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哈哈哈哈哈,我记得:不需要很帅,但是一定要是纯一大猛攻,要够MAN,三天三夜NONSTOP!”

    ”还有那句能把我抱起来艹!“

    “噗,刚看完《当你老了》的我,都快忘了白清泉的骚鸡属性了。”

    “白清泉真的长的好干净,联想一下感觉都是犯罪的那一种,长这么仙,真的可惜了。”

    “就我一个人觉得他小号还好么,大家都是有,网上和现实肯定不会是一个样子啊,至少我,,我是不敢让现实里的亲朋好友知道的。小号发言肯定毫无顾忌,甚至会夸张,我觉得白清泉本人不至于那么浪啦,不然他身处娱乐圈,怎么会还是个嗷嗷待草的小雏鸡!”

    “那倒也是,基佬向来嘴巴浪。不过作为公众人物,被扒以后受到影响也算正常。不知道他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他小号暴露出来的东西其实很多,不过性这个东西比较博眼球,大众都只关注这个点去了,我倒是从他小号里发现他很多,而且他小号里也有很多做慈善的捐款图之类的,心地其实挺不错的,可惜大家都不关注这些。”

    “白清泉的水军超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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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影视城附近的一家电影院里,《当你老了》放映结束,一堆人哭着从电影院里出来。

    电影院在负一楼,在右边有个出口,出口两边贴着最新上映的电影海报,有一个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精壮干练,抽着烟在看《当你老了》的海报。

    是单人海报,海报上的白清泉,微侧着身体,眼中噙着泪水,非常俊秀温柔。

    ----

    参加完首映礼,兴云老总赵近东做东,请了全组人员一起吃饭,吃完饭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小糖这一次长了心眼,只把沈金台送到房门口,没进去:“那金哥,明天见。”

    “辛苦了。”沈金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打开门就进去了。

    客厅里没人,他将东西放下,又去卧室看了一眼,见阎秋池在床上躺着,睡得正熟。

    他关上门,在客厅里坐了一会,把今天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这是今天的金粉代表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他全带回来了。

    其实随着越来越火,收到的粉丝礼物数不胜数,很多粉丝甚至直接寄东西到他住的酒店里来,他一般都会收,但基本不会拆开看,专门腾出一间房来放这些礼物。

    等闲下来以后,他再一一拆看看一下。

    现在是没时间了。

    他去洗了个澡,大概水声惊醒了阎秋池,出来吹头发的时候,阎秋池就推门进来了。

    他脸上还带着困意,问说:“今天回来这么晚。”

    “吃饭吃的时间久一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八点多就回来了,睡了个觉。”阎秋池说着就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沈金台的头发又黑又浓密,发质还好,抓上去手感极好。阎秋池帮他吹好头发,自己也从困意里缓过劲来了,眼神明亮了很多:“今天拍戏怎么样?”

    “说到这个,”沈金台略微往下拉了拉浴袍,露出脖子上的吻痕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遮不住,连不了戏,我们不得不重拍了一段,浪费了一上午。”

    刚才洗澡的时候可能沈金台又搓过的缘故,如今看着那吻痕更红了,有些吓人。

    阎秋池手指摸了一下,还没问他疼不疼,沈金台就抖了一下,脖子微微一缩。

    沈金台比常人敏感,他前天晚上就发现了。

    身上哪哪儿都敏感,就连脚趾头都是,他前天晚上兴致上来一边动一边亲沈金台的脚,结果沈金台那反应……

    阎秋池就笑了笑。

    又是这种笑!

