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什么?”她声音冷的不是自己似的,“祁王他、他竟然……”

    文轻羽又是一抖,转过脸来,凄楚地望住裴玄霜。

    裴玄霜如何忍心再问下去,只心疼地看着文轻羽,亦看着她眼中的自己。

    “他还没有得逞。”文轻羽怔怔地道,“他动了这个念头许多次,但一直都没能得逞。因为……他怕我死。”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笑得古怪阴森至极:“死了……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你不了解这个人,他一生顺风顺水,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若是我尚未让他得手就离开了人世,他会懊恼的寝食难安,恨不得将我挖出来挫骨扬灰……”

    “疯子。”裴玄霜嘟囔,“又是一个疯子。”

    “可不就是疯子。”文轻羽瘫靠在软枕上,“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疯子!”

    裴玄霜幽幽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他们是疯子,便不能和他们硬来,毕竟,无论心智还是手段,咱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目光坚定地冲六神无主的文轻羽一颔首:“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许能挣出来一条活路,只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真的?”文轻羽更加用力地攥紧裴玄霜的手,“只要能摆脱掉萧瑾成的纠缠,别说付出一点代价,便是拿走我半条命我都心甘情愿。

    裴玄霜淡淡一笑:“不至于拿走半条命,需受些皮肉之苦而已。轻羽姑娘在行动前一定要做好万全之备,以防万一。”

    说着,她将提前备好的假死药递给了文轻羽。

    文轻羽这才发现她都将裴玄霜的手抓红了,慌忙松开了对方,愧疚道:“玄霜姐姐,对不起。”

    裴玄霜摇摇头,将假死药放在了文轻羽手上。

    文轻羽捧着只有她半个巴掌大的小锦盒,好奇而又期待地问:“姐姐,这是什么?”

    “假死药。”裴玄霜道。

    “假死药?”文轻羽猛地直起腰,“这……”

    “嘘……”裴玄霜谨慎地朝外观察了观察,将声音放低,“服用下此药后,会进入假死的状态,七日之后,你会自动苏醒过来。七日,只有七日,你一定要掐算好时间,安排好接应的人手,找准良机。”

    文轻羽认真地听着裴玄霜的嘱咐,将她的话视作圭臬。

    “我记住了……”她握紧手中的锦盒,问,“姐姐也要用此办法离开那谢侯爷吗?”

    裴玄霜惊讶于文轻羽的聪慧,愣了一瞬后道:“是。”

    文轻羽眼珠儿滴溜溜地转了转:“这、这会不会出问题啊……”她提心吊胆地道,“若咱们用了同样的方法来摆脱他们的纠缠,岂非会让他们察觉出古怪,继而查出你我假死的真相。”

    “是有这个可能。”裴玄霜镇定地道,“但生死离别毕竟是大事,等他们双双反应过来时,咱们早已逃出生天。”

    “有道理。”文轻羽想了想,道,“为保万一,待我随他回了南楚后再服用此药,留出足够的时间与那二人周旋。”

    “不错。”裴玄霜赞同道,“轻羽姑娘思虑的极是。”

    文轻羽闪动着含着泪的眼眸,一把将裴玄霜拥入怀中:“玄霜姐,谢谢你!若不是遇见了你,只怕我一生都逃脱不出萧瑾成的魔爪!”

    “不用客气。”裴玄霜抚了抚文轻羽柔软的头发,“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文轻羽在裴玄霜耳边又笑又哭,忍不住向她讲述了自己与韩寂的过往,裴玄霜默默听着,既羡慕又惋惜,末了竟是觉得有些可悲,因为,她是个连过往都没有的人。

    两日后,萧瑾成与文轻羽启程前往南楚。

    临上船前,萧瑾成不忘讥讽谢浔:“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愿下次见面时,拂然贤弟已与玄霜姑娘开花结果。”

    谢浔懒得与萧瑾成斗嘴,睨着他问:“不是说要在凤祥山庄避暑吗?怎么忽然之间决定回南楚了?”

