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楚静月说完,还意味深长看了眼宁祯。

    宁祯便知道,不仅仅是两艘货轮的事,而是大嫂娘家的生意做得太大,有人想要分油水,在搞汤家。

    一般门第不敢的。

    除非是与军政府有关系的人家。

    汤家可能也想找宁祯帮忙,可大嫂绝不会同意。

    大嫂知道宁祯处境。

    楚静月说了,要是宁祯为难,就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不会让宁祯和汤家、大嫂生分,心生隔阂。

    如果宁祯能办,解了汤家的危机,不管是汤家还是她表姐,都会感激楚静月帮忙说话。

    她是个挺有心思的姑娘。

    宁祯不讨厌有心思的人。只要不往歪处使,便可算作这人“机敏”。

    楚静月懂得抓住时机,偶遇的时候随口一提,看上去越发不像是正经请求,宁祯拒绝时也不需要太有压力。

    她实在通透!

    “……我去了解一下。”宁祯说。

    楚静月:“我擅自做主,希望表姐别怪我多嘴。”

    宁祯笑了笑:“不会,我同她解释。”

    两人说着话,一辆汽车停靠过来。

    一身黑色装扮的雷铉下了车,冲宁祯点点头,阔步过来:“夫人。”

    宁祯微笑。

    楚静月看向他;雷铉回视,冲她也略微颔首。

    “这位是楚小姐。”宁祯替他们介绍,“这位是雷堂主,孟爷的第一得力助手。”

    楚静月同雷铉打招呼。和宁祯的感觉一样,她也觉得此人不太好相与,不怎么敢看他的眼睛。

    “夫人,我先告辞了,不打扰您。”楚静月说,“如果还有什么事要问我,您打电话给我。”

    说罢,她留了自家的电话号码给宁祯。

    平时多次相处,没顾上留电话。

    雷铉在旁边听着。

    宁祯记下了她电话,这才上楼。

    她与雷铉在饭店包厢坐下,小伙计只是把菜端到楼梯口,由雷铉的随从送进包厢。

    “夫人,这是福州的情报。驻军将领、当地豪绅、政府官员的,还有一些其他势力。”雷铉把文件袋递给宁祯。

    宁祯神色端正,接了过来:“孟爷叫人收集的?”

    “是。大少爷的调令下来后,孟爷就叫人打探福州的内幕,知己知彼。昨日才搜罗齐全。孟爷叫我及时交给您,不可耽误。”雷铉道。

    宁祯再三道谢。

    孟昕良把情报给宁祯,而不是直接给宁祯的大哥宁以安,实属谨慎。

    情报本就很敏感。要是他给宁以安,恐怕督军会多心,猜忌宁以安。

    给宁祯就不同了。

    她既是军政府的督军夫人,又是宁以安的妹妹。经过了她的手,减少一层猜疑。

    “孟爷替我大哥考虑至深,我心里很感激。这话,你替我传给孟爷。”宁祯说。

    雷铉:“您客气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宁祯没心思吃饭,先告辞了。

    她表面上是拿了一筐葡萄,实则拿了一份情报,回到盛家老宅。

    她叫司机从后备箱把葡萄拿出来,又叫曹妈分了好几份,送给盛家各处。

    “就说我朋友新得的,刚上市,大家都尝尝鲜儿。”宁祯对曹妈说。

    曹妈道是。

    宁祯自己把文件袋打开,看了一遍。

    大哥远在福州,宁祯也需要多了解当地的局势。

    万一大哥有事,宁祯可以第一时间判断是哪方面的原因,不至于抓瞎。

    情报内容很多,宁祯不方便誊抄,一边看一边记,大半日都没下楼。

    “我怎么感谢孟爷都是应该的。这封信和照片,一定要亲手给他。”宁祯想。

    又想,“我和阿诺姐才见过。这封信与照片,估计也不是特意给我的。”

    翌日上午,宁祯处理完了家务事。和老夫人说一声,她要回娘家吃午饭。

    她总回去,老夫人习惯了,都懒得说她。

    宁祯把情报交到大嫂手里。

    她对大嫂说:“这些东西,您看完后,用其他的办法做个记录。这些文件还是烧了。毕竟孟爷弄来的,而大哥是军政府的官。”

    大嫂最是精明:“你放心。我有自创的记账方式,一天就可以改抄完,不落下把柄。”

    又感激,“祯儿,你有心了!”

