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只修长的手臂直接探入庇护所内,

    直接掐着那只名为“臭牙”的年幼异种的脖子,然后将其粗暴地甩了出去。

    这个动作很容易就将原本掩护着人类的庇护所彻底摧毁。

    洛迦尔当即便暴露在了昏暗的光线下,他的呼吸一滞,仰起头,看向了矮墙之后冒出的那道狰狞影子。

    上半身是肌肉虬结的人形,下半身则是最为明显的虫状分节躯体,与螳螂类似的粗壮腹部两边,缀着两对青紫色几丁质虫肢,每一个小节都有将近一米的长度,上面分布着栉齿状排列的细棱——

    来者口中接连不休的咒骂,在他看到墙角蜷缩着的人类后戛然而止。

    他眨了眨眼,细长的眼睛直勾勾对准了洛迦尔。

    “啊哈——”

    片刻后,那名异种发出了一声轻佻的呼哨。

    “看看我的小虫子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年轻的男人咧开了嘴,露出了内里满口细密的尖牙。

    臭牙在年轻异种的身侧绕来绕去,宛若一只真正的小狗。虽然真正的小狗不会对着人类流口水流得满地都是,也不会结结巴巴不停咕哝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香……人类……香……嘶嘶……”

    “闭嘴,什么人类——做梦去吧就我们这破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类?!蠢货!”

    年轻异种的后足在地上轻轻踢踏了一下,溅起了一蓬碎石与灰尘。

    然后他蓦地探出手,一把拎住了洛迦尔的衣领,将其从矮墙之后扯了出来。

    “……让我看看,啧啧刚才被风神丢下来的可是军团里用的铁疙瘩,所以,又是个军团逃兵?嘶嘶……还是个低分化种?看上去倒是挺好吃的……”

    就跟之前对待“臭牙”一样,年轻异种的动作无比粗暴,洛迦尔的脖颈瞬间被勒住,于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痛呼。

    那人的动作蓦地一顿。

    “啊,活的?竟然还是活的……”

    然后他猛地将自己的脸朝着洛迦尔贴了过来。

    他用力地在洛迦尔身上嗅闻了起来。

    “我都好久没尝过活的低分化种了……嘶嘶……感谢塞涅斯的仁慈与恩赐,感谢祂赐予我的新鲜血食……”

    洛迦尔没有做出过多的挣扎。

    他很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挣扎就越是容易激起异种身体里的捕猎天性——而那只会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变得更加难熬。不过没关系,类似的场景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洛迦尔很熟悉面前这名异种身上散发出来的贪婪气息,他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只要让他吃掉就好了。】

    恍惚中脑子里又响起了幽灵般的呓语。

    伴随着怪异的狂笑。

    【吃到最后他就会听话的,他会变得很乖。】

    【只是一点点疼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嘘,所以,别怕,我才不会害怕。】

    ……

    洛迦尔一点点放松了身体。

    上辈子他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一旦被异种吞噬超过三分之一,亦或是因为被吞噬而进入殆死状态。

    那些吃下他身体的异种,都将自动进入无条件的臣服状态。

    而洛迦尔可以在接下来像是操纵玩偶一般,轻而易举地操控那些异种的所有行动,哪怕让他们为自己去死,对方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名陌生而带有强烈危险气息的异种出现并且想要吞吃他,甚至是一件好事。他需要有人能在这里无条件地保护他,直到萨金特赶来——之前他在矮墙缝隙中所看到的那些异种怪异的行径,以及臭牙古怪的身体形态,都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

    洛迦尔垂眸看着那名异种深邃艳丽的面孔,在心底冷静地计划着一切。

    但事情的走向却并没有按照洛迦尔的设想所进行。

    那名异种并没有亟不可待啃下洛迦尔的任何肢体。

    他始终只是将脸埋在洛迦尔的颈侧与喉间,逡巡不去的嗅闻个不停。

    渐渐地,伴随着呼吸裂的剧烈翕动,异种的声音产生了变化。从无比贪婪冷酷的嘶鸣变成了一种迷惑慌乱的低语。

    “等等,你的气味……好香……是塞涅斯……是圣香……”

    半晌,那名异种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他猛地抬起头,呆呆看向了洛迦尔,甚至就连他背脊上甲壳的颜色都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现在简直绿得能发光。

    “你,你……你是……人类?”

    “你,你真的是,人类?”

