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阴夔见许攸摆明了是要赶走,不禁在心中暗骂许攸油滑刻薄,不讲情面。但表面上,他还是放低了姿态向许攸哀求道袁绍门客遍布天下,其又怎会放过夔?而今天下也只有曹司空能抗衡袁绍。还请子远救救阴氏一门,夔愿献上财物相谢。”

    耳听阴夔愿意献出财物,许攸的眼皮不由微微一跳。阴氏作为河北名门,还是有些家底的。倘若将阴夔引荐给曹操,阴夔势必会给好处。许攸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转而面露难色地说道:“并非攸贪财,只是司空日理万机,想要得其召见怕是不易。”

    许攸“欲迎还拒”的嘴脸,在阴夔看来颇为贪婪。只可惜眼下有求于人的是,阴夔也只得强忍心中不满,向许攸赔笑道,“有劳子远,事成之后,夔必会重谢。”

    “吾只是替子肃引荐而已,至于司空会否重用,还需看子肃表现。”许攸继续摆谱道。

    阴夔听罢,添了添干涸的嘴唇,凑上前道请子远告知曹司空,夔知袁绍软肋之所在。”

    袁绍软肋?许攸的眼中再次闪过了一丝贪婪的光芒。自打上次向曹操提供山崩地裂之术的弱点之后,许攸在曹营之中便再没有值得一书的功绩。加之曹操被袁绍压制在官渡已有大半年,若非蔡吉提供粮草曹操的大军早已不战自溃。因此许攸本人也打心底里期盼曹操能扭转战局。倘若阴夔真有决胜的情报,又在决战之前将其奉上,那岂不是能立一场大功。想到这里,许攸心中顿时就有了决断,却见他一把抓住阴夔的手腕,追问道,“是何软肋?”

    阴夔神色一变,不悦道,“此事事关重大,夔要亲自告知曹司空。”

    许攸将阴夔的手一甩,得意地冷哼一声那也需曹司空肯见汝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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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节

    尊经阁

    第六十七节尊经阁

    费章节(16点)

    曹丕独自醒来,发觉窗外天际已泛白肚,若在许都此时会有笑容甜美的侍女服侍他穿衣洗漱。雅文言+情首发然而这里是龙口的齐侯府,没有可爱的侍女,只有几名侯府侍从服侍左右,并且穿衣还得来。好在曹丕九岁便随父兄出入战场,倒也没觉得有不适应。在换上一身青色常服后,曹丕唤来了侍从服侍他洗漱。

    东莱齐侯府有一个有别于人的习惯,那就是一日有三餐。深受曹操艰苦朴素教育的曹丕起先还有一些不适应。觉得在天下饿殍遍野的时候,一日用三餐实在是有些奢靡。可当齐侯府各种闻所未闻的小面点端上桌时,曹丕的胃顿时就投降了。

    正当曹丕犹豫是先吃包子,还是先吃蒸之时,一袭白衣的何晏兴匆匆地迈进了门槛,“子桓,春日融融,正是踏青好时节。龙口可比许都热闹。”

    自打刘晔与曹纯回许都之后,何晏在曹丕面前便不再使用敬语。曹丕开始多少有些不悦,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身边只剩何晏一个熟识之人,也就“原谅”了他的无礼。但此刻曹丕却对何晏的提议兴致缺缺,一口回绝道,“吾要在府中练剑。”

    “练剑?何以如此勤快?”何晏不甘心地凑上前对着曹丕嘿嘿一笑道,“还是子桓怕惹齐侯不快?”

    被刺着神经的曹丕,背脊一僵,立马改口道,“平叔若真想游玩。丕大可奉陪。”

    “善哉”何晏抚掌称快,旋即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早点,自顾自道面点甚是精美,一起用膳吧。”

    言罢,何晏在曹丕露骨的注视下,蹭了一顿早膳。然后拉起曹丕出了天一阁,一路来到了齐侯府大门前。怎料两人刚要跨出门槛,就被守门的卫士拦了下来。早先由于齐侯府闹了刺客,曹丕和何晏这几日并没有出过侯府。之前曹丕也觉得出府之前应该先去向蔡吉支会一声。怎奈何晏一再在旁挑唆,曹丕便赌气想让何晏瞧瞧并不惧内。可他万万没想到蔡吉还真下令不准他和何晏出门。刹时曹丕的脸就黑了下来。

    不过那守门的士卫倒是客气,说并非针对二人,只需得到蔡吉手令便会放二人出门。曹丕听士卫说到这份上心知再耗下去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于是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何晏会去。这一次何晏倒没有再同曹丕抬杠,乖乖地接受了不能出府的事实。

    正当两人要失望而归之时,打齐侯府前走来了两个十来岁的少年。其中一个赤衣少年个头与曹丕一般高,窄袖胡服,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另一个少年个子稍矮,虽不及何晏粉白似雪,倒也堪称粉雕玉琢。然而两个少年看曹丕等人的眼神却并不友善,仿佛是在说:瞧,那不是谁谁谁嘛。

    曹丕被这两个少年瞧得很不舒服,又不能当场发做惹事。只得拉起何晏转身离开。那知那两个少年却并不罢休。却见那赤衣少年上前一步朝曹丕与何晏抱拳道敢问两位谁是曹?”

    “吾正是。”曹丕回过身傲然承认道。不惹事是一回事,.曹丕自认不惧任何挑衅。

    出乎意料的是赤衣少年礼貌地自报家门道在下太史慈之子太史亨。”

    紧接着,另一个少年也跨前一步不卑不亢道郭嘉之子郭奕。”

    曹丕见二人是蔡吉麾下两大文武重臣之子,自是不敢小觑,遂拱手问道二位有何指教?”

    “素闻曹剑术了得,亨斗胆请教一二。”太史亨的话虽说得客气,可他的语气以及眼神都充满了挑战的意味。

    原来太史亨与郭奕都已年满十一,在他俩的眼中身为父亲主上的蔡吉是他们的长辈。可是突然有一天从许都来了个比他们大两岁的男孩成了蔡吉的。这让太史亨和郭奕一时觉得难以接受。在他们的想象中,蔡主上的夫君因该是名满天下的大英雄才对。再不济曹操也应该派个成年男子来联姻,而不该是这么一个和他们差不离的小鬼。

    不过如果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让太史亨向曹丕下战书。关键是曹丕还被任命为了蔡吉的护卫,被允许随军而行。这可大大刺激了太史亨幼小的心灵。要太史亨曾不止一次要求上战场,却每每都被父亲以年纪太小而驳回。可比他大两岁的曹丕却因保护主上有功成为护卫。太史亨觉得倘若能打赢曹丕,便意味着也有资格成为护卫,由此父亲也就没有理由再反对上战场了。

    曹丕并不直销太史亨心中想法。他只,要是输了会被东莱人看不起。若是赢了,则有可能会得罪蔡吉手下的重臣。思前想后,曹丕最终决定应战。不管输赢如何气势上不能输人。却见他点头答应道行。不过本今日不能出府。改日再约切磋。”

    “无需另待他日。吾可以入府。”太史亨不罢休道。

    这个回答可算是大大出乎了曹丕的意料。啥?这俩小子可以随意出入齐侯府?曹丕与何晏的神情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

    郭奕看穿了曹丕与何晏心中的腹诽,却听他代太史亨解释道吾等时常入府听齐侯授课,自是能出入侯府。”

    曹丕与何晏听罢露出了明白的表情。可正当曹丕要答应太史亨之时,从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亨、奕,汝得今日不用上课?”

    不知何时起,铃兰在两个士卫的促拥下已然站在了曹丕等人的身后。但见她身着粉色儒群,梳双丫髻,一副典型的侍女打扮。可太史亨和郭奕看见她,却双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往后跳了一步道,“啊铃兰姐”

    “还是说二位来听主上讲课?”铃兰步步紧逼道。

    “没...没有。吾得只是路过,这就要去讲武堂上课。”郭奕慌忙解释。

    “那就请二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铃兰面露微笑向二人勉力道。

    “是,是,是。”

    太史亨与郭奕一边应和着一边一溜烟地跑开了。直看得曹丕和何晏一愣一愣的。铃兰倒是对此早已习惯。在目送两人离开后,铃兰回过身向曹丕行礼道奴婢铃兰见过两位。主上今早去城外为铜鞮侯等人送行,特命奴婢来招待二位。两位若想在城中游玩或出城打猎,蔡山、蔡润会为二位带路。两位若对书画感兴趣,奴婢可带二位去尊经阁。”

    “蔡山见过。”

    “蔡润见过。”

    两名士卫双双上前向曹丕行礼。曹丕看了一眼蔡吉派来的士卫,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二人。此外铃兰的一席话也让他颇为受用。但经过刚才那一出,曹丕已没了出府游玩的兴致。随即便向铃兰问道尊经阁是何地?”