    “不是我求孟爷的,是他主动给大哥的。”宁祯笑道。

    “孟爷与你大哥的交情,真是不错。”大嫂道。

    哪里只是与大哥的交情?

    孟爷是爱屋及乌。

    他知道云诺与宁家关系亲厚,才如此竭尽全力考虑宁家的安危。

    这世上有情深似海的男人。

    第158章

    督军药方的来历

    宁祯一直没跟任何人聊过阿诺的事,除了孟昕良。

    她不敢冒险。

    宁祯的舅舅是文化界的名人。这种人特别不好对付,哪怕是军政府都要卖文化界三分面子。

    舅舅骂起人,引经据典,传播极广,他的笔一点也不比枪杆子逊色。

    他人脉也广。

    云诺去了港城,能在总督家里看到舅舅的书,胆战心惊。

    舅舅有很多的崇拜者,分布各行各业。

    一旦舅舅知道云诺“行骗”,依照他那种强势又霸道的性格,一定会找云诺算账。

    而宁祯的大哥大嫂,也从来没听孟昕良再提过云诺。

    大嫂没往云诺身上想,只当孟昕良做这些都是为了宁祯。

    上次送花,大嫂也觉得孟昕良是宁祯的裙下臣。

    “祯儿,有句话我想提醒你,你别觉得我啰嗦。”大嫂语重心长。

    宁祯:“好,我听着。”

    “你与孟爷来往,要注意分寸。督军他可以有十个八个女人,未必能容许你身边有个爱慕者。”大嫂道。

    宁祯点头:“我明白,我会注意的。”

    程柏升两次试探宁祯和孟昕良的关系,以及他们是不是从小相识等。

    作为督军身边第一亲信,程柏升的每句话都有深意,他不是随便问的。既然他问了,就是督军留意到了。

    “不过,孟昕良人不错的。我们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秉性。手段阴狠,但待朋友真心。”大嫂道。

    宁祯:“您干嘛对着我夸奖他?”

    “万一呢?”大嫂慢悠悠道,“将来的事,说不准。如今是新世道了。不少女性离婚后,会有另一番作为。”

    宁祯:“……”

    话是不错的,但孟昕良不是宁祯的“作为”。

    宁祯有苦难言,转移话题。

    她问起汤家的近况。

    “大嫂,我知道你娘家生意做得挺大。是有人使坏吗?”宁祯问。

    大嫂立马收敛了嬉闹的表情。

    “谁告诉你的?”

    “我碰到了静月……”

    “她真是个小孩子,藏不住话,不该和你说的!”大嫂道。

    “你应该及早告诉我。”宁祯说。

    大嫂:“这件事并不复杂,主要是运输上的油水太丰厚了。这次算计汤家的,是葛二少。”

    “葛宝娴的哥哥?”

    “是他。他叫葛宝燊,颇有点手腕。他与孟昕良交情也不错,认识很多人。他父亲又是督军的亲信。”大嫂说。

    因此,葛二少想要对付汤家,如碾死蚂蚁般容易。

    他随便耍点手段,汤家的邮轮就被扣在码头,七八日不能下货。

    这不仅仅耽误生意,还影响汤家的口碑。

    汤家急得不行,到处找人问原因。到底是宁家的姻亲,汤家也不算是软柿子,被他们查到了缘由。

    查到了,反而畏手畏脚。

    宁家和葛家本就齐平,势力相当;而葛家背靠督军,在督军那里比宁家受宠。

    汤家很着急,汤盈盈却不准父母找宁家帮忙,更不准他们找宁祯。

    只有汤盈盈清楚,宁祯在盛家和督军面前有多难。

    宁祯都想好了退路。

    作为大嫂,汤盈盈不肯叫宁祯烦心这些事。

    她跟父母说,“损失点钱不算什么,咱们这些年赚了很多。让葛二少这次,算是卖个人情给他。若他得寸进尺,咱们再想办法。”

    最后,是楚静月替汤家破局。

    正好偶遇宁祯,楚静月抓住机遇直接说了。

    “……祯儿,你别管了,汤家账面上的钱一直丰厚,足以赔偿这次的货款。

    我已经同父母商量过了,葛二少不放货轮,那就让两船货报废。”大嫂道。

    宁祯:“岂有此理!”

