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蔡吉听罢,扬起下巴任凭秀发迎风飘逸,露出了自傲的笑容,“那是当然。此乃孤取胜之本。”

    经过六年的经营,蔡吉总算是得到了帐下将士的真心支持,不用再像从前那般借太史慈等人的武勇来控制军队。这种支持并不单纯地建立在蔡吉高贵的身份之上,而是源自她这些年来对青、徐两地的潜心治理。正因为蔡吉让其治下的百姓在乱世之中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眼前这些青、徐子弟才会忠心追随于她。有了民心,方有军心。只要将士还爱戴,治下的百姓还爱戴,那蔡吉就不惧敌人任何花招。

    就这样蔡吉在青、徐子弟的欢呼声中一路疾驰来到了的中军大帐前。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曹丕快步上前一面牵住蔡吉的战马,一面向其禀报道,“禀齐侯,有使求见。”

    “何方来使?”翻身下马的蔡吉随口问道。探访崔府的政治效果似乎正在逐渐显现,这段从清河、平原、魏郡乃至渤海诸郡来了不少投诚之人。虽然这些土豪宗族并不显赫,但终究是为蔡吉消化河朔开了一个好头。

    “巨鹿豪强。”曹丕答道。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蔡吉的意料。却见她骤然停下脚步,回头与贾诩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下令道,“带进来。”

    不多时声称是巨鹿豪强派来的特使被带到了蔡吉的面前。面对端坐于堂上的蔡吉,这个有着三尺长髯、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以谦卑的姿态躬身施礼道,“巨鹿人柴真见过齐侯。”

    蔡吉却毫不客套地直接问道,“不知柴郎君来齐营有何贵干?”

    柴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蔡吉叩首道,“柴真奉巨鹿柴氏族长之命,特来此向齐侯投诚。”

    蔡吉侧头想了想之后问道,“巨鹿柴氏?可是携兵一千附逆袁谭的柴凌?”

    “柴凌乃柴氏家主。只因族人受刘询所挟,不得以之下方被逆贼裹挟南下。烦请齐侯恕罪,饶过柴氏老小。”言罢柴真又重重地朝蔡吉磕了一个响头。

    “哦?尔等眼下投诚就不怕族人受牵连?”蔡吉饶有兴致地反问。土豪宗族的最大问题就万事以自家利益为上。因此蔡吉并不巨鹿的土豪会为了国家大义而至自家族人的生死于不顾。

    柴真舔着脸回答道,“只要吾等助齐侯诛灭袁谭一干逆党,柴氏便无需畏惧袁贼报复也。”

    听罢柴真一番解释,蔡吉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继续盘问道,“那柴氏打算如何向孤投诚?”

    “回齐侯,柴氏愿接应王师,里应外合一举诛灭逆贼。”柴真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此间诸君皆为孤之心腹,柴郎君但说无妨。”蔡吉摆手示意柴真说下去。

    柴真听蔡吉这么一说,赶紧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道,“禀齐侯,蒋义渠欲以刘询部位饵引王师出兵对峙,其亲自领兵接应袁谭出城。”

    听完柴真提供的猛料,蔡吉黛眉一挑追问道,“袁谭要出城?”

    “虽不知袁谭为何要弃城而逃。但蒋义渠此刻并不在营中。”柴真缩了缩脖子答道。

    柴真的情报犹如一颗石子在军帐中激起了层层波澜。众人显然没料到袁谭竟打起了弃城而逃的主意。不过考虑到袁谭孤守黎阳数日,既无后援,也无同盟,会有想逃的想法倒也不足为奇。却见此时的蔡吉面带笑容地向柴真颔首道,“善,请柴郎君替孤转告柴将军,此番若能诛灭袁谭,孤定上奏朝廷表柴将军为巨鹿郡丞。”

    柴真得了蔡吉的许诺,自然是高兴得眉开眼笑,连连向蔡吉表忠心。蔡吉更是对他多加安抚,许以厚禄。然而在柴真离开之后,堂上的少女却收敛起了笑容,环视了一番文武,沉声询问道,“诸君如何看待此事?”

    “恭喜主上,大战前夕得一助力。”高顺率先向蔡吉道喜道。在他看来蔡吉不仅拥有大义,在兵力上亦占优势。这会儿会有豪强来投不足为奇。

    而继高顺之后,赵云也跟着向蔡吉求战道,“主上,云愿领兵截杀蒋义渠,令袁谭脱逃不得。”

    耳听一干武将都将柴真的话当了真,蔡吉并没有表态,而是饶有兴致地扭头向坐在身旁的曹丕问道,“子桓以为呢?”

    曹丕没想到蔡吉向提问。毕竟这种时候身为主上的蔡吉理应向谋主贾诩征询意见才对。不过眼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曹丕也只得硬着头皮斟酌答道,“丕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蔡吉听罢换了个坐姿,支着扶几追问道,“何以见得?”

    曹丕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柴氏投诚得太是时候。”

    瞌睡有人送枕头,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别人送来的枕头之中也可能藏有毒针。曹丕的一席话无疑是在提醒众人,柴真可能是来锦上添花的,也可能是来使毒计的。果然,曹丕话音一落,先前还兴致勃勃要与柴氏里应外合的高顺、赵云等人不约而同地都低头沉思起来。辛毗更是直接拱手附和道,“主上,丕之言确有道理。柴氏之言不可全信,需防其使诈。”

    贾诩坐在一旁静心聆听着众人对柴真所言的看法,却并没有像辛毗那般向蔡吉提出建议。高顺所言或许是事实,曹丕所言亦有道理。但无论臣下提出怎样的分析,怎样的建议,最终还是要由主上来做出决断,而最难的也正是决断。袁绍之所以被诟病为多谋少断,并不是说他想得多做得少,而是指他面对众多谋士的各抒己见无法做出正确的决断,以至于在犹豫不决间失良机。那蔡吉能做出正确的决断吗?还是需要再推一把才有信心做出决断?

    想到这里,贾诩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蔡吉,却后者同样也在看着,但眼神之中却并没有求助之意。贾诩心知蔡吉心中已有决断。于是下一刻年长的谋士向年轻的主上投以了鼓励的目光。

    承接着贾诩的鼓励,蔡吉回过头,冲着一干文武欣然下令道,“高使君,孤命汝领兵一万继续围攻黎阳。其余诸君三日后,随孤一同征讨蒋义渠、刘询部。”

    在众人看来,蔡吉如此布兵摆明了就是在无视柴真的爆料。辛毗刚才虽建议蔡吉谨慎行事,却也不想让已经被赶上绝路的袁谭就此逃脱。于是他赶紧再次向蔡吉提心道,“主上,万一袁谭真想弃城而逃,一万人马怕是……”

    未等辛毗说完,高顺便大掌一挥,直接打断道,“有顺在,蒋义渠休想将袁谭救出黎阳。”

    眼见高顺如此表态,蔡吉不由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说道,“兵法有云,围三缺一,高使君大可为袁谭闪出一条生路。”

    其实这个时代的兵法并没有“围三缺一”的说法,但《孙子兵法》却有“围师必阙,穷寇莫追”之说。意思就是不要把敌人逼得太过分,要防止其反扑。在围攻敌人的时候可故意让出一条生路,让对方跑出包围圈,再边跑边打,从而以较小的损失歼灭敌军。袁谭若是真想逃离黎阳城,或许还真是给了齐军一次将其歼灭的机会。因此蔡吉此话一出,辛毗与高顺立马心领神会地双双抱拳,“主上英明。”

    在交代完高顺与辛毗这一组之后,蔡吉又扭头朝曹丕吩咐道,“子桓,去将麴召来。”

    “喏。”曹丕起身领命。

    眼见其走出大帐,贾诩不由玩味地向蔡吉问道,“主上要启用麴演?”

    原来自打麴演领兵与齐军会师之后,就一直没有能得参与主攻的机会。哪怕是在清剿蒋义渠部的行动中,麴演与其部下也只是充当斥候的角色。明眼人都看得出蔡吉这是在故意压制麴演。麴演本人心中虽有不满,但考虑到蔡吉与他有救命之恩,也就一忍再忍,任凭仇恨与战意越积越浓。贾诩身为齐军的谋主,自是知晓蔡吉对麴演一向寄予厚望。否则当初也不会派段娥眉等人出手救下麴演。所以一听蔡吉要召麴演入帐,贾诩便知蔡吉这一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果然,这会儿的蔡吉当即欣然点头道,“麴演一心想要替父报仇。孤就给他一次机会。”

    小剧场:

    小菜抹汗:文和的考校真素一轮接一轮啊

    贾诩捻须:老夫这是教学做合一。主上还需多加历练。

    小菜:那孤何时能毕业?

