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巧儿!”阮清生气了,睁眼。

    蓦地,看到头戴缠龙抢珠金玉冠,身穿滚金蟒龙吉服的男人,正慵懒倚在床柱边儿上。

    是谢迟。

    他也不嫌热,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给她扇着扇子,另一只手,用了力,偏要摁在她晾着的小腹上,就不拿走。

    而眸子里,却深不见底,看不出是怒火,还是情欲。

    他今日这会儿,该是太子册封大典已经礼成了。

    “见过殿下!”

    阮清顿时从三伏天掉进寒冰窟里,也不困了,也不热了,来不及下床,一骨碌起来,跪在床上。

    “恭喜殿下。殿下怎么这个时候亲自来了?给侯府的人看到不好……”

    她低着头,不知道今天这回,该怎么应付过去。

    “嫂子也知道给人看不到不好,可为何昨夜孤招你入宫,你却推三阻四,诸多借口?”

    谢迟与阮清死了的夫君,文昌侯世子顾文定,有过那么一点金兰之义,所以他经常在见不得光的时候,揶揄她一声“嫂子”。

    阮清在嫁给文昌侯世子这件事儿上,虽然迫不得已,但到底对谢迟有愧,每每被他喊嫂子,都只能受着。

    此时,谢迟身上的吉服都还没换,就来找她寻晦气,定是生了大气。

    怕是这一关不好过了。

    阮清跪伏在床上,软软道:“今天是殿下的大日子,昨晚满朝文武必是连夜入宫,恭候典礼。这种时候,我一个寡妇若是一个不小心,给人看见了出入东宫,必定会对殿下清誉有损。”

    她雪白光洁的脊背上,只有两根系在一起的细细的肚兜带子。

    只要轻轻一拉,这一团温香软玉便可拉入怀中,肆意怜惜。

    阮清是的确不敢去的。

    谢迟是个疯子,越是顺心,越是事大,就越是发疯。

    他这么多年,费尽心机,九死一生,杀了亲兄弟,也杀了结义弟兄,这才夺嫡上位,成了东宫太子。

    昨夜,他必定是需要好好发泄一番,才能安抚内心的狂热躁动。

    那种时候,阮清若去了,就算有九条命,也要被他揉搓地只剩下半条命,被人抬着送回来。

    又不是没被抬回来过。

    所以,她宁可死撑几天,等他这股子劲儿过去了,再好好哄一哄,死活都不能往他的火上撞。

    此刻,谢迟目光寒凉,审视阮清裸露的每一寸肌肤,“所以,昨夜,只有你自己?”

    阮清不觉一怔,他简直是多疑得可笑。

    现在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文昌侯府,一门寡妇,又有钦赐的七座贞节牌坊,除了你谢迟,连只公蚊子想飞进来,都得思量一下,还有哪个男人敢进来?

    但她却故意道:“不是。”

    “还有谁?”谢迟淡淡问。

    他越是不动声色,越是可怕。

    阮清暗暗抿了抿唇,“睡不着,还有翠巧儿和香果儿陪着,我们三个……,打了许久叶子牌。”

    房中静了一息。

    “所以,你归根结底,是为了打叶子牌,才不来见孤?”谢迟抓住了重点。

    以后,叶子牌这种东西,在大熙朝,就该彻底杜绝!

    阮清道:“不是的!是我不敢进宫,又思念殿下,只好打叶子牌分散一下相思之苦。”

    “相思……”谢迟的手掌,抚在她头顶柔软凌乱的发上,咬着牙根子:“你会思念孤,才怪!孤看你是热得睡不着!”

    他一脚踢翻了床边的冰盆。

    阮清心里,一阵绝望。

    完了。

    果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谢迟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果然,他沉沉盯着她,“过来,吻我。”

    阮清在床上跪直身子,却不往他身前挪。

    “老祖宗午睡快要醒了,我还要过去伺候……”

    “过来,吻我!”谢迟打断她。

    阮清只能不情愿地挪到他身前,手软软搭在他的肩头,偏了头,小心将唇送到他唇边。

    他的唇,很好看,可惜太薄。

    又狠又毒。

    阮清一向都很难在他这儿讨到便宜。

    她唇瓣衔着他的唇,不乐意地敷衍了两下。

    谢迟抱着她的细腰:“放你爹娘从岭南回来的事,父皇已经恩准了。”

    “真的?阿阮多谢殿下!”

