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哥你可别喊了。夏习清手捂着额头,不敢看周自珩的脸,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可说话都开始打结,“那个是许其琛,你认识的,许编?白白瘦瘦的那个,记得吧。”

    周自珩的表情并没有好看多少,他双臂环胸,手指擦了一下唇角,眼神深沉,“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起吃东西,他衣服弄脏了就去洗澡,然后……”还没解释完,周自珩又一次用吻堵住了他的嘴,这一次比上一次还激烈,抱住夏习清的力度几乎要将他揉碎在自己怀里。

    他压着声音,“唔……没法呼吸了……自珩……”

    可越压周自珩越起劲,像一只被饥饿驱使的猛兽。

    就在夏习清被周自珩吻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只围了一条浴巾的许其琛湿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到了动静不小的玄关,想看看是不是小偷什么的。

    半分钟后,被周自珩搂在怀里亲得七荤八素的夏习清,这辈子第一次听到了许其琛的粗口。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许其琛:???

    夏习清:……

    周自珩:(

    ˙-˙

    )

    第51章

    天赋异禀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浪了二十五年划船都不用桨的夏习清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翻车的一天,

    还是在许其琛的面前翻车。他从周自珩的怀里挣脱出来,

    胡乱抹了把嘴,“那个……那什么……琛琛,

    你听我解释啊……”

    “他听你解释。”周自珩伸手掰过他的下巴,

    手指着光着上半身的许其琛,“我呢?你不跟我解释解释?”

    夏习清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你……你先等等……”

    “凭什么我等等。”周自珩一脸不满,索性把刚才被夏习清扯散的领带彻底解开,外套也脱了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夏习清顾不上说话,

    跟摸小狗后背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腰,

    这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让周自珩很是受用。

    许其琛尴尬地退了几步,

    抓起沙发上的一个小毯子披在自己的身上,

    这才觉得自在了些,

    他思考着合情合理的措辞,

    “呃……所以你们的关系……”

    “我们没什么关系!”心虚到了极点的夏习清自动开启了抢答模式,刚脱口而出就被周自珩抓住了手腕,“没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许其琛脸上的表情尴尬又迷茫,

    “还是我洗澡洗太久,眼花了……你俩刚刚不是在接吻吗?”

    还不是一般的吻,是非常深入的吻。

    妈的,点儿太背了。夏习清尬笑着拽了拽周自珩,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刚刚不是说要进来坐坐吗,

    你倒是去坐啊。”转头又对着许其琛说,“我跟你好好解释,我们先坐。”

    于是,三个人面对着面坐在地板上,刚才那个尴尬的相遇变成了更尴尬的会谈,气氛微妙至极。

    “你们俩究竟什么关系啊?”许其琛单刀直入,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个……”夏习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许其琛眼睛睁大了些:“我想的哪种关系?”

    周自珩截断:“就是那——种——关系。”那两个字被他特意咬重。

    “真的吗?天……”

    “真不是……”夏习清就差在这儿咬舌自尽了,虽然他犯浑,喜欢玩儿这些事许其琛都门儿清,可就这么让他对着许其琛承认自己跟周自珩是不纯洁的炮友关系,夏习清总觉得抹不开面。

    “可是你们刚刚都……接吻了。”最后三个字许其琛说得超小声。

    “那……我也不是头一次跟别人接吻啊。”夏习清嘴里跟含了个枣似的,刻意把每个字都说得含混不清,眼睛还瞄着其他地方,“总不能亲过的都是……”

    周自珩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腕,表情不悦,“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也经常出去跟别人接吻?”

    “我没有!”夏习清可冤死了,“你这怎么推出来的啊。我一天天的不是录节目就是宅家里画画,上哪儿找人亲去。”

    许其琛冷静分析,“那你的意思是,你碰到他之后再也没有跟别人接吻了?那你还说你们俩没关系?”

