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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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二节

    不速之客

    第一百十二节不速之客

    费章节(16点)

    不同于饱受战火蹂躏的魏郡,清河郡在战争尚未开始之前便已匍俯在了齐军的脚下。雅文言+情首发作为顺从与识时务的回报,蔡吉减免了清河一年的税赋。这意味着清河的百姓不仅不用担心被齐军征粮,还可将这一年的收成全部留为过冬之粮。蔡吉的慷慨极大地安抚了清河的民心。特别是在其他诸侯征粮暴行的映衬之下,蔡吉在冀州的良好口碑与日俱增。毕竟一个体恤百姓的诸侯,总好过一个横征暴敛的诸侯。至于这诸侯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在许多人眼中也就不再重要了。

    诚然冀州依旧是曹、蔡、袁三方的主战场,清河境内也时常会有盗贼出没。但在乱世背景的承托下,清河眼下倒也算得上太平。于是在收割完当季的麦子之后,清河郡内的百姓便纷纷抓紧在田间播种下了新一轮的冬小麦。

    骄阳下农夫赶着村中唯一的一头公牛在树林边犁地。几个妇人在村口一边切割干草,一边有说有笑。不远处五六个青年正手持木棍、锄头负责警戒,一旦碰上风吹草东他们会在第一向在村外的耕作的男女发出警报。只于齐军军纪严谨向来不扰民,使得负责警戒的小伙子们多少有些懒散。

    如此这般平和的田园景象在清河郡内可谓是随处可见。不过就在百无聊赖的小伙儿开始互相打闹嬉戏之时,他们突然觉察到了脚下大地的一丝鸣动。略感吃惊的众人连忙回头北望,但见远处平原与苍穹的交界处俨然扬起了一片沙尘。

    “莫不是齐军又打官道过吧?无不少字”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很快自地平线上冒出的一队骑兵回答了年轻农夫的问题。没有熟悉的“蔡”字大旗,没有常见的汉家战袍,取而代之的是髠头、纹身、皮袄……“胡人是胡人”

    一道黑色的疾风掠过,年轻农夫张大了嘴巴的首级就此飞向了天际。血腥的问候令在场的其他农夫吓得手脚发软。只一眨眼的功夫,又有四、五具无头尸应声倒地。但骤然冒出的死神们并没有就此收手。相反飞溅的血浆激起了这伙胡人心中嗜血的野兽。

    “杀全都杀光不留活口”为首的胡酋舞起长枪,左突右刺间将正要四散逃开的农夫一一挑翻在地,出手既狠又辣,但在那顶深灰色头盔下露出的却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单于,那村里的粮食呢?”紧随其后的手下追问道。

    被称为单于的年轻胡酋名唤楼班,乃前乌丸王丘力居之子。初平四年(193年),丘力居病故。临死前碍于当时的楼班还年幼,丘力居便让从子蹋顿总摄三王部辅佐楼班。可乌桓人向来以强者为尊,蹋顿不仅比楼班年长,且实力雄厚,自然是获得了三王部众的一致拥戴与信服。相较之下楼班则成了空有单于之名的傀儡。

    然则正如许都的刘协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摆脱曹操控制,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楼班亦萌生了亲政之心。.因此楼班非但没能亲政,反倒是引起了蹋顿的忌惮。须知乌桓可不似汉家文明,权利更迭历来少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戏码。楼班年纪虽轻,倒也知蹋顿为了做单于,终有一天会要了他的性命。于是两年前借着出外狩猎的借口,楼班带着几个亲随只身逃往右北平郡,投靠右北平单于能臣。

    乌桓虽是北地的大族,却部族众多始终没有统一过。袁绍拿下幽州后为了分化乌桓各部,几乎将每一个有些势力的部落头领都封了单于头衔,并将所谓的“女儿”配给诸单于为妻。一下子冒出如此多的单于,自是免不了纷争四起。因此能臣在接纳楼班后可谓是如获至宝,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为其讨回公道。

    楼班本以为凭借能臣的支持能夺回的部众。可谁知这当口辽东属国内突然冒出了一个富庶的锦西城。蹋顿仰仗掌握乌桓与锦西贸易的优势,在短短一年的里不仅实力大涨,还以贸易为邀挟逼迫周边的部族向其臣服。与此同时,能臣则因与易水城不合,被官军赶出了右北平。

    楼班不得以之下只得和能臣一起逃亡易京投靠袁熙。在袁熙处楼班得知不管是易水城还是锦西城都是齐侯蔡吉的城池,将他们赶出右北平的也是齐军。楼班与能臣便自是以为是齐军在背后支持蹋顿,连带着未曾谋面的蔡吉也一起恨起来。因此袁熙一提要抗击蔡吉,楼班等人便二话不说点齐兵马随其南下。

    其实楼班对袁熙也并不信任。在他看来这些汉人只是在利用他们乌桓人武勇争夺天下而已。不过楼班现在想要夺回部众就必须借助袁熙之力。更何况中原向来富庶,若能在南方捞上一票,有了钱粮也好招兵买马回辽东与蹋顿争夺单于之位。因此袁熙的军师提出要出兵袭扰齐军后方时,楼班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此刻想到正是因为那个汉人女子从中作梗,才迟迟不能夺回部众,楼班的心中便充满了恨意。在他看来蔡吉夺去了他的部众,他在那的地盘上夺再多的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却见楼班长枪一横,戾气沉沉地下令道,“能带走都带走,不能带走,就一把火烧了不能给蔡吉留一粒粮。”

    “得令”楼班的手下大笑一声纵马冲入了村庄。乌桓人不善农耕,但烧杀掳掠倒是好手。不多时火焰便吞噬了村庄和农田,冲天的浓烟遮避了天空,同时也拉开了清河郡的血色九月序幕。

    乌桓人的袭扰起初并没有引起清河郡的重视。毕竟时值乱世到处都有盗贼出没。烧一两个庄子并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然而随着遭灾的村落越来越多,甚至连运送军粮的辎重都遭到了袭击。清河郡府自是无法再坐视这帮匪徒肆虐乡里。可谁知郡府派出去的兵马非但通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有幸逃回的残兵更带回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消息袭扰清河的匪徒乃乌桓人。

    乌桓人?乌桓人竟出现在了中原腹地心知事态严重的清河郡府岂敢有所懈殆,连夜便派出信使将清河的情况禀报给了蔡吉。蔡吉在闻讯后也意识到此事不简单。于是她一面留萧建、刘询等人继续北上兵围曲梁,一面则在赵云等人的护送下亲自前往清河郡一探究竟。

    就在这一来一回间,来去如风的楼班带着那票乌桓匪徒洗劫了绛水附近的棘津镇。棘津镇的规模虽不及城池,但比寻常村落大了不少,且设有豪沟、尖桩。可这些防御设施并没有挡住如狼似虎的乌桓人。当蔡吉带着大队人马抵达棘津镇时,此地已成废墟。以镇子为中心的方圆数里内的田地几成焦土,被屠杀、被烧焦的人畜尸体随处可见。引得群鸦盘旋其上大快朵颐。

    蔡吉策马上前,抬头望着城垒尖桩上架着的一具具焦尸,一双凤目几欲喷火,素来清完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温怒,“尔等看清了?是乌桓人?”

    “髠头、纹身、左衽、骑射之法,皆为乌桓特色,不会有。”张泉断言道。身为清河的守将张泉曾亲自领兵征剿这帮匪徒。虽说最终还是被对方给脱逃了,但张泉还是在追击中印证了这伙匪徒的身份。

    “乌桓人远在辽东会来中原?”麹演皱眉呢喃道。而他的问题也是在场其他人想问的。

    “如何来中原?”贾诩手捻长须若有所指道,“自是有人送来。”

    蔡吉听罢贾诩所言,黛眉微微一蹙扭头问道,“文和是指袁熙?”

