为年轻的、也是政坛少数的女性,她的横空出世也代表了如今泰国千千万万的年轻人的期愿。

    新闻主席台上,鲜花簇拥着她,苏韫一字不错地将发言稿念完。登时,长枪短炮的摄影机汇聚那张精巧的脸,闪光灯不断,连带着喝彩的掌声也久久不停,望着台下一众脸孔,苏韫的笑和野心都恰到好处。

    这一刻,所有人的焦点都汇聚于她。

    新闻会散场,又是接二连三的会场,等跑完所有行程已经是晚上八点,苏韫疲惫捏了捏肩,将手中花环扔在桌面,会议秘书接过她脱下的外套一路跟随着走出议会大堂。

    车窗降下,陈醉先瞧见那张脸,下车开门,“恭喜,现在不应该叫你苏小姐,该叫你议员女士了。”

    听见陈醉的玩笑,苏韫不想搭理,她已经累得不行,只想闭上眼睛休息会,哪知陈醉遣散了秘书,关门上车,车内镜中,他又开口:“接下来是一场宴会,先带你换衣服吧。”

    “随便。”苏韫是临时收到的通知,也无所谓了,“我休息一会。”

    苏韫身上莫名浸上一股官味,连她自己都没发觉,陈醉淡淡收回视线,调转方向开往最近的商场。

    等赶到会场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开到湄南河侧,苏韫看着矗立在河畔处诺大的皇家银河号邮轮一时震住。她以为宴会场会选在宴会酒店,倒是没想到直接在游轮上举行。

    波光倒影的河面,皇家银河号如同绚烂纸醉金迷的洋场,船上的灯光迷幻又璀璨,公办甲板上有不少人汇聚观赏湄南河两侧的景色。苏韫上船,来到单独包下隔断的一层,走入,厅内的面孔或多或少都有过一面之缘,所有人几乎能一眼认出来,她正是如今风光无限的新议员。

    庆祝的话听了一茬又一茬,苏韫被迫绊住,与这些人挂着虚皮谈话,还是陈醉出手适时打断,时间耽搁了整整十分钟。

    进入最里间,门打开,苏韫扫视一圈,场面上只有两人,一个是陆熠,而另一个———

    她沉默了,居然是当初法庭出现的男人,如今的皇室成员。

    迪普希先抬眼看见她,招招手,“怎么了,没见过我?”

    “不是。”身份尊别,苏韫向他问了句好,而后走到陆熠身侧落座。

    陆熠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桌面空了两个瓶子,显然是已经喝过一轮,苏韫适时提醒他少喝一点,陆熠抬了抬眉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似乎是心情不错,伸手掐了把她刻意装扮过的脸颊,“看来今天我们的议员女士心情不错,恭喜。”

    隔间的窗户敞开,转头几步距离就有个单独的甲板。风大剌剌灌入,苏韫闻见他身上的酒香,知道他是喝醉了,没计较,“谢谢。”

    撂下包,陈醉替她放好,也落座。六8;9追更裙

    迪普希瞧几眼,开玩笑:“看来外面传言没错,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猫腻。”

    “这还用传吗?”陆熠大方承认,“事实就是你看见的这样。”他心情大好地告诉迪普希,“我打算跟她结婚。”

    此话一出,苏韫动作停下,看向正端酒杯的陆熠。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还是清醒着,陆熠面色无常,喝醉了也让人瞧不出端倪,所以此刻没人知道他究竟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迪普希诧异,“陆熠,搞什么,这不像你的作风。”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年轻人两情相悦的事情,谁来了也管不着。”陆熠瞧向苏韫,笃定她回答,“你说是不是?”

    苏韫将勺子搁下,只觉得头皮发麻,“那个,我吃饱了,想出去吹吹风。”

    说着迎住众人目光往甲板奔去。

    娶她

    娶她

    不得不说,陆熠挺懂怎么让人沉默,苏韫站在甲板上吹风,脑子里全是刚才的话。苏韫觉得他能大言不惭说出来又不大像醉话,虽然先前的交易这是主要条件,可当真正宣布出来了,苏韫又恍惚。

    一切都不真实。

    望着那道甲板吹风的背影,迪普希忍不住问:“你不会玩真的吧?一个女人值得你搭上自己吗,现在执政党的局势一旦牵扯到你身上,想再重新回到军方高层的决策权,可就要惹人诟病了。”

    陆熠闲散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听见他的话顿时笑了,“你觉得我会没有后手?”

    “什么意思?”