    阮清心头一阵狂喜,立刻认真捧住他的脸,将只挂了两件薄布的身子,整个倾在他身上,小舌努力去撬他的牙关,用力给他一个奖励。

    【非女强,非娇妻,0武力值的柔弱女主,在高压强权、群狼环伺之下,平静发疯,kuku乱杀。】

    女主是寡妇,不喜欢看寡妇谈恋爱的亲,您请高抬贵手。

    我一本小破文,七搞八搞的,架空的,求求大家不要考据啊。

    作者读书少,文化程度低,到现在小学还没毕业,有时候一个人写网文,真的挺害怕的。

    第2章

    你记得,我叫谢迟

    他身上的吉服,针法绵密的绣着缠金的蟒龙和云海,金线磨得她雪腻的皮肤有点疼。

    他腰间的玉带,也硌着她身子。

    他一只手掐住她柔软的细腰,一只手,穿入她薄薄的小衣之下。

    “谢殿下。”阮清难得主动地,软绵绵地跪坐在他手掌上,又甜甜说了一遍。

    她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太久了。

    大熙律例严苛,爹爹又是参与谋反的重罪,流放已是开恩,赦免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找机会逃去岭南找他们,随他们吃一辈子苦去了,却没想到,谢迟还能带来转机。

    “你该唤孤什么?”

    “阿徵。”阮清立刻改口,“阿徵,到底是你本事大。”

    “呵,”他一只手掌给她坐着,在她耳畔鼻息里轻轻一笑,低声骂她:“花言巧语。”

    谢迟过了晌午,还要回宫去御书房见驾,不能耽搁太久。

    他未解衣,与阮清在床上厮磨了一会儿,外面有随行的内侍提醒:“殿下,时辰到了。”

    谢迟只好坐起来,闭上眼,调整了一会儿气息。

    等再睁开眼,眼中的情欲已经彻底消退,重新恢复了深不见底的沉冷。

    “晚上会有人来接你。”他站起来,自己动手整理了一下衣袍冠带。

    “嗯。”阮清乖顺答应,整个人软趴趴地蜷着身子,窝在凌乱的床上,身上之前可怜巴巴的那两件儿小衣,都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哪儿去了。

    雪白的肌肤上又多了好几处印子。

    她闭着眼,喘息未平,加上天气热,额角的碎发已经弯弯曲曲地,濡湿地贴在脸颊上。

    脚心上一痒,他又用手指逗了她一下,阮清的脚丫便缩着勾了勾,甚是可爱,但不想理他。

    等珠帘一阵细碎地响,谢迟走了。

    阮清才睁开眼。

    今晚该怎么应付过去?

    天这么热的,好烦!