    贾诩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的蔡吉的说法。而在场的其他人则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片哗然之声。须知引胡人入中原可是一桩大罪名。之前袁尚勾结匈奴人攻打平阳关已被世人所不齿。袁熙若是真放乌桓人南下洗掠中原那可真是大汉罪人了。

    却见麴演一拳砸在熏黑的城墙上怒吼了一声,“混账”

    一旁赵云亦面带温色地向蔡吉进言道,“主上,当务之急,须剿灭这伙胡虏,还清河百姓以安宁。”

    蔡吉十分同意赵云的说法,这伙乌桓人的所作所为不仅威胁到了清河郡百姓的财产与性命,威胁到了齐军的补给,更威胁到了她蔡吉在冀州的权威。倘若齐军不能剿灭这伙来自乌桓的匪徒,势必会令蔡吉治下的百姓陷入恐慌之中。久而久之,难保不会有地方豪强萌生异心投靠袁氏。毕竟这些个豪强最看重的还是自家产业的安危,至于国家前途,民族大义,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块遮羞布而已。后世的历史早已不止一次证明,追随强者让的家族能万世长久,才是世家豪强们真正的处事原则。哪怕这强者是异族也无关紧要,只要够强,能保证世家豪族的利益,便可被这些人奉为主上。所以站在蔡吉的立场而言,这伙窜入清河郡的乌桓人必须尽快剿灭。可这样一来她多半就得搁置对赵郡的攻略。

    “围魏救赵乎?未曾想袁显奕还有这等胆色。”蔡吉扬起了一丝自嘲的冷笑。确实袁熙的这一做法大大出乎了蔡吉的意料。在历史上袁熙是个极其模糊的人物。袁氏三中属他的记述最短。而在这些零星的只言片语中,人们唯一能得到的讯息仅有袁熙是袁绍的次子;是幽州刺史;是河北第一美女甄氏的;打了一场没开始就结束的白狼山战役;和袁尚一起逃亡辽东被公孙康所杀;在临刑前坦言“头颅方行万里,何席之为”不过蔡吉在易京之战中与袁熙打过一段时日的交道之后,倒是对这位袁二印象颇佳。在蔡吉的眼中袁熙为人和善谦逊,又不乏为将者的武勇。其在性格上虽不适合做诸侯,但却是袁绍几个中最靠谱的一个人。所以想到袁熙竟会放胡人肆虐中原,这会儿多少让蔡吉有些不适应。

    且就在蔡吉感叹“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之时,一旁的贾诩向她拱手进言道,“主上言之有理。袁熙遣乌桓人袭扰清河诸郡意在围魏救赵。依诩看来主上大可不管这伙胡虏,继续北上兵围邯郸。袁尚告急之后,袁熙自会抽调乌桓人北上救援,此乃围城打援。”

    可蔡吉却坚决而又果断地摇了摇头道,“兵围邯郸并不能保证这伙乌桓人就一定会北上。袁熙可亲自领兵救援邯郸,并遣乌桓人继续袭扰清河诸郡,进攻吾军补给。孤不能放任胡虏肆虐乡里”

    是的,贾诩的建议十分实用。但这种实用是建立在清河郡百姓痛苦之上的。蔡吉并非不知变通之辈,亦不是没见过腥风血雨。可在蔡吉看来只要条件允许,身为统治者就有义务有责任以治下百姓的安危为首要之选。这是蔡吉的处事之道,亦是她在乱世之中保持良心的一种坚持。

    贾诩听罢蔡吉所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主上不想要赵郡乎?”

    “赵郡固然重要,但孤在冀州的威望更重要。”蔡吉坚持道。

    蔡吉的决断获得了赵云的支持,却见他抱拳附和道,“主上说得是,云也认为应以百姓为重。”

    贾诩无视赵云的附和,依旧眯着一双老眼仔细端详了一番面前的少女。但见蔡吉的眼神坚定而又清澈。过了半晌之后,这位东汉有名的毒士终于欣然扬首道,“老夫明白也。就依主上之言,先剿胡虏。”

    “乌桓人来去如风,又有袁熙在后支持,怕是难以觅其踪影。”麴演插嘴道。

    同样与乌桓人交过手的张泉也跟着连连点头道,“是啊。泉这些日子领兵剿匪,每每都被这伙人逃脱。不知文和有何妙策?”

    “妙策谈不上,对策却有。”贾诩抚须点头道。

    “哦?愿闻其详。”蔡吉恭敬地朝贾诩拱手一拜。

    贾诩把手一背,悠然笑道,“还是围魏救赵。”

    小剧场:

    小蔡背手: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袁熙:为了三弟不得已为之。。。

    楼班乱入:还我单于之位来

    小蔡:哈咧?骚年贵姓?

    这段工作比较忙,更新不稳定,还请大家多多见谅。等忙过这段之后,柳丁会补上拖欠的章节。(。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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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三节

    引蛇出洞

    第一百十三节引蛇出洞

    费章节(16点)

    “禀大将军,蔡吉已自巨鹿折返清河。雅文言+情首发”

    高阳城内,探子为袁熙带来了他期盼已久消息。先前蔡吉挺军北上的战报一度曾让袁熙等人心急如焚。须知蔡吉虽没有言明北上目标,但明眼人都瞧得出她是冲着赵郡而来。可眼下袁尚在邯郸刚刚站稳脚跟,而袁熙则被太史慈拖在中山郡动弹不得。一但蔡吉兵围邯郸袁尚根本无法抵挡。

    正当袁熙犹豫着是否要放弃中山,转战赵郡支援袁尚之时,军师韩珩向他进献了一条完全之策。那就是派一支奇兵深入敌后,从而迫使蔡吉暂停进攻赵郡,为袁尚争取巩固邯郸。不过并非随便那支兵马都可担此重任。负责深入敌后的兵马既要善战来去如风,又要够狠能打得蔡吉心疼回援。但在袁熙的印象中手下似乎并没这等人才。且就在他横挑竖捡之际,乌桓的小王子楼班跑来主动请缨表示愿为其分忧解难。于是袁熙便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派遣楼班及其曲部南下袭扰齐军。

    未曾想才过了短短一个多月,楼班那边就传来了捷报。这会儿心情愉悦的袁熙转过身朝军师韩珩笑道,“果如子佩所言,齐军退也。”

    可韩珩却不似袁熙那般乐观,却见他皱着眉头向那探子问道,“齐军也退了?”

    那探子迟疑了一下答道,“尚有两万兵马屯守列人城。”

    袁熙一听剑眉当即一竖,怒斥道,“混账为何不早说”

    那探子被袁熙如此一喝,立即低头告罪道,“大将军恕罪。”

    韩珩却摆了摆手示意探子退下,跟着上前朝袁熙拱手进言道,“大将军息怒。袭扰之策非一朝一夕可成。能引蔡安贞亲自驾临清河已成事一半。”

    袁熙回头看了韩珩一眼兀自叹息道,“熙也知楼班人少难以威胁齐军。只是胡人凶残,任其长期袭扰清河诸府,熙怕会失民心。”

    “大将军无需太过介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当初曹操屠徐州,如今徐州百姓不也照样奉其为主。”韩珩向袁熙劝解道。

    韩珩的说法代表了这个时代不少统治者的想法。百姓在他们的眼中是可以计算、可以牺牲、可以收集的资源。只要能最后获取胜利,之前种种不义之举都可以一笔勾销,甚至嫁祸给的对手。此外,相比灵魂来自后世的蔡吉,东汉人对西北、东北的游牧民族也并不是特别的排斥。因为南匈奴、羌、乌桓、鲜卑在两汉与中原朝廷的关系,并非国与国的藩属关系,而是直属中央朝廷的地方行政区,人称“内属胡”。只是相比寻常的郡县,少数部族人口占多数的郡县被称为属国,并拥有保持“本国之俗”的特权。属国内的官职则由由汉人或内属胡、羌的首领充任。例如龟兹属国在汉朝就只作为上郡的一个县而存在,换做后世的说法就是龟兹自治县。倘若后人因属国中带有“国”字,就认为它是独立的国家,那北海国、清河国、中山国、常山国岂不都是独立国家?

    所以在两汉调拨属国内的异族军队为已用在法理上并没有问题。雅文言+情首发正如汉帝刘协在被李催等人追杀时,就曾发诏书招南匈奴来救援。但在情理上受华夷之辨的影响,主流民意对驱使异族逐鹿中原的做法还是颇为鄙夷的。此外这些游牧部族本就反复无常,名义上虽臣服于汉庭,却时常闹叛乱。对于那些叛了又降,降了又叛的内属部落,两汉的态度是坚决镇压。反正在二世纪,不怕有好事之徒跳出来干涉汉庭的内政。故而无论是朝廷还是诸侯对治下的内属异族都并不信任,生怕一个疏忽就被内属胡从背后捅刀子。

    因此在听罢韩珩的劝说之后,袁熙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道,“罢了,也只得暂且如此也。”

    正当袁熙感叹楼班未能达成战略目标之时,门外又响起了另一个探子的禀报声,“大将军,河间急报。”

    “进来。”袁熙调整了一下情绪,张口问道,“何事奏报?”

    探子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道,“回大将军,太史慈出城南下也。”

    “?”袁熙闻之神色一变,却又故作谨慎地追问了一句,“尔等看清乎?”

