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去那边休息一下,热得我头晕。”

    话说到一半的宋念尴尬地哦了一声,“那……那你去吧。”

    周自珩找了个树荫坐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好看见赵柯发来的消息。

    [柯子:双排来不来?找不到人了!]

    一看就来气。周自珩啪啪啪打了一行字怼过去。

    [珩珩:你脑子有泡吗你觉得一个正在组里拍戏的演员有功夫跟你打游戏?]

    刚发出去没一会儿,赵柯的电话就进来了,周自珩接通之后没好气儿地喂了一声。

    “哟哟哟,谁把我们珩哥惹成这样儿啊?”赵柯那头也是阴阳怪气,七万八绕的,“珩哥您这戏拍得看来是不顺心啊。”

    “滚你丫的。”周自珩被带的口音都跑了出来,“你不是打游戏吗打什么电话?”

    “打游戏哪有看我们珩珩的笑话有意思啊,哎我说,你到底是遇上什么事儿了,火气大的我隔着电话都觉着烧耳朵。”

    “没什么……”周自珩的语气低下来,被赵柯一听就听出不对劲,虽然他平时就是又损又贫,但自家发小的事儿一贯上心,周自珩什么人啊,那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天使,从来不跟人生气斗狠的,平时连个小情绪都没有。

    能把他气得打字儿不发标点符号的,估计也就一个人了。

    “那什么,你该不会是跟夏习清吵架了吧?”赵柯试探性地开口,听见那头许久不说话,心里也就有了谱,“我说呢,大下午就上头,弄半天是跟习清置气啊。”

    周自珩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说别的。

    “为什么啊?”

    周自珩低着头,看着不远处有一队小蚂蚁在往自己这边儿爬,他闷着声儿叹气,背后的蝉鸣声叫得人心里发慌。

    就这么,像个抱着电话的闷葫芦似的闷了半晌,周自珩才终于开口。

    “我喜欢夏习清。”

    他等着赵柯那头发作,却听见电话那边儿传来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声。

    “哎我说周自珩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老子不打游戏搁这儿等半天你就跟我说这个!?谁他妈看不出来你喜欢夏习清啊!”

    这回换周自珩愣住了,“有、有那么明显吗?”

    “超——级——明显。”赵柯气得脑仁儿疼,“宇宙无敌旋转托马斯七百八十度转体三周半总得分第一明显。”

    “……”周自珩咽了口口水,“那你说夏习清看得出来吗?”

    “……妈的我要去打游戏了。”

    “哎哎哎等会儿。”

    赵柯算是服气了,“弄半天你俩没谈恋爱呢,我还以为你俩这回是公费回娘家呢。给我气得。夏习清那么聪明一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喜欢他,你这么巴心巴肝的。”

    说的也是,眼看着小蚂蚁就要到自己跟前,周自珩抬起两只脚,“其实我不想让他知道,他如果知道我喜欢他,肯定就躲开我了,他那个人只喜欢撩拨还没喜欢上他的人。”

    赵柯在那头沉默了半天,“他现在对你是怎么个意思啊?你们俩到哪一步了?”

    “到情侣都不一定到的那步了。”

    “得,算我没问。”赵柯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那你愁啥啊?”

    “我觉得他现在跟我的关系很奇怪,我觉得他对我也有点别的意思了,可我不确定,刚刚有个之前合作的女演员来找我,他一见就躲开了。”

    赵柯一听激动了,“不对啊,照夏习清那作劲儿,应该逗你才对啊,说不定他真的对你有意思。”他立刻换上一副打小算盘的语气,“要不你试探试探?”

    “怎么试探?”

    “欸~我刚刚还看了一,就是说这个的,我发给你。”

    咔的一下赵柯就挂了电话。周自珩一脸莫名其妙,地上的小蚂蚁也走了,他背靠着大树用后脑勺磕了几下树干。手机震了一下,点开一看。

    [柯子:盘他!“爱情兵法”教你如何让暧昧对象吃醋上钩,脱单成败在此一举!]

