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褚越神色自若,清了清嗓子回:“知道了。”

    陈姨又去敲宋思阳的房门,“思阳,褚先生让你下楼一趟,”没听见宋思阳的回应,又拔高声音,“思阳?”

    宋思阳心如鼓擂,抓着被子的手猝然收紧。

    褚越掀开被子下床,连外套都没披,快步走到房门口,开门唤了声,“陈姨。”

    陈姨疑惑道:“思阳他.....”

    对方不是乐乐那么好糊弄的小孩子,楼下又有褚明诚在,褚越在瞬间做出了抉择,低声打断她的话,“他在我房里。”

    陈姨看着显然方睡醒的褚越一时没反应过来,顷刻,瞥见褚越锁骨处的一小块红印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哎呀了声。

    门半掩着,她看不见室内的情形,手微微抖着,“这,你们这是.....”

    陈姨常年照顾褚越的生活起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的事情迟早有一天瞒不住。

    褚越本来想寻个恰当的时机将事情说了,省得宋思阳一天到晚战战兢兢怕被发现,眼下既然瞒不住,他也就干脆挑明了。

    褚越微微抿唇,“陈姨,是你想的那样。”

    陈姨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室内的宋思阳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吓得瞪大了眼睛。

    “我和宋思阳很快就下去,”褚越打破沉静,“陈姨,劳烦你保密。”

    陈姨是姚家那边的人,又将褚越当半个儿子看待,自然知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纵然一时半刻消化不了,还是应承,“我不是嘴多的人。”

    褚越笑着致谢,目送陈姨离开折回房中。

    宋思阳六神无主地缩在被窝里,“你怎么.....”

    褚越坐下来揉了揉宋思阳的脸,给对方打安心剂,“陈姨不会说出去的。”

    宋思阳点了下脑袋,爬起来穿衣服,又到盥洗室去刷牙,可想到要见褚明诚,紧张的情绪还是没能缓解。

    约莫十五分钟,穿戴整齐的宋思阳惴惴地站在客厅沙发前,恭敬地喊:“褚先生。”

    褚越没跟宋思阳一块儿,站在二楼的走廊往下望,神色莫测。

    人一旦有了软肋免不得思虑更多,现在还不是正面跟褚明诚起冲突的时候。

    幸而宋思阳已经在褚明诚和他之间果断地“投靠”了他。

    褚明诚的视线在宋思阳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用余光看了眼高处的褚越,笑了声。

    宋思阳因对方这声笑而神情凝固,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了。

    他还未开口,便听得褚明诚说:“澳洲好玩吗?”

    宋思阳像是一只被挑了虾线的虾,背脊猝然绷紧,惶惶然地看着眼前与褚越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褚明诚不怒自威,“盛星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也是褚越找姚家帮忙的吧,他对你倒是比对我这个父亲还要上心。”

    宋思阳煞白了一张脸。

    “别紧张。”

    褚明诚换了个坐姿,抬眼,男人的眼睛轮廓很深,装载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他看着就要吓破胆的宋思阳,说:“这两年多想必你也看出来,我跟褚越关系不大好,但再怎么说,我也就他这一个儿子,他想要做什么,舒心就好,只是.....”

    褚明诚笑笑,语气不自觉染上轻蔑,“身为褚氏下一任决策人,玩物丧志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玩物丧志这四个字如同巨石一般砸得宋思阳眼花头晕,明晃晃的侮辱使得他脸色青白交加,喉咙像塞了水银,堵塞凝滞。

    “当然,他想玩随便玩,谁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我不会干涉你们,”褚明诚话锋一转,“不过我可听说了,褚越喜欢管着你,不让你回盛星,限制你交友,这点倒像我,凡事都要攥在手里才安心,也难为你忍得了他。”

    宋思阳震惊地看着褚明诚,原来对方连这些都知道。

    他是褚明诚拿来监视褚越的眼睛,可在他和褚越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宋思阳不寒而栗。

    褚明诚接着不紧不慢说:“虽然我跟这个儿子不亲,但到底他跟我流着一样的血,骨子里跟我是一类人,抓住猎物就死咬着不松口,恨不得找个笼子关起来,你要是能在他身边安安心心做一只金丝雀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你的过往,你的朋友,最好是都忘个干干净净,省得让褚越烦心,你知道的,他心脏不好,最忌烦忧。”