    “千真万确。”探子斩钉截铁道,“河间城内现只剩五千守军。”

    “莫不是蔡安贞调太史慈南下平乱?”袁熙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走了一圈之后,回头再次向韩珩征询道,“子佩如何看待此事?”

    “确实有此可能。”韩珩颔首附和了袁熙的判断。太史慈的南下无疑是给陷入胶着状态的袁熙部提供了一次翻盘的机会。只要能趁机将齐军驱逐出河间,袁熙就能进军巨鹿郡与安平郡,从而自侧翼掩护赵郡的袁尚。但身为军师的韩珩还是不忘提醒了袁熙一句道,“但蔡安贞素来狡猾,此事也可能有诈。”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诸侯间的争霸总是充满了各种阴谋诡计。但若有诸侯因此而止步不前则必然会一事无成。所以在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袁熙做出决断道,“那就再等等。若太史慈真是南下平乱,吾等再出兵河间也不迟。”

    韩珩心里虽觉得这么还有些不妥,但怎奈己方手中持有的本钱实在有限,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点头附和了一句,“喏。”

    朔风自北方吹来,凛冽如刀,太史慈策马立于漳水北岸,远眺几个齐兵骑马涉水渡至南岸,将自北岸引出的五条绳索绑于南岸的大树之上。待一切准备就序后,太史慈抬手一挥,他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虎贲便开始以二十人为一组扶着绳索翼翼地渡河而去。至于在岸上等侯的将士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静侯渡河,另一部分则摆开阵势负责警戒。

    虽说刘义逊以军师的身份随太史慈征战冀州已半年有余。但眼见面前五千齐军如此秩序瑾然地渡河,他还是会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叹太史慈治军有道。同时也对他们这次的任务由衷地期待起来。

    却见刘义逊一面安抚着胯下的战马,一面向太史慈绕有兴致地问道,“子义,汝说袁熙会否中计攻打河间?”

    “还需再南下百里。”太史慈望着正在渡河的将士沉声答道。

    诚如探子向袁熙报告的那样,太史慈确实率领五千精锐离开河间城南下。但留守河间的守军并非五千人而是三千人。事实上,如果袁熙这会儿领兵攻打河间城的话,城内的守军抵抗不了多时就会开城投降。因为太史慈此番南下并非赶往清河平乱,而是依蔡吉的指示行“引蛇出洞”之计。

    贾诩那日向蔡吉提供的计策与其说是围魏救赵,不如说是围城打援更为确切一些。就原理上而言,贾诩的计策依旧是通过围攻袁军重要据点来引乌桓人回援,从而围歼这伙胡贼。只是这一次的据点并非邯郸,而是河间。说白了就是让太史慈故意撤出河间引袁熙主动进攻。待到袁熙“拿”下河间城之后,太史慈再杀他个回马枪联合巨鹿、渤海两郡的齐军一同将袁熙困死在河间城内。袁熙为自保必会向乌桓人求援。届时齐军不仅能逮住那伙乌桓人的行踪,还能连带着将袁熙一起一网打尽。

    当然照此计划太史慈部自然是离河间越近越能迅速回师,所以刘义逊耳听还要南下百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会否离得太远?”

    “慈怕离得太近,袁熙不敢出门。”太史慈回过头略带讥讽地说道。

    刘义逊听太史慈这么一说,不由也为之莞尔一笑。确实,在经过几次交锋之后,袁军上下慑于太史慈的威名已高挂免战牌多日。倘若太史慈没离开河间地界,袁熙还真可能会一直窝在高阳拒不出战。想到这里刘义逊只得轻咳了一声苦笑道,“既然如此,吾等也只得继续南下也。”

    “义逊放心,有忠纯他们抄袁熙的后路,谅那袁二也翻不了天去。”太史慈说罢,望了一眼一手训练起来的兵马,跟着傲然道,“更何况就算再南下百里,慈麾下的这帮儿郎们照样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并非只有胡人才会来去如风。”

    建安五年十月,蔡吉滞留清河,太史慈奉命南下,曹操却在拿下毛城之后会师东进攻取涉县,跟着又北上转战魏郡与赵郡交界处的武安县。短短一个多月内曹操连下三城,极大地威吓了赵郡的袁尚部。一赵郡内人人自危,人前人后讨论的皆是曹操何时东进屠戮赵郡,丝毫没人在意清河发生的种种变故。

    袁尚部无暇顾及袁熙与蔡吉之间的明争暗斗,并不代表曹操就不关注蔡吉这边的情况。事实上,曹操在攻掠魏郡的同时,从未放松过对齐军的监视。因此蔡吉一经赶往清河,就立即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哦?有乌桓人袭扰清河?”曹操负手站在武安城头,向高蕃询问着来自齐军方面的消息。

    “是。”高蕃赶紧凑上前向曹操禀报道,“据探子来报,那伙乌桓人焚了棘津镇。”

    “蔡安贞因此滞留清河?”曹操微微挑眉提高了声调问道。

    高蕃从曹操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怀疑的味道。可探子传回的讯息就这么点,蔡吉滞留清河也是事实。于是在迟疑了一下之后,高蕃谨慎地答道,“似乎是如此。可能蔡安贞体恤民情,故暂留清河主持剿匪。”

    “剿匪?蔡安贞手无缚鸡之力留在清河又有何用?”曹操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高蕃虽是冀州名士,但论起智谋来他却与荀攸相差甚远。不过荀攸眼下正在魏郡辅佐曹昂进攻邺城。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曹操也只自行在脑中分析了一番情势。在曹操看来蔡吉并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无知妇孺,不可能为了几个盗贼而放弃赵郡。而她现在这些举动唯一解释就是这些个盗贼威胁到了齐军的战略。再联想到盗贼乌桓人的身份,曹操立即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那伙乌桓人定是袁熙所派。”

    “主公是说袁熙派乌桓人袭扰齐军后路?”高蕃被曹操这么一提醒也瞧出了点门道。

    “若非如此蔡安贞又岂会亲自赶赴清河坐镇。”曹操捻着胡须分析道,“定是袁熙触怒了蔡安贞,才让此女弃赵郡而不顾转而追击乌桓人。”

    “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蔡安贞这可是犯了为主者大忌。”高蕃掉书袋子道。

    曹操却不置可否地双手抱臂,悠哉道,“且就让蔡安贞与袁显奕斗上一斗,也好让孤趁机南归攻打邺城。”

    “那赵郡呢?”高蕃追问道。

    曹操冷眼扫了一下多嘴的高蕃,吓得后者连忙缩了脑袋噤了声。不过这会儿心情还算不的曹操倒也不厌其烦地向高蕃解释道,“袁尚已成惊弓之鸟,留公明在此攻略赵郡足矣。”

    自打上次官渡救援之后,曹操便对徐晃刮目相看,并将其调到身边委以重任。而随着接触的日益增多,曹操越发觉得徐公明确实是一员难得的帅才。这不仅仅是因为徐晃武勇善于治军有周亚夫之风,更因为其拥有许多将领欠缺的谋略,更为确切点说应该是一种政治上的敏感。就像徐晃在得知曹操被困官渡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找蔡吉借兵,而非硬碰硬地与袁绍死战。之后攻打毛城,徐晃又与曹操不谋而合都想到了用里应外合之计来破毛城。所以曹操时常觉得同徐晃讨论谋略,要比同高蕃瞎扯来得靠谱。而为了进一步测试徐晃的能力,曹操此番特地命他攻打易阳,并有意将赵郡攻略委任给他指挥。

    曹操的话音刚落,城下便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但见不远处一队骑兵正朝武安城驰来,硕大的“徐”字旗迎风飘扬。见此情形,刚才还说要让徐晃攻略赵郡的曹操,双眼顿时为之一亮,大笑道,“瞧公明回城也。”

    注明:关于两汉的属国柳丁觉得还是要再次解释一下的,属国是两汉为安置归附的匈奴、羌、夷等少数族而设的行政区,而不是独立的国家。请书友不要一见匈奴、羌、夷这些字就反应“外国人”,这是很坑爹的误会,银家也素大汉子民,虽然不咋忠心。话说中国一直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民族自治政策也是一脉相承滴当然五胡乱华的教训也素深刻滴好吧,再多说就是民族问题※种族问题鸟。虽然这素全世界流行的话题,但还素就此打住,打住(。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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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四节

    瓮中捉鳖

    第一百十四节瓮中捉鳖

    费章节(16点)

    “韩牵见过司空。雅文言+情首发家父愿向朝廷请降,此乃易阳印绶。”城头上徐晃带回的年轻使者向曹操献上了易阳印绶以及县令韩范的亲笔降书。

    曹操自许诸手中接过印绶与降书却并没有细看,而是朝韩牵顺口敷衍了一句道,“韩郎君一路辛苦也。来人,带韩郎君下去歇息。”

    韩牵见曹操如此反应心里虽有些忐忑,却也不敢在眼前这位枭雄面前表现出来。于是他只得顺从地朝曹操俯身一拜,转身退下了城去。眼瞅着韩牵下了城头,曹操骤然横眉一扫,朝徐晃冷哼道,“韩范遣一孺子来降分明是在敷衍孤。公明何以中计撤兵?”