    “尊经阁乃吾家主上收藏书籍之所,就在侯府西侧。”铃兰指着曹丕身后的一幢三层楼阁介绍道。

    曹丕从入住天一阁的第一天起就注意到了那幢青色的楼阁。此刻听铃兰说那是蔡吉的藏书阁,不禁萌生了兴趣。想到铃兰是蔡吉的贴身侍女,地位近似侯府管家,以及刚才太史亨和郭奕的反应,曹丕自是不敢将其当做下人看待。而是客气地向铃兰拱手道劳烦带路。”

    “两位请。”铃兰微微一福,便领着曹丕与何晏径直来到了尊经阁。

    尊经阁仅从外观上看有三层楼,实际上在其地下还修有三层地下室用以存放未经筛检的书简。汉末的战乱令大量书籍毁于战火。且不论汉帝在被董卓裹挟西迁时散落的皇家典籍。光是东汉鸿儒蔡邕家就有四千卷书散落遗失。

    蔡邕的女儿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才女蔡琰,蔡文姬。文姬博学能文,又善诗赋,兼长辩才与音律,却不幸被掳到了南匈奴,嫁给了虎背熊腰的匈奴左贤王,饱尝异族异乡异俗生活之苦。直到曹操一统北方,才将蔡文姬从匈奴赎回。在一次闲谈中,曹操表示出很羡慕蔡文姬家中原来的藏书。蔡文姬表示家中藏书虽已遗失,但还能背出四百篇。于是蔡文姬凭记忆默写出四百篇文章,文无遗误,为汉家文明的传承做出了杰出贡献。故历史上历来把“文姬归汉”传为美谈。

    眼下曹操尚未战胜袁绍一统北方,文姬自然还没有归汉。其实蔡吉也曾试图通过匈奴马贩王翰的关系找到蔡文姬,并将其赎回。可蔡文姬终究是匈奴左贤王的妻妾,且已在匈奴育有两个王子。这种情况下赎回蔡文姬不止是钱财问题,而是政治问题。以蔡吉目前的政治影响力还无发向匈奴施压放蔡文姬归汉。

    虽说蔡吉还不能迎回蔡文姬,但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财力,收购各地流落的书卷却并非难事。由于受后世考古观念的影响,蔡吉不仅收购书籍,连铸有铭文的器皿甚至明器也毫不避晦照单全收。所有这些书籍器皿被收购到龙口城之后,蔡吉会先将其分门别类存放。然后让府中的门客将书卷连同器皿上的文字内容一一誊录到纸张上编著成册。往往一车的竹简经过誊写整理之后立马就变成了几本轻便的八开书。所以蔡吉收集的书卷虽多,可编成纸制书本之后,连一个楼面都没摆满。

    曹丕与何晏虽不知晓蔡吉为拯救大汉文化所付出的心血,此时却依旧被尊经阁内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曹操身为东汉文豪,在其许都的司空府内自然藏有不少书卷。曹丕和何晏也没少去借阅。可同尊经阁比起来却简直是小乌见大乌。

    只见曹丕等人所处的二楼经阁内,一本本书册如青砖一般整整齐齐地摞在由防蛀香木制成的书架上。每个书架上还嵌有一块铜牌用以注明书架上的书籍类别。

    何晏信步走到最近的一个书架前,伸出手翼翼地摸了摸架上一本《道德经》的封面,回头向曹丕咋舌道皆是东莱纸。”

    东莱纸是外界对东莱产绵纸的别称。在许都一本书写在东莱纸上的诗经是众多世家贵族竞相争购的珍品。曹操在私下里虽也赞叹纸书轻便。但正如美酒虽妙战时依旧得禁酒一样。曹操在公开场合不止一次严词批判官宦贵族花重金买纸书的奢侈之举。并且曹操还严禁官府使用昂贵的东莱纸。此刻放眼望去架子上竟都是珍贵的纸书。这可让曹丕和何晏大开了眼界。

    然而铃兰却像是都没发生似的指着满屋的书籍说道此间的书籍两位可随意借阅。”

    “当下就可翻阅?”何晏拿起手边的《道德经》爱不释手地问道。

    铃兰点头当然。只是不许带出府。”

    可正当何晏欢天喜地之时,从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否决声,“不可”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当年大闹曹府的弥衡正站在书阁的门口一脸厌恶地看着曹丕与何晏。当他扫见何晏手中的《道德经》之后,更是豪不客气地呼喝道,“小子,放下书”

    “凭?是齐侯同意吾等借阅的。”何晏护着书不甘示弱道。

    “凭此屋之书皆为在下与同僚所抄。”弥衡傲然道,“尔等要借阅,先下楼洗净双手再说。但书绝不能带出楼。”

    何晏见弥衡如此蛮横,当即反驳道是齐侯......”

    弥衡不等何晏说完,便直接了当地打断道要不就抄。楼下有笔墨纸砚。”

    “抄完归谁?”何晏试探着问道。

    这一次弥衡倒是大放地说道,“抄完归汝。”

    “成交”何晏喜形于色地拍掌道。对于这个时代的学子来说,抄书背书都是极其正常的事。倒是许多时候书的主人不给你抄。因此这会儿苛刻的弥衡在何晏眼中反而变得可爱起来。于是他兴致勃勃地向曹丕提议道子桓,一起抄吧。两个人抄起来更快些。哈,这下可有事干了。”

    曹丕年纪虽小却也是爱书之人。若换在一年多前他多半会十分乐意在这片书的海洋同成堆的典籍消磨。只可惜眼下紧张的局势令他无法彻底静下心来看书,更不用说是陪何晏抄书。此刻曹丕心中最为牵挂的依旧还是远在官渡的父亲。而随蔡吉出征也远比抄书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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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节

    战鼓擂

    第六十八节战鼓擂

    费章节(16点)

    蔡吉站在龙口城外的长亭前,向即将远行的铜鞮侯、甄尧一行人等作揖施礼,“此番龙口遭贼,让诸君受惊了。雅文言+情首发”

    “这可使不得。齐侯如此大礼折杀吾等也。齐侯对吾等招待周全,侯府夜宴更是堪比瑶池盛会。”铜鞮侯等一行四人慌忙还礼。其实刺客事件对四人最大的惊吓来自龙口官府而非刺客本身。好在蔡吉最终如司马欣分析的那样并没有为难城中宾客。众人在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约而同地觉得与蔡吉的关系又进了一层。

    蔡吉并非不怀疑宾客中有刺客的同党。只是在她看来就算真有同党也不会是主谋。若因几个喽啰而破坏与宾客的关系那可就得不尝失了。因此面对铜鞮侯等人的奉承,蔡吉半开玩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孤下次来河北,诸君可要招待哟。”

    蔡吉的一语双关让众人联想到了她与曹操的联盟关系。难道蔡吉真要出兵讨袁?这可与她一贯作风可不吻合。但且不论蔡吉这话是真是假。众人既然在蔡吉的地头就势必要有所表示。

    “甄家恭候齐侯莅临。”甄尧率先表态道。

    “铜鞮侯府会为齐侯备下美酒佳肴。”铜鞮侯优雅朝蔡吉盈盈含首。

    王翰更是爽快地大笑道翰在大漠等着侯。”

    虽着甄尧三人先后向表态,蔡吉又将目光投到了一直以来都颇为低调的司马欣身上。这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在人前虽屡屡表现出一副唯诺的模样。可蔡吉却并不认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人。这不,蔡吉打量了一眼司马欣,似笑非笑道孤素来久仰温县司马家贤名。未知司马郎君日后能否代为引见?”

