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过,她好像还真清醒了点儿,从口中吐出一堆碎牙,满嘴鲜血,看清了眼前的局势,用衣袖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心里暗暗盘算,不再胡言乱语了。

    谢迟一眼便看得明白她的算计,道:“机会,朕只给你一次,说,阮清的药方里,你添了什么?解药在哪里?”

    “呵呵呵呵……!”沈夫人忽然神经质地怪笑,用漏风的嘴含混不清道:

    “现在才想起来,太迟了。难怪你叫谢迟,哈哈哈哈哈……!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她活,更没想过让明楼娶她,所以,那药,无药可解!你就等着,亲眼看着她慢慢死吧!!!”

    第186章

    普天之下,谁不认命!

    谢迟被气乐了。

    就没见过这么皮厚的娘们。

    他叉着腰,对旁边将头一扬,“去,给朕找个锤子来。”

    竹儿有点兴奋:“皇上要多大的?”

    余少川用扇子轻轻敲他脑壳,“自然是拳头那么大的。”

    “哎!”

    远远躲在角落里偷看的郡守慌忙回身吩咐下面的人,“快!本官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找锤子!拳头那么大的!要快!”

    没多会儿,竹儿还真的双手捧着只拳头大的锤子回来了。

    “皇上,郡守大人家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谢迟接过锤子,掂了掂,还成,于是倒拎着,走进满地跪着的沈家人群中。

    “现在开始,朕每数到三,随机捶一个人,不过如果三个数内,你们有人能例举一桩沈家的罪行,那这一捶,就落在你们敬爱的沈夫人身上。”

    他将锤子朝天上扔去,又转了圈儿,抬手接住,“现在开始。一、二、三!”

    居然没人敢吭声。

    谢迟二话没说,转身将身后跪着的一个一锤子爆的脑浆四溅,喷得黑色龙袍上,全是粉红色的东西。

    满院子的人,顿时哭喊尖叫,有抱着头缩成一团的,有企图逃走的。

    但是,又很快被官兵镇压了下去。

    谢迟站在人群中央,耐心等着。

    等所有人终于全部安静下来,瑟瑟发抖。

    他又开始挪着步子转来转去,“准备好了,朕要开始第二轮了。一,二……”

    “皇上!我说!”

    “我说!”

    “我说!!!”

    跪在他身边的人,为求活命,开始争先恐后悉数沈家的罪状。

    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也要瞎编硬凑一桩。

    一旁文官,飞快笔录。

    谢迟走到沈夫人面前,抓过她的手腕,“你哪只手给阿阮下毒的?这只?”

    说着,摁开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头,挨个用锤子砸!

    一捶一下,根根砸扁。

    沈夫人嚎叫着,惨绝人寰,却根本挣脱不得。

    眼看着自己一只手被砸得稀烂,十指连心,痛得昏死过去。

    接着,又被人一盆冷水泼醒。

    “好,我们继续玩。”谢迟重新站起来。

    沈家老太太本就是一副病体,看见眼前这副情形,气得颤巍巍指着满地跪着的人:

    “你们……!沈家平素待你们不薄,如今却一个个恩将仇报!”

    说着,又指着谢迟:“你!你这个昏君!你不得好死!!!”

    谢迟笑着脸,扬手一锤子扔了过去,正中老太太脑门子,咣地一下,将人砸死。

    他连正眼都没瞧一下,“朕是昏君也好,暴君也罢,都已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普天之下,谁不认命!”

    说着,伸手等着。

    旁边有个沈家赶马的,极是伶俐,当即爬起来,去老太太头上把锤子给拔了下来,双手捧回来,跪着送到谢迟手上。

    谢迟睨眼一笑,“乖。”

    接着,又回到沈夫人面前,见这女人,疯魔了一半,两眼瞪着他,居然毫不畏惧。

    他没耐心继续玩了。

    “阮清的药方,说出来,朕赐你有尊严地去死。”

    沈夫人忽然狞笑,“谢迟,你做梦!”

    “好,那便不做梦了。”

    谢迟站起来,带着血和脑浆的锤子,搁在沈夫人身边丫鬟的头顶上,一只手叉腰,歇会儿。

    “狗呢?”

