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她们俩一唱一和,摆明了要架着宁祯。

    “是啊,姆妈,我也是这样跟姑奶奶说的。”宁祯却没反驳,“我是督军夫人,也是盛家长媳,姑奶奶给我几分体面,敬的不是我,而是盛家。

    姑奶奶去我院子里大呼小叫,佣人瞧见了,只当姆妈教女无方,给姆妈抹黑。”

    老夫人再次梗住。

    宁祯这张嘴,她恨不能撕烂,偏偏宁祯总是占理。

    她特别会戴高帽子,叫人无法反驳。

    盛长荣也噎了下。

    她想说什么,却又无从下口,一时脸色气得发青。

    “我已经请了军医,一会儿就来了。”宁祯又道,“姆妈,您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看我像是哪里舒服?”老夫人问。

    宁祯:“姆妈,我留洋不是学医的。恕我愚钝,我看不出来。”

    老夫人:“……”

    军医很快来了。

    老夫人不发烧,也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年纪大了,不太舒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可以吃点补品,养养气血。

    宁祯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

    盛长荣服侍老夫人喝了一碗参汤,又骂了宁祯一通,哭了一回,这才回周家去了。

    老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们,全部听说盛长荣闹腾摘玉居的事。

    差点还连累了她们。

    是曹妈帮衬说情,宁祯才没有迁怒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们心中感激督军夫人,同时也暗暗记恨姑奶奶多事。

    “没宽老夫人的心,反而叫老夫人安抚她。”

    “她每次来,都要挑事。既然老夫人如此疼她,她就应该规矩点。”

    “嫁出去的姑奶奶,除了她,没人敢到长嫂面前如此放肆。看看我们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阿殷小姐非常敬重督军夫人,这才是有教养。”

    议论纷纷。

    盛长裕晚夕回来,听闻老夫人生病,他单独去看了一回。

    老夫人当着他的面,没说宁祯的不是——要是她敢说,盛长裕就敢维护,到时候还是老夫人自己生气。

    “一点小事,姆妈犯不着气成这样。如今年纪大了,气死了,往后的福气留给谁?”盛长裕问。

    老夫人:“……”

    她虽然很恼火,却也承认盛长裕这句话不错。

    她要是死了,庞大家业全部落入了宁祯手里。

    盛长宽那脾气,根本不是宁祯、盛长裕的对手;他还有个妖里妖气的媳妇,只会拖后腿。

    这么一想,老夫人立马不生气了,放宽心好好睡了一觉。

    摘玉居内,宁祯把事情说给盛长裕听。

    她简单说了几句。

    反正她没有落下风,盛长裕情绪稳定,夸奖她:“你做得很好。”

    “你叫我不要输。”宁祯道。

    两人都笑起来。

    宁祯对盛长裕说,老夫人那边准备了二万大洋,供盛长殷留学。

    “需要这么多?”盛长裕问,“你留洋的时候,带了多少大洋?”

    “我带了一万,简直过奢靡的日子。”宁祯说。

    盛长裕:“既如此,我贴补阿殷一万,放在她手里。哪怕姆妈那笔钱打了水漂,阿殷也不会吃亏。”

    宁祯:“我替阿殷谢谢你。我不叫她亲自来道谢了,她在你面前总是很紧张。”

    “为何?”

    “她怕你。”宁祯笑道。

    盛长裕:“……”

    而后,盛长宽听说大哥贴补妹妹一万大洋,他也拿出积蓄,给妹妹五千大洋。

    盛长殷自己还有不少私房钱。

    有了这些,她不愁钱财,犯不着继续和母亲争。

    老夫人那边,仍是执意叫李富管钱,不给盛长殷。她固执己见,宁祯的建议,她一个字也不听。

    第251章

    督军的糊涂

    小姑子盛长殷留学在即,她明艳了几分,脸上总挂着一种轻松而向往的微笑。

    督军比较刻薄,但也很敏锐。

    他评价自家小妹:“我阿爸死了四年,她脸上挂了四年孝。如今一脱孝,看着顺眼多了。”

    宁祯:“你平常无事时,是不是总琢磨怎么损人?”

    这么刁钻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宁祯轻轻在他肩头捶一下。

    他话虽然很难听,却是把盛长殷的变化,简单概括了。

    私下里,宁祯和小姑子聊天,也说她:“这么高兴?”

