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好痛，好累。
我感觉身下黏黏糊糊的，不知道流的是羊水还是血水。
那个临时被拉来给我接生的老妇人，在听到枪声以后就吓到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了。
在这个岛上很容易发生枪杀案，当地人本能第一时间保全自已。
总不能为了点钱就冒险豁出性命给人接生吧？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我感觉自已的生命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我可以死，我的孩子不能。
没有人给我接生，那我就自已生。
一想到孩子，我又有了些力气，我死死抓着床沿，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使劲。
宝宝，妈妈都还没有放弃，你也不许。
爸爸来了，我们马上就能看到爸爸了。
乖，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看到我的身下一片鲜红，我是大出血了。
这一刻我顾不得什么子宫脱垂乱七八糟的后果，我只有一个念头，拼了命我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菀菀，等我，我来了，还有两分钟！”陆衍琛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我能感觉到他都恨不得立马从飞机上跳到我身边来。
我想回应他的，可是说话也好浪费力气啊。
我的身体被汗液所浸透，头发也早就打湿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没有力气了，我好想放弃。
脑中闪过一个绝望的念头。
“菀菀！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陆衍琛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有气无力回答：“我……不太好。”
我一边用力，做最后的挣扎和努力，一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阿衍，如果我和孩子有意外只能选择一个，保小。”
陆衍琛的厉声传来：“不可能！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哪怕我此生无后，我也绝不会放弃你。”
我紧紧攥着床沿，汗水一波一波袭来，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了。
“阿衍，你答应我好不好？我想让孩子活下来……”
姜湾湾带着哭腔的声音道：“笨菀菀，你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不许放弃。”
“我是说如果，我快要……不行了。”
“阿衍，我真的尽力了。”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有水珠从我的眼角滑落，浸入湿透的床单中。
“我知道，菀菀，我都知道，你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吗？”
我只感觉自已思绪在一点点抽离，好似有螺旋桨的声音，又好像只是我的幻觉。
脑中走马观花闪过一些过去的画面。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怎么能忘记那么爱我的陆衍琛。
“阿衍，我们终于有了宝宝，可是……我好像守不住他们了，我流了好多血，我快要死了，我好困。”
“别睡，菀菀，我来了，我真的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陆衍琛哽咽的声音传来：“你自已说的，要给我生八个孩子，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
“苏菀，不许闭眼睛！”
好，我不闭眼，我等着你。
可我太累了，累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尘土飞扬中，我好似看到了一道身影，他从满是尘埃的光束中走了进来。
阿衍，是你吗？
我不敢闭眼，就怕错过了他。
那人一点点出现在我的眼前，黑色的装扮，手里握着枪。
不，不是陆衍琛。
他盯着我的身下，大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得知他是为了我的孩子来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哪里又出现了一点力气。
就听到“哇”的一声，一声嘹亮的婴啼响彻整个木屋。
生，生出来了！
我的孩子还活着。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想要看一眼，但我全身无力，连动一动手指，扣动扳机都做不到。
男人眼里掠过一抹欣喜，他朝着孩子而来。
“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虚弱开口。
他无视我的声音，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就在他即将抱上孩子的那一刻，我听到“砰”的一声枪声。
一颗子弹直接打穿了男人的后脑勺，鲜血在阳光中飞溅而出。
男人倒下的瞬间，我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由远及近朝我跑来。
“菀菀！”
第512章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再见他们一次
明明泪水和汗水流了这么多，为什么我的眼泪还是这么多呢，根本就停不下来，甚至泛滥成灾，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我的嘴唇嗫嚅着：“阿……阿衍。”
我从未见过那么慌乱，又那么着急的陆衍琛，他像是风一样就刮到了我的身边。
不顾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抚着我的脸颊，“菀菀，对不起。”