    ……

    三年前,阮清刚十四岁,与娘亲跟随爹爹入京为官。

    阮清的父亲阮临赋,是进京赴考那年,病倒在山路边,被娘亲所救的。

    娘亲叫阿彩,是个山里的采药女。

    她不但治好了爹爹的病,还帮他凑了入京的盘缠,两人约定,等阮临赋高中后,就回来娶她。

    爹爹是个守信的好人,中了进士后,自请去了娘亲的家乡做县令。

    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姑娘,家门口忽然停了县令大人的花轿。

    当时,爹娘的故事,成了十里八乡的传奇佳话。

    从那以后,阮临赋认真做一个小地方的父母官,将下辖的地界治理得井井有条。

    而娘亲则继续行走山里,采药,治病,救人,她没有官夫人的架子,婚后依然活得自我,过得自由自在。

    阮清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

    她一半时候是县太爷家的千金小姐,一半是山里疯跑的野丫头。

    可是,十四岁那年,阮临赋因为政绩卓著,被提拔到上京,官拜从五品户部员外郎,入朝为官。

    阮清一家奉旨入京后,就在偏僻角落新买了套便宜的三进小院,从此安了新家。

    原本以为,日子可以像从前那样平静快乐地过下去。

    但是,阮清已经长大了,又是一个后宅关不住的野丫头。

    她一从山里出来,就像一个落入滚滚红尘的仙子精灵,太漂亮,太耀眼,又太单纯,稍稍露脸,就被半个京城的王孙公子哥儿们,给盯上了。

    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女儿,自然是不配嫁入高门大户的。

    但是,这不妨碍高门大户想要纳她做妾。

    阮清家的门槛子,几乎快要被提亲的媒人给踩烂了。

    一开始,爹娘还客客气气。

    可后来发现,来正经提亲的人家几乎没有。

    女儿太好看,寻常人家都怕养不住,也养不起。

    但凡来提亲的,毫无例外,全是想要收了阮清做妾!

    “我家的女儿,虽不高贵,可也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这辈子不可能给人做妾!”

    阮临赋一个读书人,终于忍无可忍,这一次,不等夫人发飙,自己挥着扫帚,把媒人给打了出去。

    如此几回,阮清就更出名了,经常莫名其妙被人骚扰。

    阮临赋和夫人也越来越担心,反复叮嘱她,没事少出门,多在家看书,帮娘亲整理药材。

    可阮清年纪小,刚刚走入花花世界,看什么都新鲜,她本就性子野,到底忍不住,花朝节那晚,还是偷偷翻墙溜出去一次。

    就这一次,她遇上了这辈子都不该遇上的人。

    花朝节这晚,上京城里没有宵禁。

    适婚年纪的青年男女,都可以出来游玩,赏花看灯,期盼能遇上命中注定的意中人。

    阮清胆子大,又曾经与县城里打铁的师傅学过一点点拳脚,连在山里走夜路都不害怕,更加不怕在灯火繁华的京城大街上夜游。

    她一个人,东逛西逛,远远地,就一眼相中一盏极是精致的兔子灯。

    可是,这灯,只有猜了迷,才能拿到,给多少钱,老板都不卖。

    阮清不善猜谜,只能仰着头,眼巴巴望着灯。

    她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乞丐,也正仰头,与她同望着一只小兔子灯。

    他蓬头垢面,可望灯的眸子,却是雪亮雪亮的。

    他一身破衣烂衫,可身姿颀长,挺拔,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很想要一盏可可爱爱的兔子灯吗?

    阮清特别好奇。

    “你也要这个兔子灯吗?”她主动问他。

    乞丐蓦地转过脸来,看向她微笑道:“我想把它送给我的心上人,可是不识得上面写的什么。”

    他的脸虽然很脏,可是他那一抹笑,居然惊心动魄地好看。

    阮清入京这段时间,被富家纨绔子骚扰得不胜其烦,但是对穷人没有半点戒心。

    尤其是这个穷帅穷帅的乞丐,居然会有一个喜欢兔子灯的心上人。

    “我念给你听吧。”阮清乐意成人之美,“春风几度无落花,打一人名。”

    她把灯谜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

    然后,眨巴眨巴眼,看向乞丐,“你能猜到吗?”

    乞丐似是思索了一下,“想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叫……谢迟。”

    春风几度,花都不会凋零,岂不就是谢迟?

    阮清恍然大悟,大声道:“啊,真的是谢迟哎!你好聪明!不过,我刚来京城,认识的人不多,谢迟是谁呢?”

    乞丐微微一笑,从老板手里接过兔子灯,递到她面前:

    “送你。”

    阮清怔了一下,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灯,“送我?”

    可他明明说,想要这盏灯,送给他的意中人。

    头顶上,那人的声音响起:“你记得,我叫谢迟。”

    徵,zheng,同“征”。这里取在围棋术语中,征即是“杀”之意。

    第3章

    一口下去,终身不举

    乞丐说罢,人便走了。

    留下阮清一个人,呆呆盯着手里的灯。

    灯上的字,“春风几度无落花”,随着火苗,在她眼底晃啊晃啊晃,晃得一颗心顿时都乱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街角,痴痴看着兔子灯,耳中反反复复,全是他临走时低沉的嗓音。

    “你记得,我叫谢迟。”