    “外面可能不如想象中美好,但我的确受够了。能出去喘口气,我也开心。要是外头很好,我这辈子不回来;要是不太行,我回港城,离家近又不算家。”盛长殷说。

    宁祯失笑:“你都计划好了。”

    “大嫂,你像我一样大的时候,独自出国。我也是大人了。”盛长殷说。

    宁祯是她榜样。

    她不再小孩子气,而是把什么都放在心里,仔细琢磨了。

    不懂的地方,也来问宁祯。

    这日盛长裕回来比较早,瞧见小妹在,点点头,上楼去更衣了。

    盛长殷立马就要逃。

    “你大哥的钱,已经进了你口袋,你既然是大人了,亲口向他道谢。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宁祯笑道。

    又说,“我在外面吃过一个亏,就是‘遇事逃避’。大事小事,都不要害怕。去面对,就会发现远远没有想象中艰难。”

    如此,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宁祯留洋,最大的恐惧是“落单”。

    她是大家庭长大;念书时有二嫂金暖带着,一直活在人群中,热热闹闹。

    故而,她一下船就寻找“群体”;等闻蔚年排挤她时,她又害怕受孤独,彻底靠向了闻梁予。

    如果那时候有个人告诉她,可以尝试做个“独行侠”,试试这种滋味,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恐怖,她大概不会谈恋爱。

    不是说闻梁予不好,而是在她接受他追求的时候,内心深处是被落单的恐惧所霸占。

    这样不纯粹。

    盛长裕上次逼宁祯回望,宁祯才想起当时心境。

    盛长殷应该不会害怕落单,因为她的老师、仆从都会陪伴她出国。可她的性格,也有很多明显的弱点,可能被人利用。

    她有钱,家里又有权势,想利用她的人不少。

    “好,我听您的。”盛长殷一口应下。

    她对大嫂无比崇拜,对她的话,自然也是言听计从。

    宁祯欣慰一笑。

    盛长裕更衣下楼,瞧见小妹还在,微微拧眉:“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吃饭?”

    盛长殷:“……”

    她大哥比姆妈更直接。

    可能三个孩子中,她大哥性格才是最像姆妈的,故而盛长殷怕他、也讨厌他。

    可人怎能讨厌财神爷?

    财神爷身边,还有这么可爱可亲又聪慧无双的大嫂。

    “大哥,谢谢你援助我。”盛长殷说,“我已经向二哥道过谢了,也想亲口向你道谢。”

    “无需多礼。”

    宁祯便在旁边笑道:“我留阿殷吃饭的。”

    又笑道,“咱们三个人,还没有一起吃顿饭。”

    盛长裕见她很开心,没有继续扫兴,点点头在餐桌前坐下了。

    盛长殷在大哥面前,还是紧张。

    她从小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家里不是母亲突然发脾气,就是大哥突然掀桌子,跟他们吃饭很危险。

    母亲和大哥一句话不对付,就吵了起来。

    然而,这次的饭桌上不交谈,大家默默吃饭,只大嫂偶尔给盛长殷夹菜。

    盛长殷便觉得,大哥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大嫂镇得住他。

    饭后,三个人一起喝茶、闲聊,盛长殷也不再火急火燎要走。

    “……大哥,二哥和我一直很羡慕你。”盛长殷突然说。

    盛长裕抽出香烟点燃,轻雾缭绕,他表情寡淡:“你们俩没什么出息。”

    “我们胸无大志。”盛长殷道,“二哥一直都知道,将来阿爸会把家业全部留给你,他上进也没什么用,不如好好享福。

    我是女孩子,能得一份丰厚陪嫁,便是阿爸疼我。我也不需要努力,将来依仗兄长。姆妈那里,儿女都走不进她的心。我总觉得,阿荣姐很傻,以为姆妈爱她。

    一旦她与姆妈的权势有了冲突,姆妈第一个要放弃她。我与二哥经常聊天,他和我一样是个明白人。”

    说到这里,她看一眼盛长裕。

    盛长裕抽烟的手,微微一顿。

    宁祯:“你的确是个明白人。”

    盛长殷离开后,盛长裕对宁祯说:“你不必让她来告诉我。显得我一个人糊涂。”

    宁祯笑了笑:“我没有叫她来说,她自己说的。”

    又揽住他的腰,“你不高兴?”

    他表情淡:“没有。”

    还是不高兴。

    不高兴也没有对着盛长殷发火,很平静听她说完了,宁祯觉得他进步很大,微微踮起脚亲吻他的唇。

    盛长裕搂紧她,将她半抱起来,加深了这个吻。

    小妹的话,还是进了盛长裕的心。

    在盛长裕眼里,妹妹是个愚蠢又怯懦的小孩,不够机灵。她的话,没有太多花哨。

    “……你可能从未想过,有些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你预设的,是一个人做了父母,就很自然对孩子有了爱意。”宁祯还说。

    盛长裕:“难道不是?”