    “你猜猜现在萨普瓦和我谁更急?”陆熠似笑非笑盯着他,“他执的棋上位,真相大白那一天,会有多精彩。”

    迪普希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陆熠这是想养一步破入敌方再自爆的棋子,不过他更疑惑,“那也没必要跟她结婚吧?犯不上。”

    陆熠走的这一步确实太多此一举了,要是想扶萨普瓦的傀儡上台再爆出萨普瓦联合执政党的文章,根本用不上结婚这一步,那就是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你该不会真看上她了吧?”迪普希直白问。

    闻言,桌上的陈醉也看过来,陆熠走的这一步确实匪夷所思,明明不需要那么麻烦,陆熠却要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他也实在想不通。

    然而顶着两人的视线,陆熠只是不咸不淡地回:“重要吗?”

    “就算看上了又怎样,一个女人能构成什么威胁。”笑容逐渐冷了,他视线望向甲板的背影,“她只要待在我身边,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解决,都不重要。”

    意识到陆熠来真的,迪普希必须警告:“如果中途出现任何意外,你的结果就是万劫不复,陆熠,你要想清楚了。”

    “没什么好想不清楚的。”陆熠劝诫他,“既然选了我这条船,那就要信任到底。”

    “不是不相信,而是权和女人,你真的分不清?”迪普希唏嘘不已,“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

    “我不仅要权,还要她。”男人不屑地笑。

    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道理放在现在也不过时,陆熠却觉得很烂,什么兼得不兼得?可鄙可笑地。他要的东西哪怕腾两手抓也要得到,没有人可以挡住他的路。

    甲板上,苏韫已经清醒不少,刚准备折身回去,肩膀处搭上一双手,抬头,是陆熠。

    河风将她的醉意卷入鼻尖,陆熠背靠在甲板栏杆上,歪歪脑袋笑得好看,“在想什么?”

    “没什么。”

    “不高兴?”

    “不是。”

    “那为什么不进去。”

    苏韫声音很小,“想吹风。”

    下巴被抬起,陆熠的俊脸寸寸放大,吻轻柔落在她的眉眼。苏韫被迫闭眼承受,风大剌剌灌在两人中央,她的身体被揽入怀中隔绝那丝凉气。

    吻绵密又强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索取,舌尖的轻触如同波电,苏韫没有喘息的时间。陆熠像不知疲倦般地咬住她舌尖汲取她胸腔内的氧气。呼吸逐渐喘了,暧昧的津液从唇角溢出,陆熠才终于松口。

    苏韫被他迷迷糊糊地带到一处新的甲板桌台上。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岸边繁华的阑珊灯火,有烟花在此刻升腾半空,浪漫又璀璨,苏韫看得入迷,全然没注意到有人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这张精巧的脸蛋在烟火下忽明忽暗,比任何一朵焰火都要美。

    “苏韫。”他忽然喊。

    “嗯?”苏韫这才回神看他,陆熠手上不知何时端了杯酒,下巴指指她桌前,她面前也摆了一杯酒,苏韫迟疑一下,也端酒。

    “干个杯?”

    眼见他好心情,苏韫难驳面子,笑笑抬手与他碰杯。

    殊不知仰头的瞬间,有道视线在她脸上始终没挪开过。喝完了,苏韫才去看他,男人身影有些迷迷糊糊地,她晃晃脑袋去看酒,才发现陆熠压根就没碰杯子。

    酒精几乎是下肚就挥发,这会儿苏韫有些浮沉,但还是能够看清人也能判断眼前的事。她瞥见陆熠在笑,那张俊脸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中仿若堕入俗尘的翩礼公子,眼底是无尽轻佻。

    他说:“伸手。”

    “什么?”苏韫虽然疑惑但还是伸出手。

    只见陆熠从一侧摸出个物件,苏韫蹙眉看清,是一朵玫瑰,他拿玫瑰做什么?陆熠让她伸手,眉眼间满是温柔得意。

    苏韫听话地伸手接住那朵玫瑰花。

    接住的瞬间,陆熠打了个响指,玫瑰花炸开,在他手中却出现了一枚蓝色宝石的钻戒。

    “?”苏韫一下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陆熠是变魔术有瘾,捧场鼓掌;“这是你的魔术?”

    “嗯,新学的。”陆熠盯着她,“怎么样。”

    “很意外,陆军长原来还有这种娱乐癖好。”

    苏韫的手迟迟没有伸出去,陆熠眼盯她面前的酒杯,嗤一声,“你现在可不好骗了。”

    “承您教的好,我可不得学聪明点。”苏韫撩撩头发。

    “可惜今天不只有魔术。”陆熠挑挑眉,“苏韫,赏个脸?”