他的黑瞳里也起了一层水雾，有滚烫的泪水落到我的脸上，我告诉他：“阿衍，孩子，还有一个孩子没生出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在血泊中的小婴儿连脐带都没有剪断。
“菀菀，别怕，医生马上来了，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这个孩子已经露头了，胎位是正的，你们一起努力！”
他的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姜湾湾，还有哆哆嗦嗦接生的妇产科医生。
好在陆衍琛心细如发，他将每一种可能性都打算好了，还真派上了用场。
许久没见过面的詹才垣也跟来了，“苏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姜湾湾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非礼勿视，你转身不许看。”
詹才垣嘟囔着：“我早就……”
还没说完，陆衍琛一记冷眼扫了过来，“你看什么了？”
那眼底还有没散去的红血丝，和说不出的冷戾暴躁。
就连我都觉得身体发凉，陆衍琛瘦了很多，但气场更强了。
他的身上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沾到的血迹，整个人带着冰冷的杀意，詹才垣一个字都不敢说，赶紧乖乖转身。
姜湾湾已经扑到了我面前，“菀菀，我可怜的菀菀。”
我虚弱朝她一笑，“我还没死，别那么早哭坟。”
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觉得安定了许多，好似又多了不少力量。
医生有条不紊开始处理，剪断脐带，给孩子洗澡。
这里没有给孩子准备的衣服，姜湾湾脱了她的外套将孩子包裹起来。
“哇，是个妹妹呢，长得真像菀菀！这么坚强，要不然我们就取名为陆坚强吧！”
詹才垣也探头过来，“哪有女孩子叫这样的名字？她长得和苏姐姐一样好看，我觉得叫苏小美就很好听。”
姜湾湾白了他一眼，“你有毒吧！”
唯有陆衍琛一眼都不曾去看过那个孩子，他亲吻着满头大汗的我，温柔给我鼓劲，“还有一点，快了，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我咬着牙，“嗯，我们马上就要一家团圆了。”
他看我这么难受的样子，将衣袖撩开，把手喂到了我的嘴边。
“疼就咬我，让我也疼一疼。”
我对上他满目的愧疚和自责，这几个月他一定一遍又一遍自责。
为什么要放任我去机场，如果不去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的痛他没办法感同身受，但他也想尽力做一些事。
我明白他的心，为了不让他那么自责，我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
牙齿一点点嵌入进去，他却感觉不到痛，一遍又一遍叫着我的名字，“菀菀……我的菀菀。”
在他的眼里哪怕是我们的至亲骨肉也没有我重要，他只看我。
直到耳边传来那一声啼哭，医生激动不已，“出来了！陆先生，陆太太，孩子平安无事，你们放心吧。”
听到那一声平安无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我又变成了苏菀的灵体，身处一片漆黑的地方。
这里没有人，没有声音。
我低头看着自已的肚子，我刚刚不是在生孩子吗？可我的肚子平平，没有血，也没有孩子的啼哭。
我慌了，难道这不是梦？而是我死后的世界。
陆衍琛呢？我的孩子们呢？
我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我一边跑一边叫：“阿衍，阿衍，你们不要丢下我！”
这一次我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被人装进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全世界只剩下了我的声音。
好可怕！
为了孩子能顺利生产，我曾经乞求过老天爷，要我的命，只要能保住孩子就好。
可我没想到我会死得这么匆忙。
甚至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亲朋好友说一句道别。
我只知道两个孩子的性别，在四维里见过她们并不精确的脸，饶是只有一个轮廓，我也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多想仔仔细细看看我的孩子啊！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取名字，没有告诉他们妈妈有多爱他们！
还没来得及告诉陆衍琛，不要怪罪孩子，要好好爱他们。
昏迷前所有的景象历历在目，如果我死了，陆衍琛不仅不会爱，恐怕还会有恨。
如果不是孩子，我不会死。
我又慌又乱，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们！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再见他们一次。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我的嗓子哑了，我的脚好像也没了力气。
身体踉踉跄跄往前一摔。
面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间宽敞而干净的病房，婴儿床上并排放着两个孩子。
我看到了姜湾湾愁云惨淡的脸，我朝着她走去，“湾湾，我回来了！”
她不是一向最爱笑的吗？为什么不笑了？
第513章
他的痛苦凌驾于我之上
“湾湾，你看看我啊，我回来了！”
我很快意识到，我又回到了当初的状态，我真的死了吗？
这一刻我的想法不是看孩子，而是陆衍琛！
他还好吗？
环顾四周，除了有姜湾湾和护土在，并没有陆衍琛的身影。
好在我的身体不像当初那样只能禁锢在某人的身边，我恢复了自由之身，飞快朝着屋外跑去。
外面走廊上的保镖比开业大酬宾两边的花篮还要多！
他是真的害怕了，就怕再出现任何意外。
老疯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的窝点被捣毁了很多，功亏一篑，她必然想要反扑来个大的。
陆衍琛让保镖保护着孩子，那他呢？
还有我的……身体呢？
我朝着走廊跑去，终于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是沈祭！