    卧槽,一次性碰到两个逻辑鬼才,绝了。

    “所以我说有关系了。”周自珩看着许其琛,许其琛也冲他深沉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得,你俩说有就有吧,”夏习清自暴自弃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许其琛转头问周自珩,“你来干嘛的。”

    “我……”周自珩一板一眼地照实问答,“我来坐五分钟。”唯一不对劲的就是他把“坐”这个字加了重音。

    “做、做五分钟?”许其琛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五分钟怎么……”

    夏习清快被他俩逼疯了,“坐——下——的——坐——”

    许其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的脸,也不说话。夏习清虽然已经颜面全无,但心里还保留着阿Q精神,庆幸这里只有许其琛,不然他一世英名就这么玩蛋了,“我俩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一时半会儿我跟你讲不明白……反正你就当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许其琛一本正经,脸上的表情又乖又老实:“可我看到了啊。”

    “你……”

    “我不光看到了,我还要出去乱说。”

    夏习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怕自己就这么背过气去。他握住许其琛的手,开始装可怜,“我求求你了我的琛琛大宝贝儿,你别出去乱说啊,尤其是你们家那位,他能笑一辈子。”

    周自珩听见[琛琛大宝贝儿]几个字差点儿没当场发作,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伸手拉开了夏习清的手,“你就这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他的表情变化惊人得快,眼角一耷拉跟条小狗似的,就差呜咽一声了,“我都不介意,你为什么要瞒着许编呢?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夏习清真的服了,他嫌弃地弄开周自珩的手,“你是该进组了,你他妈戏瘾犯得太狠了。”

    “那个,自珩啊我跟你说,”许其琛拽了拽周自珩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既同情又诚恳,“习清他看起来很花心,其实也不是的,好吧他就是很花心,但是……”

    “别但是了,我谢谢您。”夏习清抢先一步捂住了许其琛的嘴,“乖,不早了,你该回家了,不然夏知许那个狗东西又找我麻烦。”

    许其琛被他推着站了起来,“那我穿什么呢。”

    “走走走我们去衣帽间,您想穿什么穿什么,穿一套顺一套都行。”夏习清推着他的肩膀朝二楼走,上楼的空档还回头冲周自珩使了一记眼刀。

    这都什么事儿啊,全让他给摊上了。

    夏习清的衣帽间大得惊人,两排衬衫,全是按照颜色的分类挂好的,所有的衣服也都是按照色系摆放,一眼望过去视觉冲击很明显。许其琛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是艺术家,连强迫症都犯得这么有艺术感。

    可这些衣服都不是他平时的风格,许其琛转了一圈,发现最里头挂着一套休闲装,深红色卫衣和运动裤,跟这里的其他衣服格格不入,看起来不像是夏习清一贯的品味,但应该挺舒服。

    “抽屉里的底裤都是全新的,你随便拿。”夏习清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哦。”许其琛取下了挂着的那套休闲服,慢条斯理地换好衣服走出来,扯了扯袖子,“这套衣服有点大啊……”

    夏习清本来抽着烟,一看见许其琛穿着周自珩给他的那套衣服,那件扎眼的红卫衣,冷不丁手抖,烟灰落在虎口,烫得他一激灵。

    “不是……琛琛,那里头那么多衣服你干嘛穿这件啊。”夏习清咳嗽着趁周自珩没看见先把许其琛推了进去,“这件太大了,你换一件吧,这有那么多呢。”他拿起一件白衬衫,“这件你穿肯定好看,就穿这件啊,还有这条黑裤子,我记得夏知许也有类似的,来来来哥哥给你配一套情侣装。”

    许其琛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夏习清殷勤得太过了,他一头雾水地接过他手里的衣服,“那我换了吧。”

    夏习清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回去。许其琛要是穿着这身衣服下去被周自珩看见了,就他那小心眼的,还不得跟他急眼啊。

    哎不对,他干嘛要管周自珩急不急眼啊,急就急呗。

    脑子里像是装了仨小人似的,两个对着拳打脚踢,打得夏习清脑神经都绷断,剩下一个忙着搭好绷断的线,还全他妈搭错了。

    “你们怎么这么久。”

    听见周自珩的声音,夏习清才从莫名其妙的脑内剧场里抽身,“刚那套不合身,再等会儿。”

    周自珩笑着伸手带了一下夏习清的腰,把他带到自己跟前,压低声音,像是要做坏事儿似的,“那现在可以亲一下吗?”

