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透明的玻璃房外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

    而天外的天,是褚越。

    宋思阳结束今日份与褚越的通话,对方仍不太放心他,听闻他这几日都待在家中没有出去才平缓道:“过几日我去接你。”

    他轻声说好,心中却很矛盾。

    一方面想到要回别墅很是安心,一方面又有些舍不得在姚家的日子。

    长久的软禁生活让他也开始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将宋思阳从混沌里拉扯出来,他回头见是何明慧,连忙起身唤声外婆。

    老太太手上圈着串圆润的紫檀佛珠,八十岁了,眼睛却没有半分浑浊。

    她带点怜爱和同情看着宋思阳,半晌,定定道:“你跟我来。”

    宋思阳跟着老太太去了房间,拘谨地站着等对方发话。

    何明慧从柜子里找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坐到沙发上去,戴上了老花镜,朝他招手,“过来坐,给你瞧瞧小时候的褚越。”

    宋思阳闻言既惊喜又好奇地坐在了老太太身边。

    布满褶皱的手翻开相册,一张张照片呈现在宋思阳眼前。

    褚越几岁时就爱板着脸,连照相都没什么笑意,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老太太指着照片,“这是小越四岁时照的,当时大家都打趣他长得像个小姑娘,把他气坏了,怎么哄都没用。”

    宋思阳想着那个画面,笑意盈盈。

    相册翻过一页,他见到了褚越被一个霞姿月韵的女人抱在怀里,还未等他发问,老太太主动道:“小越的母亲,我的小女儿姚云.....”

    苍老的手轻柔地在姚云的面庞上抚摸着,老太太语气怀念,“这时小越才五岁,这之后没多久,他母亲就离开了。”

    宋思阳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小越长得更像他母亲,走到哪儿人人都要夸一声漂亮,但我很痛心,他的性格没能随了小云。”

    老太太将相册搁置在桌面上,感慨道:“褚明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也不得不承认,小越有些特质继承了他父亲,偏执、顽固、强势,他自个儿可能也不清楚,他越是不想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就越是走了极端。”

    宋思阳沉默着,褚越说一不二、独行独断的性格他是感受最深的人。

    “思阳,”老太太握住他的手,目光稳静,“你知道我气你什么?”

    宋思阳细细思索,忐忑道:“我和褚先生让褚越发病了......”

    “我还没老糊涂到那份上,”何明慧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掌又重重握住,“我气你太纵着小越了。”

    宋思阳不太明白地看着她。

    何明慧指指他,“小越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这样是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可是.....”

    “他拿他的病说事了?”老太太眼明心亮,“他倒是晓得大家怕什么。”

    宋思阳咬了咬唇。

    “你老老实实告诉外婆,你当真愿意被他关一辈子,哪儿也不去,跟谁都不往来,就围着他打转过活,他是快意了,你呢,你高兴吗?”

    宋思阳呼吸稍急,“我,只要褚越好.....”

    他在何明慧如镜的目光里喉咙微哽,说不下去了。

    “我给你做主,就明儿个,让司机送你出去,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宋思阳第一反应是褚越知道了肯定会生他的气,犹豫不决,下意识地摇摇脑袋。

    何明慧鼓励道:“有外婆给你撑腰,你只管说。”

    宋思阳对上老太太一双沉淀了岁月的稳练的眼睛,心里有根太久没有被拨动的弦铮铮响着,他抿唇,声音沙哑,“我想,想去盛星看看.....”