    可是,阮清并不知道,她的第一次动心,只不过是旁人做赌的一个乐子。

    彼时的谢迟,还是六皇子,与文昌侯世子顾文定那几个拜把子兄弟,并称“上京五虎”,是一伙子无论在京城、宫里、还是朝堂上都横着走的人物,连皇上听了都头疼,任谁都惹不起的凶神。

    他这年刚弱冠,身边却一直没有女人,哥儿几个便时时调侃,说他不行,除非他证明给他们看。

    花朝节前一日,几个人凑在一起喝酒,顾文定又提起此事,谢迟无聊地从窗子向楼下望去,刚好见阮清俏生生地经过。

    他的眼睛,不知不觉间随着她的身影,直到远得看不见。

    之后,他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对顾文定他们几个道:

    “行啊,要么不赌,要赌就赌最难到手的女人。三天之内,每人准备好一万两!没钱的,到时候给爷脱光了,从这楼上跳下去。”

    他如猎人选中了猎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而,谁也想不到,没出一年,他连人带心都结结实实栽在了猎物的裙下。

    而猎物却发现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可怕疯子,而且还一门心思想要夺嫡上位。

    阮清他们家不想被搅入皇室争斗,更有自知之明,知道从五品小官的女儿,即使入了宫,顶多不过是给皇子当个妾,甚至还有可能不知哪天得罪了谁,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阮清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就一直不太想要谢迟,但既惹不起,又摆脱不掉,只能日复一日敷衍着,拖着。

    “唉……”,阮清轻轻叹了口气。

    当时,谢迟要夺嫡,就要有笼络武将,要有军功在身。

    北疆战事吃紧那会儿,他自请带兵出征。

    临行前,还偷偷爬了她的窗。

    “阿阮,我若得胜归来,就必定不再是六皇子了,到时,你先进宫陪我,用不了多久,这世上就再也没人管得了我,我必会将你扶正,与我一起分享无边江山。”

    这话,光听前一半,就很可怕了。

    言下之意,他回来后,第一件事,便要夺嫡!

    后一半就更吓人,他在盼着他父皇早点死。

    杀兄弑父,这两样,但凡有一样失败了,所有被牵连的人,全部人头落地!

    阮清吓出一身冷汗,推着他胳膊肘儿,将人从二楼给推了下去。

    “你先活着回来再说。”她应付他。

    他跌在地上,也不生气,还望着她笑,“阿阮,你一定要等我!”

    “谁要给你做妾,你去死吧!”阮清砰地关了窗。

    谁知,却一语成谶。

    没多久,北疆就传来谢迟的死讯。

    随便悲伤了一下,那段日子,倒是成了阮清一家进京后最轻松的时光。

    他们以为,终于解脱了。

    却不料,还有一个更阴损的顾文定在如饿狼般等着。

    他利用手中的权势,稍加摆布,就给阮临赋安了个谋逆之罪。

    重了,满门抄斩。

    轻了,全家流放。

    不过,只要阮清肯嫁入侯府,文昌侯可以出面,替阮临赋向皇上说情。

    阮临赋一生清廉,从不结党营私,攀附权贵,出了事,自然也没人帮忙。

    阮清没办法,只好咬咬牙,嫁了顾文定,用自己保下了爹娘。

    从那以后,她在四角高墙的偌大侯府宅院里,就再也不是那个提着兔子灯,只身在花朝节里游荡的天真少女了。

    这时,外面翠巧儿道:“姑娘,老祖宗醒了,问起您今儿怎么没过去陪她用茶。”

    她是等着谢迟走了有会儿,才敢通传的。

    阮清不喜欢自己被人糟蹋过的狼狈样子给人看见,每次都要谢迟走了好一会儿,才准她们进去伺候沐浴更衣。

    “进来吧,帮我浣洗梳妆。”她拉过被子,将赤着的身子随便掩了。

    文昌侯府此时,不比从前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谢迟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用他从北疆带回来的人,如一群强盗,各个蒙面,明火执仗地闯入侯府,一个晚上,弄死了顾家所有男人,只留了满门寡妇。

    连看家的公狗都没放过。

    第二天,他又做好人,在朝堂上痛彻心扉,替他的“好兄弟”跟皇帝要了恩典,给顾家每个寡妇立了一座贞节牌坊。

    包括阮清。

    他恨阮清背叛了他。

    他就是要她既背着贞节牌坊,又要强迫她与他苟且私通。

    他每次招她进宫,对阮清来说,都是一次羞辱

    阮清进了老祖宗房里,一如既往净了手,乖顺盛了早已备好的燕窝,挑了几样老太太爱吃的点心,之后,规规矩矩在旁边伺候着。

    侯府老祖宗,是顾文定的祖母。

    原本是个健朗的老人,自从亲眼目睹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全部惨死,一夜间满头白发,老了十多年。

    “清儿啊,今天怎么话不多?”