    沈金台现在已经有经验了,他一看到阎秋池这种笑,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打掉阎秋池的手,拢了一下浴袍,直接朝外头走。

    阎秋池放下手里的吹风机,跟出来说:“今天的票房,我看好像是爆了,把大盘都带动了。”

    他这话题起的很聪明,沈金台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到了衣帽间,换上睡衣说:“对啊,今天吃饭的时候,赵总和孙导他们也都特别高兴,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开庆功宴了,据说不出三天,我们这部电影就回本了,不知道能赚多少。”

    虽然赚的钱他分不到一分,可是他得了票房红利啊,第一部

    电影能卖这么好,以后的路会走的更顺畅些,不光他高兴,金粉更高兴。

    阎秋池往床上一坐,说:“那你接下来接戏就更要谨慎了,《飞行员》,《春夜喜雨》都不错,这两个电影都没什么问题,一个捞票房一个奔奖项,你以后接戏都是这个质量的话,不出三年就能稳坐一线了。”

    沈金台笑着爬上床,拉开被窝躺进去,被窝里还是热的,都是阎秋池残留的体温:“好片子可遇不可求,到现在我下一部戏还没定呢,递过来的本子都不怎么样。”

    “那正好可以给自己放个假。”阎秋池说:“休息几个月也不错,未来一年的热度都已经预定了,你的粉丝也长情。”

    《飞行员》是今年暑假上,《春夜喜雨》大概率要年尾,加上年初的《当年老了》,一年三部大荧幕作品,已经够多的了。

    “嗯……”沈金台笑了笑,往床上一躺,直接戳穿了阎秋池背后的小心思:“对啊,到时候有的是时间,那最近,阎总就克制克制?”

    他说完就乐了。

    阎秋池让他休息,想干嘛,他还不知道!

    他倒不是身体吃不消,而是觉得他最近拍《春夜喜雨》,都是亲情戏,而且比较虐,他很难想象自己晚上热火朝天地滚完床单,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拍苦情戏会是什么状态,身上的春潮可能都未散尽,小肚子酸胀地在那拍哭戏?

    沈金台打了个哆嗦。

    他这几天要禁欲,拍完《春夜喜雨》重头戏再说。

    第166章

    可能是刚才已经睡了几个小时的缘故,阎秋池晚上又有点翻来覆去的,大半夜的起来去喝水,喝完水还去了一趟洗手间,好久都没回来。

    沈金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本来想去洗手间看看,奈何实在太困了,就没有动弹。

    过了很久,阎秋池带着一身略有些凉的潮气,重新回到了床上,从他背后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脖子上,嘴唇柔软,带着一丝凉意,亲了亲他的耳朵。

    如此一夜过去,沈金台觉得阎秋池真不错。

    虽然很重欲,干那事的时候有点饥渴,但该克制自己的时候能克制住,因为知道他这人重欲,所以这份克制便更显爱意融融。

    沈金台演戏是沉浸式的,他觉得要想完全进入到人物的情绪中去,现实生活就要越淡越好,所以重头戏拍摄的前两天,他就不再跑任何的路演了,留在剧组里头,除了演戏,琢磨人物,什么都不干。

    拍摄高潮戏份的这一天,正好遇到沈如海一家来探班。

    也是很巧,他觉得《春夜喜雨》中的父子关系,特别像他和沈如海的父子关系,尤其是父亲对儿子的情感,都是内敛而不知如何表达,年轻的时候又确实算不上一个好父亲的那一种,父子俩有点牵绊,也有点别扭疏离,。

    只不过戏里的父子情因为是正儿八经的亲父子,所以血缘亲情更浓一些。

    许星辰和许大海,即便是父子关系没有断绝之前,感情也远不如现在好。

    儿子已经成人,父子关系对调,许星辰会领着老父亲去晒太阳,陪他去买菜,给他买衣服,吃饭依着他的口味,每天想方设法地锻炼他的记忆力。

    父亲老了以后,成了孩子,孩子长大以后,成了父亲。时间它很残酷冷漠,但亲情它温暖,一代代延续。

    有一天中午,许星辰在厨房里做饭,许大海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

    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出来,许星辰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在地上。

    因为他看到许大海坐着的椅子上,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水。

    他赶紧放下盘子,走过去看了一下,问说:“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许大海眼睛盯着电视机,却好像在发怔,闻言动了一下,抬眼看他:“啊?”

    许星辰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他将许大海拉起来,确定他是尿了,裤子湿了一大片。

    许大海仿佛突然大梦初醒一样,脸上露出极尴尬的神色来,又有些畏惧慌张,说:“我……我不知道啊,我……”

    许星辰去了一趟他的卧室,拿了一套新衣服出来,说:“把这身脱了,洗一下,换上这个。要不要我帮你洗?”