    面对曹操的质问,徐晃非但没有动摇,反倒是镇定地抱拳应答说,“主公明鉴,二袁未破,诸城未下者皆在倾耳而听。故晃以为应礼待韩氏父子,以示诸城。”

    徐晃的一席言语令曹操的表情由阴转晴,甚至还带上了些许赞许地笑意。显然徐晃的论调与作法契合了曹操内心的想法。确实,眼下袁氏尚未被击败,冀州、幽州、并州各郡的太守也大多还处于观望之中。韩范父子的作法虽有投机的嫌疑,但若是处理得好也未尝不能成为千金买马骨之典范。徐晃以一介武夫之身却能比不少所谓的文士想得更远,这让曹操不禁对他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善,就依公明所言,孤便千金买马骨一回。”曹操大笑着下令道,“请封易阳令汉韩范为关内侯”

    高蕃等人眼见韩范转眼间就得了个关内侯的头衔,虽心有嫉妒却也一同高声齐赞,“主公英明。”

    曹操本人倒是完全没把高蕃等人的那点小九九放在心上。本来秦汉时期中原的风气就普遍重武轻文。这倒并不是说秦汉两朝的百姓就比后世好战,而是世袭制和察举制令簪缨世家把持了文士的求官之路,使得平民阶层更多地要依靠沙场杀敌来建功立业。直至科举制度成熟之后,风险更小的“金榜题名”才替代“封侯拜将”,成为中原男儿的第一理想。而眼下又正值乱世,莫说是寻常士人了,就算是世家也不得不看诸侯脸色行事。所以在曹操看来像高蕃这样文人只是一群依附于权利之上的奴才而已。像荀彧、荀攸、刘晔等人才真正称得上是谋国之士,值得他曹孟德以礼相待。

    于是无视高蕃等人的阿谀奉承,曹操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徐晃说道,“孤即将回师邺城,赵郡就拜托公明也。”

    徐晃为人向来低调,在军中素有“不得晌,属徐晃”之说。此刻乍一听曹操要委任他经略赵郡,徐晃连忙推辞道,“晃资历尚浅,恐难担此大任。倒是妙才将军勇冠三军,由其驻留赵郡定能威慑诸城。”

    曹操听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晃,但见后者一脸坦荡没有丝毫献媚之色。曹操倒也迟疑了一下。毕竟以夏侯渊确实有总揽一方之才。不过更让曹操在意的是徐晃的谦逊。虽说曹操用人素以“唯才是举”.可十根手指头伸出来都有长有短,曹操用人自然也会有亲有疏。其中最为器重最为信任的当属曹氏、夏侯氏子弟。接下来就是像徐晃这样没有深厚背景却富有才华的人才。相反那些背景显赫之人曹操任用起来却是颇为谨慎。而这也是他与袁绍用人的一大区别。至于蔡吉,因其缺乏家族支持在用人方面比则曹操更加“百无禁忌”。不过用人保守也好,激进也罢,臣下与臣下之间总会有攀比。徐晃确如其所言缺乏足够的威信统领一方,而曹操的这项任命也多少有些心血来潮的意思。徐晃能在这当口推辞主上的任命,足见其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君子。于是下一刻,曹操遵从了他的意愿点头说道,“罢了。公明就随孤一同南下。”

    “喏。”徐晃松了口气抱拳领命道。

    建安五年十月初,曹操留夏侯渊驻守易阳,则率部南下与曹昂部会师于邺城城外。袁术闻讯紧闭城门严守不出。曹操趁势将城外土山、地道尽数毁去,另凿壕沟,包围邺城,其围圈竟达四十余里。袁术起初见曹军壕沟挖得很浅,看着好像一脚就能越过,加之又慑于曹操军威,便没有派兵出城破坏。可谁知曹操却广拉壮丁,派人乘夜疏浚,一夜之间,挖成深二丈、宽二丈的深壕,并将漳河水引入壕沟。于是翌日一早,袁术就见邺城城下在一夜间冒出了一条“锁”城河。袁术虽知此河将彻底切断邺城与外界的联系,但面对势大的曹操,他却也只得继续消极地困守邺城,并同时在心中暗暗祷告袁尚、袁熙能有所作为替他这位皇叔解围。

    袁尚心系母亲安危倒是没有坐山观虎斗想法。只是碍于夏侯渊的围困,对于救援邺城一事他也是有心无力。而袁熙则将注意力始终放在河间城上。在得知太史慈真的率部进抵清河之后,再也抵挡不住诱惑的他,欣然点齐了两万兵马以浩荡之势直扑早已被抽空的河间城。

    话说太史慈虽仅留了三千人马在河间城撑场面。可为了将戏做足,这三千将士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重重阻击了一番来势汹汹的袁熙部。激烈的鏖战一连持续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清晨,守将田毅才派出使者向袁熙投降。

    “田毅降了”正在中军大帐中为两天来的激战而头痛的袁熙,乍一听河间城投降了,不禁兴奋地自草席上一跃而起。

    不过坐在一旁的韩珩倒是皱起了眉头,以谨慎的语调喃喃自语道,“前一日还在死战,这一日就投降。怕是有诈……”

    对面坐着的偏将军张南却不以为然地摆手道,“军师何出此言。昨日吾家儿郎几欲破城,城内齐军心虚投降,也不足为奇。”

    “是啊。”袁熙帐下的大将焦触也跟着附和道,“想那田毅出身河朔名门田氏,乃田丰之侄,会心向袁氏也不足为奇。”

    韩珩听完焦触的说辞,当即冷笑一声摇头道,“田丰死于非命,田毅又怎会心向袁氏。”

    韩珩的话虽是事实,可在袁熙听来却是颇为刺耳。加之这会儿的袁熙一心只想着要尽快拿下河间,以防太史慈折回让煮熟的鸭子飞走。所以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袁熙便向韩珩摆手劝道,“子佩此言差矣。田丰之死乃妖道于吉作祟。熙以田毅之才定能辨明是非。”

    “大将军英明。”张南与焦触双双抱拳大赞道。其实他二人之所以会为田毅,并非是出于他们之间有交情。而是张南与焦触都不再想在攻城战上消耗兵马。要这些兵马可是他们在乱世的安身立命之本,能早一天拿下河间瓜分城内财货,总比在城外喝西北风的好。

    韩珩见袁熙已与张南、焦触达成共识,心知再多说也是白搭。便顺水推舟道,“大将军既如此信任田毅。理应尽快受降,以免夜长梦多。”

    “子佩言之有理。”袁熙连连点头,转身下令道,“传话河间特使,本将军已为田毅请封乐成侯,让其速与王师换防。”

    田毅本就肩负着引袁熙入洞的重任。在得了袁熙的回复之后,河间城内的齐军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同袁熙部完成了换防。于是在当日,袁熙在田毅的亲自相迎下,率部浩浩荡荡地进了河间城。

    袁熙拿下河间的消息极大地鼓舞了邯郸方面的士气。至于对田毅乐成侯的封赏,袁尚兑现得也十分爽快。毕竟这会儿的他同许都的刘协一样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头衔。更何况曹操之前才封“叛徒”韩范为关内侯,袁尚自然是要抓住这次的机会向河朔的各个势力表明他袁尚也绝非吝啬之辈。

    然而还未等袁尚的圣旨传到河间城,那一头太史慈已然从清河、巨鹿、渤海三郡召集了两万兵马杀回了河间郡。慑于太史慈威名的河间城内的袁军自是吓得人心惶惶。可刚在河间府衙住了没几天的袁熙又不甘就此夹着尾巴逃跑。毕竟整个大陈还指望他这个大将军取得大捷鼓舞士气呢。于是在得到战报的当晚,袁熙便将一干文臣武将招入了府内商讨对策。

    “太史慈已率两万兵马抵达河间边境,诸君对此有何对策。”袁熙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将问题抛给了在场的文武。

    虽说早料到齐军会挥师回击,但太史慈的进军速度还是让在场的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却见张南头一个嚷嚷道,“撤此事不撤,更待何时”