    夏习清发现自己现在特别怕他这样笑着说话,尤其是在自己耳朵边上用这种请示的口吻,声音带电,弄得他浑身酥麻。

    “上瘾了你还。”夏习清一口烟吐在他的脸上,云里雾里笑了一下,“你就趁着这种时候可劲儿浪,等没人了我再收拾你。”

    “你以前不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勾我,”周自珩的手伸了过来,穿过烟雾理了理夏习清歪倒锁骨全露的领口,“我以为你浪起来不分时候。”

    整理完,周自珩屈起食指,用指关节蹭了一下夏习清的喉结。

    这一套动作比真的上来吻他还要让人心痒难耐。

    夏习清是真的服了。原来周自珩还他妈是个天分型选手,一打开某种奇怪按钮就开始疯狂学习,现在这撩人的本事都快赶上他了,这还是当时那个连深喉两个字都不敢听的纯情小处男吗。

    “老实点。”夏习清握住他的手指。巧得很,许其琛这会儿正好出来,手里还拿了件外套,“我觉得光穿白衬衫有点冷,这件外套我可以穿吗?”

    下一秒,夏习清就发现,许其琛手里拿着的那件外套不就是他装醉那次偷偷穿走的那件灰绿色冲锋衣吗?

    操,许其琛的手绝对开过光。

    “哎别穿这件,”夏习清松了抓着周自珩手指的手,走过去揽住许其琛的肩膀准备再把他带回衣帽间,“这件太厚了我有薄的……”

    “别啊,就穿这件呗。”周自珩的声音忽然从后头冒出来。

    “嗯?”许其琛转过头望他一眼,“为什么啊?”

    “你别理……”夏习清拽了一把许其琛,却听见周自珩在后头开口。

    “因为这是我的外套。”一回头,看他歪着嘴角笑。

    许其琛愣了一下,下意识飞快地撒手,眼看着外套就要掉下去,被夏习清眼疾手快地接住。

    “你还骗我说你们俩没关系?”许其琛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他都把衣服放你家了。”他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俩肯定睡过。

    “就是有关系啊,我都说了。”周自珩笑道,“那种关系。”

    夏习清彻底被他们两个人搞熄了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把他外套穿走的时候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这茬。

    许其琛本来就聪明,他忽然觉得不对,“刚刚那套是不是也是他的,我说怎么那么大。”见夏习清不说话一副默认的样子,许其琛彻底弄明白了,他转过身问周自珩,“等一下,你是不是住对面?”

    周自珩歪了歪脑袋,“对啊。”

    “操……”当面打脸的滋味,夏习清今儿算是轮番吃了个饱。

    许其琛一副痛心的表情看着夏习清,“习清,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居然骗我,你还瞒着我。”眼见着许其琛的嘴都要瘪起来了,夏习清那个头疼的,“不是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件事儿太复杂了,你听我说……”

    “我不听。”许其琛装作一副准备下楼的样子,“我要回家。”

    “别啊,我真没打算骗你。”夏习清拽也拽不动,“你别生气啊。”

    许其琛停下了脚步,“那你答应我去试镜我就不生气了。”

    卧槽,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呢。夏习清顿时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走了。”

    “等等等……”夏习清薅了把头发,“我考虑考虑……”

    “那行吧,你去的话我就勉强原谅你,我也不会跟夏知许说的,你放心吧。”许其琛笑着下了楼,朝楼梯中间的夏习清挥了挥手,又朝倚着二楼栏杆的周自珩笑了笑,“我走啦,不打扰你们啦。”

    周自珩笑得满面春风。

    只有夏习清一个人笑不出来,听见关门的声音才转过身,在楼梯半中央朝着周自珩比了个中指。周自珩迈着他的长腿一步一步下着楼梯,顺手解开了他衬衣最上头的那两颗纽扣,这身段这气场,一个大写的斯文败类。

    夏习清看着他走到自己站着的同一级台阶,眼神瞟到另一边,他不想这么快给周自珩好脸色,显得自己跟个软柿子似的。他一把将手里的外套怼到周自珩脸上,“拿着你的外套滚蛋。”

    “哦。”周自珩把外套从头上拿下来,一副蔫儿了吧唧的表情顺着楼梯就往下走。

    哎不是,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等会儿。”

    周自珩就站在楼梯底下,回头望着他。

    “那是我的外套。”夏习清眼睛没看他,把之前夹在食指的烟放回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到我手上就是我的了。”

    “拿回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周自珩笑了一下,又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走上来,站在低他一级的台阶上,把外套搭在夏习清肩上,顺带着把他唇边的烟取下来。