    “齐侯谬赞。欣只是一介商贾。”司马欣低眉顺眼地答道。

    是谬赞司马家?还是谬赞你?蔡吉最终没有将这问题问出口,而是目送着铜鞮侯、甄尧等人的马车渐行渐远。倘若司马欣真是所猜的那人,蔡吉也不打算将人强扣下来。因为她现在所需的不是单独某个人物的加入,而是一整个家族的投效。正如订婚那日的刺客事件为原本圆满的订婚蒙上了一层阴影,但蔡吉还是通过这次的订婚成功地向北方各世家名门秀了一把财力。日后兵指河北之时,会有不少人想起龙口的这场订婚,并做出附和他们利益的选择。

    当然在汉末乱世再华丽的订婚仪式也没一场实打实的胜仗更能收拢人心。说白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拳头大才是让人臣服的硬道理。此刻还未等铜鞮侯等人的车马自地平线上消失,蔡吉便已收起思绪,回头向身旁的郭嘉问道奉孝,我军备战得如何?”

    “三军皆已点齐,只等主上一声令下。”郭嘉收起扇子拱手答道。

    蔡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望着郭嘉略带不甘心地问道,“奉孝此番真不随吉出征?”

    郭嘉抬起头报以微笑道文和公算无遗策,奇谋百出。有其辅佐,主上定能旗开得胜。”

    蔡吉当然贾诩有良(张良)平(陈平)之才,是当世少有的战术大师。雅文言+情首发想当初张绣做为一个逃往到中原的军阀无根无基,却能同麾下猛将谋士如云的曹操打得势均力敌,并最终将战术胜利转换为战略优势迫使曹操接受张绣的投降并委以重任,可都是贾诩的功劳。因此蔡吉并不怀疑贾诩的能力。若非如此她当年也不会费尽心思将贾诩掳来东莱。

    只是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并不是能单纯地以能力来衡量的。郭嘉作为蔡吉身边最初的谋士,这些年为她出谋划策一路走到今天。而今的官渡之战可以说是二人的心血之作。眼看多年来的努力即将收获成果,蔡吉自然是希望郭嘉能与一起驰骋河北。

    “奉孝……”

    “主上不必劝嘉。”郭嘉摆手打断了蔡吉的劝说,继而又神色一凛正色道,“此番讨袁有文和公辅佐主上左右足矣。主上莫要忘了当年曹操丢兖州、刘备丢下邳之前车之鉴。故嘉还是留守龙口为妙。”

    蔡吉听郭嘉搬出吕布趁曹操、刘备外出征战偷袭兖州和下邳的例子,只得叹了一口气。确实,汉末各个势力间的关系综复杂,谁都不能拍胸脯保证不会碰上吕布第二。这时候派信得过的将领谋士坐阵后方就显得由为重要了。这与当初荀彧一直辅佐曹操转战南北,而这些年却常年留在许都是一样的道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意味着蔡吉在文武阵容上已达到顶级诸侯的水准。

    郭嘉见蔡吉似乎还有些犹豫,不由朗声笑道不过是灭个庸才袁绍,过就过。来日方长,日后终有嘉一展身手之时。还是说主上打算止步河北?”

    郭嘉狂傲的反问激起了蔡吉的斗志。只听她斩钉截铁地答道,“当然不”

    “如此嘉便放心也。”郭嘉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郭嘉的微笑如春风般抚过了蔡吉的心尖。一瞬间蔡吉觉得心中有万般言语要说,可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句。”

    “”二字即是对郭嘉身体的关心,也是出于对刚刚的刺客事件的担心。蔡吉虽没有大张旗鼓的四处捉拿刺客,但暗地里的排查却一直没松懈过。郭嘉既然流在了后方就意味着调查刺客一事得归他管。一想到此事背后综复杂的关系网,蔡吉便不得不警告郭嘉。

    郭嘉当然蔡吉在担心。但见他抬手指着前方一路延伸向天边的官道,语重心长地对蔡吉说道主上只管安心向前,宵小自有嘉来清除。”

    正如郭嘉所言,几个刺客无需一方诸侯为之上心。同样是刚刚遭遇行刺的曹操这会儿就将精力摆放在了反攻袁绍上。却见一身戎装的他端坐帐前,单手轻扣案牍向在场的文武心腹扫视道诸君如何看待许攸之策?”

    原来许攸在威胁阴夔说出袁绍软肋之所在后,连夜想出了一套应对之策,并忙不迭地献给了曹操。他先是说出袁绍军粮屯于乌巢的情报,继而又向曹操献计说,袁军粮草辎重车,皆存放在乌巢,防备不严。若派精兵奇袭,焚毁那里的粮秣军资,不出三天,袁军就会自行崩溃。为人多疑的曹操虽当场夸赞奖赏了一番许攸,却也没有立马按许攸的计策行事。而是招来荀攸、夏侯渊等心腹进商讨。

    在许攸不在场的情况下,荀攸斟酌了一番进言道主公,许攸所说袁绍粮仓在乌巢之事可当真?”

    荀攸的问题可谓一针见血。确实,许攸所谓的计划是建立在阴夔所提供的情报上的,即袁绍的粮仓在乌巢。若是此情报可信,那不需要许攸献计,众也知偷袭了乌巢就能至袁绍于死地。但倘若情报有误,则可能是袁绍设下的陷阱。

    曹操何尝不知其中的利弊。实在是许攸所提供的情报太过诱人,他才会如此蠢蠢欲动。因此面对荀攸的质疑,曹操连忙回应说,“子远说,袁绍近日会派淳于琼押送粮草去乌巢。届时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若是如此,还等!主公,渊点齐兵马这就去一把火烧了乌巢。”夏侯渊霍然起身向曹操请战道。

    “妙才将军稍安勿燥。就算淳于琼真向乌巢运粮,也不代表袁绍军粮全在乌巢。”荀攸上前劝阻了夏侯渊,跟着又向曹操抱拳道主公明鉴。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然而面对荀攸苦口婆心之语,曹操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怅然地自言自语道,“蔡安贞已送过两次粮草。此战孤必须获胜”

    曹操一席言语道出了他目前的困境。诚然蔡吉先后已向官渡输送了十万斛粮草,可曹操同样有三十万大军需要喂养。须知,这三十万大军中包含了为军队提供后勤的民夫壮丁,甚至壮妇。古代所说的三军是指前、中、后三军。前军一般是先锋营负责开路(架桥、修路)、侦察、应付小规模的战斗,带部分军需物资。中军就是统帅所处的大军有当时作战的大部分作战兵种。后军主要就是全军的主要军用物资、工匠、以及大量的民夫。因此后军的战斗力往往最弱,消耗粮食也最多。

    在这种情况下同袁绍干耗下去固然会坐吃山空。但曹操所持的粮草也只够他发起一次总攻。因为进攻所消耗的粮草远比防守要多得多。对于曹操来说此战他必须胜,不仅事关军心,更关系到他的尊严。毕竟天下人皆知曹操此番是通过抵押才换到粮草的。就算他脸皮再厚也无法当着天下人的面一次又一次地向蔡吉讨要粮草。

    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曹操终于拍板道此事无须多论。三日后淳于琼送粮到乌巢,吾等当夜偷袭乌巢。”

    “主公此事怕是有诈”荀攸急道。

    “子远是孤好友,之前也是其告知孤山崩地裂术之弱点。孤此番也可子远。”曹操固执地说道。

    “主公真信许攸?”荀攸死盯着曹操问道。

    被荀攸盯得有些发毛的曹操只得轻咳一声苦笑道不信又能如何?正面交战孤又能有几多胜算?”

