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至于感到自己被背叛了的老婆粉们，虽然平时也不怎么受待见，但这次也竟然也没有出来闹，反而是纷纷p出李琦萌和向希的合影？她们终于盼来了李琦萌公开（？）争论不休的问题似乎也终于破案了——【老婆绝对是攻！】。
楼下变成老婆粉打卡集中地：【会说话就多说点】【秀儿是你吗】【也不一定啊，万一逆了呢？】
……
老婆粉们的关注点彻底歪了。
而就在这一波老婆粉的顶起的热度之下，圈外好些大V进入，复制了向希的照片重新组合，笑话博配文是【对笑容美好的小姐姐没有抵抗力】；摄影博主的配文是：【微笑天使】，好些摄影博主已经以向希为九宫格制作了壁纸发散，向希的微笑合集不断地进入了路人宅男的视线中。甚至还有某宝店铺紧急推出了【微笑T恤】……
他们发现了罗德想要捕捉、重建、再表达的简单主题——微笑。
他想展现出这微笑感染人心的力量，也确实做到了。
向希的微笑合集忽然在网上完成了病毒式传播，她的粉丝数目也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
向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回粉了李琦萌之后，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对她说清楚。
【那个，Amy你是因为我跟韩彦的黑历史而认识我的吗？】她删了写写了删，艰难发出。
李琦萌的回应很简单，却又出乎向希的意料：
【韩彦是谁？你不是Edward的小女朋友吗？】
Edward是言泽的英文名。
第27章
粉丝私信
向希万万没想到，李琦萌是通过言泽认识她的。
但这件事是必须澄清的：【你可能误会了，我】
她半句话没说完就不小心发送了出去，而李琦萌那边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李琦萌：【不会误会啦，我之前有嫉妒你好长时间啊哈哈。】
向希：【诶？】李琦萌这种咖，嫉妒她？在搜索见识了她履历长长长长长奖项多多多多多的某度百科和超话社区之后，向希表示完全没有相信的理由，如果不是说笑，李的意思就是，就是……对言泽那边的嫉妒么？
李琦萌的信息又进来了：【搞不好现在还有一点】
向希想给她有礼貌地回上一句，可是忽然就提不起劲去打字了。
想想也是，言泽那么厉害的人，被李琦萌往上咖位的女生认识和欣赏，再正常不过了吧。果然言泽人生中唯一的洼地，就是她这个小青梅了吧。
之前她冲动说等以后在一起的话，回想起来似乎，更不自量力了呢。
向希这边没有回复，似乎李琦萌那边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妥，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不会是被我吓到叭？其实我见到你之后更想把你拐跑让Edward着急死啦哈哈】
向希发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回去。
然后她看看膝盖上的Lucky，Lucky也瞪着圆圆的蓝色眼睛看着她，不等她去摸，主动咕噜咕噜起来，像是在安慰。
向希撅起嘴，小声嘟囔：“不想理那个大猪蹄子了！”
Lucky附议：“咕噜咕噜！”
无辜被cue的言泽，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
李秘书敲门进来时听到，顺手把空调温度调高，然后汇报说：“向希小姐又上热搜了。”
不等言泽问起缘由，李秘书主动解释，“这次是难得的好事。是一个名为李琦萌的女艺人发出了向希小姐的照片，主动为向希小姐做了宣传。”
她把热搜指给言泽看，相信言泽也会为向希感到高兴。
言泽抄起平板，一眼看到是有不少人都在夸向希好看，但是也看到好多网友不仅在夸，而且还在喊老婆。
他的脸顿时就黑了。
言泽食指在平板上点了点：“这次热搜，不如撤了吧。”
难得不用处理向希□□的李秘书：“……”
合集一出，向希新老粉丝都像是过年一般集体披上了新头像。
杨思维开心地邀请了“三方会谈”，拉上向希和车欣一起，就是为了汇报这个好消息：“小小小小小希姐！你上热搜了！！”她激动得想要转圈圈。
向希被杨思维的快乐感染，几乎忘记了刚才的郁闷，但还是卖了个关子，淡淡回应：“嗯。”
杨思维咦一声：“你怎么都不问我热搜上是什么，难道你早就看到了吗？”
向希没憋住笑：“嗯。”
杨思维鬼哭：“呜呜呜，你太坏了，都不告诉我，要是知道有李琦萌，我昨天打死也要跟你去！”
听到李琦萌，向希笑得有点勉强。好像，连思维都很喜欢李琦萌的样子。
杨思维还在顾自土拨鼠尖叫：“我也涨了好多好多粉啊啊啊！”她建立的【向希全国后援会】的账号，直接涨了一百万的粉丝，因为基数比较小，比向希那边的增速明显太多了，她已经开始着手建立瓜田了，招募瓜田守护者的！她还看到一个活跃粉丝就叫200斤小西瓜，也太默契了！
车欣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去，她扶了扶眼镜总结道：“不错，再接再厉。”她已经想到了好几个营销的主意——似乎可以让还没有固定人设的向希走走国民初恋路线？
向希没想到，自己立下的，不理言泽的fg，这么快在去机场的路上倒塌了。
约好了要去奇境岛，H市的湖中岛屿，她没少为这次的出行做准备，很快就收拾满了一大包行李。
去机场的路上，对自己被一人一猫联合孤立毫不知情的言泽很没有眼力见地问起向希那天的拍摄情况来。
向希看在他带她出去玩的份上，还是说了那天摄影师怎么怎么跟她说的摄影理念，她觉得平面摄影跟剧作表演也有不少共同之处云云，然后有意无意地说到了：“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前辈教了我很多，她是十项全能选手，跟你一样的。”
言泽看着她，不知道向希口中的前辈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向希说：“前辈的名字叫李琦萌，你们认识的。”
她紧张去看言泽，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却见他眼里一丝波澜未起。
向希纳闷，连名字都没听清的言泽更是奇怪：“谁？”