    贾诩:还差得远,差得远呢?

    小菜:有进步咩?

    贾诩:略有小成。

    小菜:继续努力向统帅60进军

    国庆停更的内容,偶会慢慢补上。请各位书友谅解。话说放假带包子走亲戚比还累啊。老人家在家里也没法码字。另外偶家包子的脸咋往荞麦馒头方向发展了呐这不科学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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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节

    善守之人

    第一百零二节善守之人

    费章节(16点)

    灼热的骄阳炙烤着贫瘠的大地,仿佛要将土壤中的每一滴水分都蒸发成升腾的热风。雅文言+情首发在这样一个炎热的晌午,蒋义渠领着三千精骑藏身于密林的阴影之中,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静候猎物经过。此三千精骑即是蒋义渠的压箱家底,亦是他战胜蔡吉的关键所在。当然所谓的胜机稍纵即逝,蒋义渠十分清楚袁谭与蔡吉相比实力相差悬殊。枯守黎阳固然是在等死,可主动出击也不见得能有反败为胜。

    以蒋义渠现下的实力或许难以在河朔自立,不过另寻明主投靠还是做得到的。无论是曹操,还是蔡吉都需要一个熟悉河朔,同时英勇善哉的武将来为他们开路。然而蒋义渠却站在了衰败的袁氏这一边。这不仅仅是因为袁绍曾经有恩于蒋义渠,更是出于他对心中原则的坚持。在这个礼崩乐坏,正邪混沌的年代,人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忠于的心。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则同行尸走肉没有两样。蒋义渠不想成为吕布、杨奉那样的丧家之犬,所以他选择以忠臣的身份一路走下去,哪怕是忠于的对象在世人眼中的叛逆。

    “禀将军,齐侯已于黎阳城西十里处同刘太守结阵对峙。”

    斥候替蒋义渠带来了他等候已久的消息。收起思绪的蒋义渠霍然转身,横扫了斥候一眼,沉声问道,“多少人?”

    “约莫三万。”斥候如实答道。

    “三万?”蒋义渠听罢眉头顿时拧着了结,跟着又追问道,“蔡安贞可在阵中?”

    “有其帅旗。”斥候答道。

    蒋义渠一听阵中有蔡吉的帅旗,不由稍稍松了口气。齐军的兵力是袁谭部的一倍有余,且粮草充裕,这意味着蔡吉光是靠围城就将黎阳城饿死。蒋义渠要想战胜齐军,就必须先让蔡吉分兵。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在之前的两个多月中率领麾下精锐不断滋扰齐军辎重,之后又与刘询联手在黎阳城外摆开阵势挑衅齐军。甚至还故意放出消息说袁谭有意弃城而逃。为了解除外围的威胁,以及防止袁谭突围,蔡吉必会分兵两路各自为阵。这样一来蒋义渠便能利用手中这三千精骑突袭较为薄弱的一方,与黎阳的袁谭或郊外的刘询里应外合一举击溃齐军。当然此举的关键在于蒋义渠的兵马速度必须得快,攻势必须得猛。如此方能赶在另一路齐军回援之前完成作战。

    但是现在斥候传来的军情显示,蔡吉似乎并不在乎袁谭是否突围,而是将主力投在了野战上。这与蒋义渠之前的判断有了不小的出入。按他原来的设想,蔡吉在得到袁谭意图突围消息之后,会将主力布置在黎阳城。而他则可乘机与刘询前后夹击一举吃掉野战的那一路齐军。在打乱齐军的阵脚之后,进而同袁谭里应外合彻底击溃蔡吉。可蔡吉现在的布置却与蒋义渠的设想完全相反。

    是同袁谭里应外合突袭黎阳城外的齐军大营,迫使蔡吉回援,再半道截击?

    还是按原计划与刘询联手直接夹击蔡吉?

    十里之外齐军的战鼓即将擂起,转瞬即逝的战机容不得蒋义渠多加思虑。雅文言+情首发却见他当即翻身上马冲着身后早已跃跃欲试的部下,果断下令道,“上马突袭蔡吉本阵”

    迎着盛夏灼人的烈日,蔡吉纵马立于帅旗之下,在她对面的山岗之上一万多袁军依照地势列队组成了一个纵深颇长的巨大的防御阵势,并在下坡处布下了数重栅栏和深沟。袁军林立的旌旗间有几员披甲战将一字排开立于阵前。但由于距离太远,蔡吉完全看不清楚对方面目。只能凭借战将身后飘扬的旗帜分辨其身份。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蒋义渠的帅旗。

    “若是有望远镜就好了。”蔡吉探头张望了一番敌阵,颇为无奈地小声嘀咕了一声。

    却不想此话传入贾诩耳中,顿时就引起了老者的兴趣,“主上,何为望远镜?”

    蔡吉没想到贾诩耳朵这么好。于是微笑着顺口答道,“一种可助人看清数十丈外之物的利器。段二正在为孤打造,只是尚缺一款材料,故还未成形。”

    “既未成形,又怎知可观数十丈外之物?”提出问题的是站在蔡吉身后的曹丕。显然蔡吉谈起的新奇之物引起了少年的兴趣。

    蔡吉回头扫了曹丕一眼。后者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嘴。不过蔡吉本人到并不介意曹丕的刨根问底,却听她欣然答道,“孤用冰试过。”

    “冰?”曹丕侧着头想了半天都想象不出冰和看远处的风景有关系。

    话说蔡吉虽知晓望远镜是利用通过透镜的光线折射或光线被凹镜反射使之进入小孔并会聚成像,再经过一个放大目镜将收集到的比瞳孔直径粗得多的光束,送入人眼,从而使观测者能看到原来看不到的暗弱物体。但是以东莱目前的技术还烧不出透明玻璃,至多只能烧出琉璃,自然是造不出玻璃凹凸镜。不过有一样天然矿物可以替代玻璃来打磨凹镜和凸镜,那就是水晶。须知后世的考古学家就曾出土过唐朝的水晶放大镜。唐代传奇中的女侠聂隐娘,也找了一个会磨镜子的少年做。所以蔡吉打算奢侈一把,先用水晶造一架望远镜供使用。

    但透明度高个头大的水晶终究是稀罕物。为了不浪费宝石,蔡吉便让段芝等人先用冰块做实验,从而找出最佳焦距。现在该有的数据都已经有了,东莱的工匠亦已为蔡吉磨制出了一块凸镜,只缺一块凹镜而已。一旦望远镜制成,蔡吉便会将其随身携带,以便在指挥作战时观察战场情况。

    因此面对这会儿一头雾水的曹丕,蔡吉大方地笑道,“制成之后,汝一观便知。”

    曹丕耳听蔡吉答应让他见此奇物,不由抬头脱口而出道,“一言为定?”

    “绝无戏言。就怕汝天天对着此物,会觉无趣。”蔡吉半开玩笑着说道。

    东莱善出奇巧之物早已是天下皆知的共识。所以无论是曹丕还是贾诩都不怀疑蔡吉的许诺。曹丕固然是少年心性,一心想看新奇玩意儿。贾诩亦对蔡吉花样百出的“发明”感叹不已,“主上真乃当世公输子。”

    公输子指的就是工匠祖师鲁班。蔡吉见贾诩将同鲁班相提并论,不由摆了摆手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孤不过是想要几件称手之器。真正替孤将突发奇想转为利器的乃是段芝、赛鲁班等人。”

    蔡吉的话音刚落,便有数名传令兵鱼贯而来禀报道,“主上,后军布列完毕”“主上,右军布列完毕”“主上,左军布列完毕”……

    传令兵的报告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了战场。蔡吉旋即转目四顾,但见三万齐军依托地势列成三百多个不同形状小方阵。这些小方阵又按不同兵种,不同位置,组合成更大的方阵,既落有致又纹丝不乱。一旦开战,全军便以蔡吉中军的帅旗为准,统一进退,没有特殊情况,不得擅自行动。唯有如此三军之帅才能指挥得了三万大军。

    当然同往常一样,这一次真正负责指挥三军的依旧是经验丰富的贾诩,蔡吉只是在旁学习,并根据贾诩的指点下发布相关命令。所以眼见各军已然列阵完毕,蔡吉便向贾诩询问道,“文和可否出击?”