    韩珩警惕地扫了张南一眼。话说自打南下之后张南与焦触的气焰便与日俱长,甚至已经达到了令人厌恶的地步。为了制衡这两人韩珩也曾向袁熙进言在冀州招募更多兵丁,并选拔忠义之人充当将领。可这话说说容易,做起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且不论袁氏日渐式微已难再招募到像样的曲部来投。光是那些强拉的壮丁短也难以形成像样的战力。虽然韩珩也觉得河间城难守,但出于对袁熙的维护,他还是张口提议道,“大将军,事关士气,珩以为先遣一队兵马阻击一下太史慈,再撤也不迟。”

    “打一仗再撤?那便不是撤,而是溃。”焦触不以为然地冷哼道。

    “尚未开战,何以言败”韩珩竖眉回瞪道。

    “那就请军师亲自领兵阻击太史慈。”焦触挥手一摆针锋相对道。话说韩珩本是焦触手下的主簿。袁熙欣赏韩珩的才华便将其调到身边出任军师,之后更是任命他为幽州别驾。深受袁熙知遇之恩的韩珩就此开始以袁氏家臣自居。而这一点让焦触颇为不快。

    袁熙见韩珩与张南、焦触二人争执了起来,连忙出面和稀泥道,“诸君稍安勿躁。或许有其他变通之法。”

    然而袁熙的劝说并未让现场的气氛缓和下来。韩珩、张南、焦触虽不再争执,可三人间所撒发出的戾气却比唇枪舌剑更令人压抑。正当袁熙以为这一次的商讨又要不欢而散之时,身为新附之人的田毅却打破了沉寂道,“不知大将军可有其他兵马能调拨来此支援?”

    袁熙被田毅这么一问,不由陷入了沉思。他虽号称大陈大将军,可手里能调动的兵马却十分有限。更毋庸说是可以与太史慈交锋的兵马了。可正当袁熙打算说“没有”之时,张南倒是抢先一步替他答道,“不是还有那票胡人嘛。”

    “楼班部仅三千余人,怕是难以成事。”袁熙迟疑道。

    就是这票人马强忍着心中狂喜的田毅,故作镇定地顺着袁熙的话头向其劝说道,“三千人不少也。胡骑来去如风,最擅长袭扰之术。”

    张南本就不想与太史慈交手,此刻听田毅如此一说,自是连连点头附和道,“仁卿说得对,胡人素来善战,那乌桓小王又颇为痛恨蔡吉。让这伙人马去阻击太史慈最为合适。”

    “万一楼班被齐军半路截杀,那可如何是好?”韩珩插嘴道。

    韩珩的话语让田毅不由地心头一紧,颇有一股被人点穿心事的心虚之感。同时他亦在心中暗暗腹诽,这个韩军师还真是麻烦,得找个机会让他闭嘴才行。不过还未等田毅采取行动,对面的焦触已然替他鼻子一扬道,“哼,吾等都朝不保夕也。哪管得上他人。”

    “是啊。还是那句话,韩军师若觉不妥,就亲自上阵杀敌。”张南跟着起哄道。

    面对焦触与张南的无赖嘴脸,韩珩虽气得面色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再说军中的精锐尚还握在此二人手中,再这么硬顶下去,只会让年轻的主公陷入两难境地。想到这里韩珩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袁熙看了看韩珩,又瞧了瞧张南、焦触等人,心知这会儿该轮到做决断了。诚然袁熙也清楚调楼班会承担不小的风险。并且楼班还是袁氏插手乌桓事务了一枚棋子。但现在的局势已容不得袁熙有半点犹豫。正如焦触说的那样,眼下众人皆已朝不保夕,自然是不可能太过顾及楼班等人的生死。更没精力去管日后如何收拢乌桓各部。如何生存下去才是眼下众人最要考虑的事情。所以袁熙最终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就依诸君所言,招楼班部回援河间阻击太史慈。”(。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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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五节

    乌桓单于

    第一百十五节乌桓单于

    费章节(16点)

    初升的朝阳下,楼班统领着三千胡骑一路疾驰于朔北平原之上,扬起一阵滚滚沙尘。雅文言+情首发就在两日前,来自河间的信使为楼班带来了袁熙的亲笔信。袁熙在信中并没有提出救援之类的话语,而是直接命令楼班尽快北上与其会师。楼班人虽不在河间,却也已听说袁熙与太史慈争夺河间城之事。因此楼班十分清楚袁熙这时候招他回河间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去抵挡太史慈。加之楼班的手下才刚从劫掠中尝到点甜头,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故而,这会儿的楼班和他的手下对袁熙的征招显得颇为抵触。甚至还有手下建议楼班就此在清河占山为王,乐得逍遥自在。

    然而一心想要回辽东做单于的楼班又怎肯在中原落草为寇。更何况没有袁熙支持的一干乌桓人,也很难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原落脚。因此在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楼班当即决定结束将近两个月的劫掠生涯,连夜启程赶赴河间。

    “单于前方便是绛水。”带路的信使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河流向并肩而行的楼班提醒道。

    楼班虽只渡过一次绛水,倒也记得此河颇为湍急,于是连忙一扯缰绳向身后的手下大声喊道,“儿郎们,准备渡河。”

    楼班手下的乌桓人善战归善战,却远不如太史慈部军纪律严明。哪怕楼班已经下令“准备”,三千胡骑抵达绛水河畔之后,依旧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糟糟地挤做了一团。更有甚者,还有人不试水深就跃马渡河。结果自然是打滑落水,引得岸上的其他人哈哈大笑一通。

    突然间从队伍的后方来的一阵隆隆声,打断了乌桓人的嘻笑。这声响虽若隐若现,可对这群常年提着脑袋在马背上讨生活的汉子来说却十分熟悉。就连正在指挥斥侯绑绳缩的楼班在听到声响后也不由地脸色一变。

    “敌袭!敌军来袭击!”

    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警报。但更多的乌桓人则在警报响起之前,便已拨马调头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敌军冲杀而去。果然不其然,仅一眨眼的功夫西南方向的地平线上便冒出了一队黑压压的骑兵,那迎风飘扬的“蔡”字大旗、“齐”字大旗俨然昭示了来者的身份。

    “是齐军!单于快快渡河!”眼瞅着来者不善的乌桓将领纷纷劝说楼班先行渡河。

    楼班却一个劲地摇头道,“不行吾怎能弃儿郎而去”

    眼见楼班大有留下来同手下同生宫死的架势,一个年长的乌桓将领不禁急道,“齐军势大,单于若折在此地,岂非是将单于之位供手让于蹋顿?”

    楼班被如此一激,心头纵有不舍,亦只得一咬牙道,“汝等莫要恋战,吾在对岸等汝。”

    可谁知楼班的话音才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更为撕心裂肺地哀嚎,“齐军对岸也有齐军”

    楼班等人慌忙寻声回望,但见河对岸的平原之上已然出现了一支步骑混杂的大军。林立的枪刃在阳光下反射着令人窒息的寒光,.

    意识到已然被包围的楼班,宛如掉入陷阱的孤狼一般狂吼道,“混帐齐军如何知晓吾从此地过河”

    “自是袁熙信使带的路。”蔡吉在河对岸的阵中替贾诩解答了麹演的问题。后者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齐军是如何准确捕捉到乌桓人行踪的。

    “原来如此。主上逼迫袁熙,并非是要引乌桓人回援河间,而是要让袁熙派信使找乌桓人,然后再派探子跟随信使顺藤摸瓜。”恍然大悟的麴演一拍脑袋道。

    “正是如此。乌桓人既由袁熙所派,那两者之间必会有联系之法。且不论乌桓人会否救援袁熙,跟着袁军信使总不会有。”蔡吉一面含笑点头,一面则在心中由衷地感叹贾诩定计果然缜密。于是她跟着便回头朝贾诩赞道,“多亏文和定下如此妙计,孤此番方能一举围歼胡虏。”

    贾诩却颇为淡然地拱手还礼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眼下胡虏尚未被歼灭,此时言胜还为时尚早。”

    蔡吉听罢贾诩所言,再想起游牧部族向来善于流窜,倘若让这三千胡骑跑掉一小撮人马,那往后清剿起来可就麻烦了。于是她赶紧收起了洋洋得意之情,转而郑重地朝其一拜道,“教训得是。”

    言罢蔡吉转过身,昂首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随着蔡吉一声令下早已在河滩上摆开阵势的齐军弓箭手,纷纷拉弓搭弦瞄准了对面正陷入慌乱之中的乌桓人。绛水虽湍急,但河面却并不算太宽广。只听蔡吉一声娇叱,“放”千余支箭矢便如暴风骤雨一般越过河面落到了乌桓人的头上,将一干正打算渡河的乌桓骑兵射翻在地。