    “回老祖宗,天儿热,有些懒。”阮清说这话,有些小女儿家的放肆。

    爹娘不在身边,顾老夫人又待她不错,久而久之,两人时常做伴儿,她便也将她当成自己的奶奶来供养了。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唉,文定走得早,你们当初,要是留个后,此刻,咱们侯府的园子里,也不至于一片死气了。”

    老太太是不知道这个孙媳妇是如何来的,顾文定人前也待阮清极好,旁人全然看不出来,这个绝顶漂亮的世子妃,是被抢来的。

    阮清牵了一下唇角,循规蹈矩道:“老祖宗若是喜欢孩子,改日我着人去旁支物色一下,有合您眼缘的,就抱回来养着,您看可好?”

    “都好几个月了,那群贼人到底是谁,如何敢在京城屠杀我文昌侯府满门男丁啊!大理寺倒是给个说法啊!!!”

    顾老夫人说着,已经又是老泪纵横,哪里还有心情养别人家的孩子,“算了,过继的事,还是等三年守孝期满,再议吧。”

    “是。”阮清依然乖顺,但是眸底凉薄,有些怜悯这个老人。

    谢迟做的事,大理寺是永远查不出来的。

    就算顾文定还活着,他俩也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她进门第一晚,就在他的合卺酒里下了重药。

    一口下去,终身不举。

    第4章

    惧内

    然而,废了的顾文定并没有放过她。

    他面对着自己朝思暮想,不择手段娶到的妻子,却发现自己不能人道了。

    久而久之,忍无可忍,便开始虐待阮清。

    他打她,专门打她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

    打够了,又跪在地上,抱着她哭,求她原谅他。

    白日里,他待她极好,如珠如宝一般,羡煞旁人。

    到了晚上,便是阮清噩梦的开始。

    她后悔没有毒死他,却再也没了下手的机会。

    直到一年后,谢迟回来。

    他脸上戴着可怕的黄金面具,当着阮清的面,斩了顾文定的首级,将它丢在她脚前,想看她遭受丧夫之痛,哭得惨绝人寰。

    却只见阮清轻轻闭上眼,长长吐了一口气。

    噩梦终于结束了。

    他强行拉过她的手,摁在剑下,低声在她耳畔威胁:“嫂子,我若是将你这小手指头,一根一根剁下来,你会不会很疼?”

    他一开口,阮清便认出他是谁。

    她一点都不怕了,反而直视他面具后的眼睛,“还用问?你给的,肯定特别疼。”

    她刚死了男人,居然还有空勾引他!

    谢迟眸子激烈晃动了一下,气疯了,忍无可忍,将她拖进屋去,满腔恨意地想要强暴她,重新将她据为己有。

    “让你等我!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她却不说话,只是出人意料地忍着痛,抱着他,含泪吻他,迎合了他。

    算是……一种报答。

    谢迟见了落红,意外地看着她,“你……?”

    他没想到,她这么久以来,居然一直守身如玉。

    他以为她是为了他。

    他便忍不住恨意和暴虐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怜惜和温存。

    那晚,谢迟带着他的人走后,顾家的女人们各自抱着自己男人、儿子的尸体,哭成一团,只有阮清一个人,裹着被撕烂的衣衫,清冷地坐在屋里。

    刚摆脱了一个,又回来一个。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熬?