    耳听曹操说到这份上,荀攸心知自家主公是下定决心要搏一把了。倘若荀彧在此或许还能说服曹操放弃冒险。可是眼下仅凭很难说服曹操。不过要是算上夏侯渊或许还有一丝希望。毕竟夏侯渊娶了曹操的小姨子为妻,身为连襟的他多少还能劝说一下曹操。

    可还未等荀攸想好措词,曹操已然定下了奇袭乌巢的人员配置,“公达,汝与妙才留守大营。孤与徐晃领兵袭乌巢。”

    “万万不可”荀攸惊呼道。

    “有何不可?此战关系胜负,且战局变幻莫测。唯有孤统军,方能随机应变。”曹操自信的说道。

    荀攸知晓曹操的这份自信是有凭仗的。长期以来仰仗着过人的统率与智谋,曹操屡次身先士卒率部四处奔袭。讨黄巾是如此,征吕布也是如此。只是而今的曹操已不再是个单纯的军阀,整个汉庭的存亡正维系在他的身上。曹操敢冒险,整个曹氏集团与汉庭却冒不起这个险。

    噗通一声,荀攸跪在了曹操的面前,“主公千金之躯若要犯险,就先从攸尸体上过。”

    夏侯渊见荀攸与曹操争论不下,也跟着跪下再次请战道,“渊愿代主公奇袭乌巢。”

    夏侯渊的出面令荀攸看到了希望,却见她赶紧顺势进言道,“妙才将军为将,赴急疾,常出敌之不意,正是奇袭乌巢的良将。”

    曹操看着跪在地上的荀攸与夏侯渊,心知两人都是在为的安危着想。再一想早年违法,夏侯渊代入狱,之后他又追随转战多年至今。于是在低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曹操终于叹了口气回头转向夏侯渊,郑重其事地告诫道,“妙才,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此番奇袭乌巢关系重大,汝切不可逞匹夫之勇。”

    “主公放心,”夏侯渊抬起头向曹操咧嘴笑道。

    但是曹操还是不放心地向夏侯渊提醒道,“徐晃擅长声东击西,乃用兵之能者。乌巢一战,汝当善用其才。”

    “喏。”夏侯渊抬手领命,可他的脸上表情却似乎并没有将徐晃放在心上。这也难怪,徐晃本为杨奉帐下骑都尉,杨奉被曹操击败后才转投曹操帐下。其资历自然是不能同与曹操从小玩到大的夏侯渊相提并论。加之徐晃为人谨慎少言寡语,往往打了胜仗也不邀功,故军中赠其绰号,“不得饷,属徐晃。”面对如此低调的徐晃,向来骄傲的夏侯渊自然是越发映像模糊了。

    曹操见夏侯渊似乎没将的建议放在心上,虽还想多说几句。但一想到夏侯渊驴脾气,最终还是作了罢。在曹操看来夏侯渊虽有些自持武勇,但袁绍麾下还没哪一员大将能与其匹敌。“妙才,乌巢一战拜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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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节

    袭乌巢

    第六十九节袭乌巢

    费章节(16点)

    乌巢因毗邻乌巢泽而得名,拂晓晨光下乌巢泽微波绫绫,.淳于琼领着一队辎重就行进于这样一片湖光山色之间。由于此地离官渡尚有四十里路程,且沿途都有关卡防守,这使得押松辎重的袁军将士或多或少都显得有些放松。至于领队的淳于琼更是一脸的惬意,就差没哼起小曲来。

    做为袁绍身边的老人,又有从龙之功傍身,淳于琼在袁绍阵营的地位颇高。只可惜他本人缺乏军事才能,又不肯老实地待在后方做一介文臣。结果他屡次向袁绍请战,却又屡次被曹军修理,最终惹得袁绍生厌,被发配来后方运粮。

    其实运粮也不见得是件容易的事。冀州与官渡相隔一条黄河,且不论路途艰辛,光是沿途意图劫粮的流寇就够袁绍的辎重人马喝一壶。这些流寇主要由逃兵和黄巾余孽组成。由没有地也没有粮,为了生存他们往往挺而走险袭击官府的辎重,打斗过程中也大有一命换一命的架势。这其中又以黑山贼最为凶悍。原本张燕已在幽州向袁将陶升投降,并被封为平北将军。可不知何时起冀州却也冒出了一票自称为张燕手下的黑山贼。这批人马不仅行动神出鬼没,而且还多次成功阻劫袁绍军的辎重。令袁军上下头痛不已。袁绍虽多次质问张燕,可张燕那边也是一问三不知。久而久之双方自是免不了互相猜忌,只是碍于曹操这个大敌未灭,袁绍才暂忍住了心中的不满,未发兵征讨张燕。

    相比之下淳于琼这次只是将辎重从白马港运至乌巢粮仓,实在是一桩难得的清闲差事。至于陛下为何要无聊地将辎重运来运去,就不是淳于琼的智商所能理解得了的。

    随着日头渐渐东升,乌巢寨的夯土墙终于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是一座规模并不大的寨子,只因袁军在此设有粮仓才召集民夫造了一圈夯土墙,并建了两幢可座箭楼的瞭望台。

    然而正当淳于琼以为即将到达目的地之时,耳边的空气突然被一簇黑色的闪电所划破。那是一支带着灰色羽毛的漆黑箭矢,直愣愣地一头扎在淳于琼身旁的马车上。那箭尾还一上一下地颤抖了两下,仿佛是在向淳于琼昭示死神刚与他擦肩而过。

    相比之下,淳于琼的手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喉咙中箭的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犁马悲鸣着将身旁的饲主压倒在地。短短一瞬间刚才还悠闲的辎重队被血与哭喊声所包裹。而这一切的始作恿者才刚刚从不远处的山坡上呼啸而下。

    “一个都不放过”夏侯渊手持长弓一马当先地朝淳于琼部冲杀而下。他身上的战甲此时还沾着些许晨露。

    原来夏侯渊依照曹操的指示,领着一队精锐骑兵,携带柴草,人衔枚马缚口,打着袁绍军的旗号,趁夜自小道疾驰,沿途诈称是赶去乌巢加强守备。就这样一路骗过袁军层层盘查终于在清晨赶到了乌巢。

    面对犹如神兵天降的曹军,.却见他顾不得身旁鬼哭狼嚎的手下,猛一夹马肚朝乌巢寨狂奔而去,还边奔边朝寨上高喊,“吾乃车骑将军淳于琼速速开门”

    寨上守军远远就望见了淳于琼部遭袭的惨状。此时听到淳于琼的呼救,立马就打开了寨门想要接应其入寨。可谁知夏侯渊的速度更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淳于琼的头颅拖着一条赤红色的尾巴,越过他的坐骑飞入了寨门。

    “放火”

    冲入寨子的夏侯渊一刀砍翻了妄图关门的两个小卒。在他身后的曹兵鱼贯而入纷纷举着点燃的柴草四处放火。整个乌巢寨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夏侯渊满意地看着的杰作。觉得这次的任务也不过如此。倒是在外围把风的徐晃,过了如此大功有些可惜。早知如此不如直接冲杀进来再说。

    且就在夏侯渊盘算如何邀功之时,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喊杀声。夏侯渊听罢,当即回头哑然失笑着朝寨外大喊不过杀几个喽啰,何至如此?”

    哪知夏侯渊的话音刚落,从寨外就冲进了一员骑兵。却见其圆睁着双眼,张着满是鲜血的嘴,似乎是想向夏侯渊说些,却最终还是一个踉跄碟下马来。而他的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白色的羽箭。

    异色的羽箭让夏侯渊的瞳孔为之一缩。紧接着城寨上便传来了手下惊恐的呼喊声,“将军不好也袁军来袭”

    “全军进寨关门”夏侯渊不假思索地冲门外大吼一声。闻讯的曹军立即逃入乌巢寨关起了大门。可绕是如此依旧有三、四名曹军倒在了流矢之下。

    夏侯渊铁青着脸走上箭楼,一眼就望见了寨外密密麻麻的大军,以及赢风招展的“高”字大旗。不多时便有一员黑甲大将,纵马跃出朝夏侯渊喊道,“冀州高览在此兀那曹贼快快下城受降”

    突然出现的袁军,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异常容易攻破的乌巢。这几点加在一起就算夏侯渊是个傻子也明白已经掉入了袁绍设下的陷阱。在深入敌后四十里的地方被以逸待劳的敌军团团围住,身边有的只是刚刚被付之一炬的辎重。此时此刻夏侯渊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替主公来了乌巢,唯一的希望是留在外围的徐晃。

    曹操站在官渡中军大帐前,向乌巢方向举目远眺。掐指算来若不出意外,夏侯渊此刻应该已到达乌巢。却不知战况如何?