她只好重复一遍：“李、琦、萌。”
言泽还是摇摇头，看向希绞尽脑汁找高个子，钢琴选手之类的形容词努力要唤起他回忆的样子，摸摸她的头，“不用想了，演艺界我真正认识的人，只有你一个。”
向希放弃尝试：“哦。”好像言泽真的不认识李琦萌的样子，而且他说只有她一个，虽然他用的唯一这种限定词听起来有点假假的，但为什么会让她产生一种小安心的感觉？
尽管到最后言泽也没有明白向希坚持要让他想起李什么梦的原因是什么，但他明显发现她没有刚出门的时候那么情绪低落了。
车停下来时，向希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拿出了大墨镜和黑色口罩，把自己装备得严严实实。
怕言泽说她太夸张，她还特地解释，“最近我可火了，机场人太多了，要是被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言泽表示理解，但还是有点好笑。
尤其向希下车发现自己是在言氏机场而不是在B市机场，愣在原地的时候。
他好像忘记告诉向希，他们坐私人飞机去就可以了。
向希爬上飞机的时候，再次感到自己闻到了人民币的气息，这次她淡定了许多，强行使自己不要显得太没有见过世面。
舱里排列着八个座位，言泽率先落了座。
向希在他之后收回目光，有样学样地也靠窗坐下，跟言泽平行的位置，两人之间隔着过道。
然而还是“没见识”了一回，因为她摸出手机打算关机的时候，言泽提醒她不用关，而且飞机上有WiFi，她甚至可以刷
好在，向希尴尬不过0.1秒就被可以在飞机上刷，她测试了一下，热搜榜单如丝顺滑地加载了出来。
网络还挺好！
热搜上有个关于最近的烦恼的小测试，向希点进去看，测试的问题是要求她从几只猫咪的图片里挑出一个第一眼最喜欢的。
选项有英短蓝猫、缅因红白（橘）猫、海豹重点色暹罗猫和漂亮的白色布偶猫。
向希选了缅因，又把手机递给言泽兴致冲冲问他喜欢哪个。
向希把找到言泽选的布偶猫对应的答案，一字一句念给言泽听。
大体上是在说工作压力过于大，不那么完美主义会更有益于工作效率的提升云云。
言泽不信这些东西，没怎么去理解答案的细节，倒是余光瞥见向希又去翻自己的答案时，他侧头看了过去。
向希发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就捂住了手机。
他这个人怎么对自己的答案一点都不上心，对她的答案好奇心这么重。
她抱着手机整个人转过去，神秘兮兮地看到评论区的答案说，她现在很敏感自卑。
【缅因猫与你的内在密切相关，你非常擅长用外表的开朗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选择这个选项代表着敏感和失衡，当下的你最需要做的，是平衡自己的心态。需要警惕的是，纵使外表表现给别人的样子太过强大，内心的自卑依然会阻碍你实现自己的目标哦。】
向希凝重地关闭页面。
为什么！？好气！
她深呼吸一口，又去看别的热搜。
#李琦萌向希闺蜜#的热度降了不少，但榜上还是分布着#微笑女生##向希微笑#之类的小话题，衍生出来还促进网友们#秀出最美微笑#的大赛活动。这次热搜只有极少数的海盐在参与吐槽，就是前期去转发李琦萌，但他们很快就被西瓜大军洪荒之力给冲散了。，至少是热评区，都是清一色的转粉言论和彩虹屁。
向希看了一会，破天荒地决定过一遍私信，看看会不会比以前有所好转。
向希拉到很后面，往上看。
有不少人来表白打卡，骂她的也不少。
她又划了划。
跟下面的差不多，还有些私信是乱码，不是广告就是机器人。
她开始感到无聊了，不像在评论区的盛况，估计是为了抖机灵骗赞，不少哪怕是黑她的评论都挺有趣的。私信里就完全是素质大杂烩了。她快速划了下去，看到什么，又拉回来。
众多私信里，有这样一条诡异的信息——
S今天也不值得：【我在顶楼。想死了】
第28章
平行人生
向希点进私信，发现对方已经给她发了不少长长的消息。
她说自己还在上学，大二，摘东墙补西墙欠了近十万的网.贷，每天都在被催债公司全面轰炸了。她自己是农村出身，很穷的那种农村，就算把家人的所有积蓄拿出来也不一定能还完，还不如一了百了。
私信里还说了她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这一切的开始并不标新立异，进入学校之后别人都有朋友，而似乎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玩。宿舍六个人，她们五个人一起上下课从来不会叫她。她起初不明白原因，后来出去打水回来，听到宿舍在大声说笑着什么，她透过门缝见到一个室友拿着她洗得变形的内衣在身前比划着取乐，另一个则捏起她9块9买的面霜又扔回桌上，说好恶心。
当时的她站在外面，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惊动了那群人，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当做一回事，其中一个室友反而说道：“我奶奶十年前用的老年手机都没这么土。”其他人就一起笑起来。
她两手都拎着水壶，没办法去掏手机，就由着手机铃声哇哇作响。室友口中土得发慌的手机，是她考上大学之后，爸爸卖米换出来的几百块钱，当时她有了自己的第一部
手机，高兴得不行，连连答应每周都要给家里打次电话——多了话费会很贵。似乎是很土，毕竟同学都在用着价钱几十倍于她的洋牌水果机。
一开始只是想出一口气。她走进宿舍，从室友手里夺回自己破旧的内衣，扔进垃圾桶。然后她坐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分期了一部小一万的手机、化妆品、裙子……靠着最新的行装，在同学和室友面前扬眉吐气了一会。后来就在他们眼中神出鬼没于各种家教、奶茶店、快递分发……所有她可以去做的兼职。第一期账单她面前还上了，但很快就是第二期、第三期……拿着微薄兼职工资的她疲于应对，最终进了一家校园贷的小广告小程序，签订了高额利息的借钱合同。
利滚利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十万了。
粉丝把向希的私信区当成树洞，她说了自己的遭遇，也说自己不值得同情，把自己交给虚荣心支配就是活该。
不值得同情么？
向希的目光陷在【我在顶楼】的最后一句。
她等不及去确认对方的身份，手速很快地回复了一条信息——
【不要死】