    “轻羽不大习惯沛国的饮食气候,是以想早些回去。”他用长箫敲了敲谢浔的肩,“拂然啊,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办完啦,就不必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来哄我了吧?”

    谢浔闻言一哼:“祁王殿下就别自作多情了,一路走好。”

    萧瑾成哈哈一笑,冲着谢浔与裴玄霜拱了拱手。

    “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谢侯爷,玄霜姑娘,再会。”

    谢浔颔首示意,裴玄霜则欠了欠身,默默看向文轻羽。

    文轻羽早已红了眼眶,她走到裴玄霜身前,握了握她冰凉的指尖:“玄霜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多加保重。”

    “你也是。”裴玄霜微笑道,“愿你顺遂如意,一路顺风。”

    文轻羽点点头,缓缓松开裴玄霜的手,跟着萧瑾成走向码头。

    “你似乎很喜欢这位轻羽姑娘。”待二人登船远去,消失于茫茫天地间,谢浔走到裴玄霜身前问。

    裴玄霜静静凝望着文轻羽离开的方向:“轻羽姑娘美丽善良,很难叫人不喜欢。”

    谢浔幽幽一笑:“听瑾成说,文轻羽也很喜欢你。”

    裴玄霜眼帘低垂,不置可否:“或许。”

    “等解决了手上的麻烦,我带你去南楚小住几天。”谢浔环住裴玄霜的腰,亲昵地在她耳边低语,“南楚四季如春,风光旖旎,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裴玄霜斜斜扫了身旁的谢浔一眼,却意外地被对方攫取了双眸。

    她立刻将脸转了回来,无视那双乌眸中的阴诡的浓情蜜意:“回去吧。”便抬头望了望阴霾的天空,自说自话,“似乎又要下雨了。”

    ------

    五日后,裴玄霜从谢浔的口中得到了文轻羽暴毙身亡的消息。

    彼时裴玄霜正在院子里修剪那两株荼蘼,谢浔悠然前来,先是询问了她的饮食睡眠,后冷不防道出了这个消息。

    裴玄霜一时走神,剪刀顺着她的虎口划了过去,割开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

    “小心!”谢浔一个箭步闪至裴玄霜面前,抓起她鲜血淋漓的手道,“你流了好多血,快些回房上药。”

    裴玄霜毫无反应,仿佛没看见手上的鲜血一样:“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轻羽死了?”

    “是。”谢浔叹了口气,“回到南楚没两天便死了,怪蹊跷的,正派人着手去查呢。”

    边说,边拽着裴玄霜往屋里走。

    裴玄霜踉跄两步后顿在原地:“可查出了什么?”

    谢浔同样停下了脚步:“尚未。”他回头看着裴玄霜,“瑾成大受刺激,杀了一群人泄愤,祁王府如今正乱着。你放心,我已派得力人手前往南楚,协助瑾成查清文轻羽的死因。”

    裴玄霜面上蓦地一白,极其幽怨地瞪着谢浔。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谢浔只当裴玄霜在为文轻羽的死伤心,便好生安慰她道,“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说罢一把将裴玄霜抱了起来,吩咐下去:“传府医过来。”

    裴玄霜心情复杂地靠在谢浔宽阔平直的肩膀上,看着自虎口流出的鲜血横贯掌心,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终于等到了文轻羽的消息,替对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文轻羽解脱了,如今,轮到她了。

    想到这里,裴玄霜竟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一双眼睛始终落在裴玄霜面上的谢浔一怔。

    她从不在他二人独处时笑。

    今日却笑了。

    在得知了文轻羽的死讯之后。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死盾

    第042章

    死盾(上)

    因为这个诡异的笑容,

    谢浔的心始终无法回归原位。

    即便萧瑾成的手下已经将七煞门灭门,蓝枫也将晋王一党的余孽抓了回来,他依旧鞅鞅不乐,

    不断在脑中回忆着,思索着,解读着那抹微笑。

    “侯爷,他们招了。”步兵统领左翼总兵江淮将一份按着血手印的状纸交给谢浔,

    “都是晋王一党的余孽,

    多年来与七煞门里应外合,

    试图对侯爷不利。

    “嗯。”谢浔端坐在太师椅上,歪着头,

    一壁轻轻揉按着太阳穴,

    一壁不徐不疾地问,

    “他们是冲着李庆舒来的?”