    曹操在心中关切着乌巢的胜负,突然一阵大风吹过,喀一声脆响将他面前的一盏旌旗吹折成两段。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当场便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此乃不祥之兆。”

    曹操回过头狠瞪了一眼身后的文武,吓得发怪音者立马闭上了嘴。可还未等曹操找出扰乱军心者,正对着袁绍大营的方向上突然鼓声大作。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员小校飞奔来报道禀司空,袁贼正于辕门外叫战”

    耳听久未主动进攻的袁绍在外叫战,曹操的心头不禁猛地一颤,目光不由扫向了脚边的“曹”字旗。曹营人马本就不及袁绍,此番为偷袭乌巢夏侯渊和徐晃又带走了一批精锐。袁绍在这时候主动叫阵不得不让人怀疑乌巢可能是个陷阱。虽说一股不祥之感已然涌上了心头,但曹操表面上依旧是一脸的平静,甚至还同身旁的下属笑道走,瞧瞧本初又耍啥花样。”

    可真当曹操来到阵前,他脸上强装的笑容终于化作了一脸团铁青。但见官渡阵前打着“陈”字大旗的袁绍军依次列为左中右三阵。林立的枪戟在艳阳下泛着冷酷的光芒,数千辆战车在中军阵前一字排开。曹操虽看不上战车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战车在战阵中显得极有气势。当然曹操也不可能不注意到袁绍军阵中那辆华丽得极其耀眼的四套马车。

    此刻袁绍就站在这辆四套马车上,照例穿着那身惹人眼球的鎏金战甲。在他的身旁站着一袭青袍手持木杖的沮授。虽说沮授看着依旧有些身形干枯,但他的背却比任何时候挺得都直,他的双眼比任何时候都有神,他的双手比任何时候都稳健。

    “陛下,乌巢来报,高将军已将曹军困于乌巢。但淳于将军不幸战死。”

    对于淳于琼的死袁绍没有任何表示。他的耳朵似乎只听进了“曹军困于乌巢”这几个字。却见袁绍一拍大腿,扭头向沮授兴奋地大笑道,“果如广平所算,曹操入局也”

    “沮军师神机妙算”

    “曹操困于乌巢怕是插翅也难飞”

    “大陈必胜陛下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眼看沮授的计谋得逞,袁绍龙颜大悦,战车下的一干文武也跟着歌功颂德起来。不过沮授本人倒是显得颇为平静,在他看来真正的大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沮授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他先命阴夔逃往曹营投靠许攸以便将假消息带给曹操。再让淳于琼从白马运一批粮草到乌巢,造成乌巢是袁军粮仓的假象。然后命高览领兵守在乌巢附近静侯曹操入套。

    这次计划之所以会选择许攸下手,一来是因为许攸为人贪财容易上勾。二来沮授也恨许攸在利用田丰查找天崩地裂之术的弱点后投靠曹操,最终害得田丰枉死。且不管这此的计划成功与否,只要许攸将假消息带给曹操那他就死定了。而以许攸同曹操的关系,和之前破解天崩地裂之术的功劳,只要其入套就有五成的把握能说服曹操偷袭乌巢。此外根据沮授对曹军补给的分析,曹操最终上勾的几率高达八成。在两军陷入僵持的情况下,往往五成胜算就足以令一方人马挺而走险。饶是袁绍之前已不搭理沮授,可在听罢沮授的计划后,还是毫不犹豫地全盘接受了下来。

    眼下曹操既已落入了陷阱,沮授自是要不客气地事实他下一步计划攻打官渡曹营。不同于始终将曹操视作一生之敌的袁绍。在沮授的眼中已经立国的袁氏一族的头号大敌是身处许都的汉天子。只有灭掉汉廷袁氏才能以正朔的身份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一旦袁氏获取了正统大义,则天下百姓皆会归附袁氏旗下,哪怕曹操再有才华也无法阻挡民心所归。但之前一次次的进言失败,也让沮授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的袁绍一心只想着如何战胜曹操证明,其他计划的他根本听不进去。为此沮授才精心布置下了此次乌巢之战。虽说在执行过程中折损了一员大将,几多兵卒,以及一寨的粮草。可眼看着袁绍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以及近在咫尺的曹军大营。沮授觉得这次总算是成功了。

    不多时对面的曹军大营也响起了一阵高昂的鼓声。从曹军的辕门中鱼贯而出了一队队士气饱满的曹兵,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在营前排成了一方方整齐划一的方阵。鼓声停歇后,又是一记悠扬的号角声,却见一队骑兵高举“曹”字大旗自中阵一跃而出,为首之人赫然就是汉司空曹操。

    曹操?沮授略带惊讶地看着对面出战的曹操。依照他对曹操脾性的了解以及推算,此次曹操应该亲自率部偷袭乌巢才对。失去曹操的曹营群龙无首,在己方的猛攻之下,必然会丢盔弃甲。甚至只要放出曹操已死的假消息也足以令曹军为之崩溃。一旦曹军溃败,官渡陷落,袁军便可长驱直入豫州的腹地,兵临许都城下。以曹操的兵力,许都的守军必不会多。届时汉廷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可是现在曹操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官渡大营。这无疑提升了沮授攻克曹营的难度。

    相比惊愕于曹操出现的沮授,身为主帅的袁绍并没有意识到曹操在与不在的区别所在。相反袁绍倒是兴致勃勃地指示车夫将马车赶到阵前,得意洋洋地冲曹操喊道,“孟德还在营中?朕还以为汝去乌巢放火也。”

    曹操听罢袁绍喊话,心知夏侯渊等人已落入圈套。心急之余,不由故作不解地向袁绍装傻充愣道,“本初此话何意?孤何时要去乌巢?”

    “哼,阿瞒莫要再欺人。待朕将曹将首级奉上,看尔再嘴硬否?”言罢袁绍一挥手示意车夫将车赶回原位,继而回指对面的曹操放言道,“曹操留在大营,乃是天意要让朕亲手将其诛灭。”

    袁绍高调的宣言,再一次引来了众文武的奉承。唯有郭图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紧盯沮授,好似在等待他的反应。沮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袁绍,又扫了一眼周围整装待发的将士,心知眼下之局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说曹操留在营中折损了乌巢之计的效果。但想必此时的曹军也已意识到已然上当。在精锐尽出的情况下,就算是曹操心绪多少会有些混乱。相比之下己方计谋得逞,士气高昂,兵力又在曹军之上。胜算依旧掌握在手中。

    罢也,就让尔等见识一番吾沮广平之战法

    沮授收起心中的得失,举起手中的木杖朝着曹军一指道,“掷击”

    刹时,震天的喊杀声响彻官渡,数枚硕大的石块越过袁绍军阵在空中划过一条条显明的弧度,朝着曹军大营的箭楼、霹雳车以及军阵砸去。建安五年的官渡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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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节

    蛟龙出海

    第七十节蛟龙出海

    费章节(16点)

    四月的暖风拂过一望无原野,.以齐侯护卫身份出征的曹丕用手轻拍着马背,想要安抚跨下稍显不安的坐骑,但效果却不明显。话说这并不是他的第一次出征,早在九岁时曹丕便已随父亲曹操南征北战。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曹丕总觉得有事压在心间,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许是头次随蔡军出征吧。曹丕在心中如次安慰着。相比之前的订婚仪式,此次蔡吉出征显得异常低调。在龙口城门前简单地祭过三牲之后,蔡吉便率领大军日夜兼程向西挺进。由于东莱与北海之间地形平坦,蔡军仅花了三天便抵达了东北海首府即墨城。早已在此等侯多时的北海太守王修亲率三万大军与蔡吉汇合,而蔡吉也将行辕暂时设在即墨,并在此调兵遣将。

    在曹丕眼中蔡吉与喜好身先士卒的父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统帅。蔡吉从不亲自领兵厮杀。她总是待在离前线不远的后方同贾诩等谋士商讨作战方案,然后派出一员又一员武将领兵出战。与此同时,一批批盟军、曲部也从青、徐两州源源不断地朝即墨城汇聚而来。短短两日蔡吉的人马就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增长,并且势头没有减下去的趋势。

    这不,此刻的曹丕就是在陪同蔡吉迎接来自徐州的兵马。正当他好不容易安抚下坐骑之时,从西南方向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两名插着“高”字旗与“张”字旗的骑兵,先后疾驰而来禀报道。

    “报东海太守高顺率部一万到”

    “琅琊相萧建率部一万到”

    仿佛是在映证两员骑兵的报告,曹丕瞧见远处地平线上扬起了一阵漫天沙尘,滚滚马蹄令大地都为之震动。不多时两部人马便已汇聚即墨城下。但见“高”字旗下的统帅正值壮年,虎背熊腰,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当他自曹丕身边走过时,特意扫了曹丕一眼,那充满寒意的眼神直瞧得曹丕暗自打了个哆嗦。而“张”字旗下的统帅则正好相反。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着轻便的皮甲,脸上挂着曹丕在许都常见的那种充满奉承的笑脸。老者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将领。他也忍不住看了曹丕一眼,但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然而壮年将领在面对蔡吉时,却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杀气,转而踏前一部,向蔡吉恭敬地行礼道高顺见过齐侯。”