    “做买卖有赢有亏,很正常。”大嫂又道,“有些时候,退一步反而运气好。”

    再三叮嘱她,“葛明在督军那里,份量不轻。年前他被革职,年后又官复原职。就连程参谋长,与葛家关系也不错的。”

    宁祯咬了咬唇。

    “葛家不敢对付宁家。可能也是汤家这些年扩张太大。说真的,‘巨贾’很有风险,在哪里都是待宰肥不如趁机卖个人情给葛家,略微收敛。两艘邮轮、两船货,汤家赔得起。”大嫂道。

    她苦口婆心劝宁祯,别掺和到这件事里。

    她不想宁祯树敌。

    而宁祯也很清楚,大嫂娘家有钱,却远远没到“巨贾”的地步。苏城百余年一直通水路,商贾如云,真正的巨贾宁祯能数出七八家。

    汤家还排不上号。

    那些门第,葛二少也是不敢动的。

    大嫂为宁祯考虑,宁祯也不叫她心烦。她即将南下了,一堆事要忙。

    “大嫂,我记下了。”宁祯说。

    大嫂握住她的手。

    天气渐热,落地的阳光似火,烤得树木恹恹。

    摘玉居内放了冰,暑气减了大半,宁祯不怎么出门了。

    金暖却进了医院。

    宁祯听到消息,立马去医院看望她。

    新开的妇幼医院在城西,比较偏僻,距离火车站只有三里地。

    “暖暖突然腹痛,老二急坏了。医生说,只是吃坏了肚子。”母亲告诉宁祯。

    宁祯:“还是小心点为好。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愿意回家静养也行,在医院住两日也可。还是住医院吧,安心。”母亲道。

    宁祯去看了金暖。

    金暖有点蔫。暑天热,食物容易坏,有时候贪凉,加上吃了不太干净的东西,就会犯肠胃病。

    “你这几日只能喝白粥了。”宁祯说她。

    金暖:“我疼死了。”

    “你吃了什么?”

    “以申买的烧鸽子,我吃了一只。”金暖道。

    二哥在旁边抗议:“你非要吃,半夜逼我出去买。现在说起来,好像是我诱惑你吃的。”

    金暖:“我病了,

    你还要跟我争论长短?烧鸽子是不是你买的?”

    宁以申:“……是。”

    宁祯忍俊不禁。

    金暖刚好一点,就忍不住和宁祯八卦:“我听护士小姐说,江澜昨日也来这家医院了。”

    宁祯:“她也怀孕了?”

    “她好像是小日子腹痛。痛到来看医生,那真是挺痛的。”金暖说。

    宁祯:“你连这个都打听?”

    “护士小姐非要聊的,我又不是故意打听。”金暖说,“唉宁祯,我套一套护士小姐的话,看江澜还在不在医院,咱们去看一眼她。”

    宁祯板起脸:“不可以!”

    金暖底气弱了三分:“我开个玩笑。”

    又转移话题,“宁祯,你小日子不也是总疼吗?你也去找那个医生看看。”

    宁祯:“……”

    她已经不疼了,盛长裕给了她一张药方。

    她如今知道药方的来历了。

    同样的药方,有人很管用,有人不管用。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

    下午大嫂也来看金暖。

    二哥叫宁祯把母亲和大嫂都送回去,这边有他,不需要家里人来回奔波看望。

    金暖没什么大碍,住两日就回家。

    宁祯劝说下,母亲和大嫂先回家了。

    翌日半上午,宁祯空闲下来,又去医院看望金暖,与她一起吃了清淡的午饭。

    饭后,她与金暖、宁以申三个人摸牌、闲话,打发时间。

    下午六点,宁祯要回去了。

    她在半路上遇到了孟昕良。

    孟昕良的汽车被人围堵,在宁祯眼前发生爆炸。

    宁祯惊愕得眼睛都瞪大了。

    第159章

    受伤

    黄昏时,天气燥热。

    地面似着火,一阵阵热浪扑面,空气都被煮沸;街道两侧的树叶,蔫蔫低垂卷着。

    只有蝉鸣清脆,不知疲倦,更添了几分热。

    街头爆炸,把本就炎热的空气加了一把火。

    宁祯的副官问:“夫人,咱们调头吗?”