    褚明诚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能站到这个位置,显然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一番话说得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宋思阳心惊肉跳。

    宋思阳想到褚越对他的控制,眼瞳闪烁个不停。

    褚明诚将少年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又往里添了把柴,“等到褚越以后结婚了,还把你养在这里,也算不得什么事。”

    他上下打量微微发颤的宋思阳,“怎么,你觉得褚家还能放任褚越跟个男人厮混一辈子不成,不说我,他外婆第一个不同意,老太太等着抱曾外孙呢,要是知道你和她的宝贝外孙不清不楚,怕是得活活气死,老太太年纪大了,褚越最孝顺老太太,可不会让她受这种刺激。”

    宋思阳只感觉被一个又一个巴掌扇得无法思考。

    “你也不用觉得我在挑拨离间,今天我的这番话你大可以告诉褚越,”褚明诚说着,往褚越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将极具威严的目光落在宋思阳毫无血色的脸上,“我很期待,他会不会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

    宋思阳如遭雷劈。

    褚明诚整整衣衫站起身,“对了,我听说你在盛星的好朋友左耳失聪,过些天我找人带他去配个助听器如何,还有那个小姑娘,得好好筛选领养人才是。”

    宋思阳怔怔地看着男人,不知道他这话里几分好心几分威胁。

    褚明诚微笑,“好了,去找褚越吧,他在等你呢。”

    宋思阳顺着褚明诚的视线望去,褚越居高临下站在走廊处,目光晦涩难辨,深深注视着他。

    他顿时像被天罗地网网住,呼吸停了一瞬。

    褚明诚走了,宋思阳丢了魂一般,等褚越来到他眼前,沉声问他说了什么时,他仍未能从惊魂里走出来。

    褚越微凉的掌握住他的手腕,一瞬就收紧了,像是捏住了他的心脏。

    宋思阳竭力想赶走褚明诚的“胡言乱语”,张了张嘴,惶惶然地摇摇脑袋。

    褚越为宋思阳的失魂落魄而不悦蹙眉,更不满宋思阳企图瞒他谈话内容,声音浸了雪似的,“我不想问第二遍。”

    宋思阳因褚越强势的口吻一颤,半晌,艰涩地说:“他知道我们的事了.....”

    其余的话,宋思阳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褚越。

    褚越一怔过后,冷静地沉声问:“他让你跟我分开?”

    宋思阳应该摇头,可是忽而做了个相反的动作,慢慢颔首。

    褚越的目光一寸寸冷下去,“你怎么回答的?”

    宋思阳咽了下喉咙,像是吓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想也知道褚明诚拿盛星做铒,褚越掌心贴在宋思阳的脸颊上,微微叹口气,“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用想,还跟以前一样。”

    宋思阳红着眼睛嗯了声,伸手抱住了褚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深深嗅着,仿若被对方的气息全然裹挟起来才有安全感。

    褚越不重不轻地抚着宋思阳的背,又渐渐地加重了双臂拥抱的力度。

    宋思阳被抱得喘不过气,心咚咚咚跳着,既惶恐又依恋——忘记褚明诚的话吧,褚越不会那么对他的。

    两人正是抱得难舍难分,陈姨从厨房里走出来,咳嗽两声。

    宋思阳羞得推开褚越,脸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陈姨也有几分尴尬,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以吃早饭了。”

    褚越颔首,牵着宋思阳走过去,凝重的气氛得到几分缓和。

    一个平平无奇又暗流涌动的早上。

    离开别墅的褚明诚在车上神色平淡地点开助手传来的文件夹,密密麻麻全是褚越和宋思阳的合照,他没怎么仔细看,摇摇头笑了声又关闭。

    两个羽翼未丰的少年褚明诚不曾放在眼里。

    早察觉出端倪却放任不管,等寻到裂缝再狠狠敲击,都不需他费什么手段,三分真话七分假话地吓一吓,看似坚固的关系一触即溃。

    天边骄阳被乌云遮去,日光变得稀薄。

    坐等收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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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明诚(吸烟):棒打鸳鸯,每一个天龙人父亲都熟悉的业务。