陆衍琛一定在他附近。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埙的声音，安全通道好像有人坐在那，是谁？
我定睛看去，詹才垣像是鬼一样坐着吹埙。
那么悲凉，听得我一个魂魄都想要哭了。
陆衍琛，你在哪？
我朝着最近的房间里走去，那是一间重症监护室。
陆衍琛不在这里。
也对，一般情况下探望的病人都有严格要求。
我看到了自已的身体上插着一些仪器连接。
心电图很微弱，还好，我没死！
真是吓死鬼了！
我想要进入这具身体里，就像上次一样，怎么都没法回去。
试了半天都没有用，我四处寻找陆衍琛的下落，终于在天台上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站在萧瑟的秋风里。
那件衣服上还有一些血迹，寒风吹得他的衣摆摇曳。
他的头发有些长，没有打理自然垂落下来。
几个月不见，他削瘦了太多，显得身材更加高挑。
我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雪城的夏季和春季很短暂，一年有接近六个月是冬天，虽然现在是秋天，温度已经是初冬的几度了。
他穿着这么单薄的衬衣，看得我心疼无比。
“阿衍……”我缓缓朝着他走去。
他好似听到了我的声音似的朝着我转头看来，我眼中一喜，忙朝着他跑去。
“阿衍，我在这。”
他的眼睛穿过我的身体，落在虚空之中，没有人任何焦点。
我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果然啊，他是看不见的。
陆衍琛自嘲一笑：“又产生错觉了吗？”
我疯狂摇头，“不，不是错觉，阿衍我真的回来了啊！”
我伸手抚着他的脸，我感觉不到他的体温，而他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明明就在一个时空中，咫尺天涯。
这才是最悲惨的事，明明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见我。
明明我能看见你，而你却听不到我的声音。
陆衍琛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眼下也是一片黑色，看得我心疼不已。
从前我觉得命运不公，老是抓着我一个人折磨。
可今天我才发现，折磨的人不是我而是陆衍琛。
那些看不到我的日日夜夜里，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一次又一次生出希望，又一次次绝望。
上一世他还只能远远看着我，静静哀悼，悄无声息送上一束花。
可这一世我们曾经那么用力相爱，他再做不到旁观者的身份，每一天每一秒他都在我而揪心。
至始至终，他的痛苦都凌驾于我之上。
陆衍琛缓缓跪在了地上，他无助极了。
“菀菀，如果你要走，那就带着我一起离开吧。”
“阿衍，你怎么能跟我离开？我们还有孩子，那是我给你留下的唯一血脉。”
我抱着他的身体，我想要给他安慰。
一切还真的应了我当初的想法，如果我的命数注定会有死劫，至少让我给他留下属于我们的爱情结晶。
可是真的这一天到来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已没有那么洒脱。
人都是贪婪的，得陇望蜀。
遇到危险时想着能顺利生下一双儿女便好，真的达到了时，我又想着多看他们几眼，把名字定下，给他们喂一口奶。
他们还没有喝过妈妈的母乳呢。
没有妈妈的爱，他们会好好长大吗？
陆衍琛又会何去何从呢？
分明他是世上最好的爸爸，我们应该是最和谐的家庭才是。
我不想死的，我想要照顾宝宝，看着他们第一次笑，第一次闹。
第一次蹒跚学走路，第一次叫我“妈妈”。
我死死抱着陆衍琛轻喃：“真是好不甘心啊！阿衍……”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下起了小雨，一颗颗落在陆衍琛的脸上，像是我的眼泪。
他抬起头来轻喃：“菀菀，你在吗？”
第514章
气数已尽
“阿衍，我在，我一直在。”
我贴着他的脸颊，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吗？
他跪在地上，哪还有半点高贵无双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狼狈又虚弱。
“阿衍，下雨了，你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他原本就瘦了这么多，再淋雨，再好的抵抗力也没用。
万一他也病倒了，谁来照顾我们的孩子。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这么一想，陆衍琛就一头砸了下来。
“阿衍！”
我下意识伸手想要扶住他的身体，他径直穿过我摔到了地上。
“快来人啊，救救阿衍！”
我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能听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衍琛倒我面前。
“阿衍，阿衍……”
我跪在雨中，恳求老天爷能放过陆衍琛和我的孩子。
哪怕我不再醒来，只能以灵体的方式陪着他们，只要他们平安健康就好。
我终于等来了沈祭，看到昏迷的陆衍琛，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先生！”
“祭哥快救救阿衍。”
沈祭背着陆衍琛的身体快速下楼，好在医生诊断下他只是太过虚弱，连夜来没有休息，抵抗力下降又淋了雨，所以才晕倒。
他穿得那么少又淋了雨，当晚就发了烧。
医生要给他打退烧针，他突然醒了过来，拦住了医生。
“陆先生，你别紧张，我只是给你打退烧针而已，你烧得太厉害。”
他虚弱回答：“不用管我。”
沈祭也开口道：“先生，你身体这么虚弱，太太现在生死未卜，小少爷和小姐这么小，你要是生病了，以后谁来管他们？”
我以为提到孩子的时候陆衍琛会变得柔软，那毕竟是他的孩子，可他眉眼低垂，甚至还掠过一抹恨意。
“没有他们菀菀就不会变成这样……”
果然如我所料，我生产时他就不曾多看孩子一眼，就连现在他恐怕也没有去抱一抱孩子。
“先生，那毕竟是太太用命换来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血。”沈祭是个老实人，他站在自已的角度，自然会觉得陆衍琛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陆衍琛天性凉薄，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一人，哪怕是孩子，他也不想分走一点爱。