    这是回去的必经之路,调头就需要绕路。

    上次繁繁事件幕后推手尚未露面,祖母也说处处当心。宁祯放弃了自己开车,出门必带副官。

    快要入夜,宁祯不想走偏僻小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不能假装没有危险。

    “不用,稍等看看情况。”宁祯道,“那是孟昕良的车。”

    她犹豫了下,走下车去。

    孟昕良出门,前后都有汽车护航。爆炸发生在他前天领路的那辆车上,是有人故意拦路,然后扔了个炸药包。

    前后随从涌上来,保护住了孟昕良。

    孟昕良退到旁边,目光幽静看着爆炸的中心。

    第一辆汽车被点燃了,有一名随从受伤。

    街上行人远远避开。

    宁祯走下车,孟昕良立马看到了她。

    他当即走过来,对宁祯道:“夫人别下车,还不知情况!”

    宁祯:“怎么回事,孟爷?”

    “还不知。”孟昕良说,“行凶那个人,是帮派内的。可能是有人看我不顺眼。”

    他最近北上,是去做一件大事。这件事在帮派内有分歧。

    想要半路上杀了他,直接解决矛盾的源头。

    “孟爷当心。”宁祯说。

    孟昕良:“夫人也当心。”

    正要说话,突然旁边店铺冲出来一个人,手里有点燃的炸药包,朝孟昕良扔过来。

    孟昕良立马护着宁祯,动作极快朝车后躲避。宁祯身手好,躲得比孟昕良更快,他的手没碰到她。

    宁祯藏在汽车左侧、孟昕良的身后,感觉小腿处一阵火辣辣疼。

    她不动声色伸手摸了下,摸到了湿濡。

    她在裙子上擦了把手,没声张。

    场面一时极乱。

    稍微稳定,孟昕良从车侧站起身,宁祯也顺势起来,往那边望过去。

    孟昕良又有两名随从受伤,其中一个人胳膊被炸得血肉模糊。

    “别看!”孟昕良的手,停在她眼前,没碰到她的脸,只是遮挡了她视线。

    宁祯:“我不看。”

    其实她也不怕。

    孟昕良:“夫人,你先走吧,这里很不安全。”

    他招手,喊了自己随从,叫他带着四个人,开后面那辆车,护送宁祯回去。

    宁祯:“孟爷,不用……”

    “城里遭遇这样的事,很快我的人就赶过来增援。我这边还有人用,你先走。”孟昕良说。

    又道,“帮派内的事,别把军政府牵扯进来。你有个万一,我麻烦更大了。”

    宁祯最不愿意添麻烦,当即点点头:“孟爷,你千万小心!我还有一份重礼送给你!”

    孟昕良看了眼她,眼神询问。

    宁祯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跟阿诺有关。

    是“重礼”,就是好消息。

    孟昕良恨不能亲自送她回去,拿到重礼。可这边一时解决不了,他不能先走。

    宁祯上了汽车。

    夜幕初降,车厢内光线黯淡,宁祯低头看自己的右边小腿。血一直往下滴,是小腿肚子被爆炸的碎片划了下。

    伤口不算长,但挺深的,感觉血流止不住。

    宁祯用巾帕按着。

    车子拐过一处僻静的道路,宁祯一边用力按住小腿,一边观察四周。

    中途像是有一辆车跟随,但看到孟昕良的人在后,就悄无声息从另一个小路离开了。

    ——宁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

    苏城的汽车并不多。在这样偏僻地方,遇到另一辆汽车的可能性非常小。

    天色越来越暗,她非要去追,就是落入人家圈套。

    宁祯不计较,只吩咐副官:“往前开,瞧见什么都别停车、别绕路。”

    司机道是。

    半个小时后,车子上了主道,路灯多了起来,两边街道有行人,一下子热闹了。

    宁祯提着的心,也慢慢归位。

    她对副官说:“别回去了,直接去军医院。”

    副官吓一跳:“夫人,您受伤了?”

    “皮外伤,去军医院处理一下,免得发炎。”宁祯说。

    现在天气太热了,外伤也可能引发感染。

    副官道是。

    孟昕良的人跟宁祯到了军医院门口,自觉调头离开,没有下来说话。

    宁祯进了军医院。

    她一身汗,右脚被血浸透了,十分狼狈。

    军医为她处理伤口。

    “外伤,没见骨。”军医对宁祯说,“伤口有些深,需要缝合,夫人。”

    “好。”

    宁祯在军医院缝了五针,这才回了盛家老宅。

    曹妈被她的狼狈吓得不轻,连忙问怎么了。

    宁祯简单说了,叫准备热水。

    她的伤口不能沾水,曹妈帮她洗澡、更衣。

    等她坐下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她还没吃晚饭。

    “我去军医院缝针,督军估计会知道,我要不要打个电话,先告诉他一声?”