    原来此人就是“陷阵营”高顺,难怪会看吾不顺眼。曹丕在心中如此腹诽着。同时又将注意力转向了老者,心想琅琊太守张郃派这么一个老官宦来领兵,不知蔡吉会做何反应。

    “萧建见过齐侯。”琅琊相萧建恭身行礼后,又将身后的年轻将领介绍给蔡吉道此乃张将军之侄张泉。”

    张郃的侄子赶紧上前施礼道,“张泉见过齐侯。”

    张郃本是袁绍的部将,素有河北四庭柱之称。之前他虽拒绝了袁绍的任命,但要他领兵攻打从前的主公还是有些强人所难。雅文言+情首发须知就算在另一个时空,张郃也是因为糟人陷害才转投曹操。既然张郃派来兵马,送来了侄子,这会儿的蔡吉自然没有追问张郃为没来,而是面带微笑着欢迎道诸军一路辛苦。此番有列位相助,孤也可宣称有十万大军也。”

    蔡吉十万大军的说法,让在场不少人都流露出了振奋的神色。可曹丕却知蔡吉并没有夸大蔡军的兵力。相反若是算上相关的民夫,蔡吉对外宣称有三十万大军也不为过。毕竟他老爹曹操就是这么干的。因此曹丕颇不理解蔡吉为何要故意隐瞒实力。不过曹丕好歹也随曹操多次出征,心知如此多的兵马聚集在即墨城会将城内的粮草迅速耗尽。就算蔡吉再财力雄厚,出于提升士气的考虑,差不多也该启程西进了。

    且就在曹丕猜测蔡吉时候离开即墨之时,又有一骑小校打城外飞奔而来。不过这一次所带来的消息并非某部人马即将到达,而是来自前方的战报。

    “禀齐侯,颜良军已北下。”

    蔡吉听罢小校禀报,向身旁的贾诩露出了会心一笑。可贾诩却像都没发生似地向蔡吉拱手进言道主上,是时候启程也。”

    蔡吉闻言,郑重颔首道,“就依所言。”

    颜良这几日的心情真可谓是大起大落。身为河北四庭柱的他原本就觉得被派来青州与蔡吉一女子对峙,实在是大才小用。怎奈皇帝的旨意不容辩驳,他也只好捏着鼻子来青州坐镇了。可谁知颜良前脚刚到青州,一直龟缩在东莱的蔡安贞竟突然起兵西征,兵锋直指颜良所控制的西青州。面对如此赤lu裸的挑衅,本感无聊的颜良自是摩拳擦掌想要给蔡吉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就算不碾平东莱,也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哭着逃。

    对此身为青州别驾的辛评却持反对意见,他与其弟辛毗屡次劝说颜良待在平原城以逸待劳。亦提醒颜良说蔡吉年纪虽小,可身边猛将如云,又有郭嘉、贾诩等智谋之士相助,己方万不可贸然行动。辛评的进言在颜良眼里完全是懦夫之眼。猛将如云,蔡吉麾下的那些将领,除了张郃颜良每一个放在眼里。更何况张郃远在徐州,颜良不信他会那么快赶来青州。至于智谋之士,亦不过是些躲在帐中出谋划策的儒生,战场上的胜负终究还是要由武将的刀枪来决定。于是颜良无视辛评的进言,在蔡吉自龙口出征的第二日,他也调集兵马气势汹汹地赶到了袁绍与蔡吉在青州的边界潍水河。

    可开战之初蔡军却并不与颜良正面交锋,而是派出小股兵马不断滋扰袁军。不胜其烦的颜良当即决定无视那些滋扰的宵小,直接渡潍水主动进攻蔡吉的大营即墨城。在他看来只要击败蔡吉攻克即墨,那些烦人的滋扰者自会望风而逃。事实证明,颜良的这一决断似乎颇为英明。

    建安五年四月十日晨,颜良率两万人马轻而易举地就渡过了曾经阻挡袁军四年有余的潍水河。潍水东岸的蔡军水寨在得知颜良渡河之后,吓得直接后撤到了后撤到了下密城内。颜良就此兵不血刃地占据了潍水水寨。可正当他兴致勃勃地想要继续进发兵临即墨城下之时,从后方却传来了蔡军自高密出发意图渡潍水的消息。一旦蔡军渡过潍水势必会切断袁军的补给线。饶是颜良再大意,也不会不知补给线被切断的后果。也直到此时,颜良才恍然想起辛评之前的进言“东莱安贞狡诡异常”。只可惜颜良出征时并未带上辛评,身边自然也就没有啥有分量的谋士好商量了。

    然则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身经百战的颜良并没有多想,当即亲率五千骑兵北下高密阻击蔡军。此刻颜良部已然进抵高密城附近的潍水河畔,可到目前为止连蔡军的半根毛都没瞧见。长途跋涉的艰辛与扑空的失落,令肝火上升的颜良冲斥候怒吼道,“还未寻着蔡军兵马?”

    被颜良吼得战战兢兢地斥候,赶紧下跪回应说,“禀将军,潍水沿岸确无蔡军踪影。或许蔡军已然过河?”

    “大队人马过河,必会留下痕迹。汝看看这沿河两岸哪儿有渡河的痕迹”颜良一把扯起斥候押着他朝河边望去。

    斥候害怕颜良会一个不高兴干脆把丢河里,于是带着哭声赶紧向其讨饶道,“将军息怒。小的这就去找。”

    颜良猛地将斥候朝地上一推,旋即翻身上马道,“限汝天黑前找出蔡军所在,否则提头来见”

    “喏。”斥候摇摇晃晃站起身拱手领命。却不曾想他的话音刚落,从身后忽然传来的一阵惊呼之声,“蔡军蔡军来袭”

    颜良眯起眼睛寻声望去,只见背光处一票骑兵正朝己方疾驰而来。迎风飘扬的“蔡”字大旗鲜明地昭示了来者的身份。而那由远而近的踏踏马蹄声则宛如烈酒一般激起了颜良嗜血杀意。颜良旋即大笑一声,武起长戟直指敌军,“兀那小贼原来躲藏于此弟兄们,给吾杀”

    一片喊杀声中,两队骑兵犹如两股奔泻的洪流冲撞在了一起,刹时激起一片血光之花。颜良更是策动胯下黑马一跃而上,手中的一杆长戟如旋风般横扫沙场,带起残肢断臂无数。渐渐地仿佛是慑于颜良修罗般的战力,颜良所过之处蔡兵纷纷前仰后翻,为其让出了一条无形的通道。

    “吼哈哈娘们的兵也是娘们”颜良狂笑着将一名想要拨马逃跑的蔡军骑兵斩为两段。又驱马将翻落在地士兵的头颅踩成了碎片。正当颜良沉浸于杀戮的快感之时,他猛然间望见不远处一员身着银甲,脚跨白马的战将,正舞者一杆如蛟龙出海般的长枪将的手下杀得人仰马翻。

    “哦?还有如此人物?”颜良像是了新奇玩意一般,策马奔向了那员武将,“兀那蔡将,报上名来”

    无视于颜良的问话,银甲战将挥枪刺穿了一个骑兵的喉咙。随着死者紧捂着脖子跌落马下,一路滚到了颜良的脚边,银甲战将扬起头盯着颜良沉声反问道,“汝是颜良?”