    余少川从始至终在旁边冷眼看着,对身边的菊儿道:“去牵狗。”

    没多会儿,菊儿一个人牵了八条大猎犬回来。

    “陛下,四条公的,发情呢。四条母的,是人肉喂大的。”

    谢迟眯眼一笑,“你有前途。”

    他一抬头,见郁风从后院出来,站在月洞门口等着,便知是有阮清的事要与他讲,于是脸色一变,吩咐菊儿:

    “这里就给你们玩了。”

    谢迟离开后,菊儿看了眼余少川。

    余少川与她点了一下头,也转身走了。

    于是,前庭只剩下四个孩子和大批官兵。

    梅兰竹菊一改主子面前的乖巧单纯模样,如从漂亮干净的皮囊中释放出来的妖邪,舒展筋骨地邪笑:

    “公子允了,我们可以随便玩了。”

    “是的呢,不管什么法子,只要问出漂亮姐姐的药方,就是好法子。”

    梅儿来到沈夫人面前,恭恭敬敬跪下,冲她一拜,“给夫人请安了,夫人还认得我吗?”

    沈夫人一怔,“你……!”

    她看着这少年面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郭明珠身边的婢女,好像不知什么时候起,换了人了。

    她当时还想重新换成自己人,可明珠像是吃了什么蛊药一般,死活不依。

    为此,她还没少责骂痛打这两个小丫头。

    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男孩,而且是谢迟的人!

    “你们……!”

    梅儿恭敬道:“夫人不是最喜欢把人当狗吗?那今日奴婢们就让夫人好好挑一挑,您是选吃人的母狗呢,还是发情的公狗?”

    “你们休想!”

    沈夫人突然跳起来,朝着台阶上冲去。

    可是,她哪里能有这几个孩子的身手快,刚一动,就被截了下来。

    兰儿难过道:“哎呀,既然夫人不肯选,那便是两样都要了。夫人不是最喜欢什么都要的吗?好人也是你,坏人也是你。富甲天下也是你,亲生女儿活命也是你,西北重兵还是你,儿子穿龙袍,更是你!”

    沈夫人被人摁住,挣扎不得,惊悚地看着那八条淌着口水的大猎犬:

    “不要,不要啊!”

    沈家的人,全都匍匐在地,没人敢抬头,更没人敢帮她说上一句话。

    四个少年,是余少川精心挑选的天生坏种,从小就以作恶为乐,从来不知怜悯为何物。

    这会儿主子们都不在,就是默许了他们撒了欢儿的玩。

    一时之间,郡守府的前庭上,场面惨不忍睹。

    ……

    谢迟随郁风到了安静处。

    郁风道:“给娘娘看过了,那药方里,应该不止一种毒药,只是不知沈家用的到底是什么毒,又是多大的剂量,在下实在是不敢随便用药。”

    “那可有法子替她稳住病情,不叫她那么难受?”谢迟急道。

    “沈家的药,毒中有瘾,想要戒除,娘娘的一番剥皮剔骨之痛,必是少不了的。但现在强行戒掉,又会诱发心肺剧烈不适,恐怕……”

    恐怕没等戒除那瘾,先已经被折磨死了。

    第187章

    自己当太后算了

    谢迟气得攥紧了拳头,骨节咯嘣咯嘣爆响,转身,一拳一拳一拳,狠狠砸在墙上,没几下,将那墙砸了窟窿。

    他强行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有劳二叔,朕去看看她。”

    说完,去了后院。

    阮清已经好多了,不犯病的时候,大体与常人无异。

    这会儿坐在窗前,隐约听见沈夫人惨绝人寰的叫声,有些心烦。

    她一向不喜欢拿女人的贞洁做文章,即便是沈夫人恶毒至此,新帝命人将她当众用狗羞辱,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不由得会想起当年那个尚书家的千金,衣衫褴褛,脖子上挂着一块碎金子,被丢在城门前。

    但是,眼下情况如此,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没多会儿,谢迟来了。

    阮清先是一笑,接着,看他袍子是脏的,手上的血,淅淅沥沥地淌,又好一阵揪着心肝地疼。

    “你这傻子,这是干什么?”

    她自己的咳嗽刚刚好转,又要给他包扎伤口。

    “朕看不得你受苦。”谢迟闷闷的,老老实实给她处置。

    阮清心里想,我自从认识了你,受的苦还少吗?

    但是这话不能说。

    “皇上待臣妾,情比金坚,天地可鉴。”

    两人面对面坐着,谢迟用指背摩挲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低声道:

    “什么皇上臣妾的,朕不爱听。”

    阮清睫毛都没动一下,立刻微笑道:“是,阿徵。”

    说完,低头继续帮他处理手上的伤。

    你一口一个朕,却要我喊阿徵。

    果然不知是哪家跑出来的大傻子。

    包完伤口,阮清再看谢迟那身衣裳,衣摆上尽是些血和脑浆子,于是又张罗着,命人伺候他沐浴更衣。

    总之操不完的心。

    正洗着,余少川和郁风来见。

    “皇上,沈家夫人招了。”

    “太好了!”

