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而走近梧桐村这条街感觉尤甚。

    站了大半天的浓妆艳抹女错过了一个陆一淮,如今再碰到个温时凯,黏腻的目光跟鼻癣一样。

    之南家在这条街正中,无论从哪条道走都得碰上这个,好在站街女一波波的换,加之戴口罩,再没人认识她林之南了。

    她中途几次委婉示意男人在街边等她,奈何示意无果,他坚持跟着。于是走过那段最是不堪入目的路,等到家门时,她连头都不想抬了。

    余光注意到男人一脸沉默,之南以为他觉得恶心。

    “你...在想什么啊?”她声音都轻了。

    “之前我读吴承恩的《西游记》,总是不能想象白骨精看唐僧是哪种虎视眈眈。”温时凯作沉思状,扭头看了之南一眼,眸底闪过丝足足的兴味。

    “现在应该有素材了。”

    “.......”这人真是!

    之南哭笑不得,指指对面的长街:“那条街上白骨精更多,你去发挥你的魅力吧。”

    “不了。”他摸摸鼻子,轻飘飘一句,“我这唐僧肉前晚已经被吃干抹尽,现在不香了。”

    !!!

    之南狠狠白他一眼,后者神色坦然,眉梢一挑问有什么问题。

    她无言以对,耳根却偷偷热了些。

    菜园子边上的梧桐大树近在眼前,之南也无心继续怼他,越过竹篱两人穿了过去。

    梧桐村的百年古树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文物,当初将这块地分给林瑶和她,也不过是看到树根占地,其余土地所剩无几,好在林瑶并不是做这种伙计的人,多和少差不离而已。

    她发愣的功夫,温时凯已将她手里的小钢锹接了过去,他找准接近老井方向的位置开始撬第一块土。

    泥土松动,一股子草木气息传来。

    之南就蹲在他旁边,看阳光穿过梧桐缝隙,落在男人肩头,像是在白衬衫上簇起一朵金花。

    他没挖一铲子,之南心就揪成一团。

    追《文;二‘三〇六[久*二三。久。六

    她怕一年过去物是人非,怕早有人将这些东西挖走,怕林瑶的信只是梦中一现,不能当真的。

    于是提心吊胆的她只能将目光从男人手中往上挪,到他脸上。

    有光晕从他侧脸轮廓上勾勒,深邃眉眼至挺翘鼻尖,往下是薄薄微红的嘴唇,像极了西方画里的模特。

    男人挖得专注而认真,仿佛没有察觉到有人偷看她。

    之南不知怎的,竟想起了陆一淮。

    过去足足三四月,她偷看他超过一秒绝对被抓住,然后眉梢微挑,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怜爱和狂妄——

    “怎么,又被你男朋友帅到了。”

    之南正愣神,忽然听见他叹了口气:“南南,你再看我几眼,我会挖偏的。”

    说这话时男人并未侧头看她,一下一下竟然有序的锹土动作愈衬得之南这边尴尬,她赶忙低头。

    索性铁锹往下,传来一声瓷器碰撞的清脆声解救了她。

    两人迅速对视了眼,心知肚明。

    这东西林瑶当时埋得极深,普通人种菜挖树并不能发现它,等温时凯将整个罐子挖出来,已是半刻钟之后。

    泥土覆满整个罐子,用一根白绳来来回回困了好几遍。

    之南就蹲在温时凯边上等他用锹子刮土,手上和裤子遍布黄泥,他也放于心,依然专注解绳,动作十足的漂亮。

    绅士风度仿佛根种在这个人灵魂深处。

    罐子脱离泥土和绳子,呈现它本来面貌,成年泥巴色的酒坛。

    藏着林瑶一生的秘密。

    罐子盖打开,温时凯将最后一步留给了她。

    他眼神示意之南。

    收到他的动作指示,之南整颗心又抓了起来。

    这一路她每一步都走在悬崖钢尖,并不能确保林瑶到底留下什么的她反而将这一刻当成生死时速的最后一秒。

    她心头有多犹豫,动作便有多坚决,左手不曾停顿的试探着往罐子里摸。

    一个盒子的触感传上手心。

    之南拿了出来。

    是当今享誉世界的珠宝品牌,红色丝绒盒子,八角棱形小盒,只是积年过去,红色褪却变得老旧而不起眼。

    她像是预感到这是什么,万千酸楚涌上鼻尖,盒子随之打开。

    一枚设计精巧而色彩黯淡的戒指。

    ——

    6000字,知道小仙女们想看修罗场,我也很想快马加鞭。放心,都会有的。

    二二一,陆&温修罗场(下一更3.18)