    “总有例外。”

    有些人的目光朝上,只会喜欢聪明、对自己有用的小孩;有些人目光朝内,除了自己谁也不在乎。

    大部分的母亲,的确会自然而然爱孩子的,可世上无绝对之事。

    宁祯不是老夫人,她不懂老夫人的情感。

    她只知道,老夫人活得非常自在,她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宁祯和盛长裕聊了很多。

    翌日,阴雨天,潮湿寒冷,宁祯早起穿得很厚实,把自己裹得严密。

    她不打算出门,却突然来了访客。

    竟然是江南浦的少奶奶京春安。

    宁祯很喜欢京春安。她不请自来,宁祯也没觉得烦躁。

    “……我没什么事,只是想学学英文。夫人,您能否指点我入门?”京春安问。

    宁祯道好。

    京春安又说:“去我家,行不行?我买了很多书。”

    宁祯不解。

    京春安冲她使了个眼色。

    宁祯对江家很防备,却对京春安有好感,莫名信任了她。

    “行。”她道。

    第252章

    盛长裕亲自来接

    宁祯上楼更衣。

    她穿一件很厚羊绒风氅,浅蓝色的。

    衣裳内侧的口袋里,装了一把手枪。

    到了江家,京春安特意带着宁祯走大门,先去了趟她婆婆院子。

    江太太对宁祯的到来,有点意外;又立马很热情,丝毫不介意上次的尴尬。

    “我想学学英文,让夫人给我指点,如何入门。”京春安说。

    江太太嗔怪看向她:“你这孩子,怎叫夫人跑一趟?这点小事,也不该拿去麻烦夫人。”

    宁祯便说:“我闲来无事,愿意出门走动。只怕您不欢迎我。”

    “哪里的话?江家与督军府是斩不断的交情,您能来做客寒宅蓬荜生辉。”江太太说。

    彼此客气几句,宁祯去了京春安的院子。

    京春安没把服侍的佣人遣下去,而是拿了几本英文书。

    正好女佣端了补药进来。

    京春安放在手边,特意看了眼宁祯。

    宁祯倏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见状笑了笑:“这是什么补药?给我尝一口。”

    京春安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使不得……”

    佣人已经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失手就要把药给打翻。宁祯早已洞察,伸手接住了。

    药没撒。

    京春安也没喝,宁祯把它放在旁边。

    “夫人,我毛手毛脚!”佣人给宁祯跪下。

    宁祯:“快起来。我是客人,到了这里叫江家的佣人给我下跪,传出去不好听。况且又没泼到我。”

    京春安伸手去搀扶那个女佣:“快起身,别叫夫人难做。”

    女佣慌慌道是。

    京春安:“夫人想尝尝这补药,不如你去问问太太,要了药方过来。”

    女佣应是。

    她退下去,另有女佣在旁边服侍。

    京春安叹气:“我院子这些人,总少几分仔细,夫人见笑了。”

    宁祯:“佣人都会欺软怕硬。要我说,你太仁慈了。”

    旁边的女佣瑟缩了下。

    宁祯和京春安聊起英文书,两个人说了快一个小时的话。

    都是关于如何学习的。

    女佣都听到了。

    说完了,京春安邀请宁祯出去吃饭。

    开车的是宁祯的司机,她便道:“春安,你有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京春安:“我只是想找个由头,免得我婆母猜疑。我打听到一点事,又不想打草惊蛇。”

    “你说。”

    “之前葛五小姐来了两次。每次都是神神秘秘。我不小心去了婆母的院子,她们不是在客厅闲话,而是在楼上密谈。

    我便留心,又瞧见云兮回来一趟。云兮每次回来,都会去望梅苑,也不知做什么。

    我特意去后花园,那边靠近望梅苑,听到云兮和婆母说话,说什么书信,还提到了你的名字。”

    宁祯沉思。

    京春安脸上火辣辣,感觉自己有点挑拨离间,毫无章法。

    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解释:“我知道婆母很想澜儿给督军做二房,葛小姐却与你无瓜葛。”

    宁祯回神,笑道:“不,我多谢你的机敏。葛宝娴虽然不想给督军做妾,却是格外针对我。”

    她把葛宝娴几次挑衅她的事,说给了京春安听。

    京春安:“是儿时就不和睦?”