    谢迟急得从浴斛里唰地站起来,差点光着身子冲出去,溅得阮清一身都是水。

    这祖宗!

    阮清默默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两位进来说话吧。”

    郁风随余少川进来,一眼看见谢迟在洗澡,阮清在一旁坐着陪着,两个郡守府里的小厮低着头出去了,他就有些不乐意。

    阿彩的这个女婿,靠不住。

    自己的女人身中奇毒,咳得死去活来,就当这会儿没什么事,却也不能让她歇会儿?

    那么大的爷们,洗澡还让人陪着?

    余少川敏锐感觉到了郁风的不乐意,“呵呵,二叔以后习惯了,就见怪不怪了,皇上就是这样,一时一刻都离不开阮娘娘。”

    郁风阴着脸:“出恭也跟着?”

    阮清:……

    谢迟已经从水里站起来,接过余少川递过来的浴袍披上:

    “跟着,怎样?不但出恭跟着,来日上朝也跟着。二叔认为有何不妥?”

    郁风:……

    “草民不敢。”

    草拟娘!

    阮清知道谢迟这是又杠上了,无奈,只能笑笑道:

    “前辈有所不知,真命天子……,出恭其实也是香的。”

    谢迟回头:???你这是帮谁呢?

    余少川满脸一本正经,但是快要憋不住笑了。

    阮清你是会骂人的。

    几个人言归正传。

    沈夫人刚才在前面被梅兰竹菊用八条狗严刑逼供。

    她身为世家大族的主母,一辈子面子比命重要,自然宁可选吃人的母狗,不选发情的公狗。

    可那母狗也不是闹着玩的,站起来一人多高,足足四只,一拥而上。

    而且这些狗训练有素,吃人从不一口致命,主人没有命令,既不咬断脖子,也不开膛破肚,偏偏先可着手脚下嘴。

    沈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被狗吃掉的恐惧,远胜过身体的疼痛,没多会儿便什么都招了。

    郁风道:“她用了番木鳖五分,曼陀罗一钱,又每日分两剂服下,处心积虑,让毒素在体内暗暗积蓄。防的就是娘娘一旦在祭天塔活了下来,也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简直是恶毒至极。”

    阮清却是十分冷静,“前辈有没有把握解此毒?”

    “在下才疏学浅……,”郁风为难道:“因着要驾驭毒蜂,对毒理尚且了解一二,但是真正解毒救人,却不是很在行。不过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待到我们在上京城汇合后,可以共同参详一番。”

    “那在解毒之前,她每日如此折磨,该怎么办?”谢迟烦躁道。

    郁风:“曼陀罗之毒,一旦戒断,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快,并且会诱发番木鳖的毒性,甚是折磨。在回京之前,我可以试着用食人蜂之毒稍作压制,只是这一过程,娘娘又要忍受蜂毒之苦,实在是……”

    谢迟:“不行!”

    阮清:“我可以。”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谢迟看了看阮清,“罢了,听她的。”

    余少川见事儿说完了,才道:“皇上,沈家夫人如何处置?”

    “阿徵,给个痛快吧。”阮清轻轻道。

    她不想再听她鬼哭狼嚎的了。

    虽然走到今日,自己也满手血腥,可杀人从来不是为了折磨取乐。

    这种报复,也毫无意义。

    谢迟丢给余少川一个眼色。

    余少川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

    等折腾完了,又用过晚饭,谢迟和阮清两个挤到一张床上,天刚好也黑透了。

    “阿阮……”

    他不用说什么,只要这么一哼唧,阮清就知道要干什么。

    她轻轻推他,“阿徵,我病着呢。”

    “我不乱来,可你也别穿这么多啊,就抱一会儿。”

    阮清信他个鬼。

    可是还是由着他在被窝里,三下五除二,将她的衣裳全都扒了。

    黑暗中,滑腻的两副身子贴在一起,谢迟一会儿也不老实。

    阮清背对着他,心中又不禁轻轻地一叹。

    今晚久别重逢,他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初登大宝,正是意气风发时。

    他今晚是决计不会放过她了。

    想到之前咳成那副模样的痛苦,若是再天天被他整宿整宿地磋磨,阮清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又一转念,死是不行的。