    洛迦尔皱着眉头看着他,并没有立即回应。

    反而是臭牙又在异种的脚边打了滚,流着口水重复道:“香香……香的……人类……好……嘶嘶……是人类……”

    *

    乌玛感觉自己在做梦。

    若不是做梦,他怎么可能在早已废弃的荒野中,找到一名活生生的人类。

    是的,这个人类现在看上去苍白纤弱,就连呼吸都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他的衣衫褴褛,肌肤上满是其他异种留下的恶臭鲜血,还有那种不自然的,带有刺激化学气息的粘液。

    若是其他人,恐怕根本察觉不出这名人类的不同寻常。

    但是乌玛从来都不是“其他”——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的哥哥曾经是塞涅斯的头狼,而他,乌玛,将会证明自己比哥哥更加强大更加虔诚。

    而乌玛也确实有资格这么自信,他的嗅觉以及感知能力都远超部族里那些蠢笨迟钝的家伙……所以,在这一刻,他轻而易举地嗅探到了,人类皮肤深处那不断溢出的,足以令大脑融化的香气。

    那是只有圣洁的塞涅斯才可能赐予他的极致欢愉,那种香气比毒药更加刻骨铭心,比甘蜜更加令人迷醉。

    是圣香。

    乌玛想。

    这就是圣香。

    哥哥成为头狼后蒙召恩宠,在他趔趄着从圣庙的最深处走出来后,他曾不小心在神志恍惚中向乌玛描述过塞涅斯的香气。

    从那一天起乌玛便已经想象过很多次那伟大而皎洁的神灵身上的香气,但乌玛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真正的圣香会是这么……这么美妙。

    仅仅只是闻到那种香味,他便感到了一阵晕眩的迷醉。

    快乐如炙热的蜜酒在他胸口流淌——比当着所有人的面,为塞涅斯建起最高的那一座颅塔时所感受到的快乐还要炽烈浓厚。

    忽然,几天前,在红月祭即将开始之前,圣庙中那位瘦骨嶙峋的祭司告诉他的神谕,开始在乌玛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红月即将升起,照亮血与火的暗夜。塞涅斯的群狼,当以骸颅筑为高塔,以鲜血酿制美酒。祂的使者将自天而至,俯瞰汝之盛宴。唯忠诚无畏、勇猛无匹者,方能获选为神之眷顾……】

    ……

    当时的乌玛,其实压根没听懂那些文绉绉的预言。

    而祭司只是微笑着告诉他,塞涅斯会派下使者观看信徒们为祂奉上的血腥盛宴。

    只有最多的死亡,更高的骨塔,更多的鲜血,才有可能取悦的那名掌管着疯狂与慈悲的神灵。

    “……我很看好你,乌玛。你将如同你的哥哥一样强大凶悍。”

    苍老的祭司将手搭在了年轻异种的肩头,笑起来时候露出了残缺发黄的牙齿。

    “去为祂奉上更多的血液与尸体吧,神会看顾你的,塞涅斯是最仁慈最悲悯的神,祂总会宠爱自己的狼群,从来不吝于赐予它们恩宠。”

    *

    乌玛当时本以为祭司的话只是一种寻常的鼓励——他知道,其实部落里还有不少也参加了红月祭的人,都得到了类似的叮嘱。

    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祭司的话,竟然是真的。

    自己真的是不一样的。

    他确实受到了恩宠。

    证据就是,此时塞涅斯的使者就在他的怀里,用一种幽深莫测的目光凝望着他。

    只是对上那种目光,乌玛便不受控制地心神荡漾起来,他地胸口瞬间腾起了一捧炙热的火焰——那火焰甚至烧灭了他的理智,让他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些亵渎的想法。

    他真美。

    乌玛在心底想道。

    他必须不停地吞咽口水,才不至于让粘稠微腥的唾液溢出嘴唇。

    他只在各种古老的传说中听闻人类的存在,在那些传闻中,人类的鲜血甜蜜醇厚,绝不会腐蚀烧灼喉管与胃袋哪怕一丝一毫,人类的肌肉柔韧滑润,只要轻轻一抿就能脱骨滑入口腔,甚至就连人类的骨头,那可爱的细白骨头,都又脆又香,稍稍一嚼就能从中抿出浓厚的骨髓……

    但他终于得到了一名活生生的人类,他才知道,原来真正的人类,就算不吃进肚子,也可爱得让人晕眩。

    那么柔软,温热,甜美。

    有那么一瞬间,乌玛甚至想把这名小小的人类直接填进自己的嘴里含住。不,不,他不想吃掉对方,虽然他确实馋到肺腑绞痛,但身体深处,仿佛某种来自于远古的本能,让乌玛腾起的更多的,是对这名人类的极致保护欲——

    【保护他。】

    那仿佛是至高无上的圣洁神灵,伟大的塞涅斯,正在他灵魂深处对他发出命令。

    也就在这时,乌玛猛然打了个激灵,从人类甘美的香气中骤然回过了神。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原本正聚拢在摆渡车残骸附近的那些“东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怀中的人类,正晃动着畸形的身体,慢慢朝着乌玛围拢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此时的洛迦尔:……啊……这孩子……智商应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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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第