    ——

    光影摩挲,纵使隔了二十多载,顶端的一圈小碎钻依然熠熠发着光。只是时间经年,爱和恨都随之褪色埋葬。

    之南仿佛能想象出嵩杰慧挑选它时的情景。

    成熟稳重的男人在一溜专柜里细细浏览,或有店员认出了他,他的目光却深深落在这枚戒指上,情不自禁在脑海里勾勒林瑶戴上的模样。

    到底是错过了。

    之南压下那阵欲泪的冲动,将瓶子里东西一一掏出来。四五袋左右,用防水塑料袋封存得极为完整,加上罐里干燥,再放个十多年也不会腐烂。

    她急于找出能让唐文成下狱的证据,于是在每个塑料袋里来回翻找。

    这一看不打紧,她整个人木在了那一系列的陈述文件上。

    排头的是张政党关系图,官阶自上到下。看得出来是林瑶近几年所画,下一任换届还没开始,通过在网络上搜索得七七八八的之南居然认识这张纸上的大部分人。

    而名字旁边皆标注相应的塑料袋序号,袋子一打开,里面的文件,手稿,甚至权色交易之详尽肮脏远远超出之南想象。

    她之前所料不过是唐文成从政前些年其贪腐程度只多不少。

    但资料显示,他在济门在任的七年,曾牵扯三条人命,更有受害人的尸首还埋在新建的学校地基下,永无重建天日那天。

    不止他,从济门市走向中央的皆被林瑶备注“山军”嫡系,这其中包括中央政治局常委钟鲲,中央公安部部长何长龙,甚至退役将军秦海玉.....

    这条贪腐作案链一拉,只怕殃及下马的是半个中央的人。

    这些材料在之南手里反复翻阅,她压抑住胸口不由自主的恐慌,可那股眩晕感还是源源不断。

    她不知道当年林瑶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又是如何存留下来。是嵩杰慧为保护她留下的救命锁?还是她从一开始就留有戒心,同时搜刮三方证据?

    无从知晓。

    之南只知道这些材料牵涉重大,怕是根本无法到达天听。而梁泽又是否能成为她逃命的避难所,还是一个不慎她成了他仕途的垫脚石?

    显然温时凯也察觉到了事情严重性,拿出包里的微单对着文件咔嚓几下。

    之南问他:“你做什么?”

    “留存备份。”男人小半张脸仍被相机遮挡,他说,“这些文件放在我们这里不安全。”

    “必须得尽快交出去。”

    很明显他带了不止一张内存卡,换好卡条后温时凯对着所有的文件咔嚓了两次,无一落掉。

    在第三次往相机里塞内存卡时,他只拍下了列数唐文成贪污作案的那一叠文件,然后将内存卡取出来,放到之南手上。入)裙;叩叩七一灵>无吧)吧无:九灵]

    她没明白。

    “用我们在浙东买的手机和电话卡给梁泽打电话。”光和阴影错落在男人俊逸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沉着,他道,“就说找到了唐文成在济行错偏差的所有文件,还涉及了一些不明姓名的人。”

    之南:“那其他人的呢?”

    “暂时留在我们这。”

    看她眼神一知半解,温时凯稍稍提点,“国际象棋有一招叫弃车保帅,当失败已成定居,下棋人往往会选择自断手臂来保全自己。”

    之南犹疑看着他:“你是说.....”

    “当事情败露,又尤可挣扎时,唐文成和秦家就是那群人丢车保帅的卒。”

    温时凯看她一点就通,眼里也闪过一丝欣慰。

    世为利而聚,利尽则散。

    之南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这群人一丘之貉,唐文成若出事下狱,且事情或多或少也牵涉他们,这时伸以援手只怕是自寻死路。

    莫不如弃掉一个唐文成来保全自身,而站在梁泽的角度上,和半个中央作对或是将炮火直对唐文成,只怕后者要得心应手很多。

    至于更多见不得光的文件,早晚有他们罪有应得的那天。

    之南也觉得很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起秦琳最后打出去的那通电话吗?”