    虽说眼前的这员战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与刚才那些一击即溃的骑兵,颜良还是迎着对方的目光傲然答道,“正是爷爷”

    无惧于颜良的戾气与骄傲,银甲战将一面正视着敌手,一面挥手刺杀了另一个冲杀而来的袁军骑兵。许是这一枪刺得实在太深,以至于枪身卡在了尸体上。银甲战将干脆放弃了长枪,拔出腰间的长剑,策马朝颜良冲杀而来,“常山赵子龙参上”

    “尔竟不逃,真是难得。”颜良大笑一声举戟相迎。

    骑手在沙场上擦生而过,剑与戟在空中撞出了刺耳的响声。只此一击颜良便已试出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却见他拨马回头道,“汝身如此手了得,何以屈居蔡吉贱婢之下。”

    由于袁绍父子一直认为蔡吉能有今天全是袁氏一族的恩赐,其与袁氏决裂就是背主忘义。因此“贱婢”便成了袁绍父子常用来骂蔡吉的口头禅。颜良身为袁绍的大将,自然也是跟着贱婢贱婢地叫顺了口。哪知颜良这声“贱婢”却激怒了赵云。只见沉默不语的赵云顿时便将手中的长剑化作一卷狂风袭向颜良。颜良大惊举戟相抗,一阵尖锐的金属交鸣声再一次刺激着耳膜,巨大的冲击力自长戟传达至手腕的肌肉,竟震得颜良虎口生疼。如此被动接招,颜良还是第一次经历,还未等他缓过劲来,第二击重击又接踵而来。

    三个回合后,颜良的虎口已撕裂。五个回合后,颜良的左右双腕皆被赵云击中,那杆令颜良引以为傲的长戟伴随着飞溅的鲜血一同跌落到了尘土之上。丧失兵器的颜良涨红着双眼,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银色的杀神。一切显得如此不可思议,却又是如此无比真实。终于颜良意识到输定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如来自幽冥的鬼手一般紧揪住了他的心。再也没了先前气势的颜良掏出佩剑朝赵云猛地一掷,转而拉了拉缰绳,一踢马腹调转方向就想跑。

    然而或许是刚才的激战太过激烈,也可能是颜良太过心急,他胯下的战马前腿突然一崴,竟生生地将他从马背上抛了出去。颜良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狼狈地刚想爬了起来,却赵云的长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道寒光闪过,颜良耳边响过的最后一记声音是赵云怒叱。

    “吾家主上名讳岂容尔等小丑亵渎”

    琼宿乌巢,去绍军四十里。太祖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候夜潜往攻琼。绍遣骑救之,败走。破琼等,悉斩之。太祖还,未至营,绍将高览、张郃等率其众降。《三国志》

    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营,自将步骑五千人,皆用袁军旗帜,衔枚缚马口,夜从间道出,人抱束薪,所历道有问者,语之曰袁公恐曹操钞略后军,遣军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会明,琼等望见操兵少,出陈门外,操急击之,琼退保营,操遂攻之。《资治通鉴》

    亲们不用怀疑妙才叔的演技,袁绍的关卡连平原游击队的侦缉队都不如(。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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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节

    长驱直入

    第七十一节长驱直入

    费章节(16点)

    颜良的首级被装在漆盘里呈献到蔡吉的面前。雅文言+情首发虽说蔡吉已见过不少首级,但颜良脸上残留的恐惧与不甘还是让她有些五味俱杂。颜良一死,袁绍在青州所设的一系列防务也随之土崩瓦解。就在颜良首级被斩下的同时,蔡吉部已夺回潍水水寨,并在翌日清晨渡过潍水进攻袁绍所控制的西北海郡。

    事实上,蔡吉部在西北海郡与其说是攻城,不如说是受降更为确切。颜良的死讯比任何招降书都管用,往往蔡吉部刚在城外十里处出现,城内官民便已忙不迭地在城头竖起降旗了。正如蔡吉此刻所站的都昌城就是高顺部兵不血刃拿下的。至于高顺本人则早已率部向青州首府平原郡挺进。

    胜利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轻松,让以前出征一直险胜的蔡吉多少有些激动。此次青州之战蔡吉部仅有百余伤亡,且多数颜良造成。相比之前动辄一战上千的伤亡,这点损失堪比零伤亡。考虑到颜良之死对袁绍部造成的沉重打击,蔡吉决定将这一优势进一步扩大化。却见她挥手向下属示意道,“将颜良首级用锦匣装了,给袁绍送去。”

    “喏。”随着下属将颜良的首级带走腌制,蔡吉向此战的功臣赵云与贾诩报以满是赞美之意的会心一笑。是的,此番能一战斩颜良,赵云无愧为首功之臣。可若是没有贾诩一番精心布置,就算赵云再武勇也不可能赢得如此漂亮。

    当初在得知袁绍派颜良坐镇之后,蔡吉好是紧张了一番。虽说颜良在原有的历史上被关羽刺于乱军之中,似乎在官渡之战中没表现。可他终究是袁绍麾下的第一猛将,再也比袁谭那草包要强。然而贾诩却一针见血地指出颜良不过一介武夫根本不足为惧。

    贾诩这话并非单纯地打嘴炮。针对颜良的脾性,他建议蔡吉先放颜良过潍水,再遣一部兵马佯装渡河。颜良为保补给,必会率部北下阻截。届时蔡吉只需派一队精锐在半道伏击便可。事实也果如贾诩算计的那般,就在这看似简单的一放一引之间,颜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入了贾诩设下的陷阱之中,最终被赵云斩于马下。对于这两位功臣蔡吉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此番斩颜良收北海,全仗子龙将军武勇,文何公妙算。还望二位再接再力,助孤早日击败袁绍。”言罢蔡吉命人向赵云与贾诩送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赏赐。

    赵云得到是十根金条以及一匹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这马本是匈奴马贩王翰送给蔡吉的订婚贺礼。但蔡吉觉得如此宝驹跟着在后方游荡实在是暴臻天物,曹丕太小也降不住这马。唯有赵云这等绝世猛将方配得上如此宝马。贾诩得到的是一小袋龙眼大小的珍珠和一套精装《吕氏春秋》。

    贾诩这位老夫子面不改色地收下了赏赐,并对蔡吉表示感谢。反倒是赵云面对如此丰厚的赏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进而推辞道,“主上所赐太过丰厚。云不敢受此厚礼。”

    .这种忠厚的品质在后世已难寻觅。不过蔡吉给予赵云丰厚的赏赐,可并不止是在奖励他的功绩。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说辞之后,蔡吉郑重其事地向赵云劝说道,“孤已禁止麾下兵马行劫掠之事,若不能做到论功行赏,则将士必会排斥军纪,进而军心大乱。为了军纪与军心,还请子龙将军收下赏赐。”

    蔡吉既然将赏赐之事上升到了军纪与军心的层面,赵云自然是无法再做推辞。而一旁的贾诩与曹丕都不约而同地都将目光投向了蔡吉。贾诩的眼中带着赞赏,曹丕的眼中更多的则是若有所思。蔡吉并不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她的慷慨大方。在蔡吉看来一个大方的主上,总比一个小气的主上讨人喜欢。

    论功行赏之后,蔡吉又将注意力转到了目前的战局上。斩颜良让蔡吉见识了是行云流水般的战术,同时亦激起了她对战争的兴趣。不可否认,战争也是一门艺术。撇去死亡、破坏等负面因素,由灵感与天赋浇灌出的经典战例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而此刻蔡吉最感兴趣的是贾诩接下来又会有怎样令人赞叹的战术使出。却见她饶有兴致地向贾诩询问道文和公的妙策,令孤兵不血刃拿下北海。不知公对取青州又何计谋?”

    “令主上拿下北海的是蔡军将士。老夫不过是顺势为主上拿了个主意而已。”贾诩谦逊地拱手道。

    “文和公过谦也。”蔡吉摆了摆手说道,“孤征战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畅快,难道不是公所出妙计之故?”

    哪知贾诩却捻须回应说,“老夫运筹帷幄多年,也从未似在齐侯麾下这般顺手。”

    蔡吉不知贾诩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奉承,只得回应说,“文和公过奖。还请公赐教一二。”

    其实蔡吉并不知晓,贾诩这次确实没有敷衍她。正如好的软件必须由过硬的硬件来支持一样。贾诩虽智冠天下,但之前所辅佐的李催、张绣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他们的兵马虽彪悍却大多缺乏纪律。在这些人手下供职的贾诩根本没法尽情发挥才华,只能一次又一次依靠智谋保命而已。反观蔡吉在拥有远大志向之余,也能踏踏实实经营地盘。麾下的太史慈又是练兵能手。历经六年的潜心准备,终于打造出了而今纪律严明的蔡家军。有如此强军在握,又深受主上信任,贾诩想用得不顺手都难。

    此刻面对蔡吉一再的追问,贾诩不禁笑道,“主上无需忧心,奉孝早有安排,青州已是主上囊中之物。”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颜良的死讯远比蔡吉部的行军速度传得快。这不,还未等高顺的兵马进抵平原郡。身处平原城内的青州别驾辛评便已收到了颜良的死讯以及北海陷落的消息。诚然早在颜良执意出兵之时,辛评便已料到颜良必会吃大亏。但是颜良被阵斩的消息还是让辛评大失惊色。再说颜良都是河北四庭柱之首,能将其阵斩之人那又该是何等彪悍的猛将。

    “兄长?兄长?”