    贾诩没有多言只是朝蔡吉点了点头。于是帅旗下的蔡吉当即扬手直指敌阵大声下令道,“擂鼓”

    咚、咚、咚……随着振奋人心的战鼓响起,两翼的齐军在贾诩的指挥下以猎人在山林中围捕野兽的方式,缓缓合围,逐次进攻,以强大的兵力压迫袁军的战阵。对面的袁军则依托栅栏、深沟拼死抵抗,其防御圈虽一再缩小,却也没有因齐军的进攻而陷入慌乱。

    “敌阵之中亦有善守之人。”山坡上的贾诩一面观察着战局,一面如此评价道。

    “善守之人?会是蒋义渠?还是刘询?”蔡吉问道。

    “是何人并不重要。”言罢贾诩指着对面的战阵向蔡吉指点道,“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也。主上请仔细观察敌军调配。”

    蔡吉听罢贾诩所言立即认真地观察起敌军的动向,贾诩则顺势向其解释对方为何要如此布置。贾诩对蔡吉的教导,让曹丕不禁联想起了当初父亲在战阵前对的教导。那时父亲也像贾诩这样边指挥作战,边向兄长和解释敌我双方调兵遣将的用意。当然兄长总能得到父亲更为悉心的教导,毕竟他才是曹家未来的继承人。而曹丕往往更像是一个旁听者,虽然论兵法曹丕自付学得比兄长快。此刻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曹丕下意识地也跟在蔡吉后头探头张望起来,同时亦潜心倾听着贾诩的讲解。

    与此同时在战阵的另一边,指挥袁军的巨鹿太守刘询的表情却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齐军的兵力本就胜于己方,如今对方的攻势更是有条不紊。这让刘询颇为不安。虽然目前他还能掌控攻防节奏,熟知兵法的刘询十分清楚并不站在他这一边。并且蔡吉也没有像蒋义渠事先设想的那般派重兵围困黎阳,而是亲自领兵与对阵。并大有要将城外这一万多兵马吃干抹净的架势。

    一旦己方陷入苦战,那些豪强曲部必会萌生疑心,特别是已经同齐军牵上线的柴家。刘询并不柴家。诚然当初建议派柴家使反间之计的人也是他。但所谓的反间之计归根结底还是建立在蒋义渠部能击破齐军战阵这一基础上的。倘若蒋义渠的三千精锐无法动摇齐军战阵,那所谓的计谋也只能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刘询不禁仰望晴空,低声长叹,“敌阵之中既有善攻之人,又有善守之人。义渠,汝当如何处之?”

    确实,正如刘询所言,贾诩的布阵攻守兼备,滴水不漏,让已然赶到战场外围的蒋义渠无从下手,不知该从哪里突袭才好。恰应了那句“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原本蒋义渠是想在蔡吉与刘询酣战的档口,奇袭齐军后军。毕竟蔡吉的布置已经显示其对袁谭是否会突围并不在意。哪怕蒋义渠真接应袁谭逃出黎阳,蔡吉也不见得会分兵阻截。可眼下的战局同样不容乐观。就算蒋义渠现在领兵冲下去,对方也有足够的兵力阻截他。

    在观察了半晌齐军军阵之后,蒋义渠最终咬牙下令道,“全体下马,隐蔽待到日落之后,再行出击。”

    “将军,刘府君办?”一个心腹向蒋义渠忧心忡忡地问道。毕竟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刘询的兵马正在逐步后退。

    可蒋义渠却翻身下马,不以为然道,“尔等放心,刘府君还能顶几日。”

    事实证明,蒋义渠对刘询的信任并非一厢情愿。袁军在刘询的指挥下虽然逐步收缩了防线,但一日酣战下来,损失却并不算大。贾诩亦看出对方并非易于之辈,这场仗可能要胶着数日。因此在落日之前双方不约而同地都鸣金收兵,决意养精蓄锐一晚,待到明日一早再战。

    太阳落山之后,两侧山岗之上燃起了点点篝火,远远望去就像繁星点缀于大地之上。蔡吉一面驰马巡视前哨阵地,一面向身旁的赵云问道,“子龙将军,黎阳可有战报?”

    “禀主上,高府君来报称,黎阳守军未有动静。”赵云如实回答道。

    “没有动静?”蔡吉勒住缰绳,回头望了赵云一眼。随即回头朝贾诩嫣然一笑道,“文和,看来那柴真没说实话。”

    “此战尚未了解。主上切不可麻痹大意。”贾诩向蔡吉提心道。

    蔡吉经贾诩一提醒,当即收敛起了笑容,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随即下令道,“子龙,加派人手巡逻。今夜或许有客来访。”

    小剧场:

    小菜:曹司空,孤帮汝养。伙食费、住宿费、服装费神马滴就算了。这学费总该缴吧。文和可是大汉一级谋士哟国家认证的哟学费不菲哟还有孤的教学器材也是独一无二的哟纯手工制作滴哟跨时代滴哟那个便宜一点儿,打个折,就收个十万钱吧。

    CC:非也,非也,孤家子桓是勤工俭学。齐侯若觉不够,可让子桓多打几份工。孤对自家子嗣一向严格要求。实在不够,肉偿也行。

    小蔡:口胡那小身板,能卖几钱?

    晕,今天啦起点老登不上难道又要换密码了咩(。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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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节

    夜战齐营

    第一百零三节夜战齐营

    费章节(16点)

    袁谭与郭图并肩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外灯火闪烁的齐营,.白天在蔡吉与刘询在憨战的时候,袁谭不是没有想过进攻齐军大营。可当高顺在城下摆下阵势之后,郭图还是阻止了妄图出城一战的袁谭。黎阳城内虽号称有一万多兵马,但这些守军之中有不少是新拉的壮丁及老弱伤残,隔着厚实的城墙尚能抵挡齐军的进攻。但要说在大白天主动挑战同等数量的齐军可就勉为其难了。更何况蒋义渠的兵马并未出现,这说明那三千精骑很可能已去袭击蔡吉大军后路。

    “郭卿家,汝说蒋义渠是否已得手?”袁谭突然扭过头向郭图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安与期待。

    郭图扫了一眼对面的营地,摇了摇头道,“齐军大营未有动静,蒋将军应该尚未动手。”

    袁谭听罢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却见他猛地一捶墙垛急道,“蒋义渠在磨蹭蔡吉已然分兵,现下正是奇袭齐军大营的好时机。”

    “蒋将军怕是想同刘府君前后夹击蔡吉。”郭图沉着脸替袁谭分析道。事实上,在得知蔡吉亲自领兵对阵刘询之后,郭图就已经猜到蒋义渠会选择孤注一掷。因为那个男人从一开始追究的就是求仁得仁之心,而非决胜之策。

    不过这会儿的袁谭显然还没看出蒋义渠的绝望,却听他急切地追问道,“那蒋义渠、刘询能否成功?”

    “难。蔡吉麾下有贾诩、赵云坐镇,蒋义渠与刘询很难攻破齐军军阵。”郭图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袁谭的幻想。毕竟眼下他们已经陷入山穷水尽之地,奉承之言既赢不了蔡吉,也保不住两人的性命。

    袁谭为人虽刚愎自用,倒也知与蔡吉实力相差甚远。因此就算心有不甘,他也并没有因郭图实话实说而暴怒,而是仰天长叹了一声,“难道天要忘谭乎?”

    袁谭这一叹,令郭图的心不由为之一颤。谁都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袁氏会败得如此之快,女子之身的蔡吉崛起会如此之迅猛。但就算袁谭如今同蔡吉实力相差悬殊,郭图也不想认输,更不愿认输。至少在他看来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而人若是死了,则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所谓的虚名不过是个笑话。所以郭图绝不会像蒋义渠那般抱着一颗求仁得仁之心去打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仗。想到这里,郭图当即打起精神向袁谭抱拳进言道,“陛下乃袁氏嫡长子,身负大陈国运,切不可就此自暴自弃。”

    郭图的话乍一听上去并没有啥实质内容,不过是在用袁谭的身份为其打气而已。但多年来的辅佐令袁谭对郭图产生了一种难以割舍的信任。所以就算郭图的话听着很干瘪,却还是让情绪低落的袁谭再次燃起了斗志。却见自负武勇的他当即点头下决心道,“郭卿家所言极是。朕这就点齐兵马连夜袭击齐军大营,让齐军看看朕坚守黎阳之决心。”

    郭图听罢袁谭所言,先是环视了一番四周,待确定周围没有第三人在场后,他便沉声摆手道,“.”