    “嗯。”

    “之后我再没有在录影软件上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她说,“而他口中那位大哥到底是谁,会不会也是这群人中的谁?”

    敌明我暗有时是最乐观的状态,哪怕岌岌可危,她依然能根据对方的行动做策略调整。

    可如今,她已经三天没有秦琳的消息了!

    他们后面针对她的一系列行动她也无从知晓,这期间之南不止一次陷入恐慌之中,仿佛在某个角落有只阴暗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温时凯一眼看出她的顾虑,少女安安静静蹲在花坛边上,只怕脚都蹲麻了。

    他将文件一一按照顺序撞进封存袋里放进书包的夹层,然后拉起她。

    “现在就走吧,然后让梁泽派可靠的人来浙东机场接我们。””

    ——

    之南离去的大半年,长水县城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改变,铁路改轨,本就偏远的长水更是被连砍了好几条线。

    当初怕引人怀疑温时凯没找赵家那边,于是来时辗转一路,回去自然也颇为大费周章。

    他们订了两张夜晚十点多的绿皮火车票回浙东,如今才夜幕下七点多,给梁泽的电话一打,闲来无事的之南就带着温时凯在县城里面逛。

    这条长街算是长水最热闹地方,两边的商铺应由尽有,从早上一直开到夜幕。

    之南遥望尽头,视线放空。

    曾几何时,她孤身奔跑在这条街上,带着十足的厌恶和立誓永不回来的决心。如今她却回来了,可那股根深蒂固的恨随着林瑶那封信消失殆尽。

    她才发现,小镇的夕阳耀在脸上,是那么恣意。

    “在想什么?”边上的温时凯问。

    之南摇头:“什么都没想。”

    或许一切将于明天尘埃落定,她心在这个傍晚渐渐趋于宁静。

    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温时凯目光跟随着她,看橘黄的夕阳打在少女脸上,耀得她浅浅上扬的嘴角像是盛着光一般。

    她变柔软了。

    初见时仿佛是只不赢不罢休的小刺猬,扎人也扎自己。如今收了刺,像朵幽香百合。

    温时凯心也跟着软了,像是察觉到注目,她扭过头来看他,两人的目光像丝线纠缠而过。

    他再自然不过地挪开视线,示意前面:“那是你上学的地方?”

    平层有序的砖房飘出一角五星红旗,一看就知道是县里学校之类的。

    “嗯。”之南也跟着看去,“这里是我初中和...高中的学校。”

    “虽然高中只上了一年。”

    曾几何时,这也算是之南噩梦的根源地。她该去怎么形容那种自卑呢,在一个少女正逢成长,心里还不健全的时候。

    她会因为同学的孤立而畏首畏尾,会因为老师指出她穿着破旧,交不出校服钱而抬不起头。

    更会因为课间操,吃午饭的结伴时间没人愿意和她同行,那种尴尬和难堪因而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

    “那时候我班里有个圆嘟嘟的女孩,她爸是县长,家里挺有钱,每天穿的衣服都不重样。”之南呢喃道,“那时我就很羡慕很羡慕。”

    “想着要是有她一半的衣服就好了。”

    她说完扭头,看到温时凯正盯着自己,浅棕色瞳仁仿佛要融进夕阳里,漾着温热的小火苗。

    之南不好意思再说,反问:“你呢,你们那里是怎么过的?”

    “总体来说自由的时间大概要比你们多一点,然后每个周末都有短途旅行。”温时凯扬了扬眉,说,“不过我算是不太合群那个?”

    “不合,比起十多个人的野餐,我更喜欢待在教室做微缩模型或者野外探险。”

    身后传来一阵摩托声由远及近,他余光往后投去一眼,不动声色站往她靠近马路那侧,“然后每个暑假,不习惯待在家里,我可能都会往周边跑跑。”

    之南:“去哪里?”