【没有什么不值得同情，或许你只是不够幸运】
粉丝说的那些事，一件件都让她似曾相识，熟悉的刺痛感在字里行间又一次袭向了她。
上辈子的她，也是出身农村，很多人，包括她的亲戚都嘲笑她不肯认命，看不清自己的丑，竟然去追求个什么让人笑掉大牙的明星梦。他们都觉得她早晚都要认清现实回农村找个小伙把婚结了。
而她一直咬牙在外撑了过来。
她上学是受到过资助的。在父母外出务工又意外双亡，她跟着姨母一家生活。姨母家还有一个儿子，按理说，上大学这种好事一辈子都落不到向希的头上。小的时候她每天独揽全部的家务活，天不亮就起来烧火做饭，放学回家还要去放羊。她不觉得辛苦，更多的是习以为常，因为据她了解——村里其他的女孩也是这样的。顶多就是别人在过年的时候有新衣服穿，而她只能穿表哥淘汰下来的大棉袄，经常被同学笑话是假小子。
五年级的时候，一位好心的老爷爷来她们学校设立了助学基金会，学得好的小孩都有奖学金，全校成绩最好的十个小孩甚至可以拿到包含从高中到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向上基金。不过这笔钱不会交给家人，也是为了防止家人擅自挪用孩子的学费，只要愿意继续上学，拿到的奖学金会以学生个人的名义存起来。向希后来出了勤俭村，才了解到老爷爷原来是个大明星，除了建立基金会，他还在全国建了足足有600个小学。
她拿到了名额，可姨母怎么也不同意她去上高中，大学更不用说，直到逼她写下欠条，跪下发誓自己从基金会里拿到的钱除了学费全部都会汇款给家里。后来她除了每天的学习，还会帮着学校小卖部打工。见到外面世界的向希才知道老爷爷的真实身份，知道了演员这个职业。知道了麦当劳和快乐水……所有小县城见识不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
后来她作为优秀助学代表，亲自见过那个好心的爷爷，当时对方已经年过六旬，可还是特别年轻精神的样子。她小心地跟那位爷爷握手，说自己将来也要当演员，成为像他这样的人。付宇深老爷爷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话她，反而笑得很和蔼：“那你要加油啊！”
她默默努力学习戏剧理论，如果不是长相问题，她觉得自己大概还是有天赋的，至少面试电影学院的时候，老师都齐齐给出了高分。只不过后来向希知道，老师们录取她的最大的理由是，演艺界需要光鲜亮丽的小花，也需要她这样不起眼的绿叶。
事到如今，她离开了那个世界，不知道姨母一家过得怎么样。虽然说好的钱都给了，表哥偶尔还会从家里溜出来去学校问她要钱。如果她不给钱，就都对外说她是寄生虫，什么家里辛辛苦苦供养她出来，而她竟然在外面享福之类难听的话。表哥来一趟，身边的同学也开始阴阳怪气，指着她鼻子笑乞丐。
她的心硬了不少，把室友怼在爬梯前，“你第一次知道我什么出身来路？你信不信，乞丐逼急了也会杀人的。”
室友这才觉得无趣，停止了跟其他人一起的起哄。
千算万算没想到学长那个傻子听到风声默默帮着打发了难缠的表哥，而且还傻乎乎地给了足足一整个月的生活费。
她为了还他人情和钱，每天把早餐省下来送到他楼下，自己早晚两个馒头过了两个月。
可饶是那么辛苦的情况下，被有钱的同学找茬的情况下，她也没有走上世俗意义上的歪路，因为一想到跟付爷爷和学长的约定，她就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就像她在这一世重生，言泽陪伴着她。这不幸中的万幸，恰恰是来树洞的粉丝所缺少的吧。
向希认真地在输入框里写：【我可以借钱给你。】
【不要死】
【现在你还有未来，如果死了，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手机对面坐在顶楼边缘，双腿悬空，脸上两条黑黑泪痕的粉丝完全没有想到，向希竟然回复了她的消息。
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说来可笑，她并非是向希的粉丝，而是作为海盐来关注的向希。她坐在天台时，最后去看了一眼爱豆微博，莫名就想到向希被那么多人骂似乎还活得好好的，想到跟自己这么讨厌的女人有那么些共通之处，鬼使神差就给她发了树洞。
可是，向希回复了，安慰了她，还问她要卡号……
她很怀疑向希是不是被盗号了，虽然向希貌似才跟李琦萌互粉过。
然而那边还在，给她回信：【为了十万块钱做傻事真的不值得，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十万的。你说自己是农村出身，村里唯一的大学生，那爸爸妈妈努力支撑着你完成的梦想，你忍心就这么抛下他们吗？不要因为不相干的说的垃圾话放弃自己啊傻姑娘！我不是说这么做很容易……但你睁开眼看看，还有很多人在关心着你的啊！他们更值得你去在乎啊】
粉丝看到向希跟她说了好长的话，已经被风吹干的眼泪忽然又下来了。
【因为你正在上学，我就再给你一些建议吧，回去以后不要打太多工了，把自己照顾好，好好学习，去争取奖学金，生活就能轻松一些的。我有看到你说想留学哦，要是能拿到全奖offer可是很厉害的哦！】
向希没等到回复，就去翻了女生的主页，注意到了那天点赞最多的，她作为志愿者接待贴里大学访问团时，发出的想去留学的许愿博。她提醒了对方这个愿望，希望女生能因为这些好的人事物坚强起来。
女生一个标点都没落下地去看向希说的话，她想哭又想笑，给向希回：【向希姐姐，你不怕我是骗子吗？】
向希收到回复，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出事。
【你确实有可能是骗子，但万一不是呢？那我不是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小粉丝？】
对面发来好几个流泪的表情。
向希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又提醒了女生一次：【没做傻事就行了，把卡号和姓名给我吧。】
【回去学习要好好加油！】
向希发完手上的信息就把目标转向了言泽。
彼时的言泽见向希藏着掖着不给他看答案，就去搜了【选猫】【心理测试】之类的关键词，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哪一个是向希玩的测试，然后就见向希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