    “当然。”

    撩头发的动作还没顺下,手被拽过,苏韫眼睁睁看着他将戒指套在自己手上,这才猛然回神。

    陆熠这是在向她求婚?开什么玩笑,这也太草率了,苏韫的嘴巴久久没合上,震惊了足有十秒。

    “你———”

    陆熠面色自然,“都要结婚了,总不能连个戒指都没有。”

    一切都太突然,苏韫语无伦次,看着手上的钻戒又看向陆熠手上不知何时也戴上的戒指,听见他说:“剩下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我来安排。”

    还真是突然袭击。苏韫毫无防备。

    几句话说完,苏韫说她需要点时间冷静,陆熠点头“好说”当真就给她腾出时间接受。

    他觉得挺好笑,明明是早就定好的事情,有什么不可接受的,但也转身回包间内,给她腾出缓冲时间。

    棋子

    棋子

    陈醉看见他独身回来,手上却突兀多了一枚戒指。

    “二哥。”他喊一声。

    陆熠的酒气散了一半,看得出心情大好,轻嗯一声坐回台位。迪普希面前摆着几分机要文件,在陆熠离开后陈醉代替交涉,现在只等敲定点头。

    而桌面上的文件显眼极了,陆熠目光停留,袒露出的一截正当是不久前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名单。明显,真相摊出。

    名单有两份,一份攥在木汶手中,而另一份在萨拉身上。当初萨拉选举出事后另一份红名单紧跟着也消失,没人知道去了哪,陆熠就料到另一份红名单就藏在除掉萨拉的人身上,线索往上,真就查出点有意思的,他看向迪普希。迪普希脸上淡定,这位尊贵的王室皇子才是当时背后那只推手。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突然放出名单?”

    那张精致贵气的脸露出笑,“当然是为了搅浑水,放出来的那些名单是谁的派系,你不会不清楚吧?”

    明白了,是普南敦,也是这位皇子的准王储哥哥。迪普希只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在回国后就不断有动作,早在军事法庭与陆熠接触前就已经先着手入场,这点倒是让陆熠很意外,他笑笑:“你太心急了。”

    “别说我心急,你也好不上哪里去。”迪普希优雅地品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上有另一份名单。”

    陆熠微敛笑意,看向他端酒的动作慢而缓,足有5秒,陆熠扫下展露出的名单中,“你说的确实不错。”他毫不避讳地说,“那份名单我早就破译了。”

    事实上,陆熠早就已经提前拿到那份名单。

    时间回溯,木汶鲜早就曾拿名单匣的事情试图与他交易,在他让苏韫纠缠不清时,两人就已经达成利益。只不过是后来苏韫横插一脚罢了,陆熠晃晃面前的酒杯,唇角勾笑。

    迪普希见他走神,一眼就看见他无名指上突兀多出的戒指,突然调转话头,“速度这么快?”

    “还行。”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是萨普瓦身边的人。”迪普希再次不动声色观察他的表情,“既然知道是眼线还留在身边,不怕玩火自焚?”

    陆熠无所谓耸耸肩,“不重要,既然都送到身边来了,用他的棋子来对垒不是更有意思吗?”

    迪普希恍然,望向那双精明算计的眼睛自觉也佩服。陆熠能年纪轻轻爬上高台也不是没有理由,够狠够精,这样的人养在身边难免狼子野心,也不怪萨普瓦对他忌惮了。

    陆熠确也没撒谎,说起来还要得益于苏韫,没有那天别墅的露水情缘,他也不会那么迅速拿到名单匣。毕竟,那天带走的可不只有摄像机。来;1;1.037*⑼[6.2㈠

    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巴克送苏韫回医院当天就有了端倪。也算赶巧,陆熠反向截获的消息中恰恰好就看见一抹熟悉的号码,有意思的是,只一通是打给总参谋部,调出来的音频传来熟悉的女声。

    合作?陆熠不屑地笑了。既然有人要传递消息,当然在可掌控范围内最保险,所以他接受这场投诚没什么不好,还能借苏韫拿到名单匣,做一出偷梁换柱,萨普瓦到现在也仍不知道自己手上是假名单。

    如今两份名单双双面世,一旦露出面,必然将整个泰国掀起轩然大波。迪普希此时的计划也正是将陆熠拉拢,想将这张王牌打出,而陆熠却让他先不要操之过急,迪普希疑惑:“为什么?现在拿出去,所有亲近王储的党派无疑是沉重一击,只要能在普南敦彻底宣读继任准王储前打掉他身边的人,我才有逆转的机会。”

    陆熠说:“现在最大的扶持派是萨普瓦的军方派系,你有把握执政党的丑闻能牵扯到他?”