    “非洲或者北美。”7衣

    温时凯像是为了和旁边的女孩眼神对视,倒着走路,街道清凉的风撩起他额边碎发,此刻竟带着股鲜见的锐气和少年感。

    “走一遭和自己生活大相径庭的地方,才发现世道规则都只是人为规定罢了,我生活的国家将礼仪奉为圭臬和尊严,可其他地方不是,饭桌上也不一定是刀叉。”

    “甚至在英国引以为嫌的猪肋排在非洲却成了美味。”

    他侧眸看着她,“比起这些差异,我想生命本身才是值得人去探讨和尊重的源泉。”

    之南听出他想表达的意思,或许如今的困顿折磨只是环境决定罢了,生命如斯,她从不曾低人一等。

    她沉默了一会,就当温时凯以为她不会有回应的时候。

    “我也想去。”

    之南再说了一次,眼里迸发出别样的光,“我想去看一看你形容的地方,有北极狼和各种野生动物园吗?”

    “有。”

    “有一望无际的山峦和白雪覆盖下的小矮房吗?”

    她形容的地方在苏格兰地区,温时凯说:“有。”

    “有寂寞了随时就能打电话上门的牛郎和小姐吗?”

    这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些啥,温时凯看她的眼神十足危险:“到时候咱们打电话试试。”

    之南摸摸鼻子:“那还有什么?”

    夕阳低垂的长巷,有不知名的清香漂来,他停下步子,就这样看着她。

    “还有我。”

    之南愣了愣,看到他眼底的神色比身后山峦还深沉。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说。

    有种人注定是要遨游九天的,他们或许是最不起眼的鸟儿,可终生所愿便是直冲云霄。

    而他温时凯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她累了飞不动的时候,接住她。

    “我想带她去看北欧常年不化的积雪和城堡古宅林立的法国,想带她一天徒步过几个国家。”之南看到他勾起自己鬓边的碎发卷在耳后,耳垂瞬间传来一丝痒意,

    “然后春天清晨我们上山去摘蘑菇和野菜,夜晚我再一步一步把你背回来。”

    之南忍不住问:“那如果我累了呢?”

    “如果累了的话就靠在我肩膀上休息,到了我会叫醒你。”

    说这话时男人垂眸看她,高大宽阔的身影将少女完全遮盖在阴暗处,之南感受着抚摸耳垂的手渐渐移至下巴,轻轻往她嘴唇上一捻。

    她像是被烫着哆嗦一下,然后便看到他的脸在眼前越放越大,薄唇微红,像是蛊惑。清爽的沉木香随之扑鼻而来,之南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吻却没有来。

    耳边响起一声低笑,缱绻而愉悦,连着勾住她下巴的手都在微微抖了下。

    温时凯近距离盯着她微红的脸蛋,说:“南南,你喜欢上我了。”

    喜欢?

    之南未从这两个字里回神,正要反驳,额头便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是他的吻。

    片刻即离。

    温时凯垂眼看她,吻再一次落在她额头。

    郑重却温柔,在这无人的长巷下。

    男人宽阔的胸膛将她完全拢在怀里,耳边扑通扑通,不知是她的心跳还是他的,像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好像每每都被这个人撞见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他怎么这样啊?

    之南再一次闭上了眼,手也跟从内心抓住他腰侧衬衣,越抓越紧,越抱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中,之南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

    “林之南。”

    她没听清,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叫了一次。

    “林之南!”

    之南回头,男人正站在阴暗处,此时太阳已落山,房沿落下来的大部分阴影将他的面孔匿在暗处,只有笔直的军灰色裤腿显眼而精壮。

    他步步走近,眉峰和英挺鼻梁在路灯下渐渐清晰,熟悉,刻骨。

    之南登时瞳孔一缩,情不自禁后退了步,像是无法接受他会出现在这。

    陆一淮步伐未停,连那双盯着她的那双眼睛都未错开半分。

    深黑锐利,又阴云沉沉。

    他们像是回到了最初,那争锋对峙的时候——

    他站在她的对立面,重头到尾审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圈子里的女人,那双敏锐的双眼里尽是怀疑和不信任。

    只是如今,多了怒和背叛下的寒意。

    “你怎么会在这?!”他问。

    男人气场天生就强,只是在她面前刻意敛着,如今盯着人看十足压迫。

    之南不由自主哆嗦了下,还未回答,一只手挡了过来。貳叁〇浏陸久貳叁久&陆

    温时凯将她半个身子挡在身后,迎视着对面的男人。

    “自然是我带她来的。”

    这动作何其相似。

    陆一淮黑眸沉沉,从他们相触的手臂往上,盯着温时凯。

    他瞳孔如退潮的黑岩石,却在某一刻火花四溅,仿佛要扑上去撕了他。

    ——

    打起来!打起来!