“那个，言泽，”她看着他的方向，手指紧张得打架：“借我10万块钱吧？”
她想了想，她自己手上连十块钱都不一定有。
————————————————
女生从天台的边缘爬了起来，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向希一番话让她回复了一些清醒，哪怕向希只是情急之下说的好话，她也很感激了。
以后好好学习，先辛苦打着工，钱总会还清的。
她这样想着，回宿舍的路上，短信提醒她，她的学费卡入账1000，000
元。
向希，还真的给她转钱了。
她站在学校校道上，对着手机，愣了好久好久，还是被一个骑着三轮车载着一车西瓜的阿姨叫住的，“学生，你别站在这里啊，太危险了。”
她对着西瓜阿姨嚎得稀里哗啦：“阿姨，我得救了呜呜。”
西瓜阿姨惶恐地给她递上一拉西瓜，方言很重地对她说：“失恋不是什么大事啦，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啦，这个西瓜给你吃了啦。”复而又惶恐地骑着三轮车扬长而去。
女生抱着西瓜回到宿舍，对五个聚在一起嗑瓜子的室友选择性失明，去阳台上洗了把脸之后，她坐下来，一个个小程序地清理自己的欠款。
搞定了存款之后她去到二手市场，把自己购置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化妆品、包包通通挂了上去；
她还拉开抽屉取出了旧手机，给她的水果机拍了照，这昂贵的手机同样也没有放过。
和向希留言的界面她截图保存了，还完钱之后还剩了好几千，她想给向希转回去，但向希让她留着用。
一夜之间恢复了简朴，但也一夜之间学会了坚强，室友当着她的面笑她反弹成穷酸样的时候，她戴上了耳机听外语广播。虽然还是没有学会怎么让这些无聊的室友吃瘪，但她感觉自己是真的不在乎了。
她不再为了跟上同学的话题而去关注韩彦，反而将壁纸头像都换成了他们讨厌的向希，开始期待能够堂堂正正去感谢向希的那一天。
————————————————
温度26℃，地面湿度65%，飞机进入滑行状态。
窗外夕阳西斜，给风也镀上了漂亮的金色，吹得整座小岛都是。
一簇簇热带植物随风挥舞着肥硕的叶片，好像在说：“欢迎到来！”
第29章
垃圾哥哥
言泽先是找了李秘书，再让李秘书联系向希，一番周转，向希终于借到了……十万块。
尽管言泽说没关系，向希还是摸出笔，从车欣给的本子上撕了一块空白纸，坚持写了欠条。
毕竟是为了帮助她自己的粉丝，她不想慷言泽之慨。
环湖奇境岛位于在H市区的东南向，这一整块地都被言氏集团买了下来，向希意识到这估计就是言泽之前来这边监督开发的项目。
她透过窗，好奇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四处都透露着华丽的热带风情，椰子树在路边规则地挺立，沿途鳞次栉比的民房和商店外墙都有着自己的颜色，或西柚红或柠檬黄，抑或是天空蓝……
滨湖酒店的卖萌造型更是有点小夸张，外表是颜色清凉的蓝色大堡，里面却像是海洋馆，大堂和餐厅都建在水里。门口迎宾排成两列，正中间站着西装革履的疑似经理的人物，笑容可掬地弯腰行礼，说：“欢迎言先生，体验官。”
向希不明白体验官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好奇看言泽。
不是来玩的吗？
经理带着两人往房间去。
言泽留意着前面的路，淡淡解释：“这次新落成的鲸鱼堡在招募首席体验师。”
“鲸鱼堡，听起来好像有点好吃……”向希注意到经理和言泽都在用一种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想吃过于可怕，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那体验官应该做什么呢？”
言泽言简意赅：“玩。”
“有这好事？”向希奇怪：“该不会是体验完了要写万字软文啊，发，还有……”
“都不用。”言泽依旧说得极简单：“不过会有跟拍和直播，成片后期还会剪成宣传片。”
“合同我帮你看过，劳务费可能不太多。”又将视线转向向希：“你想试试吗？”
向希毫无犹豫地点头：“我可以的！”
三人停在电梯前，微秃的经理站在最前面，透过电梯的镜面看着言泽和向希。
两人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站在一起时分明是一对璧人，向希抬头跟老板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在闪。
虽然老板强调不用误会，可还是太欲盖弥彰了。
什么招募体验官，分明是给向希小姐量身定做的代言活动，还有老板现在说他看过合同，可参加过策划会议的他却是知道的，就是他亲自敲定的！
谁能知道老板追女孩子的时候也这么怂呢？
他们还要帮着演戏，太考验头发了！
向希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言泽帮她看过，似乎就更不用担心的样子了。
晚餐是在酒店的餐厅，等餐的时候，向希被窗外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给吸引了目光。
果然有言泽的场合，餐厅就被包场了，毕竟他说了不喜欢人多。
向希忖着下巴发着呆看鱼，没等来制服整齐的服务员，倒是等来了外边的吵闹。
她先是听出了经理的声音。这声音不大，却复读机式地重复着“您不能进去”“这里已经被言总定下了……”之类。
而与经理争吵的男人嗓音本来不难听，但是语气让人感到不适，很嚣张的腔调：“那你让他给我滚出来！”
言泽听到声音，眉间生出不悦。
向希听了，更是拍桌起身，哪个垃圾爬出来的辣鸡，要滚也是他滚！
“向希。”言泽唤住了她。
向希看到言泽不赞同的眼神，明白他是在阻止她走出去跟对方对峙。可是她又不明白，经理忍气吞声就算了，言泽为什么不自己报警让人把垃圾拖走呢，多影响市容。
也不过是一个眼神交换的时间，餐厅的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显然经理没有拖住他们。
楼下变成老婆粉打卡集中地：【会说话就多说点】【秀儿是你吗】【也不一定啊，万一逆了呢？】
……
老婆粉们的关注点彻底歪了。