    什么鬼啊……周自珩皱着一张脸。赵柯平常都关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公众号……

    还是点开看看吧。

    第73章

    妒海情诫

    夏习清实在是累得要命,一进化妆室就拉开躺椅躺上去,

    化妆师动作轻柔地替他卸完妆就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只能悄悄给他带上门,让他休息一会儿。

    他后来是热醒的,

    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嗓子又干又痒,揉着眼睛从椅子上起来,

    把化妆台上放着的一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也不知怎么,他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大概是笑笑盖的吧。夏习清掀开毯子,房间里又闷又热,

    他捞起后颈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揪推门出去,

    片场里这不远,

    走个两百多米也就到了。

    刚靠近,

    夏习清就听见场务小哥吆喝的声音。笑笑远远就看见了他,

    冲他跑了过来,

    “习清你好点儿没,刚刚我给你去拿了点儿糖,补充补充体力,

    给。”

    夏习清瞟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树莓味儿棒棒糖,“哪儿弄的?”

    “小罗车上的,他们保姆车上的小冰箱里全是糖,我就拿了几个,”笑笑剥开棒棒糖的糖纸递过来,夏习清也没拒绝,

    拿了塞进嘴里。

    “自珩他们快结束要转场了。你要等他吗?”

    真是甜,甜兮兮的。夏习清睡得有点儿懵,现在才回想起周自珩刚刚跟那个宋念黏糊在一块儿的样子,心里头跟硌了块小石子儿似的。

    “我等他干什么?”

    “欸?”笑笑有些不知所措,以前不是每天都一起的吗,这是怎么了……她观察了一下夏习清的表情,“那现在……要不你上车先,咱们吹空调去?”

    刚说完夏习清又打了个喷嚏,“不了,我那什么,我不热,你去吹空调吧。”说完他叼着棒棒糖径直走到昆导那儿,随便拉了个马扎坐他旁边看着屏幕。

    这场戏是回忆杀,拍的就是高坤和玲玲之前相遇的事儿。

    屏幕里玲玲和高坤并排坐在一个隧道边的草地上,镜头正对着两个人的侧脸,旁边呼啸而过一辆车。玲玲手指夹着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大口,吐出灰白的烟雾,她的脸在镜头前开始变得不分明,剪影画一样,镜头缓缓移动着,高坤的侧脸渐渐完整。

    玲玲手拿着烟,歪着脑袋冲高坤笑,那种笑里透着股调情的味道,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夏习清也是挺佩服这个宋念的演技,看起来年纪不大,演起来还是挺有味道。

    “抽烟吗?”

    高坤撇脑袋看了玲玲一眼,后知后觉地点了头,又道一句,“抽。”

    “喏。”玲玲把夹着烟的手伸到高坤的跟前。高坤探出手要去拿,她却又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像是戏弄他似的,脸上还挂着笑。高坤面子上挂不住,准备伸手去夺,谁知玲玲直接将烟送到了他的唇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指尖有意无意蹭了一下唇角的位置。

    高坤反应迟钝地含住了烟,眼睛愣愣地望向玲玲那张笑脸,烟雾像条蛇似的直往肺管子里钻,呛得他连连咳嗽,眼神也仓促地收回来。

    玲玲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这一幕越看越熟悉。他不由得开始思考许其琛写这个角色的居心。

    夏习清心里头沉甸甸的。

    “Cut!”昆城摘了耳机,朝那头挥了个手,“这条很不错,看来老搭档就是不一样啊,默契十足。今天看来是可以早收工了。”

    渐渐融化的棒棒糖像是腐蚀了口腔内壁的粘膜一样,夏习清拿出来在手上转了转,舌尖舔过被糖抵住的那侧,磨得慌。

    周自珩和宋念走过来,宋念蹦蹦跳跳的,跟个兔子一样,周自珩则是一如既往地沉稳,跟在后头不紧不慢,也不知道为什么,夏习清看着心里道觉得挺般配。

    其实他也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如果像对待之前那些个情人一样对周自珩,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毕竟周自珩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没理由忍受自己病态的人格。尽管开始这段关系完全是因为自己不肯认输的好胜心,但到现在为止也差不多了,不如好聚好散。

    权当是梦一场。

    梦醒后各过各的人生,谁也不用负责。

    “昆导,晚上一起吃饭吧,刚刚我听副导演说今晚的夜戏取消了吗不是。”宋念笑嘻嘻地蹲在导演跟前,昆导也说,“对,我差点儿忘了,今晚租的场子出了点问题,得明天才弄好。”

    “我听说咱们组到现在都还没去聚一次,多无聊啊,一起去吃火锅吧,再去唱歌?”