    都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就差最后一步了。

    要不,再坚持一下,豁出去赶紧生个儿子,然后把他弄死,自己当太后算了。

    这样后半辈子就轻省了。

    阮清就这样给谢迟抱着,满脑子胡思乱想,居然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直到后半夜,突然感觉有张湿帕子盖在脸上,挡住了口鼻,身子也忽然被人用被子裹了,抱了起来就跑。

    阮清本能地想要挣扎,就听谢迟也蒙着口鼻道:“阿阮别怕,是我。”

    是的,昨天没更,吓得我都不敢看评论区。

    第188章

    再升一级

    外面,一片混乱,处处点了火把,郡守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余少川等人。

    阮清透过湿帕子,也能嗅到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

    是毒烟。

    从地下冒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她问。

    然而,现在没人有空回答这件事。

    谢迟抱着她,随郡守一家进了一处封闭的地下密室,梅兰竹菊又用沙袋和布条,将门底和通风口全部堵死。

    郡守家的妻女,又各自脱了部分衣衫,与阮清穿了。

    郁风给所有人分了解毒丹,“奇怪,他们似乎并不是想置人于死地,只是寻常解毒丹便可解这毒烟。”

    郡守抹了把汗道:

    “皇上,沈家在这吴兴城地下,用了几代人的功夫,挖了不知多少暗道,在城下四通八达,密如蛛网。幸好下官自上任那天起,就看穿了沈家的嘴脸,为了全家老小的安全,自己也偷偷挖了个密室。”

    余少川四周环视了一圈,并没见什么暗器,与谢迟点了一下头,两人稍稍放心。

    “嗯。”谢迟点了点头,“官升一级。”

    郡守又赶紧道:“下官还在这里备足了干粮和水,只要石门不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就进不来,倒是可以应付一阵子。”

    谢迟总算正眼看了他一眼,“好,你有前途,再升一级。!”

    护驾有功,连胜两级,郡守全家大喜,因祸得福,慌忙全都跪下谢恩。

    阮清坐在角落里歇着,裹着被子,有些倦怠,道:

    “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出去,这间密室不大,通风口又为防毒烟全部堵死,我们这么多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郡守刚刚加官进爵,更加卖力,慌忙从角落里拿出一卷半人高的舆图,铺在地上展开。

    “这里是吴兴城上下两部分的舆图,下官用了一年时间,才精心绘成,地上部分,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地下部分,就不太精准了,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谢迟看了眼那图,“所以,沈家是命人在这地下迷宫里安排了有毒的蒿草,熏了毒烟。”

    郁风凝眉,“这毒烟似乎毒性并不强,又很快随风散去,并没有多大杀伤力,只会令人四肢麻痹,头晕脑胀,行动不便。”

    余少川用扇子敲着手掌,踱来踱去,“沈玉玦和沈长风此刻都下落不明。沈玉玦受了刺激,未必有这么大干劲。能这么短时间内,调动那么多人手,干这么大事的人,唯有沈长风。”

    谢迟:“沈长风这是发什么疯?”

    阮清在角落里,将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梅兰竹菊那四个孩子身上。

    他们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你们干什么了?”她温声问。

    梅兰竹都支支吾吾,不敢说。

    余少川瞪眼过去。

    菊儿只好上前一步:“是我干的,我叫他们三个,把沈家那老娘们扒了裤子,挂在城中央的旗杆上了。”

    阮清:……

    他们这是逼着沈长风疯狗乱咬人了。

    余少川骂道:“干的好事!”

    阮清也不吭声。

    没他默许,这四个孩子干不出这种事。

    而余少川默许,就相当于是谢迟默许。

    你们这一群大傻子!

    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追究也没用。

    “沈长风用毒烟,恐怕只是个铺垫。”余少川道。

    此时入夜,城门已关,而满城尽是毒烟。

    谢迟盯着舆图,“城中那些愚民可疏散了?”

    余少川:“已经派人去将所有城门打开,疏散人群,放了生路。”

    正说着,密室外面有人砸门。

    有谢迟的死士在外面传话,“皇上,四方城门全部被人在外面用千斤巨石栓死,一时之间无法打开。城门口堵满了百姓,又是全城毒烟最重之处,场面已经一片混乱。”

    余少川:“沈家夫人呢?”

    “还挂在旗杆上。”

    所有人心里都一沉。

    沈长风恐怕是真的疯了。

    他豁出去失了贞洁的夫人不要,又封死了城门,在全城放这不痛不痒的毒烟,到底要干什么?