他轻喃着：“让人好好照顾着。”
“那你呢？”
“就这样吧，只要病了就能看到她了。”
我猛地一怔，终于明白了陆衍琛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已？
之前陆时晏和奶奶都是在最虚弱的时候看到我的，他故意穿得单薄去吹风淋雨，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看看我是不是在他身边。
“笨蛋陆衍琛！”我轻轻骂道。
他身体一僵，不可置信朝着我的方向看来，“菀，菀菀……”
此时他身体还很虚弱，掀开被子就朝着我扑来，想要将我拥入怀中。
我也下意识张开双臂，像是以前那样。
可是我们就像是阴阳相隔，就此错过。
陆衍琛也差一点就摔到地上。
一旁的医生以为他是烧糊涂了，沈祭意识到什么，就将医生请了出去，关上门将空间留给我们。
“阿衍。”我一步步走向陆衍琛。
陆衍琛踉踉跄跄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
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脸色吓不吓人，像不像死鬼。
我记得有些吊死鬼死了，舌头还耷拉得很长。
我应该不至于那么惨吧？
“菀菀，我就知道你还在。”
我努力朝着他勾起一抹微笑：“阿衍，我看到我们的宝宝了。”
说这话我有些违心，那时候姜湾湾抱着，我一心寻找陆衍琛，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我故意这么提起，就是想要唤回他的父爱。
陆衍琛一僵，“好看吗？”
“我老公这么好的基因，我们的宝宝当然好看了，阿衍，你去看一看他们好不好？”
“我不想。”陆衍琛回答得干脆。
“我只要一看到他们就会想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菀菀，我没办法接受你离开我的事实，我更怕看到他们会做出什么举动。”
他的眼里满是偏执，“我宁愿从来就没有这两个孩子，我只要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对上这样的陆衍琛，我心里很痛。
我仍旧能记得当初他跟我说他的年纪不小了，希望我能给他生下继承人的画面。
可现在孩子有了，他却没有半点开心。
“阿衍，上一次我魂魄离体你用的是什么办法？难道不能如法炮制吗？”
他摇摇头，“那是我用阴阳石交换你我命格，可你扔了阴阳石，我们的命没有交换，如果这一劫就是你的死劫，等姜湾湾这具身体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你的命数就彻底尽了。”
他的话好似一股寒风吹来，让我遍体生凉。
这一劫就是我一直害怕的死劫吗？
我努力扬起笑容，“阿衍，没关系的，就算我死了，我也会永远都陪着你和孩子们长大，我消失了，我的爱也不会消失，我会一直爱你们。”
“所以……你不要放弃自已好吗？你这样我会很心疼，偏偏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急得上蹿下跳，别无他法，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依偎到他的怀中，哪怕他感觉不到，我也蹭了蹭，“别让我这么难受好吗？”
“菀菀，让我再多看看你。”他的手落到我的脸上，我回握着他的手。
“阿衍，我已经很幸福了。”
他突然牵起我的手，“抱歉菀菀，我怎么能对孩子那么冷漠呢，你一定也很惦记他们吧，那毕竟是你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可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的。”
他带着我离开，沈祭有些担心跟了上来。
偶尔有些保镖和医护人员，看着他虚空好似握着什么，都觉得十分奇怪。
陆衍琛无视别人的目光，将我带到了孩子的病房门外。
“给我拿个口罩。”
这人啊，就是面冷心软，他也怕自已的病气过给了宝宝。
保镖将口罩递上来，他再牵起了我推开门。
姜湾湾不知道他生病的事，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詹才垣抱着另外一个。
姜湾湾阴阳怪气：“小坚强啊，看看谁来了？你陆叔叔来看你了。”
我：“……”
原本挺感动悲伤的氛围，一秒破功。
谁让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取名陆坚强了！
一旁的詹才垣看热闹不嫌事大：“苏小美，给陆叔叔say02hi~”
第515章
他终于还是疯了
嗨你个大头鬼，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的是我的福气！
两个取名废凑到了一块，他们倒是商量好了，男孩叫陆坚强，女孩叫苏小美。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这两个家长的意见？
陆衍琛好像并不在意孩子的名字，也对，他连孩子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名字？
“让我看看孩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姜湾湾淡淡道：“看？不是你说的拿走，看着就心烦吗？你还记得是你孩子呢？菀菀用命换来的小生命，你这个当爸爸的看也不看一眼，更是抱也不抱！”
说到这的时候她声音哽咽：“你不要这两个孩子，我自已把他们好好抚养长大。”
陆衍琛阴沉着一张脸，“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他们了？”
姜湾湾怀里的陆坚强听到不要两个字后就哭了起来，姜湾湾忙道：“没有没有，爸爸要你，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她将孩子抱到陆衍琛面前，凶巴巴道：“小心点！”
陆衍琛俯下身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了怀里，陆坚强长得很像他，哪哪都像。
之前四维时只能看到大致轮廓，如今看得很清晰。
有的小婴儿生出来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但陆坚强皮肤光滑细腻，也没有黄疸，他睁开了眼睛。
据说刚出生的孩子视力还看不到太远，但他直勾勾盯着陆衍琛，像是嗅到了他身上的令人熟悉的气息，就不再哭闹了。