    “行吧,你跟老周安排吧。”

    夏习清原本以为周自珩过来会跟他说话,却没想到他也就只是走过来搁这儿站着,两手插在兜里,也没看他。见周自珩这样,夏习清也不说话,他安安静静坐在马扎上,像个被抽走气力的软体动物。

    “太好了,那我可就随便安排啦。”宋念站起来抓住周自珩的胳膊,“你想吃什么?我在网上搜下这附近哪有好吃的,再找个KTV,怎么样?”

    周自珩这次也没躲,脸上带笑,“都行,我不挑。”这副任君安排的样子在夏习清眼里都成了十足的宠溺。

    “听说习清是本地人。”宋念低头看着夏习清笑,“要不你来攒局吧,哪儿有好吃的我都不知道?”

    夏习清这会儿才抬起头,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笑得一脸温柔,“我就不去了,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酒店睡觉。”

    “那怎么行!”宋念生拉硬拽把夏习清给拉起来,“哪有地主先走的道理,今天谁逃都可以,你不行。”说完她转过头去找周自珩求援,“是吧自珩?”

    夏习清抬眼去看周自珩,见他笑着附和,也没说让自己休息,他就忍不住又用舌头舔了舔被糖弄得发皱的口腔内壁,在宋念再次转头的时候勾起嘴角,“好吧,听你的。”

    他已经给过周自珩机会了。

    收工收得早,组里目前为止的四个主演加上导演副导演,六个人一齐去了一家当地算小有名气的店吃小龙虾,尽管大家都是全副武装,可周自珩的个子实在扎眼,一进门就被坐在大厅的好几个小姑娘给认了出来。

    “哎哎那是不是周自珩?”

    “卧槽!周自珩!?”

    “夏习清在吗?”

    “好像……哎不对,在最后!”

    两人并没有如自习女孩想的那样形影不离,反而是一头一尾,虽说不如愿,可这些难得和明星偶遇的路人粉还是把匆忙拍下来的视频发在了,很快被两人的唯粉以及自习女孩疯狂转发。

    [自习女孩天天过年]:啊啊啊啊啊放粮啦!!!

    [我爱自习]:啊啊啊啊周自珩的侧影好A啊啊啊,习清素颜好白好好看!

    [你搞自习我们就是朋友]:我的鹅子们终于学会避嫌了吗哈哈哈哈。

    [SweetieQ]:周自珩旁边是演云意的宋念吧,他俩关系不错啊视频里从进门就在聊天。

    [念念不忘]:念念今天也好好看!这是剧组聚会吗导演也在。

    [柠檬精是也]:忽然get到了周自珩和女生的CP感,身高差好萌。

    因为这个偶遇视频,粉丝和路人开始猜测起这几个人的私下关系,大部分的粉丝都为了控评说着场面话,还有一部分跟CP粉撕惯了的毒唯则拿这个视频当石锤,一口一个自习只是营业,咬死了两个人根本没关系。

    没多久小范围的撕逼就开始发酵,[偶遇周自珩夏习清]的热词也上了热搜。当然,网络上发生的这一切几位当事人完全不知情。周自珩挨着昆导刚坐下,宋念就坐在了自己右边的空位上,后走进来的夏习清和杨博顺着空位坐下来,就在周自珩的斜对面。

    杨博是个实打实的东北人,吃小龙虾吃得少,光是给一只虾剥壳的工夫夏习清都吃仨了,他看着实在费劲,于是用肩膀撞了撞杨博的肩,戴着塑料手套的手抓起一只虾,“我教你怎么吃。”

    他麻利地拧了虾头,握着虾尾拇指食指一捏,虾壳从中间绽开一条缝,两边一剥,一条完整的虾肉就出来了。

    “会了吗?”夏习清侧过头,一看杨博还是没剥好,啧了一声,把手里的虾扔进他碗里,“你这手真笨。”

    杨博嘿嘿笑了两声,把他剥好的虾塞进嘴里,“好吃。”

    夏习清哭笑不得,殊不知周自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饭桌上宋念的声音最大,之前还在跟昆导聊着他的云南老家,这会儿便开始爆周自珩的料了。

    “昆导你不知道,我头一次见自珩的时候特别怕他,他长得本来就一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又演的是一个暴躁中学生。”宋念笑得牙齿晃人眼,“我当时都不敢跟他说话。”

    “那你俩咋说上话的。”

    穿着背心的宋念肩膀撞了撞周自珩,人也歪倒过去,“你说。”

    周自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习清,又装作没发生似的收回去,笑道,“还是你说吧。”

    坐在昆导旁边的副导演吃虾辣得脑门儿冒汗,“你俩还让起来了,矫情啥赶紧说!”