    许大海没说话,拿着衣服就进洗手间里去了,许星辰在外头呆呆地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去拿拖把,将地板重新拖了一下,桌子上的饭菜已经不再冒烟,他走到厨房里,将汤盛出来,盛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放下手里的碗,双手撑在灶台上,就那么站了好一会。

    等饭菜都准备好以后,许大海还是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敲了一下门,就听许大海说:“催什么催。”

    好像突然就发火了。

    许星辰说:“没催你,就是让你快点,再磨蹭饭菜都凉了。”

    他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转身又去了许大海的房间,将被子卷起来,果然就看见床铺中间铺着一件棉袄,他将棉袄拿起来,发现床上一片潮湿,有很大一块印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尿的床,大概嫌丢人,被子也不敢拿出来晒。

    他就将被子抱了出来,搭在了院子里。从洗手间出来的许大海看见顿了一下,一句话都没有说。

    吃完饭以后,许星辰进去洗衣服,许大海在客厅里抽烟,没说话。

    许星辰也有些尴尬,不过心里有远比尴尬更复杂的感触,许大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格外沉默,父子俩都为这尴尬的意外感到无措,还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第二天早晨醒来,许大海就不见了。

    他还以为许大海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离家出走了,慌里慌张地出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春节早已经过去,邻里也没什么年轻人在家里,他离家多年,认识的人也不多,只好去请俞程林帮忙,俞程林二话没说,就找了几个朋友,帮着把许大海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一直找到天快黑,急的不行的许星辰,看见许大海骑着电动三轮车,慢悠悠地回来了。

    下了车子,许大海还从车上拿下来一袋子板栗:”还热乎着呢,给你。“

    许星辰忽然特别愤怒,直接将板栗扔在了地上:“你干什么去了,手机也不拿,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么,一个人住惯了,忘了我这个儿子了是不是?”

    许大海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说:“手机忘了拿了……你……你冲老子发什么火。”

    说着就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板栗。

    捡完了板栗,许大海默不作声地进屋,听见许星辰在院子里给人打电话,说:“他自己又跑回来了……嗯,辛苦你了,你跟大家伙说,有空我请大家吃饭。”

    许星辰挂了电话,面色阴沉地进了屋,看到许大海的背影,愤怒又不见了,被失而复得的欣喜充满了心房,他缓和了一下情绪,说:“我也不是冲你发火,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你现在这样,有时候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万一路上迷路了,你又没带手机,怎么办,我是着急,担心你。”

    许大海说:“我今天把咱们县里的,还有杨树乡,赵庙乡的敬老院都跑了一趟,对比了一下,我发现,还行,比我想的好,里头一群老头老太太,跟他们还挺聊得来。”

    许星辰愣了一下,说:“我这种没孩子的,将来老了进养老院你都不愿意,你自己有儿子,进什么养老院,我说我不管你了么?”

    “我又不是跟你商量。”许大海忽然又恢复了他年轻时候的强势:“我都报了名了,也咨询好了,我明天就去办手续。你赶紧回北京上班去,守着我没什么用。”

    “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许星辰严肃起来。

    他严肃起来,最近许大海就会怕,就会听话,像他小时候怕他一样。

    但这一回不管用了,许大海说:“哎,我这样,你难受,我也难受,我已经完了,就这样了,吃喝拉撒都快不行了,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咱们父子俩。到时候你嫌弃我,我怨恨你,何必呢,现在这样多好。你放心,我也不会一个人死在里头,快不行的时候,我肯定联系你,叫你回来见一面。”

    许大海在椅子上坐下来:“你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我,也治不好我的病,浪费你的时间,耽误你,又不是三天五天的事,几个月,几年,你还能一直守着我?你这次能回来,我就满足了,本来就不是啥慈父孝子,不给你添麻烦,临了了临了了,还要让你跟着我一起受罪,何必把最后这点父子情分耗干净。你要是有良心,把我前段时间给你的钱,分我一半,我带着去住敬老院。”

    沈金台微微背过身,没忍住,泪崩了。

    仇红说:“不行,不能哭,啊。”

    沈金台缓了一会,红着眼睛问说:“

    合理么?”