    此时此刻正率部包抄乌桓人的赵云同样也知晓不能放过眼前这群肆虐中原的“恶狼”。但见他扬鞭立马,挥枪怒吼,“杀杀尽胡虏”

    在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复仇的怒火在每一个齐军胸中燃起了汹涌的斗志。将近五千余骑齐军在赵云的率领下宛如一柄三叉战戟朝河边的乌桓人直插而去。在齐军前后夹击之下,几乎退无可退的乌桓人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河一战。仅眨眼间的功夫,两队洪流便在河北平原之上冲撞出了血色的浪花。

    赵云俯身避开两支流矢,反手将手中的长枪朝斜上方一搠,银色的穗头转眼间贯穿了突进而来的乌桓人面门。对方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随着一道长长的血光自疾驰的马背上滚落在地。赵云则快速收回长枪,抬手隔开了从旁袭杀而来的长槊,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刺而出,将另一个乌桓骑兵挑落马下。

    “二十”,赵云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被他刺下马的人数。而他那一身如雪的麒麟白袍则早已被鲜血染得斑驳如点点红梅。且就在赵云杀得兴起之时,对面突然传来了一记战马的清啸长嘶之声。赵云循声抬头,只见一员身着战甲的乌桓骑士正挥舞着长槊朝这边冲杀而来,其跨下的战马通体雪白,俨然是一匹难得的宝驹。战甲?白马?此人多半就是传闻中的乌桓首领想到这里,斗志昂扬的赵云当即一夹马肚挺枪上前。

    楼班远远地就注意到了那个冲入战阵的杀神。话说楼班虽投身袁熙麾下,却打心底里瞧不起汉将。在他看来汉人只会仗着人多来打仗,若论单打独斗根本不是乌桓武士的对手。特别是袁熙手下的那些所谓猛将,每每打仗就只躲在乌桓人后头摘桃子。在南下袭掠之后,楼班也没有碰到过像样的对手。然而眼前的这员齐将却完全颠覆了楼班对汉将的固有印象。那早已涂满鲜血的长枪,以及被血污染得红白斑斓的战袍,都显示出对方是个危险的存在。然而年轻气盛的楼班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哪怕对方非等闲之辈,他还是毅然拍马上前提出了挑战。

    枪与槊在空中发出龙吟般的交鸣,与此同时楼班的虎口臂膀却被震得阵阵发麻。在勉强抵挡了三四个回合之后,楼班终于意识到绝非这员齐将的对手。再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寻了个间隙虚晃一枪,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且就在楼班转身的那一瞬间,赵云伸手一把抓住了楼班战甲上的腰带。楼班没料到对方竟会来这一招,还未等他挣扎反击,便觉有一股蛮力将已然将他提起。于是下一刻,楼班的身体划过一道弧线给狠狠地掼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令楼班差一点就咬掉的舌头,而他头上的头盔更是不知飞到了哪去。披头散发的楼班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浑浑噩噩着刚要起身,却对方的长枪已然抵住了的下巴。

    赵云望着枪下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不由莞尔失笑道,“原来是个小鬼。”

    是的,楼班只有十六岁,在许多人眼中还只是一个乳臭味干的竖子而已。为了掩饰的年龄,楼班一直在人前举止老成,甚至还留起了稀疏的胡须来证明已经是个男人。不过此刻身为阶下囚的他却无法提出抗议。因为赵云将已然将他捆在马背上进献给了蔡吉。

    面对赵云带回的战利品,蔡吉也似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却见她绕着楼班打量了一圈,傲然发问道,“汝是何人?为何领兵杀我百姓?”

    蔡吉在打量楼班的同时,楼班也在观察着蔡吉。这就是那位名动天下的女诸侯?女齐侯?比吾大不了几岁嘛。哼,堂堂乌桓单于又岂能让个中原女子小瞧于是楼班扬起头,冲着蔡吉等人大声宣布道,“吾乃乌桓单于楼班,奉大将军袁熙之命南下征讨尔等叛逆”

    楼班桀骜的态度,激起了在场齐军将士的怒气。只见麴演拔剑怒喝道,“兀那竖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可蔡吉却抬手阻止了麴演,以不置可否的口吻反问道,“楼班?孤未听说过。孤只知乌桓单于乃蹋顿。尔是何处冒出的假货”

    耳听蔡吉竟称为假货,楼班顿时就如一头被激怒的幼虎一般高声咆哮道,“混账吾乃乌桓单于丘力居之子,堂堂御封的单于。蹋顿才是篡权的乱臣”

    果然是那个楼班啊。蔡吉在证实了楼班的身份后,依旧似笑非笑的追问道,“何人所封?”

    “当然是大汉天子。”楼班话一出口,就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于是老脸一红之下,楼班干脆把脸一撇不再搭理蔡吉。

    蔡吉虽对楼班吃里扒外的做法颇为不齿。但正如楼班所言他这乌桓单于的身份倒也确实货真价实。依蔡吉对史料典籍的了解,楼班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还真成功逼蹋顿让了权。虽然在此之后不久楼班就因附庸袁熙兵败白狼山。并与袁熙袁尚一同被公孙康伏杀传首许都。但从楼班能拿回单于实权这一点来看,此人在乌桓各部中应该有一定的影响力。不过眼下蔡吉和蹋顿正处于同盟状态。双方无论是在政治、经济还是军事上都有着紧密的合作。

    难道要将这娃的首级打包寄给蹋顿,聊表诚意?不过这样一来蹋顿倒是没了后顾之忧,想来往后一统乌桓各部会越发顺利。要不干脆将楼班留在东莱,作为一根拴在蹋顿脖子上的狗链?就不知蹋顿肯不肯带了。肯带又如何?不肯带又如何?将这些游牧民族分而治之是最基本的统治措施。蔡吉一边思考着如何处置楼班,一边伸手捏起了少年的下巴再次打量起来。

    楼班没想到蔡吉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本打算挣扎着甩开,可一想到眼前这女子与蹋顿形同盟友,或许下一刻就会被当场斩杀。楼班只觉背脊发凉,浑身僵硬,眼中顿时充满了屈辱与恐惧。

    蔡吉眼瞅着楼班的双目之上已然蒙上了一层水汽,心中顿时就有了计较,“子龙,这厮的手下怎样了?”

    “回主上,除被当场诛杀的两千余人外,其余胡虏皆已被吾军所俘,无人逃脱。”赵云抱拳作答道。

    “全斩了。”蔡吉面色如霜地下令道,“将首级一并腌制了送往河间城。”

    “啊”楼班圆睁双目,猛摆下巴,仿佛要挣脱蔡吉的制肘,一口将其撕裂。一旁的齐兵见状赶紧上前,将楼班死死压住,谨防其对主上做出不利之事。

    对于楼班疯狂的反应,蔡吉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更不会退缩。相反她的双眼一刻都没离开过楼班的眼睛,甚至还凑上前一字一顿地宣布道,“尔等蛮夷听着,敢杀孤家百姓者,孤必十倍讨还。”

    “快将吾杀了啊杀啊杀啊”几近绝望的少年向蔡吉挑衅道。

    “演这就结果了尔这胡虏。”麴演说着挥剑就要朝楼班砍去,却被蔡吉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下来。

    “尔乃天子钦封的单于。孤怎能说杀就杀。”蔡吉一甩手放开了楼班的下巴,脸上则旋即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德儒,替孤修书一封给蹋顿。让其安心在辽东做大人,孤会替其好好照顾楼班单于。”

    久违滴小剧场:

    小蔡捏着楼班的下巴左甩,右甩:皮肤倒挺白高纬度的关系咩

    楼班暴怒:有完没完

    小蔡一甩手:切手感还是子桓的好。

    草皮暗自下巴(。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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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六节

    乐极生悲

    第一百十六节乐极生悲

    费章节(16点)

    直至被推入营帐,.不过身上绑着的绳索倒是清楚地提醒着他,的处境依旧不妙。于是楼班挣扎着打算站起身,却不想才一动就被人从身后狠狠地踹了一脚,一下跌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的楼班刚想回头骂娘,却踹他的人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但见那少年板着张好似被欠了十万贯钱的脸,粗暴地扯过一条锁链将楼班的左脚拴在了木桩上。

    “喂小爷渴了。”楼班故意向那少年挑衅道。

    可对方完全无视楼班的嚷嚷,直接收了钥匙起身就要走。楼班见状忽然想起了在袁熙营中听到过的一些传闻。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喊了一嗓子,“汝是那的小夫君吧。”

    刚要转身离开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楼班见猜对了对方的身份,便不依不饶地继续挑衅道,“那的洗脚水香否?都说曹操乃赘阉遗丑,汝身为其子入赘蔡家,岂不是三姓家奴?”