    “郭卿家何出此言?倘若丢了黎阳,朕岂不是成了丧家之犬?”袁谭神色一惊,不解地问道。在袁谭看来黎阳现在是他唯一掌控的城池,亦是国都所在,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然而对于黎阳郭图显然有着另一番见解。当然这种见解不足为外人道来。所以郭图才会在意是否有其他人在场。这会儿既然只有他与袁谭二人,郭图自然是不再有所保留。面对袁谭的质疑,他不动声色地向其解释道,“陛下明鉴,黎阳乃死地。一无粮源,二无兵源,三无屏障。仅凭城中这点粮草和兵马,试问陛下能死守到何时?”

    面对郭图一针见血的分析,袁谭自然是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他艰涩地问道,“那依卿所见,朕弃黎阳之后,又当去何处栖身?”

    “陛下忘了二殿下?”郭图捻着山羊须反问道。

    “郭卿家要朕投靠显奕”袁谭炸毛道。

    “有何不可?”郭图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旋即为袁谭逐一分析道,“二殿下与陛下乃同胞,且为人温厚,其必会收留陛下。若陛下不想屈居二殿下之下,也可北上幽州招兵买马。以二殿下不会阻挠陛下。”

    袁谭虽一向看不上袁熙,但经郭图这么一说,也不由心动起来。毕竟相比毫无纵深可言的黎阳,幽州不仅幅员辽阔,且远离曹操与蔡吉的威胁,正是休养生息的好去处。于是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袁谭朝郭图探问道,“朕若弃城而逃,那蒋义渠等人办?”

    “蒋义渠本就存有求仁之心,陛下大可成全于他。”郭图漠然地回应道。

    郭图冷峻的表情让袁谭不禁回想起了延津之战。那时郭图也是以相似的口吻与表情劝说抛弃还在黄河上的父亲。直至今日袁谭还时常会梦见父亲,梦见他浑身是血,梦见他斥责不孝。可无论梦中的景象有多么恐怖,梦中的有多么的自责,袁谭醒来之时依旧会庆幸还活着。倘若那时不离开,眼下或许早已同父亲一起曝尸许都,传首各郡。想到这里,袁谭的心中便再无障碍。反正他已经抛弃过一次父亲,再抛弃一次臣子又有何不可。

    “齐军会放朕跑?”袁谭调整好情绪问道。

    郭图见袁谭不再纠结,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或许世人会责骂袁谭不孝不义,但郭图却认为袁谭又向王者之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在他看来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六亲不认,行常人所不能行之事。情与义恰恰是帝王最不需要的。所以下一刻郭图自信满满地对袁谭点头道,“陛下放心。老夫自有金蝉脱壳之策。”

    蒋义渠并不知晓袁谭已下定决心抛弃他和刘询,此刻的他正率部掩藏在离齐营后方一里左右的一片树林之中。齐军的防御向来谨慎,蔡吉更是喜欢广派斥候在营地周围巡逻。因此蒋义渠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不暴露的位置。不过蒋义渠对此并不焦急,随着的推移渐渐浓郁的夜色会为他和他部下披上一件天然的隐身衣。

    疾驰的马蹄声打破了暗夜的宁静,一个带着满身露水的斥侯为蒋义渠捎来了齐军最新动向,“主公,方圆三里内未见齐军斥候踪影”

    蒋义渠听完报告,抬头看了一眼被流云遮蔽的夜空。眼下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经过白天一天的酣战齐军将士多半已经入睡。哪怕是巡逻的兵卒到了夜半时分也难免会精力不济。更何况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会加剧兵卒的恐慌,从而加强奇袭的效果。

    意识到狩猎时机已到的蒋义渠当即翻身上马,朝身后的部下下令道,“全员人衔枚,马缚口,出击”

    就这样蒋义渠领着三千精骑在夜色的掩护下,犹如一头黑豹急速扑向早已观察多时的猎物。当他们到达齐营外围时,营地里的更夫刚刚打完子时之更。正如蒋义渠判断的那样,这会儿的齐营寂静无声,除了零星的几丛篝火,整座营地就像是一头蛰伏于黑暗之中的蛮牛,仿佛稍一刺激就会暴怒而起。但在蒋义渠的眼中齐营却是一条巨蛇,只要出手准狠照样能打中七寸要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抹杀意在蒋义渠眼中一闪而过,于是下一刻他挥枪直指目标喝道,“杀”

    马踏大地的隆隆轰鸣之声,宛若潮水由远至近,逐渐清晰,击碎了寂静无声的午夜。还未等巡逻的兵卒反应,蒋义渠就一马当先跃过栅栏将最近的一员小卒挑翻在地。紧接着三千精骑便如饿狼扑食一般接连跃入营地左突右杀。

    “敌袭击敌袭击”

    嘶哑的惨呼与战马的嘶鸣交相呼应响彻夜空,彻底惊醒了尚在睡梦之中的数万齐军。数不清的士兵冲出营帐,或取兵器出战,或飞奔疾呼……黑夜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让原本训练有素的齐兵在不经意间陷入了混乱的泥沼。

    “终于出现了啊。”中军大营之中,蔡吉身披长袍信步走出了营帐。但见此时营地的东南角、西北角两处皆已火光冲天。士兵的喊杀声更是此起彼伏,仿佛每个角落都有受到敌袭。

    “有敌袭,齐侯快回大帐。”曹丕快步上前,持剑将蔡吉护在了身后。

    可蔡吉却纹丝不动,兀自望着夜空,沉声说道,“也不知究竟谁袭谁。”

    曹丕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蔡吉,刚想开口询问一二,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刺耳的破空之声。少年猛然一惊,寻声望去,只见东南角方向上的夜空中骤然升起了一颗绿色的星星。那星星一路扶摇直上,跃过冲天的火光,在漆黑如墨的苍穹之上爆裂成一朵银色的火花。

    望着这等在梦中也未曾见过的瑰丽奇景,曹丕睁大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恨不得伸手去将那流星之花摘下。然而烟花虽美却转瞬即逝。不多时那朵耀眼的银色烟花便在夜风中化为了缕缕青烟。直到此时曹丕才想起去问蔡吉这究竟是一回事。那颗比流星还要耀眼的星星究竟是何物?

    可曹丕一转身,却身后的蔡吉已然不见踪影。正当他纳闷之际,大帐内传出了少女慵懒的声音,“子桓,早点歇息吧。”

    事实上不仅是曹丕,这一夜整个齐军大营都看到了夜空中绽放的那枚烟火。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正在厮杀的蒋义渠。也不知是受到了烟火的惊吓,还是其他别的原因,在烟花散尽之后,蒋义渠明显地感受到骑坐下的战马有点不老实。在他的身旁,几个亲随的战马,也个个焦躁不安。仿佛有不祥之物正在接近他们。

    “难道是中了邪术?”蒋义渠一面砍倒蜂拥而上的齐兵,一面努力驾驭着胯下的战马。蒋义渠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轰鸣之声。多年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幻觉。

    果然,不等蒋义渠张口询问,便有一骑亲随急切地快马飞报道,“主公,吾等被包围也”

    “如此迅捷?”蒋义渠瞪大着眼睛,不敢齐军竟能在黑夜里如此迅速地摸清的位置。更何况为了达到声东击西的效果,他还差人在西北角放了把火。难道是刚才那颗异星的缘故?蒋义渠早就听说蔡吉善使妖术,但一直都没有此事放在心上。此刻眼见异星刚刚在头顶闪耀,这会儿齐军又快速朝这边涌来。饶是素来不信鬼神的蒋义渠也不得不承认,这齐营确实透着股子妖气。

    然而还未等蒋义渠下令撤退,火光之中已然跃出了数十骑铁骑挡在了一干人等的面前。但见为首的一员战将横槊直指道,“蒋义渠哪里跑”

    火光飘逸间蒋义渠乍一看来人面目熟悉,赫然就是当初威震幽州的麴义。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眼前的战将尚未蓄须,更何况麴义的头颅当初还是他亲手割下献给袁绍的。电光火石间蒋义渠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个与麴义有深厚关系的人,那就是其子麴演。可麴演不是已经虽麴家曲部一同埋入黄土之中了吗?蒋义渠可是至今还记得那些死去的麴家军兵将脸上残留的不甘与愤恨。再一想到之前的种种异样,心神不宁之下,蒋义渠故作镇定地大声问道,“来将何人?”