    周自珩倒不是故意跟她玩推拉其实他是真的不记得跟宋念第一次说话的场景了,别说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合作对他来说都是模糊的。

    “当时我刚拍完一场跑步的戏,浑身都是汗,他远远地走过来对我说,”宋念开始学起周自珩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你的后背湿了,那什么的带子有点明显,披件衣服吧。”说完她就开始笑,“你们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我好歹也是女孩子诶。”

    忙着剥虾的杨博也插入了话题,“这种时候就应该直接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女孩儿身上啊,标准偶像剧展开。”他还故意搞笑地挑了两下眉。

    一下子周自珩就成了饭桌上调侃的对象,连昆导都开起玩笑来,“这自珩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太直接了。”

    副导演诶了一声,“自珩现在是单身啊,连自珩都是单身?”

    这两个疑问把周自珩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把眼神撇到斜对面,可那位却根本没看他,一门心思吃低头吃虾,小声和杨博说着话,音量很微妙,不太小,周自珩能听见,也不太大,听不见说话的内容。

    “哎,要不给你俩改改剧本,让你和玲玲在一块儿得了哈哈哈。”副导演说完又立马解释,“开玩笑开玩笑,一改就乱套了。”

    昆城是个好脾气,“剧本可不能改,戏里面谈恋爱算什么回事啊,你俩戏外可以试试啊,年纪也合适。”

    周自珩下意识想开口反驳,可想到赵柯说的话,又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想着宋念应该也会反驳,谁知宋念倒是大大方方把话一接,“我倒是不怕试,关键人自珩不知道看不看得上我啊。”

    又把话抛到他这儿了,简直是烫手山芋。周自珩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人参与了这场“逼恋”戏码。

    “看得上。”夏习清开口收敛了许多他在周自珩面前的轻佻,只剩几分温柔,但还是懒懒的,“周自珩说了,他以前喜欢过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姐姐,你明天穿条白裙子,没准儿这事儿就成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夏习清会拿这件事儿打趣,心里越发不舒服。

    周自珩原本长了张戾气极重的脸,眉骨高挺眼窝又深,压得一双眉眼深邃至极,夏习清已经看惯了这个人对他笑脸相迎,也知道他其实是世界上最好的脾气和秉性,现在也是难得见到他这样脸色难看,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带着刃。

    夏习清倒是不疾不徐地端起酒杯,隔着桌子朝他扬了扬,笑着赔罪,“我都把你初恋的事儿抖搂出来了,你可别怪我,哥哥我也是操心你的大事儿。”

    见他如此,周自珩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跟掉进了荆棘丛里一样,无论怎么躲都被扎得头破血流,索性一了百了,反正他也不想继续玩这种没有结局的游戏了。

    一场游戏玩到最后,总得分出个输赢。

    “怎么会呢?”周自珩也笑起来,眼底的戾气渐渐淡去,“不过那个不是我初恋,只是我单方面喜欢别人很多年,从来没在一起过。”

    “哦?”昆城也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你单恋这么多年。”

    “其实我也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头一次拍戏的时候,你要让我说我其实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只是我当时怕镜头,一直哭,哭得跑出了片场,遇到她了,她就安慰我一直陪着我。”每次说到这些,周自珩的表情都会不自觉变得柔软。

    这种下意识柔软倒像是个倒刺,扎在夏习清的手掌心。

    说什么不喜欢她了,看来都是扯淡。哪个男人会忘了自己心里的白月光白玫瑰。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宋念点点头,“所以你后来一直拍戏,也是因为她?”

    “一开始是的,我找不到她,就想着如果我一直拍戏,到所有人都认识我的地步,她会不会有一天在电影电视或者网上看到我,想起我就是那个男孩儿。就好像人们在夜晚抬头,最亮的那颗星星一定会被记住。”

    周自珩说着又低头喝了口茶,“不过这个念头我也放弃了,我觉得拍戏对我来说事实上是一种表达方式,有更重要的意义。”