    蔡骏也觉得情感到了,他的意见是不用大哭,但能掉眼泪。

    仇红还是坚持不让哭。

    沈金台哭戏很好,特别有感染力,《东宫来了》和《当你老了》两部戏里,他都贡献出了绝佳的哭戏名场面。可仇红觉得《春夜喜雨》里的许星辰,看似柔弱,但有一颗极坚强的心,他十九岁出柜,自己赚钱上大学,身上有一股韧劲和倔劲,泪水多了,人物质感就下去了。

    《春夜喜雨》拍的非常像纪录片,剧情琐碎,克制,煽情都是点到而止。他是很坚持自我的导演,觉得整体风格要严格把控住,绝不让步。

    沈金台哭,也没有错,他是一个感情细腻,极有共情能力的好演员。

    ”哭戏还是留到最后。“仇红说:”你再忍几场,我给你个痛快。“

    想哭不能哭,那感觉太虐心了,沈金台也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大哭一场发泄出来,因为那股钝痛的感觉没了,人物感觉就不对了。哭完再演,和一直压抑着演,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如海一家在李美兰等人的陪同下进入片场,柳琦一直牵着沈小妹的手:”要安静啊,不许打扰哥哥拍戏。“

    剧组的一切对于他们三个都是陌生的,片场的工作人员很多,但很安静,他们进入拍摄的院子,沈如海很谨慎地跟每一个工作人员打招呼,完全没了平日里威严的老总派头,尽量不卑不亢,又带了点头哈腰。

    进入房间里头一看,便看见里头全都是机器,摄影的,打光的,收音的,道具师化妆师服装师场记导演等等,满满当当都是人。

    这些人却都在看着一个人,那人坐在最光亮的地方,躺在破旧的沙发上,他的侧脸出现在监视器上,监视器里的是一个更有质感的世界,每一缕光都像有了生命,它们包裹着沈金台,让他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沈如海微微张开嘴巴,怔怔地看着,察觉沈小妹在扯他的衣襟,他便将沈小妹抱了起来。

    光亮融融,映在沈小妹最童真干净的眼眸里。

    第167章

    前段时间,许星辰将所有钱都存在一张银行卡里,他把这张卡给了许大海,说:“密码还是你生日。”

    许大海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提议,没说话,将那张银行卡接了过来,说:“到了北京,你好好工作,不用记挂我,跟小孙好好过日子。”

    他是有点遗憾的,没能见到孙明志。

    既排斥见到他,又想见他一面。

    许星辰就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许大海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问:“是因为我么?”

    “不是,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许大海叹了一口气。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这俩男人在一块,不能结婚,不能生子,说散就散了,真不靠谱。

    可是说这些也没有用。

    只剩下无尽忧虑,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不打算回北京了,打算在家呆一段时间。”许星辰说。

    “不工作了?”

    许星辰就说:“工作过多长时间,都能再找,但我只有一个爹,没了就没有了。你让我回北京,不要管你,你心里是轻松了,我呢?咱们这种地方的敬老院,条件能好到哪里去,等你人都不认识的时候,亲儿子你都不敢指望,你还指望他们会好好照顾你?”

    许大海已经成了老小孩脾气,听了这些,似乎也有些慌促不安,手摸了一下膝盖。

    “当初都能跟我断绝关系,如今还怕我烦你?你说的对,本来咱们就不是什么父慈子孝,亲,亲不到哪里去,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就这样凑合过下去吧,儿子再嫌你,也总比外人强。”

    许大海垂着头,双手摩挲着膝盖,说:“以后说不定吃喝拉撒都要你管。”

    许星辰就说:“我也不是为了你,我以后可能是要回来长住的,儿子在大城市,有名的出息,结果老子病了,却把他扔到敬老院不管不问,叫我以后在老家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要去养老院,你想也不要想,死也给我死我跟前。”