    夏习清二话没说,低头吻住了周自珩,就在所剩无几的烟雾里。

    他的舌尖轻车熟路地扫过光滑的齿列,在湿热的口腔搅弄一番,仿佛之前拒绝明示关系的人根本不是他。

    “做五分钟?”夏习清嘲讽的尾音在湿吻之后带上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最开始说五分钟的人是你。”周自珩轻轻咬着他泛着水光的嘴唇。

    周自珩出席活动香水喷得浓,和以往清爽的少年香不一样,皮革混着浓重的麝香气味,被热吻卷入肺腑,搅动着滚烫的荷尔蒙。

    接吻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响,啧啧的水声放大拖长。夏习清的手按住黑色衬衫下的胸膛,用掌心感受他的心跳,牙齿咬了一下周自珩的下唇,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他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你换香水了?”

    “只有今天。”周自珩又想凑上去亲他,可夏习清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得逞,身子后倾故意躲了躲。

    只见他笑着用虎口钳住周自珩的侧颈,眼尾微微扬起,“香水什么名字。”

    周自珩歪了歪头,侧着脸去吻夏习清的手腕,舌尖舔了一下他凸起的腕骨。

    抬眼的瞬间,目光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

    “Fug

    fabulous.”

    作者有话要说:香水:TF的fug

    fabulous,别种草,特别贵。

    剩下的你们脑补吧。

    ——————————

    许其琛回到家:知许我跟你说个大八卦!你知道那个长得超高超帅的大明星吗?他跟夏……

    夏知许:你说什么?谁高谁帅?【表情难看

    许其琛:你……咳,那个谁,那个明星周自珩,他跟夏习清睡了!

    夏知许:【沉默一会儿】谁睡谁?

    许其琛:……不知道

    夏知许:……

    第52章

    不合口味

    自从答应许其琛考虑考虑去试镜的那天,夏习清就整晚整晚地做噩梦,

    梦到的都是小时候发生过的事,

    他原以为过去这么多年,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冷汗涔涔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夏习清才发现,

    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些黑暗的记忆就蛰伏在心脏的某个隐秘角落,

    无时无刻等待着浮出水面痛击神经的机会。

    夏习清痛恨狼狈,更痛恨狼狈成这样也不敢面对的自己。

    醒来再也睡不着,半夜三点打开手机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好巧不巧,

    最新一条竟然是周自珩在凌晨2点45发的朋友圈。

    只有一张照片,

    是他马赛克掉的剧本和各种笔记,

    还有一杯咖啡。

    还真是刻苦。

    夏习清点了个赞,

    下一秒就收到了周自珩的消息。

    [道德标兵:怎么还没睡?]

    [恐怖分子:向你看齐。]

    握着手机,

    夏习清看着天花板,

    想到了上一次在周自珩卧室飘窗看到的那些资料。看来他是真的很想演好这部戏,所以才会投入这么多的心血。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画面。西装革履的周自珩站在台上领奖,

    同样穿得人模狗样的自己坐在台下给他鼓掌。

    夏习清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如果台下为他庆贺的主创之一是别人呢。

    [恐怖分子:你们相中了哪些新人,发来让我品一品。]

    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谁成想周自珩还真的给他发来了几张照片。

    [道德标兵:都是导演去电影学院找的,目前觉得这三个还不错,长得挺清秀,都是科班出身,

    业务能力也还行。]

    其实周自珩说的话已经相当中肯了,“还不错”、“挺清秀”、“也还行”,这些形容无论如何都够不上[赞赏],只能算是及格线以上。可夏习清看了就是觉得不舒服,习惯找理由的他把这种情绪异常归因于自己自视过高的老毛病。

    可自己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要把他和周自珩口里的这三个新人相比较。

    或许是夏习清太久没回复,周自珩又发了一条。

    [道德标兵: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恐怖分子:就问问,看看哪位新人这么幸运,第一次搭戏就跟周大帅哥。]

    他点开了第一张图片,是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小男孩儿,五官都挺秀气,皮肤也白,看起来很纯良。第二张里的差不多也是一个风格,头发更长些。

    最后一张里的男孩子稍微特别一点,眼珠颜色很浅,圆眼睛巴掌脸,头发也是褐色,有是现在女孩子们会喜欢的类型,可爱又清纯。

    [恐怖分子:第三个小朋友挺可爱的,感觉跟你挺搭。]

    临到发送的时候,夏习清又把后半句话删了,只剩下前半句夸奖。

    原本周自珩正在编辑夏习清上一条微信消息的回复,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夏习清,他只想跟他演这部戏,几个字的事儿,删了又改,结果看到了对方发过来的新消息。

    “小朋友”三个字几乎是一瞬间触了他的逆鳞,更不用说后头还跟了句“挺可爱的”,他一口气删掉了之前编辑的那些文字。

    [道德标兵:怎么,对你的胃口?]