我感觉身下黏黏糊糊的，不知道流的是羊水还是血水。
那个临时被拉来给我接生的老妇人，在听到枪声以后就吓到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了。
在这个岛上很容易发生枪杀案，当地人本能第一时间保全自已。
总不能为了点钱就冒险豁出性命给人接生吧？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我感觉自已的生命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我可以死，我的孩子不能。
没有人给我接生，那我就自已生。
一想到孩子，我又有了些力气，我死死抓着床沿，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使劲。
宝宝，妈妈都还没有放弃，你也不许。
爸爸来了，我们马上就能看到爸爸了。
乖，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看到我的身下一片鲜红，我是大出血了。
这一刻我顾不得什么子宫脱垂乱七八糟的后果，我只有一个念头，拼了命我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菀菀，等我，我来了，还有两分钟！”陆衍琛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我能感觉到他都恨不得立马从飞机上跳到我身边来。
我想回应他的，可是说话也好浪费力气啊。
我的身体被汗液所浸透，头发也早就打湿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没有力气了，我好想放弃。
脑中闪过一个绝望的念头。
“菀菀！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陆衍琛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有气无力回答：“我……不太好。”
我一边用力，做最后的挣扎和努力，一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阿衍，如果我和孩子有意外只能选择一个，保小。”
陆衍琛的厉声传来：“不可能！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哪怕我此生无后，我也绝不会放弃你。”
我紧紧攥着床沿，汗水一波一波袭来，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了。
“阿衍，你答应我好不好？我想让孩子活下来……”
姜湾湾带着哭腔的声音道：“笨菀菀，你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不许放弃。”
“我是说如果，我快要……不行了。”
“阿衍，我真的尽力了。”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有水珠从我的眼角滑落，浸入湿透的床单中。
“我知道，菀菀，我都知道，你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吗？”
我只感觉自已思绪在一点点抽离，好似有螺旋桨的声音，又好像只是我的幻觉。
脑中走马观花闪过一些过去的画面。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怎么能忘记那么爱我的陆衍琛。
“阿衍，我们终于有了宝宝，可是……我好像守不住他们了，我流了好多血，我快要死了，我好困。”
“别睡，菀菀，我来了，我真的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陆衍琛哽咽的声音传来：“你自已说的，要给我生八个孩子，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
“苏菀，不许闭眼睛！”
好，我不闭眼，我等着你。
可我太累了，累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尘土飞扬中，我好似看到了一道身影，他从满是尘埃的光束中走了进来。
阿衍，是你吗？
我不敢闭眼，就怕错过了他。
那人一点点出现在我的眼前，黑色的装扮，手里握着枪。
不，不是陆衍琛。
他盯着我的身下，大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得知他是为了我的孩子来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哪里又出现了一点力气。
就听到“哇”的一声，一声嘹亮的婴啼响彻整个木屋。
生，生出来了！
我的孩子还活着。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想要看一眼，但我全身无力，连动一动手指，扣动扳机都做不到。
男人眼里掠过一抹欣喜，他朝着孩子而来。
“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虚弱开口。
他无视我的声音，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就在他即将抱上孩子的那一刻，我听到“砰”的一声枪声。
一颗子弹直接打穿了男人的后脑勺，鲜血在阳光中飞溅而出。
男人倒下的瞬间，我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由远及近朝我跑来。
“菀菀！”
第512章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再见他们一次
明明泪水和汗水流了这么多，为什么我的眼泪还是这么多呢，根本就停不下来，甚至泛滥成灾，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我的嘴唇嗫嚅着：“阿……阿衍。”
我从未见过那么慌乱，又那么着急的陆衍琛，他像是风一样就刮到了我的身边。
不顾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抚着我的脸颊，“菀菀，对不起。”
他的黑瞳里也起了一层水雾，有滚烫的泪水落到我的脸上，我告诉他：“阿衍，孩子，还有一个孩子没生出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在血泊中的小婴儿连脐带都没有剪断。