而就在这一波老婆粉的顶起的热度之下，圈外好些大V进入，复制了向希的照片重新组合，笑话博配文是【对笑容美好的小姐姐没有抵抗力】；摄影博主的配文是：【微笑天使】，好些摄影博主已经以向希为九宫格制作了壁纸发散，向希的微笑合集不断地进入了路人宅男的视线中。甚至还有某宝店铺紧急推出了【微笑T恤】……
他们发现了罗德想要捕捉、重建、再表达的简单主题——微笑。
他想展现出这微笑感染人心的力量，也确实做到了。
向希的微笑合集忽然在网上完成了病毒式传播，她的粉丝数目也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
向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回粉了李琦萌之后，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对她说清楚。
【那个，Amy你是因为我跟韩彦的黑历史而认识我的吗？】她删了写写了删，艰难发出。
李琦萌的回应很简单，却又出乎向希的意料：
【韩彦是谁？你不是Edward的小女朋友吗？】
Edward是言泽的英文名。
第27章
粉丝私信
向希万万没想到，李琦萌是通过言泽认识她的。
但这件事是必须澄清的：【你可能误会了，我】
她半句话没说完就不小心发送了出去，而李琦萌那边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李琦萌：【不会误会啦，我之前有嫉妒你好长时间啊哈哈。】
向希：【诶？】李琦萌这种咖，嫉妒她？在搜索见识了她履历长长长长长奖项多多多多多的某度百科和超话社区之后，向希表示完全没有相信的理由，如果不是说笑，李的意思就是，就是……对言泽那边的嫉妒么？
李琦萌的信息又进来了：【搞不好现在还有一点】
向希想给她有礼貌地回上一句，可是忽然就提不起劲去打字了。
想想也是，言泽那么厉害的人，被李琦萌往上咖位的女生认识和欣赏，再正常不过了吧。果然言泽人生中唯一的洼地，就是她这个小青梅了吧。
之前她冲动说等以后在一起的话，回想起来似乎，更不自量力了呢。
向希这边没有回复，似乎李琦萌那边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妥，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不会是被我吓到叭？其实我见到你之后更想把你拐跑让Edward着急死啦哈哈】
向希发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回去。
然后她看看膝盖上的Lucky，Lucky也瞪着圆圆的蓝色眼睛看着她，不等她去摸，主动咕噜咕噜起来，像是在安慰。
向希撅起嘴，小声嘟囔：“不想理那个大猪蹄子了！”
Lucky附议：“咕噜咕噜！”
无辜被cue的言泽，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
李秘书敲门进来时听到，顺手把空调温度调高，然后汇报说：“向希小姐又上热搜了。”
不等言泽问起缘由，李秘书主动解释，“这次是难得的好事。是一个名为李琦萌的女艺人发出了向希小姐的照片，主动为向希小姐做了宣传。”
她把热搜指给言泽看，相信言泽也会为向希感到高兴。
言泽抄起平板，一眼看到是有不少人都在夸向希好看，但是也看到好多网友不仅在夸，而且还在喊老婆。
他的脸顿时就黑了。
言泽食指在平板上点了点：“这次热搜，不如撤了吧。”
难得不用处理向希□□的李秘书：“……”
合集一出，向希新老粉丝都像是过年一般集体披上了新头像。
杨思维开心地邀请了“三方会谈”，拉上向希和车欣一起，就是为了汇报这个好消息：“小小小小小希姐！你上热搜了！！”她激动得想要转圈圈。
向希被杨思维的快乐感染，几乎忘记了刚才的郁闷，但还是卖了个关子，淡淡回应：“嗯。”
杨思维咦一声：“你怎么都不问我热搜上是什么，难道你早就看到了吗？”
向希没憋住笑：“嗯。”
杨思维鬼哭：“呜呜呜，你太坏了，都不告诉我，要是知道有李琦萌，我昨天打死也要跟你去！”
听到李琦萌，向希笑得有点勉强。好像，连思维都很喜欢李琦萌的样子。
杨思维还在顾自土拨鼠尖叫：“我也涨了好多好多粉啊啊啊！”她建立的【向希全国后援会】的账号，直接涨了一百万的粉丝，因为基数比较小，比向希那边的增速明显太多了，她已经开始着手建立瓜田了，招募瓜田守护者的！她还看到一个活跃粉丝就叫200斤小西瓜，也太默契了！
车欣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去，她扶了扶眼镜总结道：“不错，再接再厉。”她已经想到了好几个营销的主意——似乎可以让还没有固定人设的向希走走国民初恋路线？
向希没想到，自己立下的，不理言泽的fg，这么快在去机场的路上倒塌了。
约好了要去奇境岛，H市的湖中岛屿，她没少为这次的出行做准备，很快就收拾满了一大包行李。
去机场的路上，对自己被一人一猫联合孤立毫不知情的言泽很没有眼力见地问起向希那天的拍摄情况来。
向希看在他带她出去玩的份上，还是说了那天摄影师怎么怎么跟她说的摄影理念，她觉得平面摄影跟剧作表演也有不少共同之处云云，然后有意无意地说到了：“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前辈教了我很多，她是十项全能选手，跟你一样的。”
言泽看着她，不知道向希口中的前辈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向希说：“前辈的名字叫李琦萌，你们认识的。”
她紧张去看言泽，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却见他眼里一丝波澜未起。
向希纳闷，连名字都没听清的言泽更是奇怪：“谁？”
她只好重复一遍：“李、琦、萌。”
言泽还是摇摇头，看向希绞尽脑汁找高个子，钢琴选手之类的形容词努力要唤起他回忆的样子，摸摸她的头，“不用想了，演艺界我真正认识的人，只有你一个。”
向希放弃尝试：“哦。”好像言泽真的不认识李琦萌的样子，而且他说只有她一个，虽然他用的唯一这种限定词听起来有点假假的，但为什么会让她产生一种小安心的感觉？
尽管到最后言泽也没有明白向希坚持要让他想起李什么梦的原因是什么，但他明显发现她没有刚出门的时候那么情绪低落了。