    “是。”江淮道。

    谢浔抬起眼:“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的?”

    江淮一皱眉:“他们也不清楚。说是那人丢下一句凤祥山庄内设有埋伏后就匆匆离开了。他们不敢冒险,

    便取消了计划,后在七煞门弟子的帮助下摆脱掉言大人的追捕,顺利逃出京城。”

    ===第51节===

    谢浔冷冷一哼,

    不满地道:“七煞门本该在江湖上逍遥,

    却硬要加入波云诡谲的朝堂争斗,你猜,他们为了什么?”

    江淮面色一沉,拱手:“想必是有人向他们许诺下了了不得的好处。”

    “不错。”谢浔放下手,幽幽望着不远处半合半开的刑房大门,

    “晋王余孽的背后是七煞门,七煞门背后另有其人。此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利用晋王余孽和七煞门除掉我。”

    他桀桀冷笑:“好聪明的心思,

    可惜,

    不够精巧。”

    话音刚落,房里面猝然间传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一截扭曲的手臂和两颗血淋淋的眼珠掉落在地,透过一寸来宽的门缝清清楚楚地显示在谢浔眼前。

    紧接着,刑房大门被一满身是血,肌肉虬扎的魁梧狱卒打开,他满目杀气,冲着谢浔大步而来。

    “侯爷。”那狱卒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水,“七煞门的贼子昏死过去了!”

    谢浔眼中寒光一闪。

    萧瑾成派人灭了七煞门上下,唯独留了掌门之子给他,好让他审问出他想要的东西。

    可惜那少掌门是个硬茬子,即便被狱卒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依旧什么都不肯说,嘴巴紧得厉害。

    “严婆还没来吗?”谢浔凉凉道,“对付江湖中人,还得严婆出马。”

    “严婆已经到了,正在里面审讯犯人呢。”狱卒道,“她老人家说了,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这贼子必然吐口。”

    谢浔阖目点了点头,静待消息。

    约莫一炷香后,刑房的大门再次打开,一裹着鸦青色头巾,骨瘦如柴的老妪走了出来。

    那老妪路过谢浔时点了点头,缓缓走出大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谢浔毫不气恼,他看着刑房的方向:“吐口了吗?”

    一跛脚狱卒急匆匆走过来禀告:“回侯爷的话,犯人已经招供。”

    谢浔豁然起身,阔步进了刑房。

    刑房内的血腥气浓得令人作呕,遑论地上还躺着一瘫烂泥似的东西,简直恶得人肠子都要吐出来。谢浔低着头将那摊烂泥打量了片刻,道:“还活着吗?”

    烂泥点了点头,快速回应了谢浔。

    谢浔绕过一洼黏腻的血水来到烂泥的面前:“本侯问你,是谁命你们助纣为虐,帮着晋王逆党谋害本侯的。”

    “是掌门命我们这么做的。”烂泥有气无力,说话时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掌门?”谢浔眯了眯眼,“掌门受谁的指令?”

    烂泥立刻道:“掌门听从一位公公的命令。”

    谢浔再问:“那公公叫什么?”

    “掌门唤他徐公公。”烂泥道。

    闻言,谢浔不屑一笑,意味深长地扫了汪淮等人一眼。

    汪淮等面色青白,似被烂泥说出来的话吓得不轻。

    “很好。”他从容地点了点头,面上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仿佛一切早有预料,“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谁给晋王余孽传递了消息,让他们取消了夜袭凤祥山庄的计划?

    烂泥不假思索:“李元稹。”

    听到这三个字,谢浔依旧很淡定。

    李元稹便是宁国公,是他早就怀疑上了的对象。

    “果然是宁国公。”谢浔笑笑,“这下好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本侯只需要弄清楚谁在暗中给宁国公通风报信,导致本侯计划落空,白白在那凤翔山庄里吹了一整晚的夜风,就万事大吉了。”

    “怎么会是宁国公。”江淮一脸的难以置信,“宁国公韬光养晦多年,怎会为了晋王余孽冒此风险?”