    “这就对了。”老太太十分欣慰,“你要是自己不敢去,我让乐乐陪你,小越那边你不用担心,外婆不会让他胡来的。”

    何明慧半个身子都踏进棺材的岁数,还要操心孙辈的事情,实在劳心劳力,但若真要她放手不管,她就算是闭眼都不安乐。

    宋思阳眼睛发热,诚挚向老太太道谢,可念及褚越,依旧是心绪不宁。

    他想,他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只要褚越不发觉,想必就能相安无事。

    他只是太想见见旧友,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就这一次,让他满足自己的私心。

    —

    褚越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静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江水,有风吹过,江面泛起一层又一层的褶皱。

    已经三天没和宋思阳见面了。

    这也是四年来对方第一次远离他的掌控。

    淡淡的焦虑和忧惶时不时在他身边游走,让他心浮气躁。

    宋思阳像是他的一定安心剂,需要时时刻刻确认药剂够份量,他才能心无旁骛地去处理除了宋思阳以外的事情。

    可每当他想不管不顾地将宋思阳从姚家带走时,宋思阳在车里的怃然的神情就会提醒他对方在庄园别墅过得并不快乐。

    姚隐有句话说对了,宋思阳怕他。怕到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真实情绪,亦不敢跟他坦诚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认知让褚越胸闷气短。

    他享受宋思阳只能倚赖他而活,却无法留住宋思阳明丽的笑脸。

    丝丝缕缕的挫败感折磨着他,让他难得地强迫自己放长了手中的风筝线,让宋思阳在远离他的领地里活动片刻时光。

    但无论如何,终究还是要回到他身边。

    在这件事上褚越深知自己孤行己见,可他无法忍受宋思阳的眼睛看着别人,无法容忍宋思阳分心去关注与他无关的事物。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宋思阳缩小了时时刻刻揣在兜里,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

    这样的想法病态且荒谬,他依稀觉得自己不仅仅患了生理上的疾病,也许心理也出现了问题。

    褚越垂在身侧的指尖焦躁地缓慢摩挲着,末了,深深叹一口气。

    就当他是病入膏肓。

    他只是舍不下宋思阳。

    —

    “表嫂,快点快点,司机在等了!”

    少年纤长的身躯在大门口跳动,挥着手高声催促。

    见宋思阳磨磨蹭蹭,姚隐干脆上前一把揽住对方的手臂,“走快点。”

    宋思阳被少年扯得往前走,走进洒满阳光的院落,走出高高的铁门。他惴惴地回头望,何明慧盘着佛珠站在入户门口,慈祥地朝他笑笑,无声道:“去吧。”

    这一声给了宋思阳莫大的力量,他咬了咬唇,与姚隐一同钻进了车后座。

    姚隐担了与宋思阳一同回盛星的重任,很是活跃,挨着宋思阳问东问西。

    宋思阳听他左一句表嫂右一句表嫂,微红着脸跟他商量,“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这样叫我?”

    姚隐嘻嘻笑,“你害羞了是吗?那我叫你阳阳哥?”

    宋思阳点点头。

    车外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他回来这座城市多年,却并未真真正正地好好看一眼。

    连盛星都换了地址。

    过往一幕幕跃上心头,他有些紧张与不安,又很是激动兴奋,掌心微微出了点汗。

    姚隐渐渐安静下来,靠在车上小声地哼着歌。

    近了,更近了。

    穿过大街小巷,盛星的牌匾在光影里清晰可见。

    宋思阳心如鼓擂地下车,怔怔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新楼,里头传来小孩子嬉闹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人扑着上来抱他的腿,笑着喊他思阳哥哥。

    近乡情怯,宋思阳竟不敢上前。

    须臾,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开了铁门,扬声问:“请问你找.....”

    视线与宋思阳的对上,声音戛然而止。

    短短的一个对视,让宋思阳热泪盈眶。

    他咽下喉咙的酸涩,哽声问候不见多年的恩人。

    “周院长,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说:

    小褚(挑眉):新年了,你的拿手贺词呢?

    小宋(脸红红):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财源滚滚滚滚来~

    ps:开年第一天搞了个先婚后爱的古耽预收,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点个收藏,万分感谢(鞠躬!