    33

    章

    终年不断的焚风呼呼作响,

    刮起地上飞腾的沙尘与摆渡车残骸留下的黑烟,烟尘曾如一层薄膜掩去了那些原本聚拢在摆渡车旁的异种的具体形态,只留下一些朦胧古怪的影子。

    但现在,随着他们的靠近,

    那些人令人厌憎的模样正一点点变得清晰了起来——他们全身上下都充斥着肿胀扭曲的畸形赘生物,

    每一个都像是红渴症最晚期的患者那般丑陋崩坏,

    除了偶尔从皮肤褶皱或是节肢的连接处翻转而出的眼球亦或是发黄的牙齿,

    他们身上曾经属于人类的痕迹,已经非常非常稀薄了。

    一股又腥又臭的体味顺着风朝着乌玛与洛迦尔的方向吹了过来。

    嗅觉最为灵敏的臭牙脸皱了起来,

    上下齿列瞬间敲击得咔咔作响。

    “嘶……秽——秽裔——来了嘶嘶——恶心——恶心!”

    他拱起了身体,

    开始对着那些摇摇晃晃的恶臭躯体发出刺耳的尖叫。

    乌玛当然也看到了那些东西。那些因为不虔诚而失去了塞涅斯的恩典,被降下神罚的,曾经的同族。

    “秽裔”。

    这些家伙在大部分时候都毫无神智可言,

    残留在丑陋躯体里的只有最基础的野兽般的可悲本能。

    在红月祭上,

    献给塞涅斯的头颅中,

    有很大一部分的来源也正是这些失恩者。

    因为长期的屠杀,

    即便是最为浑噩痴愚的秽裔也会尽量避开部族里的受恩者,

    除非,

    他们嗅到了血腥味——伤口,血,

    腐肉,总之就是类似的玩意儿,可以轻而易举地唤醒这些秽裔身体里令人作呕的极致疯狂与躁动。

    而现在他们之所以无视了臭牙的恐吓,

    逐渐加快脚步,朝着乌玛的方向冲来。

    正是因为他们也嗅探到了来自于乌玛怀中的香气——来自于人类的香气。

    “艹……”

    乌玛盯着那些晃晃悠悠,

    涎水直流的丑恶身影。

    他们的数量比乌玛设想的还要多。

    除了地表上那些正在晃悠的存在,

    贫瘠干燥的沙地之下也传来了隐隐的震动。

    年轻的异种习惯性想骂脏话,

    可话说到一半,又强行忍了下来。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人类,黑发的青年正用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被神抛弃的可悲存在。

    乌玛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将青年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

    “抱歉,让您看到如此丑陋的东西。在接下来的祭典里,我为您以及伟大的塞涅斯割下他们的头颅……但现在,我,我想得带您暂时离开这里。”

    乌玛说得有些脸红。

    他不知道这种临阵脱逃的方式是否会影响他在神使心中的印象,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每一次红月祭即将开始之前,祭司都会安排部族里的成员,在居住地附近泼洒大量的鲜血与腐肉。

    这样可以将徘徊在荒野中的秽裔们集中吸引而来——天知道它们为什么可以在那种鸟不拉屎的恶劣环境下繁衍出那么多的个体——而今天晚上就是红月祭的第一天。

    荒野中的这些已经尝过血味的家伙早已蠢蠢欲动。

    偏偏乌玛现在并没有携带武器……而且他怀里的神使,那娇小柔弱的人类也让他心惊胆战完全放不下心。

    他不由自主将人类往自己的怀里再次拢了拢。

    然后,在怦怦作响的心跳中,乌玛试探性的探出了自己腋下生出的两片丝绒般柔软的内翅,将人类纳入其中。

    ……人类并没有拒绝。

    乌玛的脸瞬间涨红了,紧接着,他便展开了自己的飞行翅一跃而起径直掠向了空中——

    几乎是在他飞起的瞬间,原本的沙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处凹陷,一只长满了疖肿,身形扁平的红褐色昆虫从中爬了起来,他的头颅肿胀,五官更是早已变形,充血通红的眼珠悬挂在那只虫子的脸颊两侧,就像是一串红色的串珠。

    他仰头望着半空中的乌玛,发出了咔咔作响的尖叫。

    那可悲而作呕的怪物追在了乌玛的身下,跟臃肿扁平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速度竟然很快,爬的时候,在身后留下了一连串拉链般细长的痕迹。