车停下来时，向希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拿出了大墨镜和黑色口罩，把自己装备得严严实实。
怕言泽说她太夸张，她还特地解释，“最近我可火了，机场人太多了，要是被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言泽表示理解，但还是有点好笑。
尤其向希下车发现自己是在言氏机场而不是在B市机场，愣在原地的时候。
他好像忘记告诉向希，他们坐私人飞机去就可以了。
向希爬上飞机的时候，再次感到自己闻到了人民币的气息，这次她淡定了许多，强行使自己不要显得太没有见过世面。
舱里排列着八个座位，言泽率先落了座。
向希在他之后收回目光，有样学样地也靠窗坐下，跟言泽平行的位置，两人之间隔着过道。
然而还是“没见识”了一回，因为她摸出手机打算关机的时候，言泽提醒她不用关，而且飞机上有WiFi，她甚至可以刷
好在，向希尴尬不过0.1秒就被可以在飞机上刷，她测试了一下，热搜榜单如丝顺滑地加载了出来。
网络还挺好！
热搜上有个关于最近的烦恼的小测试，向希点进去看，测试的问题是要求她从几只猫咪的图片里挑出一个第一眼最喜欢的。
选项有英短蓝猫、缅因红白（橘）猫、海豹重点色暹罗猫和漂亮的白色布偶猫。
向希选了缅因，又把手机递给言泽兴致冲冲问他喜欢哪个。
向希把找到言泽选的布偶猫对应的答案，一字一句念给言泽听。
大体上是在说工作压力过于大，不那么完美主义会更有益于工作效率的提升云云。
言泽不信这些东西，没怎么去理解答案的细节，倒是余光瞥见向希又去翻自己的答案时，他侧头看了过去。
向希发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就捂住了手机。
他这个人怎么对自己的答案一点都不上心，对她的答案好奇心这么重。
她抱着手机整个人转过去，神秘兮兮地看到评论区的答案说，她现在很敏感自卑。
【缅因猫与你的内在密切相关，你非常擅长用外表的开朗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选择这个选项代表着敏感和失衡，当下的你最需要做的，是平衡自己的心态。需要警惕的是，纵使外表表现给别人的样子太过强大，内心的自卑依然会阻碍你实现自己的目标哦。】
向希凝重地关闭页面。
为什么！？好气！
她深呼吸一口，又去看别的热搜。
#李琦萌向希闺蜜#的热度降了不少，但榜上还是分布着#微笑女生##向希微笑#之类的小话题，衍生出来还促进网友们#秀出最美微笑#的大赛活动。这次热搜只有极少数的海盐在参与吐槽，就是前期去转发李琦萌，但他们很快就被西瓜大军洪荒之力给冲散了。，至少是热评区，都是清一色的转粉言论和彩虹屁。
向希看了一会，破天荒地决定过一遍私信，看看会不会比以前有所好转。
向希拉到很后面，往上看。
有不少人来表白打卡，骂她的也不少。
她又划了划。
跟下面的差不多，还有些私信是乱码，不是广告就是机器人。
她开始感到无聊了，不像在评论区的盛况，估计是为了抖机灵骗赞，不少哪怕是黑她的评论都挺有趣的。私信里就完全是素质大杂烩了。她快速划了下去，看到什么，又拉回来。
众多私信里，有这样一条诡异的信息——
S今天也不值得：【我在顶楼。想死了】
第28章
平行人生
向希点进私信，发现对方已经给她发了不少长长的消息。
她说自己还在上学，大二，摘东墙补西墙欠了近十万的网.贷，每天都在被催债公司全面轰炸了。她自己是农村出身，很穷的那种农村，就算把家人的所有积蓄拿出来也不一定能还完，还不如一了百了。
私信里还说了她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这一切的开始并不标新立异，进入学校之后别人都有朋友，而似乎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玩。宿舍六个人，她们五个人一起上下课从来不会叫她。她起初不明白原因，后来出去打水回来，听到宿舍在大声说笑着什么，她透过门缝见到一个室友拿着她洗得变形的内衣在身前比划着取乐，另一个则捏起她9块9买的面霜又扔回桌上，说好恶心。
当时的她站在外面，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惊动了那群人，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当做一回事，其中一个室友反而说道：“我奶奶十年前用的老年手机都没这么土。”其他人就一起笑起来。
她两手都拎着水壶，没办法去掏手机，就由着手机铃声哇哇作响。室友口中土得发慌的手机，是她考上大学之后，爸爸卖米换出来的几百块钱，当时她有了自己的第一部
手机，高兴得不行，连连答应每周都要给家里打次电话——多了话费会很贵。似乎是很土，毕竟同学都在用着价钱几十倍于她的洋牌水果机。
一开始只是想出一口气。她走进宿舍，从室友手里夺回自己破旧的内衣，扔进垃圾桶。然后她坐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分期了一部小一万的手机、化妆品、裙子……靠着最新的行装，在同学和室友面前扬眉吐气了一会。后来就在他们眼中神出鬼没于各种家教、奶茶店、快递分发……所有她可以去做的兼职。第一期账单她面前还上了，但很快就是第二期、第三期……拿着微薄兼职工资的她疲于应对，最终进了一家校园贷的小广告小程序，签订了高额利息的借钱合同。
利滚利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十万了。
粉丝把向希的私信区当成树洞，她说了自己的遭遇，也说自己不值得同情，把自己交给虚荣心支配就是活该。
不值得同情么？
向希的目光陷在【我在顶楼】的最后一句。
她等不及去确认对方的身份，手速很快地回复了一条信息——
【不要死】
【没有什么不值得同情，或许你只是不够幸运】
粉丝说的那些事，一件件都让她似曾相识，熟悉的刺痛感在字里行间又一次袭向了她。
上辈子的她，也是出身农村，很多人，包括她的亲戚都嘲笑她不肯认命，看不清自己的丑，竟然去追求个什么让人笑掉大牙的明星梦。他们都觉得她早晚都要认清现实回农村找个小伙把婚结了。
而她一直咬牙在外撑了过来。