    对面的战将阴测测笑道,“吾乃麴演,奉齐侯之命,特自地府来取尔首级”

    难道真有死而复生之人?还是蔡吉使的妖术?亦或是麴家父子前来索命?对于害死麴义父子一事,蒋义渠从未有过内疚。在他看来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麴义在军中的威望也确实威胁到了自家主公袁绍。但是这一刻面对恍若索命厉鬼般突然显现的麴演,蒋义渠的心中头一次对鬼神有了敬畏。且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对面的麴演已然犹如一抹黑色的煞云袭杀而来。

    小剧场:

    草皮:齐侯,快来数星星

    小蔡:洗洗早点睡吧

    坑爹啊国庆最后一天被抓去加班莫有加班费,只有调休太坑爹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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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节

    忠君之臣

    第一百零四节忠君之臣

    费章节(16点)

    一夜熬战过后,包括蒋义渠在内的总共三千枚首级被堆成三座金字塔型的小丘摆在两军阵前,用以威吓对面尚在负隅顽抗之中的刘询部。雅文言+情首发但身为胜利者的蔡吉此刻的心情却并不舒畅。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情愿这三千人马最后投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堆成“京观”。可惜蒋义渠等人对袁氏的忠诚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身为一方诸侯的蔡吉也只得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来藏送他们的躯壳。

    相比在内心深处唏嘘不已的蔡吉,麹演的这会儿心情却是大好。昨夜一战,他阵斩蒋义渠,可算是报了杀父大仇。之前积蓄的那点郁闷更是一扫而尽,剩下的只有对蔡吉五体投地的钦佩。麹演从来没想到过夜战竟然还能那样打。想那蒋义渠原本是打算趁夜偷袭齐营,却不曾想最后倒是在齐侯“火流星”的指引下被翁中捉鳖掉了脑袋。

    事实上,就算是事先有提醒,麹演当时还是有那么一刻被那耀眼的烟花唬得失了神。想到现在已投入齐侯麾下,日后有的是机会见此奇景,年轻的武将就忍不住一阵兴奋。加之蔡吉还是他的救命恩人,给了他机会报杀父之仇,因此眼下的麹演已然将蔡吉视做为了终身投效的主上。但见他忙不迭地主动请战道,“主上,对面不过是些丧家之犬,演这就提兵出阵杀他个片甲不留”

    麹演急于表忠心的举动让蔡吉十分满意。在蔡吉的设想中麹演乃是日后攻略凉州一招暗棋,因此他的忠诚度显得至关重要。好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麹演不是吕布那等奇葩,蔡吉还是可以完全信任这位麹大的。不过此刻面对跃跃欲试的麹演,蔡吉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战,而是昂首远眺对面的敌阵,傲然宣布道,“孤既已许诺刘询考虑半天,就要算话。”

    是的,蔡吉在用蒋义渠等人的首级垒起京观的同时,也向军阵对面的刘询部发出了招降令。而传令之人,正是先前跑来投诚的柴真。蔡吉之所以会选柴真一来是因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规矩,二来也是为了向对面的袁军彰显的大度。蔡吉甚至让柴真传话给柴凌,只要柴氏率先投诚,先前的巨鹿郡丞的许诺依旧有效。

    不过麹演显然没有蔡吉这么乐观,却见他略带不甘的问道,“那若是半天之后,刘询不回应呢?”

    “杀。”蔡吉不假思索地决断道。显然倘若对方实在不肯投降,她也不会继续浪费。

    听罢这一声冷峻的“杀”,麹演立马眉开眼笑,挺槊直指敌阵道,“好咧刘询老儿可别怂了”

    蔡吉眼见麹演一幅恨不得即刻就大开杀戒的模样,不由黛眉一挑,直呼其字道,“武广似乎一心想要诛杀对面之敌。刘询也与汝有仇乎?”

    “刘询老儿与演无冤无仇。然则,男儿事在杀人场,不杀人,又如何建功立业。”麹演直言不讳道。

    “男儿当杀人吗……”回味着似曾相识的论调,蔡吉兀自苦笑了一下,“在此间杀再多人,亦不过是在内耗,何来建功立业之说。雅文言+情首发”

    先前还兴致勃勃的麴演听蔡吉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结成了一脸的疑惑。在他看来蔡吉的一席话与这个乱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毕竟他如此热衷于杀敌,也是为了助蔡吉夺取霸业。眼前的少女会说这些算不得建功立业呢?一有些想不通的麴演,忍不住向蔡吉追问道,“主上的意思是……”

    蔡吉回过头,一双星眸紧盯麴演,语重心长道,“大汉流血够多矣。孤希望有朝一日武广能在塞外为大汉建功立业。”

    在塞外为大汉建功立业蔡吉的言语宛若一枚石子在麴演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让他不禁想起了幼时随父亲在凉州征讨羌人的日子。曾几何时,西凉麴家军是让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是大汉的骄傲,可最终却毁于袁绍之手。将心比心之下麴演恍惚间似乎明白了少女所说的内耗指的是。于是下一刻他郑重地朝蔡吉深深一拜道,“主上所言极是。演手中之槊,誓为大汉而持。”

    蔡吉与麴演之间的这段对话,不仅让麴演回想起了麴家军最初存在的意义,同时也感染了一旁的文武。但见贾诩低头捻须沉默不语。曹丕则像是头一次认识蔡吉似的,睁大着眼睛一个劲地打量这位大汉齐侯。毕竟他在许都时听到的传闻,接受的教育,都显示蔡吉有割据之心。至于赵云则完全不似贾诩、曹丕那般想得那么多。却见他直接一个抱拳,跟着麴演一起向蔡吉拜服道,“云誓助主上平定中原,早日为大汉征战塞外”

    面对麴演、赵云两人响亮的誓言,饶是一开始只是有感而发的蔡吉,这会儿也由不得心头一热。可正当她打算拱手回拜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蔡吉皱眉扭头一瞧,只见一员斥候勒起缰绳,翻身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上前禀报道“主上,袁谭……袁谭趁夜突围……”

    诚然早已得知袁谭有弃城而逃的想法,可此刻乍一听其趁夜突围,蔡吉还是忍不住追问道,“截住否?”

    那斥候被蔡吉这么一问,哪儿敢再喘气,连忙干脆地回答道,“跑了。”

    蔡吉皱眉道,“回事?”

    面对蔡吉的质问,斥候连忙替高顺解释道,“回主上,昨夜高将军依主上围三缺一之策,歼灭袁谭部兵马五千余人,但袁谭不在其中。”

    正如斥候所言,高顺确实率部歼灭了袁谭的兵马,并在之后拿下了黎阳城。可他截获的只是袁谭的印绶、节杖、黄钺以及衣物,并不是袁谭本人。更为确切点说,高顺抓到的是一个穿戴与袁谭极其相似的冒牌货。

    “说袁谭在哪儿”黎阳府内恨得牙痒痒的高顺,一把揪起充当袁谭替身的管统厉声质问道。

    管统面对暴怒的高顺,却只是冷笑两声不加理睬,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派头。原来昨夜郭图所谓的金蝉脱壳之计就是让管统冒充袁谭引开高顺,而他则与袁谭一起带着一干亲随假扮成平民百姓,趁乱逃出黎阳城。郭图之所以会看中管统不仅是因为他身形与袁谭相似。更为重要的是管统向来对袁谭忠心耿耿,不怕他中途反悔破坏郭图的逃亡大计。而管统也确实没有辜负郭图的期望,直到被辛毗认出的前一刻他还在尽心尽力地假扮袁谭。甚至还差点骗过高顺。

    高顺本以为抓着袁谭立下了大功。可谁曾想逮到的竟然是个西贝货。而这个西贝货眼下竟还向投以鄙视的冷笑,盛怒之下高顺猛地将管统一推,抽刀就要将他一劈为二。却不想被一旁的辛毗给挡了下来,“将军息怒。”

    “佐治让开吾要砍了这假货”高顺一脸煞气地朝辛毗喝道,大有不将管统一斩为二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辛毗却并没有让开,而是进一步向高顺劝说道,“将军杀了此人也无法挽回损失。不如先将其押去大营由主上来决断。”

    “这厮颇为死硬,吾怕其会惹恼主上。”高顺迟疑道。

    高顺不认识管统,辛毗却知其底细。故而他当即微微一笑,指着管统说道,“将军放心。此人乃主上的老相识。”

    “老相识?”高顺扫了管统一眼终于收齐了佩刀。

    “正是。”辛毗点了点头,旋即迈步走到管统面前,伸手将其扶起道,“管兄何至如此。”

    管统一把甩开辛毗的手,颤巍巍地扶墙起身道,“管统乃忠臣,不用降虏相搀”

    辛毗耳听管统讥讽他为降虏不由脸色一沉,朝天拱手道,“辛乃汉臣,不尊汉天子,难道还奉僭主为王?”