    “对。”宁祯道。

    京春安舒了口气,总算没有白费心思。

    她又说,“对不起夫人,我想试试那个药到底是什么,才利用了你……”

    宁祯:“不算利用,彼此互助。我要是讨厌你,根本不会随你登门。你这次也看清楚了吧?”

    “夫人知道那个药是什么,对吗?”

    “以前偶然一次机会闻到过。我没喝过,不敢保证,可能药味都差不多。春安,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偷偷想办法藏一点,拿回娘家,找你父母帮忙查证。”宁祯说。

    京春安:“好,我试试看。”

    宁祯:“你要是相信你丈夫,也可以找他帮忙。”

    “他总是不在家。”京春安说。

    江南浦两三个月才休沐一次。他的驻地不在苏城,不能像盛长裕、程柏升那样常在城里。

    “你保护好自己。”宁祯说。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才去吃饭。

    宁祯在餐厅,给督军府打了个电话,盛长裕接的,说她要回去晚点。

    “在哪里吃饭?”他问。

    宁祯说了地址。

    待她吃完,走出餐厅时,给她开车的副官走过来行礼:“夫人,督军到了。”

    宁祯微讶:“在哪?”

    对面街道旁边,安静停靠一辆黑色汽车。

    前后都有汽车守卫,很低调。

    宁祯瞧见了,对京春安说:“我的司机会送你回去。下次约。”

    京春安抿唇笑:“好。”

    宁祯同她作辞,走上前去,守在车门口的副官朝她敬礼。

    宁祯拉开车门,瞧见盛长裕,他正坐在后座,阖眼打盹。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

    然后,他挪了个位置,把这侧的座位让给宁祯:“上车吧,冷。”

    宁祯坐上汽车,想着之前有次也是路上遇到他,他一动不动,微微摆了下头,示意她从另一边上车。

    如今,他肯动弹了。

    “怎么来接我?”宁祯问。

    盛长裕有点困顿,眼皮低垂着,身上有淡淡烟味:“为何不来?我又不是在驻地。”

    “你吃饭了吗?”

    “吃过才来的。”

    两人闲话几句,盛长裕搂住了她。

    宁祯依偎在他怀里,细细把今日的事,说给他听。

    盛长裕的手,从她大衣敞开的衣襟钻进去,先摸到了她的枪。

    “……宁祯,这世上的人都不及你万一。放心,没人可以算计你。”盛长裕说。

    又道,“葛家还不消停。我几次给机会,葛明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简直可恨!”

    那些老将,从前用大帅的余威压他;站队他的,又因为年纪大,觉得有了“从龙之功”,开始“功高盖主”。

    姚劭的死,不是盛长裕动手的,没起到震慑作用。

    葛明和姚劭的心思,估计差不多。

    盛长裕想到这里,便道:“我不日叫江郴回来。江家的事,必须做个了断。”

    宁祯:“什么了断?”

    “你不用操心。”盛长裕道。

    程柏升劝他,利用江澜的事牵制江家,免得江郴野心太大。他叫盛长裕忍住脾气,别随便把此事捅开。

    盛长裕却受够了。

    江郴没有什么野心,反而是他的太太,实在不安分。

    欺负盛长裕,他发发脾气,勉强为了大局忍下来。

    欺负宁祯,不行!

    第253章

    江澜的秘密

    京春安和宁祯外出吃饭,江太太叫了佣人去问话。

    佣人一五一十告诉了江太太,还说:“少奶奶叫拿了药方,督军夫人也想配药喝。”

    江太太冷笑了下。

    她没说什么,喊了管事妈妈,去把药方寻出来,交给京春安的女佣带回去。

    药方早就准备好了,挑不出毛病。

    京春安拿到了药方,叫人送给宁祯;宁祯回礼,很大的礼盒不知装了什么。

    宁祯把药方给祖母。

    祖母找了相熟的大夫看。

    “这个药方并无破绽,只需要改了两味药,就是避孕的药方。”祖母叫宁祯回家,告诉了她。

    宁祯:“这是预谋多时。”

    祖母拉了宁祯进内室,告诉她一件事。

    “江太太有个孪生姊妹,嫁到了戴家。戴家不在苏城,大部分人并不知情。不过,她妹妹前些年去世了。”祖母说。

    宁祯:“戴云兮……江太太的养女,也是姓戴。我还以为,她娘家姓戴。”

    “不是,她妹夫姓戴。”

    宁祯:“那可以算作她妹妹的养女?”