    看到这句话,夏习清不禁笑出了声,怎么这家伙到现在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口味,不清楚的话照照镜子不就完了。

    他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里头的男孩儿笑得明朗,眼睛的形状笑起来很漂亮。

    小天使一样。

    [恐怖分子:这种纯良的长相不是你的口味吗,不知道是不是表里如一。]

    别弄得跟我一样。

    周自珩本来就气,看见这句话更来气,原来夏习清一直以为自己跟他鬼混只是因为他这张看起来纯良的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夏习清是什么人,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这张脸上当受骗。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怎样,周自珩最后打了几个字,关掉了手机。

    [道德标兵:对啊,是我的口味。]

    夏习清一看到这条微信,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夏习清什么时候不是对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排着队等着他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周自珩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别的男人是他的口味了。这些日子真是给他脸了。

    越想越堵得慌,越觉得自己窝囊,坐起来抽了根烟。许其琛的本子自己不敢接,现在还被这种没长开的黄毛小崽子比了下去。

    你的口味?我他妈还就不让你跟你的口味一块儿搭戏。

    抱着这种不怎么正面的心态。两天后,夏习清最终答应了许其琛的试镜。电话里的许其琛惊讶得不行,“我还以为你说考虑看看是糊弄我呢,没想到你真的要来啊。”

    其实确实是糊弄,要不是因为跟周自珩置气。

    “嗯,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吧。”

    “嗯?自珩没有告诉你吗?就是今天晚上啊。”

    “今晚?”夏习清直接没绷住,说出口之后又有点后悔。自从那天晚上他就没跟周自珩再说话,就算是住对门,可谁都不跟谁联系,他根本不知道男二的试镜是安排在今天晚上。

    “嗯,今晚七点半。地址我发给你,你要是过来别开车,就打车来吧我在楼下等你,这附近挺多记者。”

    夏习清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才发现现在已经七点了。他也懒得收拾,就穿着在家画画的黑色连体工装服出门了。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夏习清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头发有些乱,于是用发圈将发尾束在后脑。

    刚扎完,他就愣了一下神,自己这么上赶着干嘛呢,搞得好像多想跟他演戏似的。

    不是,是不想让他得逞。想起来那天凌晨的事,夏习清就一肚子火。

    坐在前头的出租车司机瞄了他好几眼,犹豫好久才开口,“你、你是不是那个明星啊。”

    遇到陌生人夏习清就习惯性使出行走江湖二十五年的假笑杀手锏,“您认错了吧。”

    “没有吧,我妹妹的手机屏保就是你。”那个司机年轻看起来也就二三十,“是你和那个演员,那个……周自珩,对,你们俩的一张照片。”他又瞄了一眼,“你我肯定不会认错,你头发长,还有鼻子上的痣,我妹妹可喜欢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习清心里有些得意。

    下车的时候司机拿着手机伸出车窗外,想给他拍张照,夏习清看见了也没阻拦,谁让妹妹是自习女孩儿呢。

    夏习清忽然发现,宠粉这件事带来的愉悦感其实是双向的。

    一下车他就在酒店门口看见了许其琛,他今天戴了副眼镜,看起来比平时还学生气,夏习清小跑两步到了他身边。

    “等很久了?”

    “没。”许其琛推了一下眼镜,对他笑着说,“刚刚你跑那两步还挺帅的。”

    “现在才发现你习清哥哥帅啊。”夏习清痞里痞气地歪了下嘴角,手不自觉地就搭上许其琛的肩膀,“要不甩了夏知许跟哥哥我吧。”

    许其琛什么都不说,只笑笑,两个人就这么上了楼。坐电梯的期间他跟夏习清大概地说了一下试镜的情况,把手里的剧本递给他,折好的那一页就是他需要准备的部分。

    “今天来了几个人?”