    “尔等是尊汉天子为主?还是尊蔡安贞为主?”管统启唇反击道。在他看来袁绍固然背叛了大汉自立为王。但明里自封为汉臣,暗里割据一方的蔡吉也好不到哪儿去。辛毗刚才的话不仅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其本人更是背叛了袁绍,是名副其实的贰臣。

    面对管统的讥讽,辛毗并没有同他再纠缠下去。在辛毗看来,管统这等迂腐之人根本就不是天下大势,是顺势而为,是民心所归。若非看在蔡吉善待管统妻儿的份上,辛毗才懒得管他死活呢。因此辛毗无视管统挑衅,转而向高顺提议道,“高将军,派队人马将此人送去城西大营。”

    高顺也觉得管统有些棘手。别看他刚才又是拔刀,又是要砍人,其实这些反应都是出于被欺骗的暴怒。就管统本人而言,高顺倒谈不上厌恶。相反对于管统所表现出的忠诚,高顺还有那么一点欣赏。在他看来为臣之道,第一要务就是忠诚。不管主上是怎样的人,为臣者都不能叛主。所以当初就算吕布的名声再坏,情势再糟糕。哪怕吕布将高顺一手建起的“陷阵营”交给他的亲戚魏续统领。高顺都没萌生过一丝背叛吕布的想法。直至吕布战死下邳城外,高顺才另投蔡吉麾下。

    所以在冷静下来之后,高顺当即便接受了辛毗的建议,差人将横眉竖眼的管统绑了直接送往城西十里处的齐军大营。十里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当高顺的亲兵将管统送到蔡吉面前时已是晌午时分。对面的刘询依旧没有反应,再看看眼前绑成粽子样的管统,蔡吉不禁心头一沉,颔首下令道,“松绑。”

    一旁的兵卒得令后赶紧上前替管统解了绳子。管统揉了揉被勒红了的手腕,先是面朝北方俯身三拜,随即平静地向蔡吉说道,“齐侯,动手吧。”

    “管郡丞何出此言?嫂子还在东莱等汝。”蔡吉皱眉道。

    蔡吉的一声“管郡丞”在管统听来可谓是五味具杂。遥想当年身为东莱郡丞治理一方,而蔡吉只是一介孤女。可转眼之间当初的孤女已是大汉齐侯,而则成了阶下之囚。时乎?命乎?管统忽然有大笑的冲动,可都笑不出声。有道是一子,满盘皆落索。而他管统走的又何止是一子。从上书向袁绍推荐蔡吉,到促成袁氏保蔡吉,管统可以说是引狼入室,一步步将对有恩的袁绍推向深渊。

    本初公是统对不起汝也在无声地干笑片刻之后,管统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瞪着蔡吉说道,“统之妻儿劳烦齐侯照顾。”

    “孤为何要替汝养妻儿?”蔡吉语气带上了三份温怒。

    可谁知管统只是漠然地回了句,“那就让她娘俩自生自灭。”说完,他便转过身,仰起脖子,引颈就戮。

    管统的态度让一向善于控制情绪的蔡吉头一次暴怒了。诚然史书中有着大量为忠义不顾亲情的记载,但此时此刻蔡吉还是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管统这类人的想法。所谓的君臣之道,难道就真比亲情还重要?为了对某一个人,某一个家族的效忠,难道就可以抛弃的妻子,的孩子?这些人究竟在为而活

    不过蔡吉终究没有因为盛怒而与管统起口舌之争。却见她怒极反笑着下令道,“来人,将管统押回龙口看管尔要殉死节,孤就是不遂汝愿”

    蔡吉的话音刚落,先前还无动于衷的管统,猛地一跃而起,直接就朝一旁的一块巨石一头撞去。愕然的蔡吉刚想喊人阻止管统自尽,却不曾想有一道身影先她一步将管统砸晕在地。蔡吉抬头一瞧出手之人正是曹丕。显然他一早就已注意到了管统的异样。

    蔡吉赞赏地朝曹丕点了点头,跟着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管统,不禁长叹一声下令道,“将其交予宁看管。”

    “喏。”兵卒得令后将已然昏迷的管统给拖了下去。而蔡吉则将目光又投向了阵前的那三座京观,以及对面严阵以待的敌营。难道今天还要大开杀戒?不知为何,这一刻的蔡吉觉得心里空空的,整个人异常的疲惫。

    然而正当蔡吉对招降刘询不抱希望之时,袁军军阵之中忽然跃出了三名骑手,为首一人的手中赫然举着一杆醒目的白旗。

    小剧场:

    草皮:齐侯似乎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拥兵自重啊……

    小蔡吐槽:口胡这都神马坑爹教育汉贼一家门也好意思说孤拥兵自重(。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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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节

    多事之秋

    第一百零五节多事之秋

    费章节(16点)

    建安五年的盛夏注定是个多事之秋,且就在蔡吉于蒋义渠、刘询等人熬战黎阳城外的同时,曹操亦于朝歌城外三十里处,以两万步骑对阵袁尚四万大军。雅文言+情首发延绵数里的平原上刀枪林立着布满了曹、袁两家将近六万多兵马。诚然曹操的兵力仅及袁尚的一半。可曹军上下众志成诚,士气高昂,完全不将成倍于己的敌军放在眼里。反观袁尚部由于受之前清河惨败的影响,对曹军这支虎狼之师颇为忌惮。堂堂四万大军竟硬生生地被两万曹军压住了气势。

    策马立于阵前的曹操对麾下将士的表现十分满意。三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士气对胜负的影响往往是致命的。正因为如此,曹操才会特意先派出虎豹骑歼灭袁军先锋,再与袁尚决战。现在看来那些首级与鼻子确实起到了曹操想要的威吓效果。袁尚似乎也意识到了己方士气低落,此刻俨然亲自披甲上阵为将士打气。

    望着对面脚跨白马,身披亮甲的袁尚,曹操以玩味地语调评价道,“未曾想那袁尚小儿也有些胆色。”

    一旁的夏侯渊听罢,将手中的长枪一甩,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待渊取了其项上人头,看他还敢不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那孤就在此静候妙才佳音也。”曹操回头朝夏侯渊报以了一抹鼓励的微笑,但这笑意只是一闪而过。紧跟着曹操便以充满杀意的冷峻口吻下令道,“击鼓出击”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震天的鼓声响彻沙场。就着振奋人心的鼓点,五千骑兵在夏侯渊的率领下结成锥形阵直扑袁尚前军行列。袁尚则派吕旷、吕翔二将领兵阻击。只可惜二吕哪儿是夏侯渊的对手,仅一个照面吕旷就被夏侯渊斩与马下。而吕翔在与夏侯渊交战十来个回合之后本拨马想逃。亦被夏侯渊一箭射落马下。

    眼见曹军铁骑在夏侯渊的率领下犹如一柄利刃撕开了袁尚看似厚实的前军。曹操当即便下令,于禁与徐晃各令五千步兵以鱼鳞阵紧随其后,步步紧逼压缩袁军的防线。在曹军绵密紧凑的进攻下,本就士气低落的袁军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特别是夏侯渊所率的五千骑兵,简直就如下山猛虎,一路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周遭爆头逃窜,颤栗发抖的猎物。

    袁尚根本没想到引以为豪的四万大军会如此不堪一击。竟连半个时辰都没撑住,就在曹军的围攻之下溃不成军。而当他反应时,夏侯渊已然率领部下冲入了袁军的本阵。曾经号称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虎的袁尚此事早已威风扫地,眼见连斩袁军两员大将的夏侯渊向杀来,直吓得心胆俱裂,哪儿还敢挺枪迎战,当即便在亲随的护卫下连连后退,想要避开对方锋芒。可谁曾想,夏侯渊一早就认出了袁谭的那匹扎眼的白马。但见他取了长弓,抬手一箭,直中袁谭坐骑的马腿。那马吃痛之下猛地腾空而立,将背上的袁尚掀翻在地。

    被重重摔在地上的袁尚只觉两眼一黑,差一点就痛得喘不过气来。然而这会儿的袁尚根本没有喊痛的,.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从袁军军阵中突然窜出三骑。但见当先一人,疾驰如电冲到袁尚身前,一面讲身子紧贴于马背之上,一面探出一手提住袁尚的衣领,大喝一声“起”,便将偌大个身子提上了马背。如此纵马、俯身、探臂、救人的动作一气呵成,让夏侯渊等人看得眼花缭乱,甚至忍不住为其高声喝彩,浑然忘记了厮杀。

    待到一干曹军回过神来之后,那三个骑手已然护着袁尚逃出了险地。夏侯渊见状赶紧举弓放箭,只可惜对方已经跑出射程,箭矢最终还是射了空。惹得夏侯渊不甘心地追问道,“刚才救袁尚之人是谁?”