    疫情好像严重了些,仙女们注意安全,。

    Q-群23069_2396追更此_文

    二二二,陆一淮,我们分手

    ——

    长街老巷,夜色寂静,屋檐上的几缕光朦胧的铺在地上,耀出两个针锋相对的影子。

    同样身形颀长,肩膀宽阔。四目相对间,双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对立。

    陆一淮眼已生冷,有那么一瞬间,胸膛死死积压的暴戾让他拳头捏紧,真要出手揍温时凯。

    可她在对面,正看着他。

    他拽紧的拳头就那么松了。

    “过来!”陆一淮目光转向之南。

    之南看他脸上几分阴云笼罩,正要说话。

    他却没了耐心,大手一伸,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这边扯,然而少女的另一侧肩膀却被温时凯紧紧握住,半分不让之态。

    陆一淮眼寒如冰,直接一拳头挥上去。

    伴随着一声惊呼,温时凯半张脸都麻了,连着脑子都隐隐发出震荡。

    男人明显下了狠力,他拇指碾了碾嘴角血渍,眼见着陆一淮又是一拳挥下,眼神在黑暗中阴狠如狼。

    他侧头躲开后,一拳回敬。

    一个军队出身,拳拳凶狠过硬,都往温时凯脸上和胸膛招呼;另一个空手道黑带,出手快恨果决。

    他会拳脚功夫,陆一淮眼里更加蔑视,抓住他肩膀反手就是一折。

    “别打,你们别打!”之南在旁边浑身僵冷。

    “陆一淮温时凯你们别够了!”

    她不懂男人遇到冲突为什么老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江廷是,他们也是!曾经她习惯作壁上观,内心讽刺打死几个也别怪到她头上。

    可如今看着这两人因为她大打出手,之南心里难受至极。

    眼见着陆一淮躲开温时凯的攻击,一拳要砸他腹部,之南:“陆一淮,你住手!”

    就是这句话让温时凯停了所有动作,他眼神不明,连着抬臂阻挡也收了回来。

    他静等着那疼痛落在自己小腹,然而一阵力道推开他。

    她突然出现在跟前,陆一淮收不住力道;之南被半个拳头砸到到门上。

    “南南!”

    两个男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陆一淮。看着软在地上的少女,他瞳孔骤缩,大步上前。

    然而温时凯比他更快,将少女放进怀里后,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额头的小块红肿让他瞳孔缩了缩。

    还好是木门,片刻眩晕后,之南渐渐清醒。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突然跑上来做什么?”

    夜色遮掩,温时凯嘴唇紧呡,有意味不明的情绪在浅棕色瞳仁里一漾一漾。

    他想碰她的额头又怕弄疼她,“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事。”

    之南摇了摇头,再仰头看向陆一淮。

    男人正站她跟前。宽阔身影将她眼前的光完全遮挡,他正深深看着她,手臂僵硬,欲言又止。

    像是犯错后,又不知道如何低下头颅的小狗。

    之南胸口一涩,对他说:“我们去旁边谈谈,可以吗?”

    ——

    日落之后,青黑色慢慢爬上竹篱,院墙边的芙蓉花漾着幽幽清香。

    之南和他走过半条巷子,她正要说话,陆一淮却率先将她抱在石阶上,掀开腰腹一角的体恤。

    “这里疼不疼?”他轻轻按的地方正是腰侧下腹,猛烈撞击极有可能导致事后腰部出血。

    之南摇了摇头。

    “那这里呢?”

    他和她几乎是咫尺之距,近得之南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带着温度的薄荷香。

    她抬眼,和他的深黑色眼瞳直直相撞。

    不知怎么,之南有些想哭。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她说。

    陆一淮停了动作,却没撤退。他就这样盯着她,也不说话。

    之南:“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是在英国吗?”