    小褚(阴沉):迟早踹开这块妨碍我爱情的绊脚石。

    第44章

    褚明诚丝毫不意外会收到褚越的电话。

    诚如他所言,他跟褚越的关系恶劣,却未必不了解这个儿子。

    骄傲、冷漠、控制欲强、未达目的不罢休,每一个褚家人刻在骨子的特质。

    即使褚越再怎么想跟他撇清干系,也不得不承认身体里流着跟他一样的血,只不过出了一点小差错,褚越多了一分其余褚家人都没有的深情。

    应当是随了她为爱飞蛾扑火的母亲。

    情爱在褚明诚眼里是可以算计的东西,年轻时想方设法让姚家最受宠的小女儿爱上自己,成功攀附上姚家,又凭借褚家储存的资本和自己的能力在商界站稳脚跟,甚至于让褚氏成为龙头的存在——这一切他只用了十余年的时间,每走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姚云被保护得太好,少女心性,天真娇憨,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付出所有,至死都在求爱。

    褚明诚未必不曾对她动过心,但虚无缥缈的爱情怎能比得过至高无上的利益,姚云也好,姚家也好,都是助他平步青云的踏脚石,用完了就只有被丢掉的份。

    浪子回头只存在于欺骗女人的戏文里,自私自利的人从不为自己的薄情寡义后悔。

    姚云离世时顶多得到褚明诚一滴鳄鱼泪,也许褚明诚偶然回忆起年少时甜蜜的时光也会有一声惋惜,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

    身为褚明诚儿子的褚越,自然要按照褚明诚的意愿做事。

    继承褚家才是褚越应该走的正途,他要给他的儿子好好上一课,就当作褚越多年来对他不敬的惩戒。

    这也是褚明诚给走歪路的褚越最后一次机会。

    褚越在他看来亦是一颗棋子,沾了姚家的光便显得珍贵,但他可以有褚越一个儿子,也可以再多几个儿子,褚越若是聪明人,就该估量估量到底是在商界呼风唤雨的褚氏重要,还是他那虚幻无实的情爱重要。

    听着褚越在通话里警告他离宋思阳和盛星远一点,褚明诚只觉得好笑。

    褚越还没满二十岁,既无实权又无人脉,拿什么来跟他叫板,最多也就是求助于姚家。

    “行了,”褚明诚听厌了,“你跟宋思阳的事情我没工夫掺和,别玩得太出格就行。”

    褚越沉默不语。

    褚明诚刷刷在文件上签字,冷声在褚越心里埋了根针,“与其来质问我,不如想想怎么把人留下,我可觉得他未必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

    褚越道:“与你无关。”

    褚明诚嗤笑一声,挂了电话。

    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

    —

    宋思阳敲门进来,见到褚越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屋外皎洁的冷月在对方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辉,更添几分清冷。

    褚越回头,眉眼寒霜一般,看起来情绪不高,但见到宋思阳还是收敛了周身寒气。

    宋思阳站在门口,没进屋,只是说:“陈姨做了南瓜酒酿丸子,你要吃吗?”

    褚越晚饭吃的不多,这个时间点只能是吃夜宵,但他晚上一般不进食,也没什么胃口,便轻轻摇了摇头。

    自从前天褚明诚来访之后,褚越和宋思阳就各怀心事,前者嘱托舅舅关注盛星的事情,又思虑褚明诚何时从中作梗,后者耿耿于怀褚明诚那一番话,两人各有各的考量,皆烦躁不堪。

    宋思阳抿了抿唇,“那我吃完再来找你。”

    之前即使褚越拒绝,宋思阳也都会劝两句,可这两天他心神不宁,话也变少了。

    褚越自然也察觉对方的变化,蹙眉唤了声,“宋思阳.....”

    他询问地嗯了声。

    褚越总不能问你为什么不劝我吃东西,半晌,淡淡道:“没事,你去吧。”

    宋思阳笑着点了点脑袋下楼去。

    吃完酒酿丸子,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褚越,而是回自己的房间做了会作业,褚越左等右等等不来人,拧开了宋思阳的房门。

    宋思阳在书桌前查资料,闻声看去,说:“我很快就好了。”

    他快速翻着书,却怎么也找不到想要的答案,有点焦躁的样子。

    褚越走过去看了眼笔电,按住宋思阳的手,随意翻了两下,指尖在一行字上划了划。

    宋思阳这才松口气,嘀咕道:“原来在这里.....”