    “我不是说戴云兮,而是说江澜。”祖母突然道。

    宁祯:“……您怀疑,江澜才是真正的戴家千金?”

    “江家一直没这么个人,突然冒出来,说从小身体不好养在外面。这话,很耳熟,是千古托词了。

    要是外甥女,便可混淆视听。加之她妹妹已去世,戴家越发籍籍无名,少了闲话。”祖母说。

    宁祯:“……”

    “祯儿,你心里要有数。江家父子常年不在家,内宅的事由江太太一手操控,谁也不知生了何等暗鬼。你别掺和太深。”祖母叮嘱。

    宁祯一时热血,替京春安抱不平,可能会牵扯太深。

    督军夫人与江家的关系,因江澜这个“督军女友”的存在,格外敏感。宁祯可能会招惹事端。

    祖母又说:“立不起来的人,不能去拉她。不仅救不了她,还可能被她拖拽下去。对江家大少奶奶,你点到为止。”

    哪怕宁祯做督军夫人颇有威望了,在祖母眼里也只是个小姑娘。

    她对宁祯谆谆教导,生怕宁祯走错一步。

    宁祯心里温暖,点点头:“您放心。我肯定会先保护自己。”

    祖母:“上次你贸然跟着江家大少奶奶去江家,就很冒险。”

    “人人都知我去了,江太太还敢在自家动手?江家是依附督军,妄图得到督军的青睐。有督军在,我很安全。”宁祯笑道。

    祖母关心则乱。

    江太太只敢用阴招,不敢和宁祯过实招。

    “你说得对。祖母老了,不像年轻时候那般果断,容易患得患失。”祖母笑道,“做了督军夫人,的确不能太过于疑神疑鬼,要勇敢才有威仪。”

    宁祯便笑起来。

    祖母很惯孩子的。哪怕她不太赞同宁祯的“嚣张”,也没打压,而是先肯定了她。

    要是宁祯遇到了事,祖母绝不会跳出来说“当初你但凡听我一句”,而是会告诉她,每个人都可能遇到意外。

    天气越来越冷了。

    又下雨。

    阴雨连绵,冻手冻脚,戴云兮却冒雨出门。

    马车房还是宁祯管着,戴云兮也没避讳什么,直接坐车出去。每次不是去逛街,就是回娘家。

    “……夫人,开车的孟六说,他瞧见二少奶奶拿了一个烧焦的信。她非常小心放在衣服口袋里。”车马房的管事,如此告诉宁祯。

    宁祯之前就发了话,马车房多留心,有了异常就告诉宁祯,宁祯有赏。

    她闻言,微微沉思。

    门房如今不归宁祯管了,可在她手里的时候,她也积累了人脉。

    她让马车房的管事回去,叫了门房上的亲信,偷偷来见她。

    她叮嘱了几句。

    宁祯又打个电话给京春安,与她闲聊几句。

    “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宁祯问。

    京春安:“很喜欢啊,多谢夫人。”

    “回头有空一起喝茶。”宁祯说。

    京春安道好。

    两人打了几句哑谜,没有再做多余交谈。

    晚夕盛长裕回来,宁祯把今天的种种,都告诉了他。

    没提祖母说的那个秘密。盛长裕一直认识江澜,他更清楚江澜底细。

    若是女朋友,他愿意给“江澜”这个身份,宁祯不好揭穿;如果不是女朋友,就是其他的政治目的,更不能把它抖开。

    宁祯只说了二弟妹戴云兮的异常。

    “需要什么帮助,只管告诉我。我在开会就告诉程阳,他会派人去办。”盛长裕道。

    又说,“我已经警告了葛明,叫他请辞回老家,我会给他一大笔钱。至于他这些年所得,我也不计较。”

    宁祯:“他可愿意?”

    “他要是个聪明人,就会愿意。若他糊涂,我也没办法。”盛长裕说。

    宁祯点点头。

    这种大事,轮不到她操心,她又不领军政府的官职。

    夫妻俩闲话几句,盛长裕觉得全是说旁人,有点心烦。

    “宁祯,咱们俩出去走走?”他问。

    宁祯:“去哪里?”

    “下雪的地方。”

    宁祯失笑:“你的辖区,目前没地方能下雪。”

    “出辖区,往北走。”

    “总统府要是听说,会发疯,还以为你立志要北上攻打。”宁祯说。

    盛长裕压住她,轻轻吻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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