    辛毗的呼唤声将陷入呆滞的辛评拉回了现实。却见他收起手中的战报,无奈地苦笑道,“佐治,兄长还害惨汝也”

    “兄长何出此言?”辛毗凑上前问道。

    “颜良已死,蔡军兵马势如破竹一路攻城略地,北海、乐安、齐国、济南诸郡先后陷落。想来这两日蔡军便会兵临平原城下。”辛评一面将战报递给弟弟,一面长吁短叹道,“当年为兄未听佐治劝言,反而一意孤行硬将汝拉入袁绍帐下。哪曾想袁绍一再,竟冒天下大不讳,越僭称帝。而今袁氏祸事降至,为兄为袁氏固守青州亦不能免灾……咳,佐治,汝快去收拾行装,今夜就出城回颍川老家避祸。”

    辛评的一席话语并未让辛毗感到害怕,相反他倒是轻扣着桌角关切地反问道兄长如何处之?”

    “能如何处之。唯有一死,方能报袁氏提携之恩。”辛评朝天拱了拱手,脸上充满了以死报恩的悲壮。

    “兄长何以如此迂腐。”辛毗把嘴一撇,略带揶揄地说道,“汝刚才也说袁绍越僭称帝。如此这般便是袁绍不忠在先,兄长身为汉臣何须为汉贼尽忠。至于提携之恩,不过是私情,怎能同公义相提并论。更何况兄长为袁氏治理青州多年,再大的恩情也早已还清,兄长何须纠结于此。”

    辛毗一席话说得辛评脸上痒痒的。须知当初袁绍称帝之时,辛评虽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最终还是经不住高官厚禄的诱惑,向袁绍宣誓效忠成了“陈”国的青州别驾。这时候再要他以汉臣的身份反袁绍,辛评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这脸来。所以对于辛毗的,辛评只是叹着气,连连摇手道,“佐治无需多言。为兄心意已决。汝还是快快离开平原,稍迟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也。”

    “兄长以为毗就能安心回颍川乎”辛毗脸色一沉,冲着辛评呵斥道,“兄长若在平原为袁绍效死力,则天下人皆当兄长为汉贼。吾辛氏一门又岂会不受牵连?”

    “这……”耳听辛毗拿家族存亡做要挟,辛评不禁有些慌了神。但他还是略带迟疑地说道,“而今天下诸侯纷争,吾等各为其主,不会祸及家人吧?无不少字”

    “袁绍即已称帝,又何来诸侯之说?吾可是听说曹操为人严酷,汝以为其会放过汉贼余孽?”辛毗打破了辛评的幻想说道,“就算曹操不追究此事。孔融等朝中清流又岂会善罢甘休?届时兄长一死了之,耳根清净,辛氏一门可要因兄长一时之念,而满门受灾也。”

    辛毗的话语犹如毒刺一针针地扎在了辛评心头最脆弱敏感的地方。眼瞅着即将成为家族罪人的辛评不禁冷汗直冒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辛毗刚才说那么多,其实等着就是他哥这一句话。却见他探身向辛评低语道,“还能如何,自然是弃暗投明。”

    “佐治是要为兄向蔡安贞投降?”辛评回过味问道。此时的他多少已经料到辛毗会说些。毕竟早些年辛毗在背后可没少说袁绍的坏话。

    哪知辛毗却意味深长地纠正道,“是投诚,非投降。”

    辛评是何许人也,听弟弟这么一说,立即就想到了两者的差别。他继而便向辛毗追问道,“难道说……佐治,汝……”

    不等辛评深问下去,辛毗已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封薄薄的书信。那洁白的纸张其实已经向辛评透露了许多信息。但他还是忍不住向弟弟追问道,“佐治,这是?”

    “郭奉孝来信。”辛毗摇着手中的纸片,意味深长地向兄长笑道。其实早在当初出使东莱之时,辛毗便已有了投靠蔡吉的想法。但那时兄长辛评一心想着追随袁绍光耀门楣,辛毗不得已只能将这心思暂时按在了心底。待到袁绍登基称帝之后,辛毗彻底看衰了袁氏,并且开始在暗中与郭嘉互相通信。两人本都是颍川学府出身,对天下的见解有许多相似之处。一来二去之下自然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蔡吉宣布与曹操结盟之后,郭嘉又写了一封信给辛毗,这一次他在信中直截了当地劝说辛毗策反辛评投诚。辛毗本就有此想法,怎奈还未等他开口,袁绍那边就已派来了颜良坐镇青州。不得已之下,辛毗只得暂时搁下策反的计划,静候时局变化。值得庆幸的是,颜良并没有一直守在平原城内,而是亲自领兵去了北海。唯一让辛毗觉得有些措手不及的是颜良的死亡。他本以为颜良会同蔡吉多争斗一段,却不曾想其竟一战而亡。好在只要蔡吉的兵马没有兵临平原城下,这会儿宣布投诚起义还为时不晚。

    看着辛毗手中的书信,辛评真是既好奇又心动,于是赶紧问道,“信上说啥?”

    “奉孝在信中要毗劝说兄长向齐侯投诚。说齐侯十分欣赏兄长的才华,不忍见兄长走上歧路。只要兄长肯里应外合献上平原郡,兄长便是维护汉室的有功之臣。试问天下间又有谁敢小瞧于兄长。”辛毗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说道。

    颜良已死,以辛评的身份眼下何须里应外合,只要他一句话,城内的守军立刻就会打开城门放蔡吉的兵马入城。但是有这么一封信,与没有这么一封信的差别很大。有信代表辛评早与蔡吉有联系,可以看做是身在袁营心在汉。他献城就是投诚起义。而没有信,则意味着辛评是迫于局势而投降,名声显然要难听许多。郭嘉的这封信恍若一尺清泉解了辛评燃眉之急,同时亦为蔡吉的青州之战布置下了一个圆满的收官。

    但见辛评手握着书信,激动地连连点头道,“吾这就命人开城门迎接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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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节

    颜良已死

    第七十二节颜良已死

    费章节(16点)

    一轮弦月下,.但见所经之处守寨士卒三三两两地猫在女墙下,或闭幕养神,或躲避寒风。夏侯渊却并没有因此而责难这些士兵军容不整。事实上,夏侯渊眼下的尊容比这些兵卒也好不到哪儿去。连续六天的激战,令夏侯渊身边仅剩一千残部,寨中的粮草更是在前日便已告罄。如今寨中将士只能以草根树皮以及马尸裹腹。寨外高览却依旧虎视眈眈地围着乌巢不肯松懈。若非这队兵马是曹操的精锐曲部,此刻怕是早已开寨投降了。

    对于让部下陷入如此困境,夏侯渊心里多少有些自责。在他看来与其像现在这样困兽游斗,当初还不如直接冲杀出去来得爽快。然则这世上没有名为后悔的药。相比困守乌巢的事实,夏侯渊更关心的是外界的状况。主公是否已知乌巢事败?徐晃回曹营了吗?袁绍会否以此邀挟主公?甚至主公是否已放弃这票兵马?然而外界发生了,夏侯渊终究还是不得而知。但无论心中如何纠结,他都没有将任何负面情绪表现在脸上。而是一再地为手下打气,告诉他们徐晃已回曹营求援,让将士们主公终究会派援军来解救他们。

    且就在夏侯渊考虑要如何为部下打气之时,一团橙色的光芒突然照亮了他的侧脸。夏侯渊先是一怔,旋即他看到先前还猫在女墙后面的兵卒纷纷站起身向寨外望去。回过神来的夏侯渊也跟着扭过头去,只见漫天的火光映亮了东边的天际。不仅是寨内的曹军就连寨外的高览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唬得大失惊色。站在城墙上的夏侯渊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对面高览军在寨内慌忙乱窜的模样。

    可是主公派援军来也?还是徐晃?不,不会是徐晃。徐晃身边仅有八百斥候,不可能以卵击石。难道是高览的诡计为了引出城?是乘乱出寨?还是静观其变?一瞬间生与死的抉择又一次摆在了夏侯渊的面前。

    “蔡军来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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