她上学是受到过资助的。在父母外出务工又意外双亡，她跟着姨母一家生活。姨母家还有一个儿子，按理说，上大学这种好事一辈子都落不到向希的头上。小的时候她每天独揽全部的家务活，天不亮就起来烧火做饭，放学回家还要去放羊。她不觉得辛苦，更多的是习以为常，因为据她了解——村里其他的女孩也是这样的。顶多就是别人在过年的时候有新衣服穿，而她只能穿表哥淘汰下来的大棉袄，经常被同学笑话是假小子。
五年级的时候，一位好心的老爷爷来她们学校设立了助学基金会，学得好的小孩都有奖学金，全校成绩最好的十个小孩甚至可以拿到包含从高中到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向上基金。不过这笔钱不会交给家人，也是为了防止家人擅自挪用孩子的学费，只要愿意继续上学，拿到的奖学金会以学生个人的名义存起来。向希后来出了勤俭村，才了解到老爷爷原来是个大明星，除了建立基金会，他还在全国建了足足有600个小学。
她拿到了名额，可姨母怎么也不同意她去上高中，大学更不用说，直到逼她写下欠条，跪下发誓自己从基金会里拿到的钱除了学费全部都会汇款给家里。后来她除了每天的学习，还会帮着学校小卖部打工。见到外面世界的向希才知道老爷爷的真实身份，知道了演员这个职业。知道了麦当劳和快乐水……所有小县城见识不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
后来她作为优秀助学代表，亲自见过那个好心的爷爷，当时对方已经年过六旬，可还是特别年轻精神的样子。她小心地跟那位爷爷握手，说自己将来也要当演员，成为像他这样的人。付宇深老爷爷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话她，反而笑得很和蔼：“那你要加油啊！”
她默默努力学习戏剧理论，如果不是长相问题，她觉得自己大概还是有天赋的，至少面试电影学院的时候，老师都齐齐给出了高分。只不过后来向希知道，老师们录取她的最大的理由是，演艺界需要光鲜亮丽的小花，也需要她这样不起眼的绿叶。
事到如今，她离开了那个世界，不知道姨母一家过得怎么样。虽然说好的钱都给了，表哥偶尔还会从家里溜出来去学校问她要钱。如果她不给钱，就都对外说她是寄生虫，什么家里辛辛苦苦供养她出来，而她竟然在外面享福之类难听的话。表哥来一趟，身边的同学也开始阴阳怪气，指着她鼻子笑乞丐。
她的心硬了不少，把室友怼在爬梯前，“你第一次知道我什么出身来路？你信不信，乞丐逼急了也会杀人的。”
室友这才觉得无趣，停止了跟其他人一起的起哄。
千算万算没想到学长那个傻子听到风声默默帮着打发了难缠的表哥，而且还傻乎乎地给了足足一整个月的生活费。
她为了还他人情和钱，每天把早餐省下来送到他楼下，自己早晚两个馒头过了两个月。
可饶是那么辛苦的情况下，被有钱的同学找茬的情况下，她也没有走上世俗意义上的歪路，因为一想到跟付爷爷和学长的约定，她就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就像她在这一世重生，言泽陪伴着她。这不幸中的万幸，恰恰是来树洞的粉丝所缺少的吧。
向希认真地在输入框里写：【我可以借钱给你。】
【不要死】
【现在你还有未来，如果死了，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手机对面坐在顶楼边缘，双腿悬空，脸上两条黑黑泪痕的粉丝完全没有想到，向希竟然回复了她的消息。
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说来可笑，她并非是向希的粉丝，而是作为海盐来关注的向希。她坐在天台时，最后去看了一眼爱豆微博，莫名就想到向希被那么多人骂似乎还活得好好的，想到跟自己这么讨厌的女人有那么些共通之处，鬼使神差就给她发了树洞。
可是，向希回复了，安慰了她，还问她要卡号……
她很怀疑向希是不是被盗号了，虽然向希貌似才跟李琦萌互粉过。
然而那边还在，给她回信：【为了十万块钱做傻事真的不值得，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十万的。你说自己是农村出身，村里唯一的大学生，那爸爸妈妈努力支撑着你完成的梦想，你忍心就这么抛下他们吗？不要因为不相干的说的垃圾话放弃自己啊傻姑娘！我不是说这么做很容易……但你睁开眼看看，还有很多人在关心着你的啊！他们更值得你去在乎啊】
粉丝看到向希跟她说了好长的话，已经被风吹干的眼泪忽然又下来了。
【因为你正在上学，我就再给你一些建议吧，回去以后不要打太多工了，把自己照顾好，好好学习，去争取奖学金，生活就能轻松一些的。我有看到你说想留学哦，要是能拿到全奖offer可是很厉害的哦！】
向希没等到回复，就去翻了女生的主页，注意到了那天点赞最多的，她作为志愿者接待贴里大学访问团时，发出的想去留学的许愿博。她提醒了对方这个愿望，希望女生能因为这些好的人事物坚强起来。
女生一个标点都没落下地去看向希说的话，她想哭又想笑，给向希回：【向希姐姐，你不怕我是骗子吗？】
向希收到回复，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出事。
【你确实有可能是骗子，但万一不是呢？那我不是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小粉丝？】
对面发来好几个流泪的表情。
向希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又提醒了女生一次：【没做傻事就行了，把卡号和姓名给我吧。】
【回去学习要好好加油！】
向希发完手上的信息就把目标转向了言泽。
彼时的言泽见向希藏着掖着不给他看答案，就去搜了【选猫】【心理测试】之类的关键词，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哪一个是向希玩的测试，然后就见向希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
“那个，言泽，”她看着他的方向，手指紧张得打架：“借我10万块钱吧？”
她想了想，她自己手上连十块钱都不一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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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从天台的边缘爬了起来，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向希一番话让她回复了一些清醒，哪怕向希只是情急之下说的好话，她也很感激了。