    她看他的眼神几分躲闪,却还强作无畏的对视。

    陆一淮支起了身子。

    “你觉得呢。”他像是看不懂她一样,“林之南,你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短短一句话,遮羞布自此撕开。

    那苦苦被之南掩藏埋葬的皆如弹珠一般滚落出来,在他深黑且了然一切的眼里。

    她呼吸仿佛都戛然而止一般,那种被他洞悉所有的羞耻让她有一瞬间想把自己藏起来。

    “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演戏的人,连感情这种从没有过东西都能被你演得入木三分。”

    陆一淮自嘲一笑,笑她也笑自己。

    “爱江廷,离不开江廷?我是着了魔才会信你的鬼话。”

    之南张了张嘴,却发现无可反驳。

    他说的都是实话。

    可曾经这个人傲慢狂捐,眉眼风发间所有的温柔和怜爱都给了她。如今眼神上下,字字审视和疏离。

    她心口像是被刺扎过,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久久的沉默。

    有几声蛙叫从远处田里传来。

    “订婚宴那晚。”他说,“别墅楼道的打斗声。”

    或许更早,她多次在他面前魂不守舍,他哪怕是在爱情里一条路走到死的阿甘,也能多次察觉到她的魂不守舍。

    像是不懂如何排解胸口那阵戾气和无力,打火机咔嚓一下,陆一淮点燃了根烟。

    火星苗幽幽亮亮,寥寥烟雾往上升腾时他才想起对面的她不喜欢烟味。

    在她面前,他早戒了。

    “你.......”之南有些难以启齿,“你去过我家那条街了吗?”

    陆一淮看她半晌,点头。

    也是,都来了这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之南像是剥光在他面前,连着最不堪入目的一部分都被这个人悉数瞧光。那种羞耻和抗拒让他更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她是两个世界。

    话在喉咙里卡了半晌,出来时微微颤抖。

    “那你会告诉江廷吗?”

    告诉他我骗他,告诉他我利用他对唐雅楠的感情谋取私利。

    陆一淮的满腔疼和爱像是生生被这句话斩断。

    他想和她说的不仅如此。

    他想说,他还去过她家,看到她在漆皮掉落的墙上画的粉笔画,他难以想象自己疼在心尖的女孩过去居然住在这里。

    陆一淮想抱紧她说,他难受,他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她生命里。

    可如今都说不出口了。

    追新来(叩叩二三,伶陆!玖?二三_玖陆

    男人被呛了一下,他垂眸便看到她犹疑不定的双眼,像碗清水一样,莹莹闪烁间却是试探,怀疑。

    陆一淮后背一僵,周身陷入前所未有的冷。

    他仿佛察觉到这才是他们的纽带。

    他因为江廷怀疑她,三翻四次挑刺逗弄;她不得不奋起反击,和他百般纠缠和周旋,最后成为她脱离江廷的避风港。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关系!

    “林之南,你爱过我吗?”陆一淮喉咙滚上滚下,满口都是苦涩,他说,“哪怕只有一瞬间,或者一秒?”

    之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已经兀自一笑,“应该没有吧,你整个人生只有计划和安排。”

    “从江廷到我,不,我还算不上。”

    他说,“如果不是我自己凑到你跟前,供你三翻四次捉弄和欺骗,你锦绣未来里怕是永远不会有陆一淮这个人。”

    陆一淮像是连站着都觉得累,靠在少女旁边的石柱上。烟灰燃到手边,他就用食指敲了一敲。

    他想起在小洋房里连胜讽刺的那句——她从始至终只是利用你,你早晚得被她弃如敝履。

    于是烟灰燃尽,散入风里,正如他的心。

    “那你目光会不会太短了些?你但凡装得长久一点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陆一淮低眉自嘲,些许路灯光自上而下落在他头顶,在他面部轮廓留下些许阴影。

    “还是你原本就是个没法专一的人,自觉将人攥在掌中便失了兴味,迫不及待又勾搭上了别人。”

    他侧头看向那边,“那你告诉我,和他又是因为什么?”

    男人口中的“他”,是等在巷子口的温时凯,他正靠在竹篱上,昏黄的路灯光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朦胧。

    温时凯时而朝他们这边往来一眼,等待的耐心十足。

    之南收回目光。

    两人就这样坐着,隔着几个拳头,却仿佛天涯咫尺。

    过了很久,她才呼出了一口气,说:“我喜欢过你的。”

    陆一淮愣住,倏然侧眼看她。

    话一出口,自然就好说多了,也不管他眼里是相信与否,之南又再说了一次。

    “我真的喜欢过你。”

    他刚才纯属口不择言,若是放到以前之南感觉被刺伤,那她得千百倍的刺回去,扎得他千疮百孔才能罢休。

    她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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