    他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不一会许大海追出来,将手里的银行卡递上去,他身为父亲的尊严好像在此刻彻底瓦解,如同一个需要看大人眼色的孩子,说:“那……那还是你拿着吧,我这脑子,说不定哪天就记不起放哪儿了。”

    “咔。”仇红站起来,说:“OK,过了。”

    沈金台和蔡骏过来看回放,才发现沈如海他们来了。他还沉浸在戏里头,叫了一声“爸”。

    大概也被刚才拍摄的内容触动到了,沈如海“哎”了一声,说:“我们来看看你……提前跟你说了。”

    “我知道。”

    沈金台说着就将沈小妹抱过来:“咱们到车上聊吧。”

    他说着就问沈小妹:“冷不冷?”

    沈小妹说:“哥哥,你怎么哭了?”

    沈金台眼眶微红,说:“哥哥刚才拍戏,哭了一会。不是真哭。”

    柳琦来还带了点吃的,是年初阎家送的,她挑了几样点心带过来了。

    大概是被剧情触动,沈金台对他们都有了某种珍惜之情。

    他其实一直觉得沈如海也是有点可怜的。年轻的时候和儿子关系不睦,如今老了,和儿子和解,却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如果不是他穿过来,沈金台早就跳楼死了。

    那现在,原来的沈金台到哪里去了。

    或许和他一样,莫名其妙到了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了吧?

    沈如海见他这样看着自己,便笑了笑,说:“你演的很好,终于知道你是怎么工作的了。”

    大家在房车里聊了一会,小糖就说起当初拍《飞行员》的时候吃过的苦:“如今拍阎总他们公司的片子,拍摄条件好多了。”

    柳琦听说他爆破的时候受过伤,跳过江,就说:“看来哪一行都不容易。”

    “演戏也不要太拼了,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沈如海说:“我就是年轻的时候太拼了,落下一堆毛病,胃就是那时候喝坏的,老了想要保养,已经晚了。”

    是啊,干哪一行都不容易,沈如海打拼了一辈子,人过中年,突然破产,头发都急白了,回过头找关系不睦的儿子要住的地方,个中滋味,大概和许大海也差不了多少。

    作为许星辰,他能体谅许大海,作为沈金台,他也应该尽可能的,给予沈如海同样的体谅。

    或许永远没有办法像父慈子孝的家庭那样和睦美满,但他至少可以像许星辰那样,尽力而为。

    在许大海还没有完全不认识他的时候,许星辰带着许大海去了一趟北京,逛了故宫,天安门上看了升国旗,后来一时兴起,甚至还带着他到了孙明志上班的地方,远远地看了一眼孙明志。

    许大海摇摇头,说:“还没有俞程林那小子好。”

    许星辰就笑了。

    北京的大夫对此也无能为力,从北京回来以后,许大海的病情就加重了,渐渐地,都需要他提醒,才能想起他是谁。

    “我是谁?”

    “你是我儿子。”

    “我叫什么?”

    “许星辰。”

    “那你叫什么?”

    许大海就嘿嘿地笑,说:“许大海,星辰大海,你妈给你取的名字。”

    “那我妈叫什么?”

    “她叫……她叫……想不起来了。”

    “她叫陆明芬。”

    许大海笑着说:“对,对,明芬。”

    又是一年冬天,许星辰不放心让许大海一个人在家,领着他去菜市场买菜,路过俞程林的鱼摊,许大海说要吃鱼。

    “你还记得他不?”许星辰问。

    许大海摇摇头,问:“我认识他么?”

    “大爷,我是俞程林。”俞程林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许大海又摇摇头,盯着鱼池子说:“要条鱼,鲫鱼。”

    他连俞程林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许星辰在老家一年,和俞程林又熟悉了起来,挑鱼的时候,俩人聊了半天,俞程林还不肯收他的钱。

    “那行,改天我请你喝酒。”许星辰说。

    从菜市场出来,许大海说:“这小伙子不错呢。”

    许星辰就笑,眼睛有些湿润。

    十几年前,他将俞程林叫出学校,狠狠揍了他一顿,一口一个变态地骂,还告诉了俞程林的家人,仿佛男孩子喜欢男孩子,是极恶心和难以理解的事,十几年后,都不知道俞程林是直是弯,都开玩笑地想撮合他们俩。