    迪普希一下愣住,想到陆熠提到的拿萨普瓦的棋子对垒,如今风头正盛的苏韫无疑是最佳选择,陆熠这是想要将苏韫拉出去将萨普瓦扯下水。

    啧。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有情也抵不过利益二字,一个女人卷入这场权力场中只有死路一条。他倒是好奇,苏韫最后结果如何,毕竟博弈出去的棋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听话收回来的。

    是死,还是活,全凭局势。

    “行。你真厉害。”迪普希向他竖指,“那就看接下来的戏,你要怎么筹备了。”

    “当然了。”

    两人举杯,相视一笑。

    ———

    甲板上,苏韫灌了不少风才终于清醒一些,等到想晃悠悠地想走回包厢时,路线却变得越来越奇怪。她自己走出了包下的层间,离开宴会厅,不知道逛去哪一层了。

    由于是特殊包层,除去几个站岗的便衣,一路上的人寥寥无几。认了脸,也只当她是醉鬼不予理会。

    厅内,优雅浪漫的音乐传来,苏韫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是走错了,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喊声:“你去哪?”

    回身,大门向她敞开。

    入眼的场景令人震惊住,诺大宴厅装饰得金碧辉煌,香槟塔架在中央,洋装横溢,处处透露着上流气息。来来回回走动的女孩儿布满三分之二的会场。女孩儿们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是笑容,露出的白色胸脯,黑色内衣,高跟鞋,一撕就掉堪堪遮住三点的裙子,腰带上挂着红线铃铛,如同物品一样被十几个坐在宴会圆桌场的肥油男人挑选。

    “看什么呢?”男人又一次喊她。

    苏韫这才看过去。出声的男人衣装革履梳着一头油亮头发,这样高端的宴会实在让人无法与眼前场景联想起来。看她呆愣的动作,男人似乎认出来这张脸,侧头与守在门口的安保沟通,几秒后立刻换上笑意冲她点点头打招呼道歉。

    苏韫没有认出他的身份,视线还放在厅内,一个身穿蕾丝三点群裙女孩儿脖子上挂着铃铛跪在一名男人脚边,黑色西装裤上隆起个包,女孩像宠物狗一样摇脖子上的铃铛,去舔男人裤子上的东西,被揩油还笑着去舔手指。身侧还站着一名端酒的少女,看着不过十七八,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媚意,钞票塞满她们的胸罩和内裤,更有甚者直接脱净任由权贵们抚摸贬低。

    她全然听不见男人的话,仍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封闭的包厢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里头是纸醉金迷的靡乱欲望,权贵们外里端庄矜贵,在大门紧闭后彻底卸下人皮,露出最恶性的原始淫欲。

    交易

    交易

    苏韫脚步后退,没打算理会那名男人的呼喊。

    “嘶———”

    不得不说今天运气够衰,转身的功夫鼻尖磕上一堵肉墙,苏韫疼得捂住。脑袋上传来抚摸触感,抬头,一张俊脸凑近,“怎么跑这来?”

    陆熠看着她落荒离开的方向,大门已经闭上,室内奢靡的金光从门缝中渗出。陆熠眯了眯眼瞧,正巧这时男人也紧跟着在巡视还有没有人走错包层,结果看见了走廊道的两人。

    “您———”

    话被打断,陈醉从身后冒出,看看陆熠怀中的女人,又看紧闭着的大门,霎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醉走过去与人交涉。

    怀里,苏韫冒冒脑袋一下有些尴尬,“我们走吧。”

    偏偏这时候陆熠来兴致调侃:“不进去看看?”

    “不了吧,我对这个没兴趣。”

    显然陆熠料到了里面是什么情况,苏韫蓦地想到他提过的权色交易,还真是恶劣到没边了。但陆熠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抬抬她下巴,“刚刚在里面看到什么了。”

    这要她怎么开口?陆熠恶趣味溢出,苏韫叹一口气,颇为无奈,“就……没什么,你好奇的话自己进去看吧。”

    “这还没新婚就把丈夫往外推,苏韫,你怎么回事?”捏下巴的手更重,陆熠不满意她的回答,“以后要是养个情人什么的,你是不是也无所谓了。”

    莫名其妙,苏韫打掉他的手就要绕开路走,陈醉的声音飘来:“二哥,里面有熟人。”

    苏韫闻声停下。

    “什么熟人?”