    “加你一个就是四个。”

    夏习清哦了一声,想到之前周自珩发给他的照片,估摸着就是那三个新人了,“没有其他的演员来吗?”

    许其琛摇了摇头,“其他的我们早就面过一轮了,昆导不是特别满意,再说了,”许其琛的声音放低了些,“这部戏不是什么大制作,也没有名导光环,很多当红小生都不愿意来演。”

    说得也是。其实夏习清之前就一直觉得,昆导希望自己能出演,一方面肯定是有他觉得自己和江桐非常相似的地方,但也不排除他和周自珩的合体自带热度的可能,毕竟对于一个一直以来都拍小众电影的导演来说,能够被更多人看到自己的作品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就好像艺术家,嘴里标榜着特立独行,可说真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广为人知。不被人发现的东西再怎么有价值,都发不出光。

    “刚刚已经试过两位演员了。”许其琛推开试镜房间的门,“现在大家在休息讨论,你可以看一下剧本,下一个完了就是你。”

    夏习清点点头。

    许其琛扯了扯他宽大的工装裤,上头还有画画沾上的颜料,他不禁笑道,“你今天穿得很随性啊。”

    低头看了一眼,夏习清无所谓地笑道,“不是要演自闭青年吗,自闭青年不打扮。”他们进的是后门,这个房间挺大,前头是空出来的一块地儿,摄像头对着还打了光,一个戴着鸭舌帽个子不高的男人坐在前面,和身边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说着话,夏习清估摸着这个穿着简单的就是他们口中的昆导。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是谁的小孩儿?还是小演员。

    正巧,他们俩结束对话,昆导回头望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夏习清,表情有些惊讶。

    夏习清礼貌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先过去前面了。”许其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到导演的身边坐下。

    夏习清点点头,随即坐在角落翻看自己手里的剧本。被折起的部分是一场小的爆发戏,江桐从医院回家,在楼道里见到一家人正虐待一个小姑娘,这户人家住在他家楼下已经有两年,稍有不顺就打孩子,已经是常事。

    可今天的江桐刚从医院回来,浑身发冷,他的助听器里传来女孩嘶哑的哭喊,想到了之前的自己,于是敲门,从敲门变成砸门,直到小女孩的父亲打开了门。他上前抱住被家暴的小孩,任由对方殴打他,就是不松手,连助听器都被打掉。

    直到后来高坤回来的时候经过,才救了他。

    一上来就是这么大强度的高潮戏,夏习清觉得有些困难,所幸江桐是个听障人士,台词几乎没有,没有背台词的附加任务。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剧本里最简单不过的描述,夏习清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试着更冷静一些。

    从小画画有一个好处,就是让他无时无刻都可以在脑海里构建出具象化的场景,将剧本里的情形还原并不是一件难事。

    难的是他能不能放开,或者说敢不敢放开。

    “徐子曦。”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坐在一旁的年轻人应了一声,走到了前面。

    “大家好,我是徐子曦,XX电影学院本科三年级的学生。”

    大三?跟周自珩还真是实打实的同龄人。距离有些远,夏习清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这不就是周自珩说的那个“合他口味”的男孩儿吗。真人比照片还好看些,乖巧秀气,个子不算特别高,说话声音也挺嫩。

    夏习清看着徐子曦走出房门,看来是要从敲门开始演起。

    “准备好了吗?”昆导问了一句。

    “可以了。”徐子曦在门口应了一声,过了半分钟,就听见他敲门的声音,先是弱弱的,没什么手劲儿,声音也不大,敲了一会儿也没人应,他的动作就越来越大,敲门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啊啊”的几声喊叫,演得很像聋哑人士。

    他开始砸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着急。这个时候一位搭戏的演员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一下子拉开了门,门外露出徐子曦惊恐的表情,他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对戏的演员不负责说台词,这时候小女孩已经站在了摄像头的跟前,小演员演戏耗心力,所以她也只是站在那里,并不需要哭喊,替试镜演员搭一把,这让夏习清更加感受到压力。

    徐子曦一进来,就踉踉跄跄地快步走到了小女孩身边,跪下来抱住她。他的手臂高高地抬起,嘴里仍旧喊着,台词很简答,几乎就是重复着“别……打……”两个字,但被他说得非常艰难,真的就像一个饱受殴打的残障人士。