    谢浔一哂,道:“宁国公韬光养晦多年不假,暗中扶助晋王余孽也是真,毕竟……晋王妃是宁国公心头的白月光,宁国公爱屋及乌,自然对晋王府上下格外上心。”

    众人闻言一愣,瞠目结舌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谢浔站在一片暗红色的血光之中,笑得颠倒众生。

    “侯爷身旁莫不是有宁国公的暗桩?”江淮摸了摸下巴,甚是担忧地道,“也不知这贼人潜藏了多久,暗中传出去了多少消息。”

    “真是防不胜防啊。”

    “是啊,是啊。”

    几位追随着谢浔的官员正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蓝枫猛地推门而入,表情复杂地在谢浔身侧耳语了一番。

    谢浔淡定地听着,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可他听着听着眼神就变了,由一开始云淡风轻变为风卷雨涌,待蓝枫把话说完,那双乌沉沉的眸子里已经全无生气,阴冷地如同瘫在血泊中的活死人一样。

    众人齐齐打了个觳觫,低下头不敢说话。

    “真的吗?”片时,谢浔淡淡地问。

    蓝枫压着嗓音:“千真万确。”

    “很好……”阴诡血腥的刑房内回荡起谢浔冷窒含笑的声音,“本侯便等着看,她能耍出什么名堂……”

    ------

    虽然不是诀别,但裴玄霜还是和孙婉心见了最后一面。

    细细商议了一番后,裴玄霜将李庆舒的下落告诉了孙婉心,由孙婉心告知宁国公。

    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地牢内那个可怜的孩子,她都希望宁国公能够如愿以偿,而她,也终于可以上路了。

    “秋月,你一定要照顾好那两株荼蘼花。”裴玄霜倚在床头,平静的嘱咐着养好了伤,回到她身边伺候的秋月,“那花喜水,你要日日浇灌它,但不能令它的根部积了水,否则的话根部会烂掉,根一烂,这花就活不成了。”

    秋月正在拾掇梳妆台,听了裴玄霜的话,转过脸来问:“主子一向是亲手照顾这两棵荼蘼花的,怎么忽然间交给奴才了?”

    她抱着一个精致的钱匣走到裴玄霜面前,再道:“这些花草树木都是有灵性的,主子日日修炼这两株荼蘼花,荼蘼花自然记住了主子。若是换奴才去照顾啊,荼蘼花一准会凋谢的。”

    裴玄霜哑然:“你怎么惫懒起来了?她望着秋月,“是伤了一回的缘故吗?”

    “才不是呢。”她半跪在裴玄霜身前,撒娇似地在她膝上蹭了下,“主子亲手照顾那荼蘼花,侯爷见到了,开心!”

    裴玄霜面上浅淡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他开不开心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望着院中洁白如雪的荼蘼,“我喜欢那花,也和他没一点关系。”

    秋月扁了扁嘴,便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她捧起沉甸甸的钱匣:“主子,你让奴才收拾的金银细软奴才都收拾好啦!装了满满一匣子呢!这是主子给婉心姑娘准备的嫁妆吗?”

    “不是。”裴玄霜轻声道,“这是给你的。”

    秋月一呆:“给奴才的?”

    裴玄霜点了下头:“是,给你的。你挑些喜欢的留下,剩下的给大家伙分了。”她苦涩地笑了笑,凄声道,“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你们遭了一场无妄之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秋月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主、主子、你在和奴才开玩笑吧?”

    “怎会?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伸手摸了摸那古铜色,雕着缠枝莲花纹的钱匣,“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不算多,希望你们不会嫌弃。”

    “主子的家当……”秋月眼珠子一通乱转,“这是,主子的体己?”

    裴玄霜被秋月问得一愣:“是啊,我行医多年攒下的,怎么了?”