    他哒哒哒在笔电上打着字,褚越站在一旁,目光落到书桌摆放的物件上。

    先是看到了有点眼熟的灰底红身的积木小船,宋思阳刚来那会要当作礼物送给他,他没要。

    现在小船旁边又多了个木雕元宝,那天宋思阳把掉了的元宝捡起来十分珍贵地放进了书包里,一并带回了褚家别墅,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当摆件。

    宋思阳感应到褚越的视线,心口跳了跳,当机立断关掉笔电,伸手环住了褚越的腰,抬眼看着对方流畅的下颌角,声音黏黏的像是撒娇,“我困了。”

    褚越垂眸,没有拆穿宋思阳的小心思,浅笑道:“那去睡觉。”

    宋思阳忙不迭颔首,刚想站起身,褚越已经俯身把住他的腰将他微微往上提,竟是作势要抱他。

    褚越虽有先心病,但因为常年锻炼身体并不孱弱,这点宋思阳是“深有体会”的。

    倒是宋思阳骨架纤细,这两年养了点肉,整体依旧纤弱白瘦,褚越轻轻松松就能将他禁锢住,可他还是不好意思往褚越身上爬,小声道:“被陈姨看到了不好.....”

    褚越干脆地施力,宋思阳双脚离地,在褚越的示意下双手抱住对方的颈部,又红着脸用腿圈住那截足以挂住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紧密地挂在对方身上。

    褚越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回了房,一关门就将他抵在墙面,揉着他的身体深深亲吻他,似要借这无限的亲密接触消除这两日无形的嫌隙。

    宋思阳难耐地圈紧了双腿,呼吸灼热,主动吐出软舌给褚越吮。

    两人热烈地湿吻,怎么吻都嫌不够接近对方,只能用更近密的方式传达自己的爱意。

    进去了。

    宋思阳仰高了脑袋,胸膛急剧起伏,还没叫出声就被擒住了嘴唇,濒死一般的快感。

    被爱、被占有、被掌控、被强行抛上云巅、又被迫使坠下火山。

    云上是万千炫目的星辉,山内是滚滚汹涌的熔浆。

    高处是冰寒,低处是炽灼,身体已经不由自己做主。

    真真正正的水乳交融。

    宋思阳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神空洞,褚越捧住对方湿漉漉的脸,总是清明平静的眼底掀起波涛骇浪。

    他自认不是被情绪操控的傀儡,私念却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拍打他的理智。

    通话中褚明诚模棱两可的言语动摇了褚越的自信。

    他如堕烟海,难能地感到些许惶怵。

    在遇到宋思阳之前,褚越连生死都可以漠然置之,可他现在却有了畏惧的东西。

    他怕宋思阳不爱他。

    —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着。

    宋思阳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褚明诚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褚越,可现实却印证了褚明诚的话。

    褚越对他的管控非但分毫没有减轻,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在校内所有的课程都与褚越相同,两人寸步不离地待在一起,在家中陈姨知晓他们的事情之后,更是无需遮遮掩掩,褚越可以光明正大管着他的事情,再加上他有欺瞒褚越的“前科”,每次他收到信息,褚越都会沉沉看着他。

    宋思阳几乎没有了私人空间,纵然他再喜欢褚越,也感到难以言喻的憋闷感。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他甚至做起了恶梦,与褚明诚所言如出一辙。

    在梦中,褚越当真把他关进了铁质的笼子里,长长的锁链锁住他的脖子,而褚越就站在笼子外,眼神沉静地看着他无助挣扎。

    无论他如何央求,褚越都不肯放他自由。

    可怖的梦境延申到现实是褚越四面八方的拘束。

    宋思阳像是一只误入茂密丛林的梅花鹿,既渴望褚越这片广袤的土地,又畏怕林中暗藏的危机,前后无路,进退两难。

    他开始逃避面对褚越。

    褚越当然也发现了宋思阳对他的回避,褚明诚那句“他未必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就像无法驱逐的魔咒,与宋思阳异常的行为一并呈现在褚越的眼前,心魔渐生,使他变得偏执、多疑。

    像是跌入一个恶性循环,宋思阳越是想逃,褚越的束缚就越紧。

    如做困兽斗。

    十二月中,宋思阳接到了施源的电话。

    褚越正在洗澡,他蹑手蹑脚回自己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接听。

    “思阳哥,这个周末是我十八岁生日,你能来吗?”