    夏习清不得不承认,他演得的确不错。

    这时候,门口又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将半跪在地上的徐子曦拉起来。

    是周自珩。

    原来他在啊,而且还要负责搭戏。

    周自珩将他拉到了另一边,一松手,徐子曦就抱着小演员蹲了下来,他的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下来了,一面哭,一面艰难地喊着“别怕”两个字,抱着小演员的手都在发抖。现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说话。

    光是这哭戏,夏习清就感到了压力,看来科班出身还真是不一样,说哭就可以立刻泪流满面。

    “好。可以了。”

    听见导演开口,徐子曦很快就从角色里走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还牵着小演员的手,声音温柔,“我刚刚是不是吓着你啦?”

    导演没有说太多话,但是坐在一旁穿着西装的男人脸上倒是挂着满意的笑。徐子曦又转身冲周自珩鞠了个躬,周自珩也非常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夸了句“哭戏挺厉害。”

    要是换了别人,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试镜估计早就撤了,本来就不是专业演员,又珠玉在前,留在这儿指不定丢多大人。

    可夏习清偏偏是个聪明又好强的人,尤其听见周自珩那句夸奖。

    如果是别的角色,他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但演的是江桐。

    周自珩转过身,正巧望见了角落里穿着一身黑色工装服的夏习清,两人时隔多日,再一次对上眼神。

    看见周自珩透着惊讶的双眼,夏习清勾起嘴角,挑了一下眉尾。

    不,不是什么江桐。

    他要演的是自己,怎么可能会输。

    第53章

    带刺回礼

    周自珩根本没有想过夏习清会来。

    尽管许其琛多番游说,周自珩也不觉得夏习清真的会为了所谓的“解脱”来自揭伤疤,

    毕竟对他来说,

    沉溺在现在这种虚假的美好之中,随心所欲地掌控别人的爱意,

    远比抛开过去爱自己容易的多。

    那天凌晨周自珩一夜没有睡,

    他其实在当下就有些后悔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比起情绪失控下的冲动言语,

    更令人难过是,夏习清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不介意他和谁合作,不介意谁是不是真的合自己的胃口。

    所以在夏习清真正出现的时候,

    周自珩的心跳都乱了一拍。

    夏习清朝他走过来,

    手抬起将脑后的发圈取下来,

    头发散落在脸颊旁。他的眼睛看着周自珩,

    可真正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却又转过脸,

    将剧本放在了坐在一旁的许其琛手上,没有看他。

    站在周自珩身边的徐子曦见到夏习清有种莫名的紧张感,他微躬着身子朝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徐子曦。”

    夏习清脸上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回握住徐子曦的手,“夏习清。”他的声音柔软得像是天上的云,“你刚刚演得真好。”

    抓不住的云。

    “谢谢,谢谢。”

    他微笑着将手收回来,

    从头到尾没有看周自珩一眼。

    “那习清试一遍?”昆导开口,语气满是鼓励,“别紧张,我们就看看感觉。”

    大家都知道夏习清不是专业学表演的人,他甚至都不能跟演员两个字挂钩,期待值自然不算高。即便是觉得他符合江桐这个角色的昆城,也知道形象气质是一回事,演技是另一回事。

    夏习清没做什么准备,走到了机器跟前,笑容收敛许多,简单明了地进行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夏习清。”

    介绍完毕,他一步步走出那扇门,深吸一口气,将房门带上。

    望着关闭着的那扇门,夏习清的心底开始产生恐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为了可笑的自尊心让自己去回忆那些痛苦,真的有必要吗?

    回忆是很可怕的东西,它们几乎可以在一瞬间侵蚀夏习清的感官,只要他不去躲避,它们就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出现。夏习清感觉自己的双眼开始失焦,眼前的这扇门似乎变了形状,变了颜色。

    变成了小时候自己卧室那扇深蓝色的门,他试着用指尖碰了碰门把手,内心深处好像破了一个口子,从里头一点点向外渗着黑色的粘稠液体,一点一点涌出,将心脏牢牢包裹,压迫着每一次的心跳。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夏习清收回了自己的手,努力地试图说服自己。

    他这一次不是被关在房间里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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