    “回将军,看容貌像是沮授之子沮鹄。”一个熟悉袁军的曹军校尉向夏侯渊报告道。

    “沮授之子?”夏侯渊没想到刚才救人的那员骁将竟是沮授的。惊叹之余,他不由气急反笑道,“有意思渊日后定要好好会会这位沮”

    确实,出手救出袁尚的骑手正是沮授的长子沮鹄。不同与擅长谋略的其父沮授,沮鹄自小尚武,不仅善使长兵器,马上功夫更是了得。虽然沮授之前被袁绍丢在官渡死于乱军之中。可沮鹄只道父亲是战死沙场,因而视曹操为杀父之敌,一心想要助袁尚诛灭曹氏。然而照目前的战局的来看,袁尚莫说是击败曹操了,就连保命都成问题。

    不过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袁军虽已一败涂地,但只要袁尚还活着袁氏总还会有翻盘的机会。因此眼见袁尚丢了坐骑,沮鹄当即将的坐骑让给了比小三岁的主上,而他本人则换了一匹普通的战马紧随左右。可谁知袁尚也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骑术不佳,竟无法无法操控沮鹄的坐骑。无论他抖绳吆喝,那马儿就是原地打转,一步也不肯跑。眼瞅着曹军就要追了上来,袁尚不禁急的满头大汗,连声向沮鹄求助道,“子鸿,这马莫非认主?”

    沮鹄眼见袁尚一副笨拙的模样,再看了看身后离己方越来越近的曹军,当即一个抱拳道,“陛下,得罪也”

    “啥?”袁尚还未弄清沮鹄为何要向他告罪,后者已然用马鞭猛抽了一下他胯下的战马。那马吃痛立即就驮着袁尚飞驰起来。沮鹄则领着亲随紧随其后一路护着袁尚向东北方向逃脱。

    待到一干人等逃离战场在荡阴与李孚等人会合,袁尚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被震得散了架,大腿根部更是酸痛得几乎无法自行下马。袁尚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纵马逃命与策马狩猎完全是两回事。同时他亦明白了他所谓的兵法在曹操那等宿将面前简直等同儿戏。先前的种种豪言壮语,此刻回想起来全是一通笑话。

    一想到原本多达五万的兵马在儿戏般的指挥下,如今仅千把人马追随左右,袁尚在自嘲之余,亦忍不住对曹操萌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情。毕竟袁军在人数多于曹军的情况下都被曹操打得如此狼狈。这仗日后还打,邺城又如何能守得住。

    一旁的李孚似乎看出了袁尚的不安。却见他信步上前向袁尚劝解道,“陛下稍安勿躁。此番吾军虽败于曹操之手,但只要陛下赶回邺城高声一呼,便可收拢兵马。更何况邺城城高墙厚,能抵十万大军。就算是曹操,面对邺城一也难以下手。”

    袁尚听罢李孚之言,总算是稍稍安了心。毕竟邺城是袁氏经营多年的要塞,城内屯有的粮草足够军民吃上三年。甚至袁尚还可以将一些老弱病残之人赶出邺城,这样一来粮食又能多吃一段。想到这里,袁尚便不再在意惨败之后会否被嘲笑,而是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朝李孚点头道,“李卿家言之有理。朕这就启程回邺城。”

    然而袁尚的话音刚落,从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刚被曹军赶了鸭子的袁尚听到这马蹄声,眼皮不由一跳,心想难道是曹军追来了?可还未等袁尚起身询问。那马蹄声的主人便已然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袁尚面前跪拜道,“陛下安国……安国王夺邺城”

    “”袁尚不敢耳朵地追问道,“汝说?”

    信使喘了口气,补充道,“于国师开城门放安国王入邺城,眼下邺城已落入安国王袁术之手”

    当信使将邺城的变故报告给袁尚听时,身为胜利者的袁术正身披金甲伫立于邺城皇城的城楼之上。想到脚下的这座宏伟巨城曾经属于袁绍,袁术心头便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得意。一直以来袁术都被其兄袁绍压在脚下翻不了身。而现在袁绍的城池,袁绍的国家都已归他袁术所有,这让袁术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过袁术之所以能得到这一切,并非是因为他能力出众,而是得到了一个人帮助。那人就是于吉。

    这会儿的于吉正站在袁术的身后手持拂尘垂手而立,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任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老道竟让固若金汤的邺城一夜易主。但正如信使所言,此次为袁术打开邺城城门的正是袁绍钦封的国师于吉。由于害怕袁尚与刘太后除去,于吉先下手为强地暗中与袁术勾结。并趁袁尚御驾亲征之际,打着所谓“平乱”的旗号将袁术引入了邺城。当然所谓的“乱贼”自然就是平时一直同于吉不对眼的审配。

    无论于吉出于何种目的放袁术入城,至少他的举动成就了袁术占据邺城的。所以在一览邺城美景之后,袁术毫不吝啬地回头向于吉颔首许诺道,“此番多亏国师相助孤方能进驻邺城平乱。国师立此大功,孤定有重赏。”

    “王上过奖也。臣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于吉低调地回应道。他之所以会如此表态,一来是吸取了先前君雅簏口不择言的教训;二来他也知袁术为人向来小气。与其纠结于所谓的重赏,不如故作大方来得得体。

    “国师莫要推辞。待孤手下攻下国库之后,国师大可在库中挑选一两件宝物。”袁术大方地慷他人之慨道。

    且就在于吉暗中腹诽袁术出手没有袁绍大方之时,袁术的心腹之将乐就已然提着一枚人头走上楼阁禀报道,“审配已伏诛,请王上过目。”

    袁术看着乐就献上的审配首级,虎目圆睁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再一想当年这些人情愿辅佐出身低微的袁绍,也不愿意奉这个袁氏嫡子为主,袁术便忍不住冲着人头得意洋洋地大笑道,“审正南尔也有今天”

    相比找人头的晦气,于吉更关心的是内城那边的情况。须知内城由刘太后管辖,不仅驻有重兵,且宫门的钥匙于吉一直没能搞到手。这使得袁术的人马暂时还不能长驱直入内城。因此于吉连忙向袁术进言道,“王上,审配一死城内残部必群龙无首。事不迟疑,还请王上速提审配首级前往内城招降守军。”

    “嗯。国师言之有理。”袁术抚须点了点头,转而向乐就下令道,“起驾内城。”

    “喏。”乐就得令后转身下楼点齐了兵马。而于吉自然也跟在袁术身旁一同赶往了内城。其实于吉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攻下内城,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置内城里的刘太后于死地。在于吉看来,若非刘太后介意君雅簏之前的失言,袁尚根本就不会疏离,更不会有暗害的想法。都是那个老妪一再从中作梗,才害得不得不舍弃容易控制的袁尚,转而同声名狼藉的袁术合作。可以说刘太后是于吉现下除了蔡吉之外最想杀的一个。

    抱着这一念头,于吉一路杀气腾腾地随袁术来到了内城宫门口。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此刻迎接他们的并非是内城守卫冰冷的箭矢。而是一身华服带着后宫佳丽在宫门前等候的刘太后。如此阵仗让原本手提首级,气势汹汹的袁术等人当场楞在了原地,一不知是直接冲进去好呢?还是先同这些莺莺燕燕打个招呼好?

    且就在袁术发愣之际,刘太后却无视乐就手中的审配首级,轻移莲步来到袁术面前欣然施礼道,“妾身见过摄政王。”

    回过神来的袁术挑眉发问道,“摄政王?嫂嫂是在叫孤吗不跳字。

    “当然是在叫叔叔。”刘太后抬起头冲着袁术嫣然一笑道,“皇儿现下远征,邺城正需要叔叔这等辅政,叔叔不做摄政王,谁又敢当摄政王?”

    刘太后的一席话直捧得袁术有些飘飘然起来。但他身后的于吉却不肯罢休道,“太后休得胡言。安国王乃先王之弟,理应弟承兄位登基为帝,何来摄政王之说?”