以后好好学习，先辛苦打着工，钱总会还清的。
她这样想着，回宿舍的路上，短信提醒她，她的学费卡入账1000，000
元。
向希，还真的给她转钱了。
她站在学校校道上，对着手机，愣了好久好久，还是被一个骑着三轮车载着一车西瓜的阿姨叫住的，“学生，你别站在这里啊，太危险了。”
她对着西瓜阿姨嚎得稀里哗啦：“阿姨，我得救了呜呜。”
西瓜阿姨惶恐地给她递上一拉西瓜，方言很重地对她说：“失恋不是什么大事啦，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啦，这个西瓜给你吃了啦。”复而又惶恐地骑着三轮车扬长而去。
女生抱着西瓜回到宿舍，对五个聚在一起嗑瓜子的室友选择性失明，去阳台上洗了把脸之后，她坐下来，一个个小程序地清理自己的欠款。
搞定了存款之后她去到二手市场，把自己购置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化妆品、包包通通挂了上去；
她还拉开抽屉取出了旧手机，给她的水果机拍了照，这昂贵的手机同样也没有放过。
和向希留言的界面她截图保存了，还完钱之后还剩了好几千，她想给向希转回去，但向希让她留着用。
一夜之间恢复了简朴，但也一夜之间学会了坚强，室友当着她的面笑她反弹成穷酸样的时候，她戴上了耳机听外语广播。虽然还是没有学会怎么让这些无聊的室友吃瘪，但她感觉自己是真的不在乎了。
她不再为了跟上同学的话题而去关注韩彦，反而将壁纸头像都换成了他们讨厌的向希，开始期待能够堂堂正正去感谢向希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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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26℃，地面湿度65%，飞机进入滑行状态。
窗外夕阳西斜，给风也镀上了漂亮的金色，吹得整座小岛都是。
一簇簇热带植物随风挥舞着肥硕的叶片，好像在说：“欢迎到来！”
第29章
垃圾哥哥
言泽先是找了李秘书，再让李秘书联系向希，一番周转，向希终于借到了……十万块。
尽管言泽说没关系，向希还是摸出笔，从车欣给的本子上撕了一块空白纸，坚持写了欠条。
毕竟是为了帮助她自己的粉丝，她不想慷言泽之慨。
环湖奇境岛位于在H市区的东南向，这一整块地都被言氏集团买了下来，向希意识到这估计就是言泽之前来这边监督开发的项目。
她透过窗，好奇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四处都透露着华丽的热带风情，椰子树在路边规则地挺立，沿途鳞次栉比的民房和商店外墙都有着自己的颜色，或西柚红或柠檬黄，抑或是天空蓝……
滨湖酒店的卖萌造型更是有点小夸张，外表是颜色清凉的蓝色大堡，里面却像是海洋馆，大堂和餐厅都建在水里。门口迎宾排成两列，正中间站着西装革履的疑似经理的人物，笑容可掬地弯腰行礼，说：“欢迎言先生，体验官。”
向希不明白体验官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好奇看言泽。
不是来玩的吗？
经理带着两人往房间去。
言泽留意着前面的路，淡淡解释：“这次新落成的鲸鱼堡在招募首席体验师。”
“鲸鱼堡，听起来好像有点好吃……”向希注意到经理和言泽都在用一种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想吃过于可怕，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那体验官应该做什么呢？”
言泽言简意赅：“玩。”
“有这好事？”向希奇怪：“该不会是体验完了要写万字软文啊，发，还有……”
“都不用。”言泽依旧说得极简单：“不过会有跟拍和直播，成片后期还会剪成宣传片。”
“合同我帮你看过，劳务费可能不太多。”又将视线转向向希：“你想试试吗？”
向希毫无犹豫地点头：“我可以的！”
三人停在电梯前，微秃的经理站在最前面，透过电梯的镜面看着言泽和向希。
两人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站在一起时分明是一对璧人，向希抬头跟老板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在闪。
虽然老板强调不用误会，可还是太欲盖弥彰了。
什么招募体验官，分明是给向希小姐量身定做的代言活动，还有老板现在说他看过合同，可参加过策划会议的他却是知道的，就是他亲自敲定的！
谁能知道老板追女孩子的时候也这么怂呢？
他们还要帮着演戏，太考验头发了！
向希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言泽帮她看过，似乎就更不用担心的样子了。
晚餐是在酒店的餐厅，等餐的时候，向希被窗外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给吸引了目光。
果然有言泽的场合，餐厅就被包场了，毕竟他说了不喜欢人多。
向希忖着下巴发着呆看鱼，没等来制服整齐的服务员，倒是等来了外边的吵闹。
她先是听出了经理的声音。这声音不大，却复读机式地重复着“您不能进去”“这里已经被言总定下了……”之类。
而与经理争吵的男人嗓音本来不难听，但是语气让人感到不适，很嚣张的腔调：“那你让他给我滚出来！”
言泽听到声音，眉间生出不悦。
向希听了，更是拍桌起身，哪个垃圾爬出来的辣鸡，要滚也是他滚！
“向希。”言泽唤住了她。
向希看到言泽不赞同的眼神，明白他是在阻止她走出去跟对方对峙。可是她又不明白，经理忍气吞声就算了，言泽为什么不自己报警让人把垃圾拖走呢，多影响市容。
也不过是一个眼神交换的时间，餐厅的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显然经理没有拖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