    其实楼班并不知晓啥是“赘阉遗丑”,也不知这“三姓家奴”是算的。他只是听袁熙营中的文武私下里都这么笑话齐侯的小夫君,便有样学样的照搬了一通。想来应该能激起对方的怒火。

    果然,曹丕豁然转身,撰紧了拳头猛瞪楼班。他并不是没看过《为袁绍檄豫州文》,也不是不他人在背后说的那些闲话。可楼班是第一个当着他面把闲话一股脑儿都说出口的人。更连带着将父上也一并骂了进去。其实楼班的话虽难听,说的却都是事实。曹丕的祖父曹嵩确实是从夏侯家过继给宦官曹腾做了养子。而他曹丕在外人眼中也确实像是入赘了蔡家。不,更为确切点说,倘若蔡吉现在提出要他入赘。以曹丕目前的状态也难以说“不”,因为他还需要维系曹蔡联盟。

    所谓的曹蔡联盟就像一条无形的链条锁住了曹丕的自由。除非他下定决心弃曹氏利益于不顾,否则根本无法摆脱曹蔡联姻的禁锢。经过上次在黎阳失败的对答之后,曹丕也曾考虑过逃跑。可曹丕同时也十分清楚依父亲的脾气,这会儿就算他逃回曹家也会被马上押送回齐营。而若是不回曹家,值此乱世他又能去哪儿呢?难道隐姓埋名去给人做门客?残酷的现实让曹丕这些日子的情绪异常的低落。而此刻楼班“三姓家奴”的评语更是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

    然而楼班依旧不知死活地朝曹丕回瞪道,“瞪啥瞪尔个没骨气的狗奴才有种放开小爷干一架。莫要躲在裙下狗仗人势”

    于是下一刻,曹丕眼中的怒气瞬间就化为了浓浓的杀意……

    当下属跑来告诉蔡吉曹丕与楼班打斗的消息时,她正在中军大帐内倾听来自赵郡与魏郡的战报。曹操的进军速度大大出乎了蔡吉的意料。在蔡吉的印象中另一个时空历史上的曹操大约花费了两年左右的清扫邺城外围。可现在的曹操竟只花了半年的就完成了对邺城的包围。难道真应了后世的那句名言“有竞争才更有效率”?

    且不论曹操的竞争意识会给齐军的西进战略带来怎样的阻扰,至少他曹丕现在已经给找了麻烦。雅文言+情首发蔡吉信步走下坐榻绕着底下跪着的两个少年转了一圈。但见衣衫不整的曹丕,乌青着大半边脸,紧低着头沉默不语。而他身旁的楼班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破裂的嘴角,楼班手腕上还留有明显的牙印。不过当蔡吉将目光扫向牙印之时,楼班立马用手挡了一挡。

    话说这会儿的楼班心里可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郁闷。原本在识破曹丕的身份之后,楼班便在打算先用激将之法骗对方解开绳索与他决斗。因为在楼班看来曹丕不仅年纪比他小,还是个屈服于yin威之下的软骨头。以他楼班的身手对付这等哥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只要拿住了这位小夫君就能胁迫蔡吉放走。毕竟这少年是大汉司空曹操的,那蔡吉再厉害也不可能不顾他的安危。可楼班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少年,打起架来竟是一副不要命的做派。结果楼班非但没能制住曹丕,还被对方咬了两口,并惊动了在外巡逻的齐军。于是两人便被带到了蔡吉的面前。

    “这是回事?”蔡吉冷着脸冲着两人厉声责问。可曹丕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楼班亦把头一撇不搭理蔡吉。见此情形,蔡吉不禁冷笑一声道,“都不说?行无论尔等有何缘由,军中严禁私斗谅汝二人此番乃是初犯,今日且各领三十军棍长记性”

    言罢蔡吉便打了个手势让侍卫将面前的两个少年架了下去。不多时帐外便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击打声,却惟独听不到两个少年的讨饶声,甚至连呻吟声都没有。长了让人听着多少有些瘆得慌。

    崔林见状不由凑上前向蔡吉进言道,“主上,丕年幼这三十军棍怕是……”

    “此事侍卫自有分寸。”蔡吉摆手打断了崔林,继而将话题又转回了案牍上的战报,“德儒,可有邯郸的军情?”

    虽说蔡吉表示行刑的侍卫下手会有分寸,可曹丕终归是司空府的二,长那么大何曾受过这等罪。为了不让人看不起,曹丕始终紧要着双唇不肯喊一声疼。三十军棍下来,曹丕只觉两眼冒星,双唇更是早已咬破。至于他身旁的楼班情况更惨,光是军棍就打断了三根。显然行刑的侍卫也脑楼班烧杀掳掠,暗中对其下了黑手。

    可就算是如此,被送回营帐的曹丕还是疼得无法躺下,只得趴在榻上歇息。由于他现在的身份是蔡吉的侍卫,身边自然没人服侍,上药之事也只能自行动手。且就在曹丕呲牙咧嘴着脱裤子准备上药时,蔡吉突然掀开门帘走进了帐篷。曹丕见状慌忙拉了毯子往屁股上一盖,由于动作太大,榻边的药膏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一路滚到了蔡吉的脚边。

    蔡吉弯下腰拾起药膏,看了看榻上孤零零趴着的少年。不由信步上前伸手就要掀毯子,却被曹丕红着脸一把按住道,“齐侯使不得。”

    “孤已与子桓订婚,为夫君上药又有何不可。”蔡吉说罢,掀开毯子就见少年的屁股上一片血肉模糊,不由皱起眉头道,“下手如此之重”

    曹丕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嘴上还是逞强说,“无妨。那胡虏伤得比丕还重。”

    心知手下侍卫“公报公仇”的蔡吉扯了扯嘴角,却并没有责怪下属的意思。谓死罪可恕,活罪难逃。楼班在清河杀了不少汉家百姓,打三十军棍还算是便宜他的。倒是曹丕今天的所作所为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在蔡吉的印象中曹丕一直都是一个少年老成的人。这半年来莫说是打架,曹丕都不曾与人拌过嘴。可他竟然会同比他大三岁的楼班打架。要如果刚才楼班劫持了曹丕,那蔡吉还真得乖乖放任。毕竟倘若曹丕这会儿在齐营之中有所闪失,蔡吉可没法向曹操交代。总之这件事情一定要弄个清楚。抱着这一想法,蔡吉伸手用纱布蘸了清水为曹丕清理着伤口,柔声向其问道,“子桓,今日之事究竟是回事?”

    曹丕本想说,因为楼班对齐侯出言不逊。可一想到上一次在黎阳与蔡吉对答的情景,加上的屁股还亮在对方面前,心虚的少年最终老实地答道,“他羞辱丕。”

    “羞辱?”蔡吉挑眉追问道,“都说了些?”

    曹丕沉默了半晌,把头埋在毯子里,小声嘀咕道,“三姓家奴。”

    “啥?”蔡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之前也猜测多半是楼班用言语刺激了曹丕。却不想那胡虏竟如此阴损。不过这种话真是楼班那等异族想得出的?想来定是袁熙的手下时常拿和曹丕的婚事开涮,楼班听多了也跟着有样学样。想到这里,蔡吉在心中不由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一丝怜悯。于是她将手中的纱布往盆子里一搁,用尽量轻松的口吻向曹丕开导道,“人嘴两张皮,虽他们说去。若因几句闲言碎语就同人打架,那孤岂不是要忙死。”

    蔡吉这话一半是在劝曹丕,一半到也是她如今处境的真实写照。如果说外界对曹丕有一条闲言碎语的话,那对应蔡吉这边就有十条。正所谓人嘴两张皮,同一件事按不同的标准能得出完全迥异的两种评价。特别是在蔡吉女性身份的影响下,这些评价更是显得尤为地极端。像是深受臣下爱戴,也可是以狐媚之术驱使臣下。与臣下情同手足,也可以是同臣下yin乱苟合。得百姓敬仰,也可以是以巫蛊之术惑众。倘若蔡吉将这些闲言碎语句句都放在心上,那她还不得被人用舌头压死。既然选择了争霸这一条路,就要有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度量。

    可趴在榻上的曹丕却觉得蔡吉这话太过轻飘。毕竟被骂三姓家奴的又不是她蔡吉。更何况也没人敢当面骂齐侯。正如此刻的曹丕就不敢将心中所想当着蔡吉的面说出来。当然蔡吉的女性身份也是她至今没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一大原因。须知有些狂生虽天不怕地不怕,大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可身为男子的矜持还是让他们不屑于同女子起口舌之争。而那些在背地里嚼人舌根的鼠辈,畏于屠刀之利就更不敢在蔡吉面前有所放肆。

    然而曹丕的这点思并没有逃过蔡吉的眼睛,但见她一面挑了一点药膏在伤口出轻轻抹开,一面又像是引开曹丕注意力似地问道,“子桓可读过陈琳的《为袁绍檄豫州文》?”