    刘太后杏目一转扫了于吉一眼,扑哧一笑道,“国师健忘了吧。先王明明已留遗诏传位于尚儿。叔叔若是登基岂不是同侄儿争位。这让领兵在外的皇儿如何处之?让屯兵中山的二殿下如何处之?”

    刘太后绵中带刺的一番话无疑是在提醒袁术他目前的处境。确实,依靠于吉这个内应袁术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邺城。但在邺城之外尚有袁尚、袁熙两的兵马在侧。一旦袁术称帝或是伤害刘太后,势必会引来袁氏的围攻。想明白这一层关系之后,不仅是袁术,就连于吉都开始有些投鼠忌器起来。

    于是下一刻,袁术立马换了张笑脸,冲着刘太后信誓旦旦地表态道,“嫂嫂放心,孤身为摄政王,定护嫂嫂周全,让侄儿们好在外安心征战。”(。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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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节

    汝妻子吾养之

    第一百零六节汝妻子吾养之

    费章节(16点)

    “袁术夺了邺城?”曹操站在朝歌城头乍一听探子传来的消息,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丝嘲弄的笑意,“汝南袁氏还真会折腾。雅文言+情首发”

    “袁氏废长立幼,得今日之祸不足为奇。”说这话的乃是刚刚投效曹营的魏郡太守高蕃。身为袁氏的门生,高蕃一路目睹了袁氏老一辈袁绍、袁术的明争暗斗,小一辈袁谭、袁尚的反目。眼下在袁氏生死存亡之际,袁术更是上演了一出叔侄夺权的闹剧。高蕃在庆幸及时脱离袁氏那帮蠢钝之徒的同时,亦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心曹氏会否也走袁氏的老路。毕竟曹操子嗣众多,诚然其嫡长子曹昂比其他子嗣年长十多岁,可谁又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之后,曹操不改变主意。要袁谭与袁尚也相差十岁,袁绍不照样废长立幼为袁氏埋下了祸根。

    曹操如何听不出高蕃的弦外之音。事实上,自打袁绍故意外放长子袁谭之后,荀彧、荀攸、程昱等人都曾向他明里暗里进言严守嫡长子继承家业的重要性。不过在曹操看来一干谋臣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且不论曹昂嫡长子的身份。光是他的才学品貌就已令曹操自豪非常。试问他曹孟得又怎会像袁本初那般肤浅,以貌取人废长立幼。当然为了安抚手下文武,曹操还是决定做出一些实质的安排,来彰显他对曹昂的重视。

    “袁术见利忘义,以奸计盗取邺城,必不得城中民心。袁尚又新败,于情于理亦不会响应袁术。如此一来邺城几成孤城。”曹操当着一干文武的面,先是拈着胡须分析了一蕃战局,继而踌躇满志地转过身向荀攸下令道,“公达,替孤拟书,招子修来冀州随孤攻打邺城。”

    “喏。”荀攸二话不说欣然领命。在他身旁的其他曹军文武亦纷纷流露出了欣喜之色。众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来是为即将攻打邺城而众志成城,二来也是在替曹昂高兴。正如曹操所言,现在的邺城内忧外患并存,袁术又志大才疏,曹军攻取邺城简直就如探囊取物。曹操这时候招曹昂来冀州一同参与攻打邺城,摆明了就是要让曹昂捞功绩镀金。如此一来,众人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曹氏继承人问题了。

    且就在曹操下达命令的同时,于禁信步上楼替众人带来了关中的军情。却见他手捧战报向曹操报告道,“禀主公,钟繇与马腾之子马超于平阳城外大破郭援部。马腾部将庞德阵斩郭援,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投降。”

    耳听气势汹汹的郭援被阵斩,城头上顿时就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曹操一面接过于禁手中的战报,一面回头朝夏侯渊哈哈大笑道,“妙才,孤没说吧。钟繇实乃平定关中之最佳人选。”

    相比于禁的报告,战报上的记述更为详细。原来钟繇在与马腾联手之后,便在平阳关外的一条大河前同郭援摆开阵势。郭援为人孤傲,完全不把曹、马联军放在眼里,直接率部渡河进攻。早已等候多时的钟繇乘郭援渡河渡到一半时,马超一起率军奋击,.这一战曹马联军斩杀袁军一万余人,据幸存的战俘说法郭援死于乱军之中。可钟繇派人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外甥的尸首。直到马腾的部下校尉、南安人庞德从装弓箭的袋子里取出一个人头,钟繇见到后才放声大哭。原来那正是郭援的人头。庞德没想到郭援竟是钟繇的外甥慌忙致歉。钟繇大度地说援虽我甥,乃国贼也,卿何须致歉”

    曹操看到钟繇为郭援收尸这一段,感慨之余,忍不住由衷赞叹道,“钟元常如此公私分明,真乃国之栋梁。”

    一旁的夏侯渊亦跟着心悦诚服地点头道,“是啊,渊之前误会钟府君也。”

    荀攸并不知晓夏侯渊之前误会了钟繇,但显然平阳大捷将进一步打击袁军的士气,并为曹军造势。于是他赶紧向曹操进言道,“主公,事不迟疑,吾等可携平阳大捷之势追击袁尚,一举将其诛灭。”

    然而曹操似乎对追击袁尚并不热衷,却见他微微摆手道,“袁尚新败元气大伤,又有袁术在旁掣肘,眼下已不足为虑。倒是蔡安贞那里可有消息?”

    荀攸见曹操问起了蔡吉,便从袖中取出一卷战报,恭敬地向其作答道,“回主公,据探子来报,蔡安贞已于两日前拿下黎阳,但未能捉住袁谭与郭图。”

    “袁谭、袁尚俩挺能跑。”曹操扯了扯嘴角,旋即又不无感叹地说道,“蔡安贞这仗倒是打得顺风顺水。”

    “主公可需制衡一下?”荀攸凑上前问道。齐军眼下的攻势明显快于曹军,照这趋势下去曹操能否拿下半个冀州都成问题。也难怪荀攸会想暗中给蔡吉使点绊子。

    “不必。”曹操抬手一摆否决了荀攸的提议,继而眯起一双丹凤眼说道,“袁谭逃出黎阳后,必会北上投靠袁熙。孤听闻蔡安贞在幽州也有些势力,且就让其与袁氏斗上一斗。”

    经过这段日子的探查,曹操已然看出蔡吉志在拿下幽州,并且已为攻略幽州布局多年。相比之下,曹操这边不仅准备不足,且实力也不济。与其勉强染指幽州与蔡吉反目,还不如干脆就将幽州丢给蔡吉和袁氏争夺。而则可乘机从关中北上并州。至于并州牧高干,曹操则完全不将其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高干要是有胆有识,早该在郭援攻略关中之时,南下冀州支援袁尚。而不是在洛水观望,以至于坐失战机。而一旦拿下并州也就阻断了蔡吉西进的道路,使其无法进入富庶的关中。

    荀攸耳听曹操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不禁顺势探问道,“那可需钟繇部北上上郡?”

    曹操见荀攸一下子就揣摩中了的心意,当即微笑着颔首道,“传令下去,命钟繇暂领上郡,待孤攻下邺城之后,再与其会师北上。”

    这一边曹操正雄心勃勃地准备举兵围攻邺城,那一头蔡吉却在黎阳城内的府衙之中,潜心抄写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汉朝人入学一般都从《急就篇》之类的启蒙读物开始扫盲识字,在积累了一定的词汇之后开始学习诗、赋,再来才是入手学《论语》等经典。蔡吉的水准说高念过些许《论语》,说低仅读完《诗经》,赋都没接触过。可恰恰赋是汉代最流行的文体,蔡吉就算不会写,至少也得将汉赋四大家的作品给背熟了。

    像是蔡吉这会儿抄的这篇《长门赋》就是两汉骚体赋中最具情境的一篇。写汉武帝时陈皇后被废,幽居长门宫,苦闷抑郁,忧郁凄伤的情景。司马相如作为男人能将女子幽怨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实属不易。可蔡吉终究是不适应赋的篇幅冗长、辞藻堆砌,所以她抄赋倒是以练笔的意义居多。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用毛笔写繁体,到现在已能写出中规中矩的汉隶,蔡吉前后花费了六年的来练字。当然这并不说她在六年中像书法家一样潜心练字。事实上蔡吉大多数的练字都是硬挤出来的。例如临睡前,例如像现在这样空闲的。所以蔡吉的字虽算不上丑陋不堪,但依这个时代文人的标准来说,还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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