“菀菀，别怕，医生马上来了，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这个孩子已经露头了，胎位是正的，你们一起努力！”
他的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姜湾湾，还有哆哆嗦嗦接生的妇产科医生。
好在陆衍琛心细如发，他将每一种可能性都打算好了，还真派上了用场。
许久没见过面的詹才垣也跟来了，“苏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姜湾湾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非礼勿视，你转身不许看。”
詹才垣嘟囔着：“我早就……”
还没说完，陆衍琛一记冷眼扫了过来，“你看什么了？”
那眼底还有没散去的红血丝，和说不出的冷戾暴躁。
就连我都觉得身体发凉，陆衍琛瘦了很多，但气场更强了。
他的身上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沾到的血迹，整个人带着冰冷的杀意，詹才垣一个字都不敢说，赶紧乖乖转身。
姜湾湾已经扑到了我面前，“菀菀，我可怜的菀菀。”
我虚弱朝她一笑，“我还没死，别那么早哭坟。”
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觉得安定了许多，好似又多了不少力量。
医生有条不紊开始处理，剪断脐带，给孩子洗澡。
这里没有给孩子准备的衣服，姜湾湾脱了她的外套将孩子包裹起来。
“哇，是个妹妹呢，长得真像菀菀！这么坚强，要不然我们就取名为陆坚强吧！”
詹才垣也探头过来，“哪有女孩子叫这样的名字？她长得和苏姐姐一样好看，我觉得叫苏小美就很好听。”
姜湾湾白了他一眼，“你有毒吧！”
唯有陆衍琛一眼都不曾去看过那个孩子，他亲吻着满头大汗的我，温柔给我鼓劲，“还有一点，快了，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我咬着牙，“嗯，我们马上就要一家团圆了。”
他看我这么难受的样子，将衣袖撩开，把手喂到了我的嘴边。
“疼就咬我，让我也疼一疼。”
我对上他满目的愧疚和自责，这几个月他一定一遍又一遍自责。
为什么要放任我去机场，如果不去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的痛他没办法感同身受，但他也想尽力做一些事。
我明白他的心，为了不让他那么自责，我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
牙齿一点点嵌入进去，他却感觉不到痛，一遍又一遍叫着我的名字，“菀菀……我的菀菀。”
在他的眼里哪怕是我们的至亲骨肉也没有我重要，他只看我。
直到耳边传来那一声啼哭，医生激动不已，“出来了！陆先生，陆太太，孩子平安无事，你们放心吧。”
听到那一声平安无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我又变成了苏菀的灵体，身处一片漆黑的地方。
这里没有人，没有声音。
我低头看着自已的肚子，我刚刚不是在生孩子吗？可我的肚子平平，没有血，也没有孩子的啼哭。
我慌了，难道这不是梦？而是我死后的世界。
陆衍琛呢？我的孩子们呢？
我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我一边跑一边叫：“阿衍，阿衍，你们不要丢下我！”
这一次我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被人装进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全世界只剩下了我的声音。
好可怕！
为了孩子能顺利生产，我曾经乞求过老天爷，要我的命，只要能保住孩子就好。
可我没想到我会死得这么匆忙。
甚至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亲朋好友说一句道别。
我只知道两个孩子的性别，在四维里见过她们并不精确的脸，饶是只有一个轮廓，我也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多想仔仔细细看看我的孩子啊！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取名字，没有告诉他们妈妈有多爱他们！
还没来得及告诉陆衍琛，不要怪罪孩子，要好好爱他们。
昏迷前所有的景象历历在目，如果我死了，陆衍琛不仅不会爱，恐怕还会有恨。
如果不是孩子，我不会死。
我又慌又乱，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们！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再见他们一次。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我的嗓子哑了，我的脚好像也没了力气。
身体踉踉跄跄往前一摔。
面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间宽敞而干净的病房，婴儿床上并排放着两个孩子。
我看到了姜湾湾愁云惨淡的脸，我朝着她走去，“湾湾，我回来了！”
她不是一向最爱笑的吗？为什么不笑了？
第513章
他的痛苦凌驾于我之上
“湾湾，你看看我啊，我回来了！”
我很快意识到，我又回到了当初的状态，我真的死了吗？
这一刻我的想法不是看孩子，而是陆衍琛！
他还好吗？
环顾四周，除了有姜湾湾和护土在，并没有陆衍琛的身影。
好在我的身体不像当初那样只能禁锢在某人的身边，我恢复了自由之身，飞快朝着屋外跑去。
外面走廊上的保镖比开业大酬宾两边的花篮还要多！
他是真的害怕了，就怕再出现任何意外。
老疯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的窝点被捣毁了很多，功亏一篑，她必然想要反扑来个大的。
陆衍琛让保镖保护着孩子，那他呢？
还有我的……身体呢？
我朝着走廊跑去，终于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是沈祭！
陆衍琛一定在他附近。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埙的声音，安全通道好像有人坐在那，是谁？
我定睛看去，詹才垣像是鬼一样坐着吹埙。