    秋月立刻将钱匣子放在了裴玄霜的床头,双膝跪倒在她面前:“主子,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呀!奴婢、奴婢……”

    “好了,快起来吧,别跪着了。”不等秋月把话说完,裴玄霜立刻俯身将她扶了起来,“没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我既送你,你收着便是了。”

    秋月望着笑容清浅的裴玄霜,心头咯噔一响。

    她从没见裴玄霜如此笑过,虚飘飘的,好像一缕薄薄的纱雾,风一吹就散了。

    “主子……你、你怎么了?”秋月有些紧张地问。

    裴玄霜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乏了。”她放下床帐,目光不经意间从放在枕边的葫芦瓶上扫过,“你帮我看好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秋月一脸担忧地应下:“是。”

    裴玄霜拢了青丝,正待躺下,一面生的嬷嬷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裴主子,府上出事了呀!”

    “小声些!”秋月剜了那嬷嬷一样,“没看见姨娘正要歇息吗?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姨娘,府上出事了呀!”嬷嬷急得跺脚,“那宁国公带了一大帮子人找上门来,说是侯爷藏匿朝廷钦犯,带着圣旨来搜人,偏偏侯爷不在府上,如今府上能做主的人就剩您了呀!”

    “宁国公来了?”裴玄霜猛地起身,下意识地将药葫芦攥在了手里,“他带了多少人来?”

    嬷嬷瞪着眼道:“足足百十来号人!”

    “是吗?”

    裴玄霜双拳攥紧,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

    “姨娘,您快拿个主意吧!”那嬷嬷绕过秋月,不管不顾地将裴玄霜拽了起来,拉着她往屋外走,“白管家怕是要扛不住了,再没个正主震慑着,提督府怕是难逃一劫啊!”

    裴玄霜身材瘦削,哪里挣脱得开五大三粗的老嬷嬷。她心乱如麻地跟着嬷嬷离开了琅月轩,问:“谢浔此刻在哪?”

    “侯爷被皇上叫到宫里去啦!这会儿子还没回来呐!”嬷嬷足下生风,“姨娘,你不必惊慌,待你见了那宁国公,就拿出督府主子的款来!下人们已经去宫里递消息了,姨娘努力拖延个一时三刻便可,待侯爷回府,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裴玄霜望着越来越近二堂门,猛地刹住脚步。

    “姨娘?您怎么了?”嬷嬷急道。

    裴玄霜一脸怔怔:“我、我需要换件衣裳。”她冲那嬷嬷下令,“你先去前堂候着,我马上就来。”

    便提起裙角,飞也似的跑向藏书阁。

    她要将李庆舒放出来,坐实谢浔藏匿逆贼的罪名,她要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从皇宫赶回提督府少说也得大半个时辰,只要她赶在谢浔回来前放出李庆舒,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她的心飞了起来,越跑越快。

    那一片五颜六色的芍药花依旧争相绽放着,裴玄霜在阵阵花香的追随下推开藏书阁的大门,找到那本《闻山记》,在曾经出现过指纹的地方按了下去。

    轰地一声巨响,地道打开,熟悉的长石阶显现出来,她抹黑爬了下去,一路踉踉跄跄地来到石门前。

    石门前多了两支斜立着的火把,帮她照亮了身前的路。

    她顾不上多想什么,摸上凹凸不平的石门,按照记忆飞快排列着石门正中的石板,“卐”字归正的一霎,石门滑入轨道,徐徐打开。

    成了!

    裴玄霜深吸一口气,满目期待地朝青玉石台望了过去。

    青玉石台上,一身乌金长袍的谢浔负手而立,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静静地看着裴玄霜。

    裴玄霜魂飞魄散!

    谢浔?!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52节===

    她惊得退后一步,谁知那两支斜立着的火把竟动了起来,交叉在一起拦在了她身后。

    见她仓皇无措,无路可逃,谢浔竟是一脸宠溺地微笑起来。

    “来了?”他阴恻恻道,“来了便别想走了。你进来,咱们……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说:

    抱歉,身体不适,今天写不到死盾了,明天肯定盾。

    第0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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