    过去的事,都忘了。

    忘了也好,只记得自己叫许大海,许星辰是他的儿子。

    只知道老子老了,病了,依靠儿子,是理所当然的事。

    俩人晚上喝了鱼汤,此后每隔几天,俞程林都来他们家送鱼。

    许大海坐在院子里,看着许星辰站在梯子上摘柿子,问说:“俞程林这小子,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不错啊。”

    他甚至还偷偷跑到菜市场去,问俞程林喜不喜欢他儿子。

    “我儿子不是变态呀,他不知道,我瞒着他来问你的,你要是不是,别骂他。你喜不喜欢他,我儿子是大学生,在北京上班,可有出息。”

    俞程林笑了笑,又惊,又感触,说:“我是。”

    许大海眉笑眼开:“那你考虑考虑呀,他还蛮喜欢你。他单身。”

    许星辰接到俞程林的电话,跑过来接他,回去的路上许大海就念叨说:“我死了,你怎么办呀,身边也没个人。你老了,谁照顾你啊,也没个孩子,身边还是要有人照顾你呀。”

    许星辰已经听腻了这些话,也不回答,父子俩拎着鱼回家。

    冬天过去,春天便来了。

    许星辰给他打了一盆热水,让他洗脚,自己则坐在旁边看电视。许大海泡了一会脚,有些发呆。许星辰关了电视,就坐在他旁边问:“洗好了么?”

    “好了。”

    许星辰去倒洗脚水,然后给他擦脚,一边擦一边问:“你是谁啊?”

    “我是……”许大海愣了好一会,然后笑了笑,似乎有些尴尬和呆滞:“我是谁啊。”

    许星辰停下手里的动作,蹲在地上抬头看他:“你想想,你是谁?”

    许大海很努力地想了一会,笑着说:“我脑子,现在糊涂了,嘿嘿嘿。”

    “许大海,你是许大海。”

    “我是许大海。”

    “那我是谁?”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是谁了么?”

    许大海就尴尬地笑了笑,两只手摩挲了一下膝盖。

    许星辰说:“我是你儿子。”

    许大海没什么反应,只说:“我儿子是许星辰。”

    许星辰就笑了,说:“对,我就是许星辰

    ,是你儿子。”

    许大海就笑,很尴尬地笑。

    许星辰两只手放在许大海的膝盖上,仰头问说:“你不认识我了么?”

    许大海看他神色有变,略有些惊慌,说:“对不起,你……你是,你是谁?”

    许大海记得自己的儿子叫许星辰,许星辰就在他眼前,他却认不出他了。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许星辰将头埋在许大海的膝上,说:“我是你儿子,我叫许星辰,星辰大海,是陆明芬给我起的,陆明芬是我妈……是你……”

    他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许大海温热的手摸着他的头发,手足无措了一会,神色渐渐转悲,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许星辰还有父亲,许星辰也没有了父亲。

    在失去的一刹那,爱达到了顶峰,他们成为了最亲密的父子,没有隔阂,只有无尽的不舍与爱。

    沈金台总算不用压抑自己了,他哭的的鼻涕都流下来了,可是镜头并没有给他任何特写,只给

    他们父子俩一个远景,父子对泣,足以让剧组所有人眼眶湿润。

    剧组拍完这一条,便去拍外头的雨。

    淅淅沥沥,电影中,那一年的第一场春雨。

    整部电影关于“春夜喜雨”的元素并不多。

    仇红介绍背景的时候说过一次,说许大海是一名人民教师,最喜欢的一首诗,就是《春夜喜雨》,父子俩重聚的第一年,下春雨,许大海对着院子里的雨,吟过这首诗。

    许大海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的也是《春夜喜雨》,这是为数不多的,仇红介绍过的道具,说是许星辰十四岁那年,上初二,参加县里举办的书法大赛,还得了奖,回来以后,就给许大海也写了这首诗,这幅字一直贴在许大海房间的墙上。