    说了半天,周自珩也没有提自己变心的事。倒不是说出来破坏他痴心的形象,难以启齿,只是他就是想梗着,梗着自己也梗着夏习清。

    宋念听得感叹了几声,“真是好男人啊。”她喝了点酒,那张漂亮的脸孔上泛起红晕,手腕搭上周自珩的肩膀,人也倾倒过去。

    周自珩没有推开她,他感觉到了宋念的频频示好,傻子也能感觉到,不然导演也不会替她说话。

    女士香水的气味令他晕眩,周自珩目光转移到夏习清身上。

    此时的夏习清显然已经从初恋的话题里抽身,咳嗽了几声,又侧过脑袋跟杨博说话,“你都没吃多少,我给你剥。”杨博觉得不好意思,“别别别,你吃你吃。”

    “我吃饱了,头疼吃不下太多。”夏习清低头认真剥虾,两丛又密又长的睫毛垂着,遮挡住眼睛。

    耳边是宋念和导演们的声音,可周自珩的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夏习清的手,那双纤瘦又骨节分明的手,给自己画画的手,如今在给另一个男人亲昵地剥着虾。

    “头疼?”杨博也注意到之前夏习清一直打喷嚏,于是摘了手套用干净的手背抵上他的额头,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做参照,“我觉得你有点发热,是不是感冒低烧啊。”

    夏习清摇摇头,把装着虾肉的碗推到杨博面前,自己摘了手套扔在一边,“吃吧。”

    杨博笑得像个小孩儿,“谢谢~你真厉害。”

    “那是,我吃虾都可以不剥的,扔嘴里直接吐壳。”

    周自珩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后槽牙都要咬碎。

    他觉得今晚纯粹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

    夏习清是不会吃醋的,他其实根本都不在乎,嫉妒到发狂的人只有自己罢了。

    一顿饭吃了俩小时,宋念又嚷嚷着去ktv,杨博在后头开口,“习清有点发烧。”可他底气不足,声音也不大,没人听见,夏习清也抓了一下他的胳膊,“没事儿,正好去ktv坐坐,别扫大家的兴。”

    其实他酒喝得有点多,加上重感冒,脑子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几个人开了间中包,里头昏暗得很,周自珩一进去就跟服务员说多开几盏灯,反倒被紧挨着他坐下的宋念调侃,“怎么,你怕黑啊,这么大一屏幕还不够亮?”

    周自珩没说话,看着夏习清跟在杨博的后头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角落,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不适反应。宋念是个活跃气氛的,唱了好几首欢快的歌热了热场就开始拉拽其他人,昆导和副导演也各唱了两首,连自称不太会唱歌的杨博都来了首《单身情歌》。

    “哎,自珩你也唱一首嘛。”宋念推搡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要贴上去,周自珩不动声色让了让,“我唱不了,我天生五音不全。”

    “回回都是这样,没劲。”宋念伸长了脖子把目标放到了另一边,“习清?你来唱一首呗。”

    “我也不太会唱歌。”夏习清一开口,嗓子都有点哑,“你们唱吧。”

    可宋念偏偏是个会缠人的,一下子就钻到了夏习清跟前,左说右请的,终于让他松了口,拿出手机让他点歌,夏习清感觉自己烧得比刚才厉害了不少,眼睛都有些胀痛,他伸手在宋念的手机上滑了几下,看见一首歌就选了。

    “还说不会唱,都唱王菲的歌了还说自己不会。”宋念从他身边挪开,回到了周自珩身边,把麦留给了夏习清。

    夏习清头晕目眩的,偏巧这首歌又是个迷幻的调子,自己就跟磕了药一样,昏昏沉沉。

    这是首粤语歌,原唱的调子对男生来说不低,夏习清只降了一个key,一开口就叫大家惊了一惊。

    杨博一巴掌推在夏习清肩膀上,“我去,你这还叫不会唱歌?!”

    夏习清仰头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光怪陆离的色彩像是琉璃一样折射在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纤长的脖颈弧度优雅,有种脆弱精致的美感。

    大概是感冒的缘故,他鼻音有些重,唱粤语歌反倒多了某种微妙又特别的味道。

    “不要迷信汗腺渗出的绮丽,不要虔诚直到懂得怎样去爱魔鬼。

    纪念留给下世,不对别人发誓。”

    贝斯和鼓点像是刻意追着心跳,一下一下重重锤在心上。

    这歌词真实到周自珩从第一句就听不下去。可夏习清唱得那么决绝,那么冷静,甚至嘴角带笑,仿佛置身事外高高在上。

    “和谁亦记得,

    不能容他宠坏,不要对他倚赖。

    感情随他出卖,若你喜欢犹大。

    示爱不宜抬高姿态,不要太明目张胆崇拜。

    一字记之曰。”