    然而,侯府所有女眷都看见,她是被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从丈夫的尸体前拖进屋里去的。

    漫长的两个来时辰,遭受了什么,不言自明。

    实在是太惨了。

    顾老夫人认定,是孙媳妇牺牲了自己,才保全了家中其他女眷。

    所以,她一向要求各房媳妇、妾室、孙女,全都要记着阮清的救命之恩,对那晚的事,守口如瓶。

    而她自己,从那以后,也待阮清如亲生女儿一般。

    可这世上的其他人,大多数还是长了狼心狗肺的。

    ……

    入夜,阮清还想再拖延一会儿。

    可是,角门那边,宫里来的素色小轿已经等了许久了。

    她无奈,只能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去。

    沐浴之类的,都不必了。

    白日里热,已经洗过三五次了,她皮肤薄,已经洗得不舒服了。

    反正每次进宫,谢迟都会让她再洗一遍。

    他好像对共浴有点什么特殊爱好。

    可是,阮清乘着夜色,由翠巧儿和香果儿陪着,刚临靠近角门时,却被人喊住了。

    “大晚上的,偷偷摸摸,去哪儿啊?”

    是顾文定他二哥留下的寡妇,赵氏。

    “二嫂。”阮清低头答话。

    “我问你一个寡妇家家的,大晚上去哪儿?”赵氏瞪着她,“我一直怀疑你跟那些凶徒是一伙儿的,只有老祖宗老糊涂了,才被你忽悠的团团转。”

    香果儿气得跺脚,“二少夫人讲话可要三思!”

    阮清垂眸,“二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文定每晚是怎么对你的,我也知道。可你这毒妇,也不至于引狼入室,杀了顾家满门男丁!你现在与杀夫仇人苟且通奸,想联合起来图谋我侯府家产,是不是!你快说!那凶手到底是谁?”

    赵氏叉着腰,气势汹汹。

    阮清忽然抬起头,一笑,“二嫂,看你身后是谁?”

    赵氏回头。

    就见翠巧儿举着根大腿粗的木棍,劈头砸了下来。

    赵氏被打成斗鸡眼,咣当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阮清淡漠转身,出了角门,上了小轿。

    “香果儿陪我就好,翠巧儿回去喊人,就说府里遭了贼,二少夫人被打晕了。”

    “好嘞!若是旁人问起姑娘,我就说姑娘不舒服,已经睡下了。”翠巧儿踮着脚尖跟阮清挥手,“姑娘放心,我会准备好热水和药膏等您明儿一早回来的。”

    她就喜欢姑娘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太子殿下多好啊,人又帅,对姑娘又好,帮姑娘杀人,为姑娘吃醋,一日见不到姑娘就生气,而且将来还是皇帝,简直完美。

    阮清:……

    她的轿子进宫,也是从距离东宫最近的一处角门入,沿途都有人安排好了,一路顺畅。

    谢迟之前,与其他未弱冠的皇子们,都住在重明宫那边,直到册封大典前一天,也才搬入东宫。

    所以,今晚,是他正式住在东宫的第一晚。

    他是一定要阮清陪的。

    阮清不敢不来。

    等轿子无声无息进了东宫,便早已有掌事女官在候着。

    “阮姑娘来了。”

    青瓷是谢迟的母妃从小安排在他身边的老人,自他住进重明宫,就一直伺候着,十分稳重可靠,是谢迟信得过的人。

    阮清与顾文定的这一场婚姻,谢迟是不认的。

    所以,青瓷依旧唤她“阮姑娘”。

    “青瓷姑姑好。”阮清客气见礼。

    “殿下还在皇上那边,忙完就回来了。”青瓷引着阮清去寝宫主殿。

    阮清随她行在雕梁画栋的回廊下,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每一根横梁上,都有匠人精心描绘的小画。

    是避火图。

    传说,火神是个少女,脾气不好,却十分害羞。

    所以,宫中殿宇中,多在梁上绘了春宫图,希望火神见了,就会害羞地跑开。

    于是,这些画,也就被叫做避火图了。

    青瓷打开一间朝东的精致小屋。

    “殿下让人专门给您在他的寝殿隔壁,单独安置了一间房。”

    “我的?”阮清有点意外。

    可是,她又没想住在东宫,何必多此一举。

    “倒是雅致。”她随便赞了句。

    “姑娘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来安排人添置。”

    “呵呵。”阮清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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