    电影并没有给这幅字特写,但每次房间的镜头,都会带到它。沈金台觉得这首诗大概对仇红有特别的含义,所以仇红用这首看起来和电影主题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诗,做了电影的名字。

    也或许家父子的感情,就像这春雨吧,润物无声,不着痕迹,也像这电影,缓缓道来,安静克制,等到从头看到尾,却发现它湿润了整个心房,既温暖又悲情。

    电影最后的镜头,是一夜春雨过后,万物复苏,许星辰牵着许大海的手,走在田野上。花草都是湿润的,红花绿叶,很是娇艳。

    那时候的许大海,已经不认识许星辰,可他很依赖他,知道他是他最亲的人,像稚嫩的孩子,可能还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意思,却依赖着照顾自己的父母。

    电影到这里结束,意犹未尽,也无需要讲的更明,更多。

    拍完以后,一向冷静克制的仇红,掩面痛哭,哭完了双手合十,朝大家鞠躬说:“谢谢,谢谢。”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

    沈金台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春天。二月天气渐暖,昨夜的一场雨,南城已有绿叶新花。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

    他闭上了眼睛,说:“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第168章

    李美兰和小糖面面相觑。

    好像每次拍戏杀青,沈金台的情绪都很低沉。

    李美兰分析了一下,觉得是他拍的影视剧都太沉重了。

    《东宫来了》死了,《飞行员》为国捐躯,《当你老了》更是翻来覆去地死。

    如今的《春夜喜雨》倒没有谁死,但是拍的更现实,沉重。

    “金哥,跟你报告个好消息。”小糖说:“《当你老了》的票房十五亿了,而且成功获得密钥延期。”

    延了一个月,目前每天仍有一两千万的进账。

    各大票房软件预测票房已经达到了19亿,大家都在关注它最终能不能破2.

    当初《东宫来了》的火爆,导致了很多耽美剧的诞生,可一没有《东宫来了》的投资和规模,二没有《东宫来了》里演技美貌并存的演员,基本都没能复制出东宫的辉煌。

    如今《当你老了》成为票房黑马一骑绝尘,以小博大,给兴云赚了个盆满钵满,这才一个月,就已经有多个同性电影立项,比较优质的耽美更是被一抢而空。

    只是适合拍电影的耽美很有限,有故事性又有市场爆点的太稀有了,编剧宋琛琛最新在创作的一部校园题材青春喜剧,文案刚放出来,还没有更新,就一堆人来抢版权了。

    说起来宋琛琛也很聪明,在《爱人老了以后,我还貌美如花》这篇大火以后,开的第二本,居然走了温馨喜剧路线。

    李美兰觉得沈金台也应该像宋琛琛这样,是时候拍个喜剧来转换一下心情了。

    只是喜剧容易高票房,但是不易出精品,演好了会出彩,演不好就会很尴尬,沈金台并不是搞怪扮丑博笑点的演员,还是要挑到符合他个人气质的喜剧作品。

    如今《春夜喜雨》已经杀青,沈金台的下一部戏却还没定。

    “目前也不用着急,”李美兰说:“趁着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飞行员》和《春夜喜雨》都还没上映,你也给我们放个假。”

    沈金台躺着笑了一下,说:“你问问王楠他们,大家一起开个会,商量商量,如果出国旅游的话,大家都想去哪个国家,我出钱,包吃包住包往返机票,大家一起搞个团建。”

    小糖一听立马鼓掌:“好好好!”

    “有对象的可以带对象。”沈金台又说。

    李美兰就说:“小糖赶紧找一个。”

    沈金台也笑着看了看小糖,语调舒缓,说:“小糖找到对象了,一定要领着她来给我看看,将来如果结婚了,我给你当伴郎。”

    小糖一听,这一下是真的惊喜到了:“真的?!”