    在他爬出洞口之后没过多久,又一只类似的怪物发着同样吱吱作响的怪声从地上的缝隙中追了出来。

    然后又是一只,以及更多只。

    很快,密密麻麻的秽裔们便填满了洛迦尔的视野。

    然后,臭牙便扑了上去,他一口扯下了了最前方那只秽裔的头颅,然后伸出钩爪将那只怪物的脊椎连同一大捧内脏从断口处尽速拖出。

    淡绿色的血液从秽裔的尸体中喷了出来。

    风中顿时又多上了一丝刺鼻的烧灼腥味。

    乌玛小心翼翼地将始终一言不发的人类护在自己的胸口。

    眼前的场景对于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但不知为何,此时人类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却让他的心平白无故的紧缩起来。

    乌玛犹豫了一会儿,干脆伸出手拦在了神使的眼睛前。

    “别怕。”

    乌玛干巴巴地说的。

    “臭牙会解决他们的,他是我弟弟,所以也很厉害……他差点也成为秽裔,但是圣洁的塞涅斯垂怜了他可悲的灵魂。他现在正在为祂征战,也在为自己赎罪……”

    “他是你弟弟?”

    终于,乌玛听到了神使轻柔的声音。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乌玛对话。

    乌玛一个不小心差点就那样直接一头从天空栽下去。

    他花俏地做了个滑翅,不着痕迹地在空中稳了下来。

    “……是的,是的,他是我家的孩子。但是他的灵魂不够虔诚,所以他受到了神罚。他差点也跟那些秽裔一样,直到我的父亲向塞涅斯献上了自己的忠诚,他才不至于变成那副模样。”

    *

    所有的部族成员都必须对塞涅斯保持虔诚。

    这是从许多年前就流传下来的铁则。

    据说,曾经这颗星球的原住民也曾经狂妄自大,相信了那些所谓“联邦”人的欺骗,以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他们所信奉的不过是违背联邦法律的“异端”。

    然而,当他们的先祖背弃了自古以来就庇护着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灵的塞涅斯之后,曾经慈悲温和的神展现出了祂手中的另外一则权柄。

    疯狂。

    一个接着一个。部族里成年人开始陷入疯狂,他们的身体不明原因地开始扭曲变形,神智也如同焚风中的砂砾一般消散而去。

    再然后是孩子,孩子们压根来不及长大便已经出现了畸形的外貌和越来越低的智商。

    到了最后,婴孩们的灵魂在尚未找到□□时候便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们在尖叫与嘶鸣中撕开了孕育者的肚子,如同真正的昆虫一般吞食着母亲的血肉,再遁入黑暗的荒野。

    ……

    所以,为了安抚塞涅斯的怒火。

    沉寂了数万年的红月祭再一次开启。

    通过越来越高的颅塔与流淌的鲜血,他们竭尽全力地取悦着那残酷的神明,恳求着疯狂的远离。

    *

    怀里的神使变得很安静。

    乌玛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太过于饶舌了——毕竟,那可是塞涅斯的使者。

    他应该早就已经知晓了这片荒芜之地上发生的一切。

    年轻的异种心慌意乱地不停偷瞥着人类,却很难再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就这样飞行了好一会之后,地上接连不断涌出的畸形异种终于彻底失去了踪迹。

    贫瘠荒芜的地面上零星出现了些许完整的住宅。

    不过作为一名在文明星区(尽管只是最为落后偏远的三等星区)长大的人类。洛迦尔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乌玛部族的居住地形容成“很有异域风情”或者是“富有历史感”。

    这里的住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一个隆起的土丘。

    低矮,破旧,阴暗,大部分都位于地下,地表只有一个小而狭窄的洞穴作为入口——这让居住在其中的异种更像是某种动物而非接受联邦统一管辖的,拥有文明的“人”。

    然而正是在这些低矮破旧的半地下住宅与同样破旧崎岖的道路之间。

    却伫立着一座又一座雪白光鲜的神像。

    那并不是有着精美装饰,材质华贵的神像——绝大多数神像都只是最为简单的泥胚,但在这片连求生都艰难无比的原住民居住区,它们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装饰与爱护。设立神像的异种只能为其进行最简单的塑形,但可以看得出来,无一例外,塞涅斯都是披着长斗篷,看不出男女的形态。

    祂的头颅低垂,双臂环抱着怀里的骷髅,而骷髅深邃的眼窝中则是一捧纯白的鲜花。

    设置这些神像的异种小心翼翼地为祂们涂上了白漆。

    祂们怀里的骷髅通常为异种挚爱亲人的头颅所制成,至于骷髅眼窝中那纯洁圣美的白花,则是由细碎的骨骼碎片拼凑而成。

    每一尊神像的脚边,都堆砌着由无数颅骸构成的垒茔。

    那些头颅中有一些已经白骨化,但还有一些却依旧新鲜。

    它们的皮囊肿胀腐臭,眼窝与口鼻甚至还往外面汩汩流淌着颜色各异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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