    这几句歌词反反复复被他唱着,嗓音酥迷微哑,编曲妖冶又透着一股子金属冷,大家都沉浸在音乐里,唯独周自珩,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歌词。

    每一句都戳在心口。

    夏习清唱得潇洒,就像是以过来人的姿态在告诫痴男怨女,可这些词究竟是唱给谁听的,他也不知道。

    给自己听听也好。

    清醒清醒。

    “为这为那谈情为了享受,

    为你为我为何为他忍受。”

    一曲结束,夏习清把话筒关了放茶几上,其他人都叫好,尤其是昆城,“习清你这歌唱得真是不错,干脆主题曲也你唱好了。”

    “ktv水平,进了录音棚就出洋相了。”夏习清笑了笑,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懒洋洋翘着二郎腿,手掌撑着下巴朝周自珩望过去,隔着沉沉黑暗和迷乱光线,冲他勾起嘴角。

    “好听吗?”

    我可是唱给你听的。

    见他不说话,甚至都不看自己,夏习清只觉得得意,就像是一个实施了完美杀人案的凶手那样得意,他站了起来,“我去洗手间,刚刚喝得太多了,你们继续玩。”脚下有些不稳,夏习清一路扶着墙走了出去。

    这间ktv属于高档娱乐场所,价格不菲,所以客人也少,洗手间又大又亮堂,就是没人,夏习清浑身发烫,用凉水冲了把脸觉得舒服许多。

    镜子里的自己有点狼狈,夏习清扯了面巾,对着镜子细细擦拭着脸上的水珠,然后将纸巾团起扔进垃圾桶,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被一股蛮力推了进来,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好在他后头是墙,后背抵上烘干机,硌得慌。

    可夏习清还是很快换上一副游刃有余的笑脸,他知道这时候会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

    “怎么这么大火气?”夏习清眼睛满是调笑意味,“这可不像你。”

    周自珩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都说长着这种嘴唇的人往往薄情寡义。看来面相这种东西往往不太准,至少在他们俩身上都是反的。

    “你究竟什么意思?”

    夏习清本想保持风度,可听见周自珩这句明显压着怒气的话,不禁气极反笑,“我什么意思?敢情这件事儿是我先挑衅的?你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不知道周自珩究竟是受了谁的蛊惑,顺水推舟跟那个明显对他有意思的宋念演得风生水起,完全就是做给他看,想看什么,想看他为了他周自珩翻脸?为了他哀怨伤感?简直疯了。

    周自珩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对手是身经百战的夏习清,除了真诚这一条路,任何策略,任何招数,他都没有任何胜算。

    夏习清靠近两步,缓缓凑到周自珩的跟前,手掌往他胸口一贴,暧昧至极。

    可下一瞬间,他那只纤瘦修长的手便攥住了周自珩的衣服,望向他的那双眼睛也微眯起,猎豹一样,透着危险的讯号。

    “周自珩,就凭你这段位,也配跟我玩儿?”他勾起的嘴角满是不屑,耳下苍白的皮肤泛起病态的潮红。

    “你是不是都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这层窗户纸终究是要捅破的。

    强烈安利大家王菲的《情诫》一定要边听边看!又酷又迷幻画面感巨棒,这是我歌单里最喜欢的歌。

    ps:犹大是耶稣的十二门徒之一,为了三十枚银币将耶稣出卖,导致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犹大象征着背叛。

    夏家人的附带技能:会唱歌~

    第74章

    叠加状态

    “对,我不配。”周自珩垂下了头,

    后退了半步。

    “我一个演员,

    都没有办法在你面前演得合格一点,说着想让你为我……可我连一个亲密的举动都做不出来。我这种段位,

    的确是不配跟你玩。”

    没有任何感情经验,

    完全是一张白纸,遇到夏习清这样的对手,

    就只能被他任意拿捏。可老实说,就算是被拿捏被摆布,他也没有怨言,

    他乐意。

    周自珩双手握着拳头,

    又松开,

    “其实我从来就没想过跟你玩什么手段,

    我只是太想知道……”

    太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位子。太想知道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喜欢上我。

    太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喜欢你,

    一直想着什么时候甩开我。

    “……对不起。”周自珩抹了把脸,

    “对不起,今天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不拒绝宋念,

    老实说这样做也挺折磨我自己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前脸上愤怒的表情都消失无踪,他笑了一下,“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我该死的占有欲在折磨我,不是你的错。