    宋思阳还未回答,施源又说:“其实我用的左耳听电话,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但不管你能不能来,我都会等你。”

    “茵茵也在等你。”

    宋思阳眼睛一热,尽管施源无法听见他的声音,他还是咬了咬牙郑重道:“我会去的。”

    他一定会去的。

    宋思阳捏着手机,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了褚越的房门,他听着淋浴室传来的水声,想到待会要说的话心神不宁,但最终还是抿了抿唇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施源和茵茵失望了。

    —

    宋思阳被褚越抱在书桌上,仰着脑袋微张开唇与对方湿吻。

    两人都刚洗过澡没多久,身上带着濡湿的水汽,皮肤蹭在一起,仿佛都能坠下水来。

    屋内暖气开得足,宋思阳穿着薄薄的家居服,褚越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引起阵阵战栗。

    一吻完毕,宋思阳趴在褚越颈窝处喘息。

    他依恋地抱着褚越,心里藏着事,不若平时那么意乱情迷。

    褚越也发觉了对方的恍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他的后颈肉,主动道:“有什么话就说。”

    宋思阳抿了抿唇,抬起头来,他做足了准备,但此时声音仍是细若蚊语,彰显着他的不安,“周末我想回盛星一趟。”

    他仔细观察着褚越的神情,瞧不出什么情绪,又咬牙添了句,“我自己回去就行。”

    话方落下他就感觉褚越周身的温度冷了一分。

    褚越唇瓣翕动,“理由。”

    宋思阳心里七上八下,纵然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得褚越不快,他还是说出来了,“施源要过生日。”

    每次有褚越在,施源都无法放松,他不想对方过个生日还需要看褚越的脸色。

    “如果我非要跟着去呢?”褚越音色浸了水似的凉,“或者我非不让你去呢?”

    宋思阳脸色微变,抱着褚越的手也随之一松,是一个躲避的动作。

    褚越气压骤低,揽住他的腰重新将人搂回来,语气莫测,“玩笑话而已。”

    结合对方近来的行径,宋思阳可不认为那是开玩笑,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褚越,忐忑且期待地问:“那我能去吗?”

    褚越默然几瞬,似笑非笑,“当然可以。”

    宋思阳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些,凑上去在褚越的唇角啄了啄,说了声谢谢。

    以他和褚越现今的关系,这一声谢显得太生疏,但是宋思阳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满意,除了答谢他想不到别的法子。

    褚越揉揉他的脸颊,带着他到床上去。

    宋思阳忽而知道怎样让褚越高兴,等褚越转身去拿手机时,先一步从背后抱住对方的腰,脸贴在对方的背部,羞怯地低声问:“要做吗?”

    在宋思阳看不到的视角,褚越的唇角抿紧了,神情变得晦暗不明——大多数时候这种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确定,宋思阳太害羞,极少主动,更别说用这么直白的话问他,可现在却为了能去给施源过生日向他“献身”。

    褚越垂眸望着圈在他腰上的双手,心潮涌动,一把握住皓白的手腕将人掀翻在床上。

    宋思阳红着脸躺在褚越身下,微微直起身体要去亲褚越的喉结。

    他没想到褚越会躲,茫茫然地愣住了。

    褚越一寸寸摸他,笑容浅浅,“做什么都可以?”

    宋思阳存了想要让对方高兴的念头,自然是怎么温顺怎么来,慢慢地点了下脑袋。

    褚越修长的指节探入他的口腔里,微微夹住玩弄。

    不一会儿宋思阳的舌根就酸得不像自己的,吞咽不及的口水从唇角处往外溢,湿了小半张脸,他不舒服地唔了声,褚越将手指收回,沉声问:“可以吗?”

    宋思阳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有点犹豫,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玩法,但最终还是忽略酸麻的嘴唇,黏糊糊道:“可以。”

    说着他就要低下脑袋。

    褚越却一把擒住他的后领,宋思阳顿住,困惑地抬眼。

    “今天不做。”

    褚越松手,擦去他脸上未干的口水,下床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宋思阳松怔地坐着,方才的温情似被风吹走,只留下一地冰寒,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惶遽地喊了声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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