    阮清站起来,绕着偌大的舆图走了两圈。

    “我被沈玉玦带来吴兴时,走的皆是水路,吴兴城,除了四座城门,还有两条水路可以进出。”

    她这样一说,谢迟也将注意力集中在舆图中的河流上。

    两人目光,逆着河水的方向,不约而同集中在吴兴城北面山顶的一方湖泊上。

    他俩抬眼,相视一眼,便各自心领神会。

    沈家既然能装备海神号,必然藏有充足的火器和弹药。

    沈长风,要炸毁山顶的湖泊,放水屠城!

    他要亲手杀妻,再用全城百姓陪葬!

    谢迟要么驾崩在吴兴水患之中。

    要么,独自逃生。

    可他若是逃了,身为新帝,却弃了全城百姓性命于不顾,独自逃生,即便罪不在他,却也要成为一辈子的污点,被史官记载史册上,成为无能的证据,被后世诟病!

    谢迟头也不回,指着郡守:“你,再升一级!”

    郡守:!!!

    谢迟:“少川,你带人去沈家大宅,搜罗所有火器,炸开城墙,放人逃生。”

    “你呢?”阮清轻轻地问了一声。

    谢迟坚定看了她一眼,“朕亲自去会会沈长风。”

    “皇上……”阮清伸手想拉住他的衣袖,但是,只是轻轻一拽,还是放开了手指。

    他自己的子民,总是要他自己去救,才能天下归心。

    “皇上,活着回来。否则,臣妾没了仰仗,便又要被人杀了祭天了。”

    谢迟捏了捏她的脸,“知道了。”

    “我陪陛下去。”郁风平静道。

    谢迟一笑,“你怕朕嘎了?”

    “夜郎要复国,还要仰赖陛下。”

    “那便拿出你看家的本事。”

    谢迟又含了颗解毒丹,用湿布蒙住口鼻,但是满屋子转了一圈,没有趁手的家伙儿式儿。

    余少川的扇子,他也不会用,于是拔了一个死士的佩刀便要走。

    “皇上留步。”

    郡守抖了抖衣袖,一溜小跑,去墙角,扭动机关。

    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皇上恕罪,臣在吴兴这些年,其实……瞒着沈长风,也偷偷藏了不少民脂民膏……”

    说着,他摘下墙上的油灯,进了第二间密室。

    里面被赫然照亮。

    好家伙!

    除了满地的金银珠宝,墙上还挂满了刀枪剑戟!

    谢迟从墙上摘了一把刀。

    刀刃迎着灯火,青红之光明灭忽闪,刀身上的血槽,雕着极其古朴的花纹,一看就非凡品。

    郁风看了一眼,惊愕之色也有点藏不住,“是锟铻啊。”

    谢迟掂了掂锟铻刀,忽然乐了,“你这民脂民膏,有点分量。再升一级!”

    “谢主隆恩!”郡守一个晚上,连升四级,扑通一声跪下,山呼万岁。

    “阿徵,等一下。”

    谢迟要走时,阮清唤住他。

    又问郁风:“前辈可随身带有蜂毒?”

    郁风:“刚好有一瓶。”

    阮清:“臣妾听四位师父说,高手临敌时,周身运有罡气,恐怕蜂子不能近身,所以,为保完全,请皇上不拘小节。”

    她拿过蜂毒,仔细地淋在锟铻刀的刀刃上。

    “毒妇。”谢迟捧过她的脸,狠狠亲了一下。

    第189章

    还我儿子

    谢迟准备出发。

    “哎?”余少川忽然喊住他。

    谢迟:“何事?”

    余少川指指自己脸,幽怨一个眼神。

    谢迟:……

    “你滚!”

    待到各人都走了。

    密室重新封闭好,阮清留下与郡守一家子相对。

    她:呵呵呵

    郡守一家子:呵呵呵呵。

    阮清觉得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又看向郡守的儿子。

    “本宫在外面也有些事情要办,想劳动一下令郎。”

    “这……”郡守有些迟疑,“启禀娘娘,微臣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

    “加封你家夫人三品诰命。”

    “儿子!上!好好保护娘娘!你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

    于是郡守儿子也精神大振,从里面的密室里挑了把刀,“娘娘,小人护送您出去!”

    “嗯。”

    阮清将身上一直披着的被子去了,“去里面,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了给我。”

    郡守全家:……

    很快,阮清换了利落的男装,要了郡守家闺女的绣鞋,从密室里挑了把锋利灵巧的小刀,也将布巾淋了水,蒙在脸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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