    他的心曾经是一片葱葱郁郁森林。

    喜欢上夏习清之后,

    这片森林就着了大火,熊熊烈焰,浓烟滚滚,再厉害的消防队面对这样的火势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蔓延,直到烧成一片死灰。

    他以为可以及时收手,却发现根本没有回头路。

    看着周自珩脸上的笑,夏习清的心突然抽疼了一下,他其实并不想看到周自珩这样,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刺耳的话去激他,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

    倘若换成随便哪个小情人,故意在他面前作秀,夏习清至多甩手走开就此结束关系,一句话都不会说,他也知道周自珩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事,连碰都没碰一下宋念。

    他只是在试探。

    当他发现周自珩在试探自己的时候,他心底的害怕多于愤怒。

    害怕被看清的恐惧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迫使他做出过激反应。

    夏习清试着开口,却艰难无比,“我……”

    等了好久,周自珩也没有等到夏习清的话,他的心就这么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落下。

    “你现在不愿意原谅我,没关系。”周自珩甚至不敢碰夏习清,一开始是为了演,现在是因为愧疚,害怕夏习清做出更激烈的反抗,“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刚刚就一直感觉你有点……。”

    不舒服。

    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背靠着烘干机的夏习清差点没站住,手扶了一下洗手台才撑住,周自珩心咯噔一下提起来,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将夏习清抱在怀里,夏习清使了全部力气去推他,根本推不开。

    周自珩这才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不正常热度,他松开怀抱伸手去探夏习清的额头,被他躲开,没有办法周自珩只能扶住他的后颈,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

    “一会儿被别人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周自珩急得都差点对他发火,很快又压住情绪,把声音放软,“大不了上个八卦头条.a.b.e19予讠,只要你不在乎。”

    反正我是不在乎的。

    夏习清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周自珩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的额头拿开,“你发烧了,我们回酒店。”

    “我一个男人,感冒发烧又不是什么大病,他们还在包间里,我给笑笑打个电话就行。”

    周自珩只当没有听到这句话,自顾自接着说自己的,“你还能走路吗?算了,你别走了。我背你。”说着他就半蹲在夏习清的面前,“上来,我们回去。”

    他又想到,生病的人都很脆弱,自己不应该用这么强硬的态度。于是他又回过头,仰着脸看向夏习清,“上来吧。”

    夏习清的鼻子发酸,这个人为什么要一再忍受自己的刻薄和荒唐,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自己可恨又可悲。他不止一次故意让周自珩吃醋,让周自珩失去他应有的冷静自持。周自珩只不过是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就被他这样折磨。

    他弯下腰,抱住了周自珩的后背,向他妥协,也向他自己妥协。周自珩后绕的双臂牢牢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将他背好。

    夏习清把头埋在周自珩的侧颈。

    那首歌果然是唱给自己的。

    不能容他宠坏,不要对他倚赖。

    说来容易。夏习清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获得过这么多的爱,多到他从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在想,假如有一天,假如周自珩不要他了,他又该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活得潇洒,因为他从来没有被爱过。

    可现在了,他分明被爱过了,要怎么才能装作从来没有得到过。

    要怎么才能坦然失去呢?

    “对不起,你生病了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周自珩背着他走进电梯,“我真的……”

    “我们这种关系,你本来就没有必要照顾我。”

    没有资格这几个字恐怕更贴切吧。周自珩低着头,笑着说,“谁说没有必要,就算是朋友,生病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再不济,我们现在也是同事……”

    夏习清浑身刺得疼,明明这些话都是自己逼着他说的,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这么难受。

    被他一路背着下了楼,他们这次本来就是开的普通轿车来的,周自珩自己拿着钥匙,把夏习清放到了副驾驶,给他系好安全带,从后座拿来了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他,“喝点热水。”周自珩坐到了驾驶座上,又伸手摸了摸夏习清的额头,“你出冷汗了。”他又从后座拿了条小毯子盖在夏习清的身上,替他把车窗关上。

    这条毯子眼熟得很,夏习清抿了一口热水,记忆在氤氲的雾气里被拨回来。

    原来他下午在化妆室睡觉的时候,是周自珩盖的毯子。

    酒店离KTV不算远,十分钟的车程,路上的时候周自珩给昆导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把夏习清送回去休息。电话挂断,正好是红灯,车子缓缓刹住,等在路口。