    第60章

    盛星在两年前换了地址,搬到了更宽阔的楼层。院里的设施尽是新的,每个宿舍和教室都安装上了空调和暖气,孩子们再也不用担心夏热冬冷。

    而最大的资助人也从褚明诚变成了褚越。

    周院长好多年不见宋思阳,想必多多少少知晓他跟褚越的纠葛,并未询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亲亲热热地将他迎进盛星。

    这个将一生都奉献给助孤事业的女人年近六十,两鬓已经有了白霜。宋思阳记得上回见对方时,她还没有这么多白头发,也没有这么多皱纹,时间只在他身上按下了暂停键,其余的人都在正常的成长和衰老。

    院里的小孩比之前多了不少,皆好奇地打量着宋思阳和姚隐。四年期间,许多孩子被领养出去了,宋思阳仔细辨认着,并未瞧见熟面孔。

    “这些年多亏了褚总,盛星才得以走到今日。”周院长感慨,“今年盛星比去年多救助了十二个孩子,忙是忙了些,但热热闹闹的瞧着就是高兴。”

    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撞了上来,宋思阳眼疾手快地抓住那截肉肉的手臂才防止她摔倒。

    小姑娘张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周院长道:“这是你思阳哥哥,哥哥以前也在这里长大呢。”

    小姑娘很聪明,闻言奶声奶气地喊他,“思阳哥哥。”

    宋思阳鼻子微酸,小姑娘让他想到了茵茵,算起来,茵茵今年该十三岁了。

    他让小姑娘去玩儿,问周院长,“茵茵她在吗?”

    “刚才带妹妹出去买东西了,想必快回来了,我们到办公室坐一会儿,她到了让她来见你。”周院长看向姚隐,“这位是?”

    宋思阳方才满心思都在盛星上,这才想起来要介绍姚隐,连忙回:“褚越的表弟,姚隐。”

    姚隐嘴甜,笑笑问候,“阿姨好。”

    三人边说着边去办公室,不多时,周院长听见楼下有小孩儿打闹,下去阻止。

    姚隐这看看那看看,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他双手撑在在宋思阳坐着的椅背上,“阳阳哥,这儿好多人,真好玩儿。”

    宋思阳觉得不必去打破一个少年的天真烂漫,并未告诉姚隐住在这里的小孩皆有苦难的身世,只微笑道:“你也可以跟他们去玩儿啊。”

    姚隐翘起一只脚,半个身子趴在宋思阳身上,“不,我答应了奶奶要陪着表.....”少年凑到他耳边,跟他说悄悄话,“陪着表嫂。”

    正是说着,办公室传来脚步声,二人皆看去。

    周院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思阳哥来了,正在等你呢。”

    宋思阳放在腿上的手一紧,慢慢站起身,晃眼,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和牛仔裤的靓丽少女出现在门口——十三岁的年纪,五官秀气带着点婴儿肥,与宋思阳记忆中的小姑娘重叠起来,熟悉却又陌生。

    茵茵见到宋思阳,先是一怔,才有些惊讶地慢慢唤了声,“思阳哥。”

    宋思阳一瞬就听出这一声里的不自在,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上了大学后,他与茵茵一年见不到两次面,聚少离多,但那时茵茵年纪尚小,还在小学阶段,自然也能黏着他。

    而如今茵茵已经是初中生,再加上他们整整四年未见,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时间并非儿时的情谊就能填补上,疏离与生分才是正常的。

    可宋思阳仍是觉得难过。

    他看着长大的、总是第一时间朝他跌跌撞撞跑来的小姑娘,在他未觉之时已经悄悄出落成了水灵灵的少女,与他再不复从前的亲昵。

    宋思阳有几分局促,忽而不知道该怎么和茵茵相处。

    周院长让茵茵进办公室和宋思阳聊天,“你们两个很久不见了,这儿就让给你们,多说说话。”

    宋思阳不安极了,他想让周院长留下,但对方已经风风火火去出了门。

    茵茵先是看看宋思阳,再看看姚隐,拘谨地坐下来。

    宋思阳怀抱着和对方拉家常的念头,主动打破沉寂,“好久不见,你长这么高了,该上初一了吧?”