那么悲凉，听得我一个魂魄都想要哭了。
陆衍琛，你在哪？
我朝着最近的房间里走去，那是一间重症监护室。
陆衍琛不在这里。
也对，一般情况下探望的病人都有严格要求。
我看到了自已的身体上插着一些仪器连接。
心电图很微弱，还好，我没死！
真是吓死鬼了！
我想要进入这具身体里，就像上次一样，怎么都没法回去。
试了半天都没有用，我四处寻找陆衍琛的下落，终于在天台上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站在萧瑟的秋风里。
那件衣服上还有一些血迹，寒风吹得他的衣摆摇曳。
他的头发有些长，没有打理自然垂落下来。
几个月不见，他削瘦了太多，显得身材更加高挑。
我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雪城的夏季和春季很短暂，一年有接近六个月是冬天，虽然现在是秋天，温度已经是初冬的几度了。
他穿着这么单薄的衬衣，看得我心疼无比。
“阿衍……”我缓缓朝着他走去。
他好似听到了我的声音似的朝着我转头看来，我眼中一喜，忙朝着他跑去。
“阿衍，我在这。”
他的眼睛穿过我的身体，落在虚空之中，没有人任何焦点。
我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果然啊，他是看不见的。
陆衍琛自嘲一笑：“又产生错觉了吗？”
我疯狂摇头，“不，不是错觉，阿衍我真的回来了啊！”
我伸手抚着他的脸，我感觉不到他的体温，而他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明明就在一个时空中，咫尺天涯。
这才是最悲惨的事，明明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见我。
明明我能看见你，而你却听不到我的声音。
陆衍琛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眼下也是一片黑色，看得我心疼不已。
从前我觉得命运不公，老是抓着我一个人折磨。
可今天我才发现，折磨的人不是我而是陆衍琛。
那些看不到我的日日夜夜里，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一次又一次生出希望，又一次次绝望。
上一世他还只能远远看着我，静静哀悼，悄无声息送上一束花。
可这一世我们曾经那么用力相爱，他再做不到旁观者的身份，每一天每一秒他都在我而揪心。
至始至终，他的痛苦都凌驾于我之上。
陆衍琛缓缓跪在了地上，他无助极了。
“菀菀，如果你要走，那就带着我一起离开吧。”
“阿衍，你怎么能跟我离开？我们还有孩子，那是我给你留下的唯一血脉。”
我抱着他的身体，我想要给他安慰。
一切还真的应了我当初的想法，如果我的命数注定会有死劫，至少让我给他留下属于我们的爱情结晶。
可是真的这一天到来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已没有那么洒脱。
人都是贪婪的，得陇望蜀。
遇到危险时想着能顺利生下一双儿女便好，真的达到了时，我又想着多看他们几眼，把名字定下，给他们喂一口奶。
他们还没有喝过妈妈的母乳呢。
没有妈妈的爱，他们会好好长大吗？
陆衍琛又会何去何从呢？
分明他是世上最好的爸爸，我们应该是最和谐的家庭才是。
我不想死的，我想要照顾宝宝，看着他们第一次笑，第一次闹。
第一次蹒跚学走路，第一次叫我“妈妈”。
我死死抱着陆衍琛轻喃：“真是好不甘心啊！阿衍……”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下起了小雨，一颗颗落在陆衍琛的脸上，像是我的眼泪。
他抬起头来轻喃：“菀菀，你在吗？”
第514章
气数已尽
“阿衍，我在，我一直在。”
我贴着他的脸颊，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吗？
他跪在地上，哪还有半点高贵无双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狼狈又虚弱。
“阿衍，下雨了，你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他原本就瘦了这么多，再淋雨，再好的抵抗力也没用。
万一他也病倒了，谁来照顾我们的孩子。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这么一想，陆衍琛就一头砸了下来。
“阿衍！”
我下意识伸手想要扶住他的身体，他径直穿过我摔到了地上。
“快来人啊，救救阿衍！”
我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能听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衍琛倒我面前。
“阿衍，阿衍……”
我跪在雨中，恳求老天爷能放过陆衍琛和我的孩子。
哪怕我不再醒来，只能以灵体的方式陪着他们，只要他们平安健康就好。
我终于等来了沈祭，看到昏迷的陆衍琛，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先生！”
“祭哥快救救阿衍。”
沈祭背着陆衍琛的身体快速下楼，好在医生诊断下他只是太过虚弱，连夜来没有休息，抵抗力下降又淋了雨，所以才晕倒。
他穿得那么少又淋了雨，当晚就发了烧。
医生要给他打退烧针，他突然醒了过来，拦住了医生。
“陆先生，你别紧张，我只是给你打退烧针而已，你烧得太厉害。”
他虚弱回答：“不用管我。”
沈祭也开口道：“先生，你身体这么虚弱，太太现在生死未卜，小少爷和小姐这么小，你要是生病了，以后谁来管他们？”
我以为提到孩子的时候陆衍琛会变得柔软，那毕竟是他的孩子，可他眉眼低垂，甚至还掠过一抹恨意。
“没有他们菀菀就不会变成这样……”
果然如我所料，我生产时他就不曾多看孩子一眼，就连现在他恐怕也没有去抱一抱孩子。
“先生，那毕竟是太太用命换来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血。”沈祭是个老实人，他站在自已的角度，自然会觉得陆衍琛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陆衍琛天性凉薄，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一人，哪怕是孩子，他也不想分走一点爱。
他轻喃着：“让人好好照顾着。”
“那你呢？”
“就这样吧，只要病了就能看到她了。”