    “对不起。”

    夏习清忽然开口道歉,周自珩怔住了,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我……”夏习清的手紧紧抓着杯壁,抿了一下嘴唇,“我知道我做的事有多伤人。”

    周自珩从没想过夏习清会对他有愧疚,“不,这都还好,我既然说过我都可以承受,那我一定做得到,否则我不会说出来。”红绿灯交换,他踩上油门,“而且是我先挑起来的,说到底是我自作自受。”

    夏习清低下眉眼,如果今天他们撕破脸,他心里可能会更好受些。可周自珩这样妥协,反而叫他难过。

    一路上烧得昏昏沉沉,感知都变得模糊,直到周自珩把他放在床上才清醒一点,他看着周自珩替他盖好被子,每一个被子角都掖得牢牢的,密不透风。

    “你喝了酒,现在也不能随便吃药。”他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温度计,使劲甩了两下伸进被子里,“可能会有点冰。”看着夏习清被温度计冰得皱了皱眉,周自珩心里忽然就软成一滩水,只想抱着他不撒手。

    量体温的时间他去打了盆凉水,把自己的毛巾浸湿了又拧干,叠好放在夏习清的额头上。

    “应该好了。”夏习清自己拿出温度计,周自珩接过来一看,一颗悬着的心下来不少,“还好还好,37.7度,低烧,低烧。”他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把温度计放在桌子上,“不然不吃药是不行的。”

    夏习清看着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忙来忙去,心里更加难受。

    “我小时候经常生病。”说完开场白,夏习清就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感冒发烧真的可以当做是脆弱的借口吗。

    可周自珩就这么握住了他的手,跪坐在床边眼神柔软地望着他,看得他不忍心话尽于此。

    “有一次烧得人都说不出话了,可还是要被拉去参加一场艺术宴会,因为我妈答应了别人要带我出席。”夏习清每一次说到以前的事,眼睛就不自觉垂下来,仿佛关起一扇门一样,害怕被人看到里头藏起的东西,“我其实很难受,发烧的时候浑身的骨头不都会很疼吗,我就哭,我妈一开始还会哄我,告诉我一结束就带我去看病,我还是一直哭,哭得别人都看我,她就觉得我不给她面子,觉得我丢人了。”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颤在周自珩的心上。周自珩轻轻吻了一下夏习清的手背,又用拇指轻柔地蹭了蹭,“那时候你多大?”

    夏习清吸了一下鼻子,“记不清了,大概上幼儿园?小学?反正挺小的。”他仰着脸望向天花板,轻笑了一声,“从那以后,我生病再也不告诉别人,不给别人添麻烦。只要死不了,都没关系。”

    他说这句话的样子,和剧本里的江桐一模一样。

    周自珩坐上床边,夏习清立刻撇过脸朝向另一边,他也不介意,只是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生病就应该被照顾。”他取下夏习清额头上的毛巾,放在凉水里重新浸了浸,拧干了轻轻搁在他的额头上,“错的不是你,是你的父母。”

    夏习清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任性得过了头。最尖锐的刺扎进一团软肉里,没有遭遇退缩,反倒被他忍着疼用柔软裹住自己的刺。

    最后刺和软肉长在一起,拔不出,也割不去。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感觉有一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过,直到他沉入温热的梦潭。

    半夜的时候夏习清被热得醒过来,睁眼的时候发现周自珩隔着被子紧紧地抱住他,大概是把他踢被子再着凉,抱得紧紧的。

    夏习清稍微动了一下,周自珩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手就已经摸索着探到夏习清的额头上,又用自己的额头去靠,嘴里还迷迷糊糊念叨着,“退了,退了……”

    他的手轻轻拍着夏习清的后背,像是惯性动作一样。

    “乖……”

    很快,他手上的动作渐渐地缓下来,最后归于平静。

    等到他终于沉入梦里,夏习清才敢放肆去看他的脸孔,毫无征兆地,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紧紧地抱住周自珩,无声地在他的怀里哭泣。

    为什么要让自己感受到被爱的滋味。

    这张被周自珩开出的药方,和毒药也没什么两样。

    凌晨五点的时候周自珩被闹钟吵醒,他断断续续睡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可早上还有戏要拍,没有办法。

    退烧后的夏习清还在熟睡,周自珩坐在床边凝视他许久,最后在他的鼻尖悄悄印上一吻,这才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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