    沈金台就笑了,眼神特别温情。

    沈金台是要休息一下了,他和阎秋池都很忙,阎秋池那边是没办法了,他刚上任,停不下来,只有他这边,时间安排比较自由一点。

    沈金台先回了一趟家,和沈如海一起吃了个饭。

    他主动回家,沈如海和柳琦几乎都把他当贵客看。

    “就是秋池没能跟你一块来。”柳琦笑着说。

    “他最近工作忙的很,我也有两天没见他了。”沈金台说。

    “我看方凤美现在复出了?”沈如海说:“她也不容易,胳膊还没好利索呢。”

    “我原来都不知道方姐这么厉害,”柳琦摘了围裙,坐下说:“后来我听别人说了她的过去,才知道她以前那么强,现在老阎在床上躺着,她这是为了帮秋池吧,过去镇场子。”

    方凤美如今已经是阎氏集团的二把手了。

    沈小妹去上幼儿园了,午托班,要到下午才回来。沈金台吃完午饭,就打算去阎家一趟,看看阎铁峰。

    这一回沈如海和柳琦给阎家买了很多东西,都装他车里了,正在运东西的时候,沈金台忽然看见一个遛狗的女孩子冲着他喊:“金台!”

    他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林旭。

    林旭是他的好闺蜜,更确切点说,是原来那个沈金台的好闺蜜。

    但是他和林旭并不熟,林旭拿他当姐妹,说话比白清泉还要“姐妹化”,他当时很不习惯,加上确实没有太深的感情,自从进组拍戏以后,慢慢就和林旭疏远了。

    疏远是刻意的,林旭主动联系过他几次,后来见他不怎么热情,也就慢慢生疏了,再后来《东宫来了》大爆,沈金台一跃再成为顶流,一年到头回来不了一次,俩人渐渐就成了陌路。

    如今重新遇到她,沈金台很热情地挥了一下手。

    《春夜喜雨》给他的感触很深,对他的影响也特别大。这世上每个人能得到的亲情,爱情,友情,一辈子其实就那么多,也就那么几个人。有人真心喜欢自己,不管这喜欢是否纯粹,有几分,都是值得珍惜的事。

    林旭的狗却还记得他,一直要往他腿上蹭,林旭将它拽住,笑着说:“回家啊。”

    沈金台“嗯”了一声,问:“你最近怎么样?”

    “我还老样子啊。”林旭略有些拘谨地说。

    “你今年是不是就要毕业了?”

    林旭一直在国外上大学,这也是他们俩见面少的原因之一。

    林旭点了一下头,说:“六月份就毕业了。”

    “留在国外,还是打算回国?”

    “我爸妈都让我回来,应该会回来吧。”

    沈金台笑了笑,说:“如果有时间,约你吃饭。”

    “好啊。”林旭笑着说。

    俩人都有些尴尬,说是约饭,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他那么忙,和林旭也不是真的闺蜜。见面能这样彼此打个招呼,就已经是他们最亲近的状态。

    东西已经全都搬上车,他和林旭挥别上车。

    林旭牵着狗站在草地上,看着沈金台和沈如海拥抱了一下。

    沈如海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沈金台会拥抱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听沈金台说:“爸,照顾好身体,我能赚钱,你就不要那么辛苦了。”

    他听柳琦说,沈如海还在很辛苦地再创业,人过中年,快五十的男人了,想重头再来,哪还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

    沈如海没说话,只拍了一下他的背,沈金台便进了车子。

    车子走远,沈如海看了柳琦一眼,眼眶就红了,转头往家走,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停顿了好一会,用大拇指抹了一下眼睛。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这栋高档小区里更是繁花盛开,林旭牵着小狗往家走。

    沈金台真的完全变了,过去的那个和家里关系难堪,什么都和她说的沈金台,已经不见了。他们的友谊也就此留在过去那段岁月了,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她最好的闺蜜朋友。

    沈金台将车窗打开,呼吸着外头带着花香的空气,长街上树木新绿,鲜花盛开,车子进了阎氏庄园的时候,绿意更盛,青葱树林里点缀着野花,到了前庭的时候,更是春花锦簇,阎铁峰在护工的搀扶下,在花园里散步。

    阎铁峰如今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还走不稳当,见一辆车停在了庭前,他就停下了脚步,车门打开,沈金台下车,春日阳光阳光照在他身上,又明亮,又艳丽。

    “阎叔叔。”

    阎铁峰笑了笑,说:“你怎么过来了。你方阿姨和秋池都还在公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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