    陈醉声音小了,走到陆熠身边汇报。苏韫一句也没听清,等两人说完到她身边时,陈醉好脾气解释:“里面是一场慈善拍卖晚宴。”

    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就信了,哪是什么慈善晚宴,分明是淫乱聚会,苏韫只觉得反胃,“那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陈醉一下语塞。

    这场晚宴是场专门为了权贵名流们而举办的性招待所,里面的女招待需要层层筛选,个高、纤瘦、脸美且必须穿配套的性格内衣、高跟鞋,佩戴会场专门准备的紧身裙子和束胸腰带。这些女孩大多19岁至22岁,背景各不同,有些还是学生,大部分都是为了挣外快,在入会场前两天会收去任何与外界相连的东西,并且签署保密协议与呈递体检报告。

    讽刺的是,晚宴入口处以及邀请手册上强调着不得出现性骚扰行为。

    而苏韫看见的还不过三分之一。拍卖环节,极其暴露的歌舞表演,女招待们坐在腿上肆意亲吻抚摸、灌酒,甚至当众将手伸入裙底作乱,晚宴厅一侧就是布满各种情趣的包厢。这些女孩儿们手捧着白葡萄酒按照身高排成列,名流们挑选完自己的满意的“商品”就能直接带走,一度春宵。

    陆熠看着她逐渐不好看的脸色,点到为止,“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想在这呆着那就走。”

    “嗯。”苏韫声音低沉。

    陆熠并没有带她回原本的包厢,也没带她直接离开,而是来到了一间房内。陈醉识趣关上门离开,只留下两人。

    “你不高兴?”陆熠无声将外套撂下,睨她眼,“各取所需的交易,你不高兴个什么劲。”

    “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晦气。”

    沙发陷下一角,陆熠坐在她身侧,扯过她不高兴的脸亲了亲,“行了,你要是真看不惯,那就把事情解决了。”

    “什么?”苏韫没反应过来。

    陆熠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这层身份?想做什么还需要看谁脸色,苏韫,大胆一点,那些不过是群不入流的商户,想处理多的是办法。”他拨动她的脸,“嫌麻烦可以找人帮忙。”

    陆熠挑了挑眉,贴心提示:“比如面前的人。”

    苏韫默了默,“算了,没必要挡他人财路,我刚上任要求稳。”

    还挺聪明,陆熠笑:“这不是刚好给你刷一刷政绩?白送来的。”

    在进入包厢后,陈醉已经下去代办,今天破获皇家银河号的淫乱丑闻,明天苏韫的提案就会交上去,这将是她政坛生涯的第一把火。

    原本好好地,气氛开始逐渐不对劲,陆熠视线暧昧扫过她胸前,停在那串首饰上又看她的戒指,彷佛很满意,亲了又亲。苏韫没心情理会他的动作,脑子里依旧盘旋着刚才那一幕,以及陆熠所提到的政绩,苏韫有些操心,她现在的位置是横空出世,站得太高难免招祸端,而陆熠还在将她往更高处送,筹备着明年的机关政要大选。

    一切都快得顺坦。

    直到手上的戒指被反复摩挲,苏韫才受不了他的劲儿,抽手抵在他胸膛,“进入国会议院后,提出的那条草案对你好像没有好处,为什么?”

    这句话压抑了许久,陆熠替她安排的其中一条竞选宣言中就是改革泰国征兵法,这点对军方十分不利,对陆熠也会有一定影响,这么一来她必然会引起军政府的不满,直到当选后,苏韫才敢问清楚。她看着陆熠,“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扶上来的,自然也知道这条例是你的意思,你不担心有人不满?”

    陆熠无所谓,反而勾拢她的发丝将人揽入怀中,“知道又怎样?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

    这点倒是可以确定,毕竟现在陆熠与她一旦公布婚讯,那么就代表彻底捆绑,陆熠断然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赌,她松一口气,“知道了。”

    男人的视线愈发滚烫,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权色(H)

    权色(H)

    领口被挑开,苏韫终于忍不住推开他,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做些别的,很累,只想休息。

    然而陆熠没有停下,翻身将人压在沙发角落。等到大灯打开,苏韫这才惊觉这间房的不同,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她惊恐极了,连连摇头,“你别,别玩这些,我不喜欢。”

    “偶尔玩一玩增添一下情趣。”陆熠贴在她耳边轻声,“你不想知道权色交易是怎么玩的吗?”

    “不想,一点都不想。”苏韫摇头拒绝,刚要起身就被摁下。

    陆熠没打算放过这个好机会,举起手将那枚戒指袒露无遗,”合理、合法的求欢,律法上也有妻子履行义务的条例,苏韫,想抵赖是吗。”

    望着那张毫不心虚的脸,苏韫磨了磨后槽牙,“这好像你单方面先强迫的。”

    “是。”陆熠大方承认,下一句可恨的话说得坦荡,“那又怎样,除了答应,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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