    “父上曾让丕当众念出此文。”曹丕嘶着牙答道。

    “哦。那司空听后作何反响?”蔡吉继续问道。

    “父上大笑说,‘此愈我病’。”曹丕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蔡吉的意思。是的,真正的强者不会在意世俗流传的闲言碎语,更不会将敌手的人身攻击放在心上。他们着眼的是留名青史,而非一时毁誉。想到父亲对《为袁绍檄豫州文》的态度,以及之前蔡吉的话语,曹丕不禁羞愧难当地说道,“是丕鲁莽也,中了楼班的激将之计,险些酿成大祸。”

    “子桓能想通就好。”蔡吉边摸药膏,边对着少年打趣道,“不过也亏了这一架,侍卫们才有机会好好揍那胡虏一顿。”

    曹丕听蔡吉这么一说,联想起楼班被打得半死的模样以及那三根被打折了的军棍,忍不住得意地一阵轻笑。就连屁股上的伤痛也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凉凉的酥麻感。就在曹丕沉浸在这短暂的愉悦之中时,忽觉一只素手托起了的下巴。

    “脸伤得也不轻啊。”蔡吉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年乌青的脸颊,“孤待会儿让人煮个鸡蛋给汝敷敷。”

    “谢谢。”少年细若蚊声地致谢道。自打上次出兵就救援官渡之后,这是曹丕第二次由衷地向蔡吉说谢谢。

    蔡吉倒是不以为意用布擦了擦满是药膏的手,转而向少年安抚道,“这几日汝就在帐中安心养伤。孤会派人替汝按时换药,照顾汝起居。”

    蔡吉说罢,起身就要离开,却不想裙摆自草席下带出了一张纸片掉落在地。这本是蔡吉的无心之举。可卧榻上的曹丕却神色骤然一变,惊慌失措之下伸手就要去抓这张纸片。蔡吉见其如此反应,不由心生疑窦,俯身拾起了那张纸片,定睛一瞧,只见纸片上赫然写着一首小诗:

    怨罗人之我困,痛密网而在身。顾穷悲而无告,知时命之将泯。升华堂而进御,奉明后之威神。唯今日之侥幸,得去死而就生。托幽笼以栖息,厉清风而哀鸣。

    又是小剧场:

    草皮慌乱(呜呜呜,受伤影响敏捷度啊连张纸都捞不住):丕只是随便写写的,随便写写的啊齐侯不要当真啊

    小蔡满头黑线:骚年,乃这素神马意思

    草皮对手指解释:齐侯明鉴,丕写的是黄莺不是丕啊真不是丕啊

    小蔡揉纸阴笑:骚年,乃一首《塘上行》引发的血案咩

    草皮哀嚎泪崩(伤口崩开鸟):丕真的是随便写写的嗷(。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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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七节

    强者之道

    第一百十七节强者之道

    费章节(16点)

    堂前有一只困在笼中的莺,每天早晚都会发出声声哀鸣,顿感凄凉,心生怜意。雅文言+情首发好象听到这只鸟在埋怨当初人们将它捕获后困在笼中,身陷密网而不能自拔。自知命运不济,以为行将就死。哪知却到了高门官宦之家,得到主人的眷顾。好在今日侥幸未死,聊借这幽幽鸟笼作为栖息之所,在劲厉的清风中发出哀鸣。

    这便是曹丕所作诗歌的大致意思。其实蔡吉也知历史上的曹丕善写怨妇诗,能把女子的闺怨之情模仿得惟妙惟肖。可一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趴在案牍上,泪眼婆娑,凄凄哀哀,自比金丝雀着写闺怨诗的样子,蔡吉又不由地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曹丕趴在榻上战战兢兢地观察着蔡吉的脸色。这首《莺赋》是他那日在蔡吉甩袖而去之后的幽怨之作。灵感来自于黎阳袁府之中的眷养的黄莺鸟。许是感同身受的缘故,曹丕觉得这次的赋比以前任何一次写的都要好。于是便将纸片一直带在身边,待夜深人静之时再取出细细品味。可谁曾想纸片竟会在这当口鬼使神差般地掉在蔡吉脚下。腹怨主上之罪,可大可小,全凭眼前少女的好恶而定。更何况还是“人赃并获”,任何解释在这会儿都显得苍白无力。曹丕眼下所能做的也只有一声不啃地静侯对方发落而已。

    “黎阳府中的黄莺就如此哀怨?”看完全文的蔡吉朝曹丕挑眉问道。后者挣扎着想要起身告罪,却被蔡吉抬手阻止道,“罢了。就算孤放莺出笼,莺又能飞往何处?不过是沦为鹞鹰口中之食而已。”

    言罢,蔡吉将写有莺赋的纸片丢还给了曹丕,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篷。曹丕拾起纸片,心里五味俱杂。正如蔡吉所言,就算这会儿她放曹丕离开齐营,曹丕也不见得能得到他想要的自由。正如莺离了牢笼依旧是猛禽的猎物。自由既需要付出代价,也需要获取力量。

    曹丕将手中的纸片揉成了一团。长那么大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有了想要变强的渴望。不是为了建功立业,不是为了名满天下,更不是为了万贯家财。而是为了挣脱命运的束缚,挣脱曹家子、齐侯夫、三姓家奴等层层身份的禁锢。就像父亲那样摆脱赘阉遗丑的禁锢。因为只有正真的强者才能掌控的命运

    有的人立志挣脱出身与身份的束缚欲成为独立的强者。有的人则终其一生都攀附在出身与身份的大树上,并将此视作力量的源泉。如果说曹丕选择了前者的话。那袁氏三无疑就是后者的典型。袁谭和袁尚都坚信出身高贵,袁氏一族乃天命所归,因此两人毫不犹豫地都选择了登基称帝。而袁熙虽然从来没有过称王称帝的打算,但他同样打心底里将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视作天一般的存在。

    然而乱世之中出身与官位不再是衡量地位高低的标准,实力的强弱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随着作为袁氏物质后盾、精神支柱的袁氏家族,在与其他诸侯的争战中屡战屡败,袁熙心中的某些也在逐渐崩塌。

    “蔡安贞竟将三千胡骑一并斩杀此女与那曹孟德又有何区别”

    河间城城头上,韩珩一面注视着城下的齐军像撒豆子一般将三千颗头颅抛于城门之前,一面愤愤不平地责难着蔡吉的残忍。雅文言+情首发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袁熙表情虽也颇为惊讶,但眼中更多流露出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不可否认,袁熙完全没有料到那个曾经在易京城下温文尔雅的少女诸侯,竟也会有如此蛮横残忍的一面。但他同时也意识到了所身处的是一个何等残酷的世界。

    连妇人都如此心横手辣,熙又如何是天下诸侯的对手抱着这一想法,袁熙未等城外的齐军表演完毕,便已转身走下了城头。韩珩见状连忙一溜小跑着追上袁熙进言道,“大将军,齐军如此做派,乃是为了打击城中军心,此事不可不察。”

    “那依子佩之见,熙该如何应对?出城抢人头乎?”袁熙回头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韩珩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要抢人头。正所谓哀兵必胜。大将军只需派一队兵马出城作势抢回几枚首级,再在设坛祭拜,便可鼓舞城中士气。”

    袁熙停下脚步嘲弄地笑了笑道,“祭拜乌桓人的首级,鼓舞汉家子弟士气?”

    韩珩则毫不理会袁熙嘲讽,反而郑重地向其拱手进谏道,“城外既是乌桓人之首级,也是大陈盟军之首级。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还请大将军以大局为重。”

    袁熙见韩珩如此坚持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吾会安排。”

    可韩珩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确定周遭没有闲人之后,快步上前凑在袁熙耳边低声问道,“大将军可是在让与收拾行装?”

    韩珩这里所说的并非后世名闻天下河北第一美人甄,而是袁熙的正室吴。袁熙固然迷恋甄氏的美貌,但终究吴才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因此袁熙这一路转战南北至今,始终都将吴与袁谦带在身边,以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可眼下看来就算留在身边也不见得能活命。于是袁熙便让吴暗中收拾行装,一有机会就将她们母子送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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