    “他回督军府了吗?”

    “江澜去医院看病,又不太舒服,督军会不会担心,从而心情不佳?我这点小伤打电话给他,他要是觉得我矫情,算适得其反吗?”

    “盛氏母子的脾气,好难琢磨。要是我的上峰是孟爷,我现在肯定如鱼得水。”

    “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算了先吃饭,吃饱了再考虑。”

    曹妈给宁祯端了一碗阳春面。

    摘玉居内暑气消退,宁祯胃口还不错,把一碗面都吃完了。

    “夫人,您小腿肚子受伤,晚上睡觉当心点,别碰到了伤口。”曹妈说。

    宁祯:“我打算趴着睡。”

    曹妈:“……您睡得着就行。”

    等宁祯吃了晚饭、洗漱好,已经深夜了。

    哪怕告知督军一声,也要等明早。况且他未必回城了。

    宁祯上床睡觉了。

    翌日起来,整个右脚都肿了起来。

    她穿着长裙,坐下理事,不叫管事们看出她受伤。

    她忙到了上午十点半,事情才办完一半。

    而这个时间点,盛长裕刚从驻地回到城里。

    驻地的军务处理完毕,督军府则一堆事等着他。

    他坐下,叫副官长程阳去喊程柏升来。

    “参谋长外出了。”当值的副官告诉盛长裕,“昨日傍晚街头火拼,是洪门的人暗算孟昕良。半夜孔龙头的别馆发生了枪击案。

    一大清早听说,洪门的孔龙头死在七姨太床上。参谋长早早去了孟公馆,打听消息。”

    盛长裕微微拧眉:“又死了一个龙头?”

    孟昕良的位置,越爬越高了。

    之前还有一两个老人能制衡他,如今姓孔的一死,孟昕良风头无两,成为真正的话事人。

    不过,依照孟昕良的谨慎,他应该不会担任龙头。他太年轻了,必定会推一个年长的叔叔,坐在龙头的位置上,做他的傀儡。

    “等参谋长回来,叫他来见我。”盛长裕道。

    他一身汗,先去洗个澡、换身干爽的衣裳。

    当值的副官欲言又止。

    想说,又不知道可适合,愣是没讲。

    直到程柏升回来。

    盛长裕:“孟昕良那边怎样?”

    “你去看宁祯了吗?”程柏升同时问,“你说孟昕良啊……”

    “宁祯怎么了?”

    第160章

    督军抱宁祯

    盛长裕没等程柏升说话,已经走出了书房的门。

    副官准备好了汽车,盛长裕二话没说先走了。

    程柏升:“你不先听我说……算了,宁祯会跟你讲的……”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到了盛家老宅。

    盛长裕阔步进了摘玉居,正好管事们说完事要离开。

    瞧见了他,人人恭敬叫督军。

    走出摘玉居的大门,就纷纷议论。

    “督军迫不及待来见夫人。这是刚回城吧?”

    “年轻小两口,感情深。上次督军歇在摘玉居。”

    “年前有高僧算命,今年宅府见喜。夫人估计会添喜。”

    宁祯没管事们那么乐观。

    盛长裕进来,几乎不等佣人通禀一声,宁祯立马去看他脸色。

    “腿怎样了?”盛长裕问。

    宁祯暗暗舒口气。

    “没事,皮外伤。”宁祯笑道,她站起身的时候扶着桌沿,一瘸一拐走过来。

    她到议事厅的沙发里坐定,盛长裕坐在旁边小沙发里。

    “还疼?”盛长裕问。

    宁祯:“有点小疼。皮外伤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大碍。”

    盛长裕:“我看看。”

    “别别,不用看。”

    “把裙子撩起来,我看看!”

    宁祯:“……”

    她只得把裙摆往上拉。

    盛长裕一眼瞧见她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轻轻吸了口气,用力绷紧了唇角。

    宁祯看他脸色,不知他是担忧,还是怪她不小心而恼火。

    “……昨晚缝了针,等会儿要去换药。”宁祯小心翼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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