    茵茵就像对待每一个长辈的询问那般乖巧点头。

    可她和宋思阳本不该这么生疏。

    宋思阳接着说:“我好多年没回来了,你在这儿还好吗,”他终于找到话题,语气都没那么紧绷,“施源呢,他回来过年了吗?”

    谈到施源,茵茵的表情放松些,“施源哥前天才走的,你要是早几日来就能见到他了....”

    小姑娘顿了顿,“施源哥说你很忙,你们平时不见面吗?”

    宋思阳哑然,茵茵并不知道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他也无法告知对方真相,只能讷讷道:“是,工作太忙了.....”

    茵茵总算恢复一点儿他熟悉的活泼,追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宋思阳被问倒,张了张嘴,很不自然地撒了个谎,“我,我在出版社当编辑。”

    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开出版社,想必现在已经从总编助理升到编辑了吧。他想到那短暂的三个月实习时光,不禁很是怀念,可余光瞧见姚隐,又顿觉窘迫。

    姚隐是个人精,很护着他,朝他眨眨眼睛,笑说:“我阳阳哥工作真的可忙了,我今年也才见他呢。”

    宋思阳感激地看着少年。

    茵茵不认识姚隐,更不知道对方和宋思阳的关系,笑笑没有接姚隐的话。

    室内突然静了下来,宋思阳看出茵茵的尴尬,也无心再叙旧,轻声说:“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茵茵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半晌说好,走到门口又回头问:“思阳哥,你中午在这儿吃饭吗?”

    少女的语气模糊能听出点期待,宋思阳也巴不得多待一会儿,急忙说:“吃,在这儿吃。”

    茵茵一走,姚隐又开了话匣子,带点儿醋意嘟囔着,“你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吗?”

    宋思阳颔首,“我看着她长大的.....”他察觉姚隐不大高兴,好笑问,“怎么了?”

    少年别别扭扭的,“没什么嘛。”

    小孩子“争风吃醋”宋思阳在盛星见识多了,他歪了下脑袋,笑吟吟道:“中午在这儿吃饭,有鸡腿。”

    这里的生活真的离他太远太远了,但他还保留着哄小孩一贯的话术。

    姚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只鸡腿哪能收买他,于是他竖起两个指头晃了晃,“要两只。”

    宋思阳忍俊不禁,“好,我的也给你。”

    姚隐这才恢复笑脸。

    —

    褚越结束一个上午的会议,助理跟他汇报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他揉揉微胀的眉心,沉声说:“后天的时间空出来。”

    是时候去接宋思阳回家了。

    助理汇总完毕,悄然离开办公室。褚越签了几个文件,许是方才想到宋思阳,思念顿时犹如野草一般疯长个不停。

    今天是宋思阳留在姚家的第四天,除去必要的出差外,他不曾与对方分开这样长的时间。

    褚越并未抑制自己的思念,没有按照跟宋思阳约定好的时间拨通了姚家别墅的座机。

    是帮佣接的电话,听闻他要找宋思阳,说道:“他跟小少爷出门了。”

    褚越眉心一跳,“去哪儿?”

    “不太清楚,好像是去什么盛星.....”

    “好,我知道了。”

    褚越挂断电话,没有任何犹豫地起身抄起西装外套穿上,大步往外走。

    路过助理的工位抛下一句,“跟B组说一声,下午的会议取消,有事电联。”

    助理只来得及匆匆应了声,褚越便已经消失在走廊处。

    —

    吃午饭的时候,宋思阳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个低智的多年来无人问津的少年,因为生理缺陷,少年的脸部特征异于常人,这几年面容也有了极大的变化,但宋思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只不过对方已经不记得他了。

    护工人手短缺,无暇分身给少年喂饭,宋思阳拿过塑料碗,“我来吧。”

    “你是客人,这哪能麻烦你?”