我猛地一怔，终于明白了陆衍琛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已？
之前陆时晏和奶奶都是在最虚弱的时候看到我的，他故意穿得单薄去吹风淋雨，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看看我是不是在他身边。
“笨蛋陆衍琛！”我轻轻骂道。
他身体一僵，不可置信朝着我的方向看来，“菀，菀菀……”
此时他身体还很虚弱，掀开被子就朝着我扑来，想要将我拥入怀中。
我也下意识张开双臂，像是以前那样。
可是我们就像是阴阳相隔，就此错过。
陆衍琛也差一点就摔到地上。
一旁的医生以为他是烧糊涂了，沈祭意识到什么，就将医生请了出去，关上门将空间留给我们。
“阿衍。”我一步步走向陆衍琛。
陆衍琛踉踉跄跄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
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脸色吓不吓人，像不像死鬼。
我记得有些吊死鬼死了，舌头还耷拉得很长。
我应该不至于那么惨吧？
“菀菀，我就知道你还在。”
我努力朝着他勾起一抹微笑：“阿衍，我看到我们的宝宝了。”
说这话我有些违心，那时候姜湾湾抱着，我一心寻找陆衍琛，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我故意这么提起，就是想要唤回他的父爱。
陆衍琛一僵，“好看吗？”
“我老公这么好的基因，我们的宝宝当然好看了，阿衍，你去看一看他们好不好？”
“我不想。”陆衍琛回答得干脆。
“我只要一看到他们就会想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菀菀，我没办法接受你离开我的事实，我更怕看到他们会做出什么举动。”
他的眼里满是偏执，“我宁愿从来就没有这两个孩子，我只要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对上这样的陆衍琛，我心里很痛。
我仍旧能记得当初他跟我说他的年纪不小了，希望我能给他生下继承人的画面。
可现在孩子有了，他却没有半点开心。
“阿衍，上一次我魂魄离体你用的是什么办法？难道不能如法炮制吗？”
他摇摇头，“那是我用阴阳石交换你我命格，可你扔了阴阳石，我们的命没有交换，如果这一劫就是你的死劫，等姜湾湾这具身体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你的命数就彻底尽了。”
他的话好似一股寒风吹来，让我遍体生凉。
这一劫就是我一直害怕的死劫吗？
我努力扬起笑容，“阿衍，没关系的，就算我死了，我也会永远都陪着你和孩子们长大，我消失了，我的爱也不会消失，我会一直爱你们。”
“所以……你不要放弃自已好吗？你这样我会很心疼，偏偏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急得上蹿下跳，别无他法，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依偎到他的怀中，哪怕他感觉不到，我也蹭了蹭，“别让我这么难受好吗？”
“菀菀，让我再多看看你。”他的手落到我的脸上，我回握着他的手。
“阿衍，我已经很幸福了。”
他突然牵起我的手，“抱歉菀菀，我怎么能对孩子那么冷漠呢，你一定也很惦记他们吧，那毕竟是你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可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的。”
他带着我离开，沈祭有些担心跟了上来。
偶尔有些保镖和医护人员，看着他虚空好似握着什么，都觉得十分奇怪。
陆衍琛无视别人的目光，将我带到了孩子的病房门外。
“给我拿个口罩。”
这人啊，就是面冷心软，他也怕自已的病气过给了宝宝。
保镖将口罩递上来，他再牵起了我推开门。
姜湾湾不知道他生病的事，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詹才垣抱着另外一个。
姜湾湾阴阳怪气：“小坚强啊，看看谁来了？你陆叔叔来看你了。”
我：“……”
原本挺感动悲伤的氛围，一秒破功。
谁让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取名陆坚强了！
一旁的詹才垣看热闹不嫌事大：“苏小美，给陆叔叔say02hi~”
第515章
他终于还是疯了
嗨你个大头鬼，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的是我的福气！
两个取名废凑到了一块，他们倒是商量好了，男孩叫陆坚强，女孩叫苏小美。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这两个家长的意见？
陆衍琛好像并不在意孩子的名字，也对，他连孩子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名字？
“让我看看孩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姜湾湾淡淡道：“看？不是你说的拿走，看着就心烦吗？你还记得是你孩子呢？菀菀用命换来的小生命，你这个当爸爸的看也不看一眼，更是抱也不抱！”
说到这的时候她声音哽咽：“你不要这两个孩子，我自已把他们好好抚养长大。”
陆衍琛阴沉着一张脸，“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他们了？”
姜湾湾怀里的陆坚强听到不要两个字后就哭了起来，姜湾湾忙道：“没有没有，爸爸要你，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她将孩子抱到陆衍琛面前，凶巴巴道：“小心点！”
陆衍琛俯下身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了怀里，陆坚强长得很像他，哪哪都像。
之前四维时只能看到大致轮廓，如今看得很清晰。
有的小婴儿生出来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但陆坚强皮肤光滑细腻，也没有黄疸，他睁开了眼睛。
据说刚出生的孩子视力还看不到太远，但他直勾勾盯着陆衍琛，像是嗅到了他身上的令人熟悉的气息，就不再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