    宋思阳被客人两个字扎了下,勉强笑笑,“没关系,我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我认识他。”

    护工这才不再阻拦。

    姚隐出身优渥却没有挑食的毛病,端着餐盘坐在宋思阳身边,同情地看着比他大好几岁智力却不如他的少年,小声说:“阳阳哥,他一直好不了吗?”

    宋思阳哄着少年张嘴吃饭,回姚隐的话,“嗯,不过他可以做一辈子的小孩。”

    盛星给了这些残障孩子一片遮风挡雨的瓦,他们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

    少年闹着不肯吃饭,往外吐饭粒。姚隐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躲,他没有接触过特殊人群,有点害怕的样子,却并没有嫌弃,只是换了个位置,和宋思阳背靠着背坐。

    宋思阳熟练地拿纸巾擦着少年弄脏的下巴,假怒说:“不吃饭的话,待会就不跟你玩游戏了。”

    “玩什么,游戏!”

    “我们可以玩捉迷藏,或者和哥哥姐姐们玩老鹰捉小鸡.....”

    少年咯咯咯拍掌,“躲起来,躲起来!”

    宋思阳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先吃饭.....”

    用来吃饭的教室里闹哄哄的,孩子们交头接耳说着话,谁都没有注意到窗口处悄然出现的身影。

    褚越静默望着角落处坐在矮凳子上的宋思阳,对方穿着米白色的宽松毛衣,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纤长白皙的小臂,神情温和地哄眼距颇宽的低智少年吃饭。少年往外吐饭粒沾到他的手上他亦没有半点不耐,仍是轻轻柔柔的样子,很放松、也很闲适。

    得知宋思阳回盛星,褚越习惯性地产生把人带回去的念头,第一时间驱车来到这里。

    可是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如此松泛自在的宋思阳了?

    他忽而有一丝眩惑,竟不想出声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而是眷眷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很久很久以前,褚越也是这样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捕捉到这世间最珍贵的一缕细腻温暖的阳光,从而起了私心.....

    他没能藏身多久,姚隐先发现了他,拿手肘碰了碰宋思阳。

    宋思阳转眸,于是褚越便清晰地捕捉到宋思阳的变化——在眼神触及他的那一刻,对方乌黑的瞳孔微微一缩,恬淡的神情似被风吹散,满面张皇如惊弓之鸟一般噌的站了起来。

    仿佛有只大掌狠狠地捏住褚越的心脏往下拉扯,坠到最底处。

    他并未发病,却痛得牙根都在发颤。

    原来宋思阳这样怕他。

    作者有话说:

    (指指点点并阴阳怪气):褚少,哦不,现在是褚总了,你好好反省你自己把老婆养成什么样了吧!

    第61章

    在盛星见到褚越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宋思阳的第一反应是慌张,同时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他要来抓我回去了吗”?

    接着是惧怕,并非畏惧褚越真的会强行带走他,而是担忧他没有经过允许就外出会引得对方生气,从而加重褚越心脏的负担。

    最后才是再见的欣喜。

    可是这点喜悦被前两种情绪压过,以至于宋思阳明明是想朝褚越露出笑脸,却只是呆呆地与之对望。

    “褚总?”周院长也注意到了对方,从孩子群里站起来,“您怎么过来了?”

    说着便放下手中事务迎了出去。

    宋思阳紧张地抓了下金属勺子,对一旁的护工道:“不好意思,我可能得走了,麻烦你喂他吧。”

    护工连声说着不打紧,从他手中接过塑料碗。

    姚隐察觉到宋思阳的情绪转变,俊秀又稚嫩的五官皱了起来。他年纪是小,却并非无法明是非,宋思阳跟褚越的相处模式不像寻常的伴侣,至少他的父母绝不会见了彼此就如此慌乱。

    他在出神期间,宋思阳低声对他说:“你表哥来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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