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为既来之则安之。”蔡吉举杯向刘备敬酒道。

    “为既来之则安之。”刘备回敬道。

    且就在二人碰杯对饮过后,蔡吉却将话锋一转,向刘备问道,“刘使君,本府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蔡府君请问。”刘备搁下耳杯答应道。

    “本府听闻,使君当初离开安喜县,乃是因益德将军鞭打督邮所故。”蔡吉说到这儿,平视着刘备问道,“此事真是益德将军所为?本府也与益德将军有过接触,其似乎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刘备听蔡吉问起那事,也不知是酒精作怪,还是真心虚了,竟脸色微红地低头说道,“不瞒蔡府君,此事其实乃备所为。只不过益德认为此事有损备之名声,故将此事杠了下来。”

    果然都是为了名声呢。这也难怪,所谓的造势本就是如此。将臣下的功绩搁在主公身上,将主公的失误推到臣下身上。如此这般方能造出令人纳头就拜的“当世明主”来。反倒是像曹操那般不知“修饰”者,在历史上显得相当异类。蔡吉在心中如此感叹了一番之后,跟着便语重心长地向刘备说道,“既是如此,刘使君就更不能辜负诸位将军对使君的厚望。”

    刘备听罢蔡吉所言,先是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长眉一挑地向蔡吉探问道,“听蔡府君的口气,似乎也对备寄有厚望。”

    汝个大耳,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乎!蔡吉一面在心中如此戏谑着,一面则向刘备解释道,“本府两年前就同益德将军说过,东莱毗邻徐州,需刘使君多多关照。直至今日本府还是这个想法。吾等势单力薄,唯有相互照应方能在中原立足。”

    说实在的,刘备今日的表现与历史上那位建立蜀汉的枭雄尚有差距。当然眼下是刘备的低谷期,加之其又不知未来走向,会迷茫、会不安,这都很正常。然而眼下中原局势风起云涌,特别是吕布与袁术的联姻令历史严重偏离了其原有的轨道,蔡吉可不希望被不在状态中的刘备日后拖自己的后腿。

    好在刘备经过蔡吉一席劝说之后,总算是摆脱了先前的迷茫,恢复了他那屡败屡战的小强作风。这不,刘备接着便不再纠结于曹操对他的态度,转而开始盘算起如何对付吕布来,“蔡府君言之有理。吾等确实需互为犄角方能对抗吕布与袁术。只是……咳,说出来也不怕蔡府君笑话,备与吕布作战未尝有过胜绩。倒是蔡府君曾在不其县大胜吕布,不知府君可否指点一下备。”

    “此地没有外人,本府便向刘使君透个底。其实不其之战,本府若非借了崂山的地利,胜负怕是难定。就算是如此,东莱这一战的死伤亦不下于吕布。”蔡吉苦笑着说道。没错,不其县其实就是后世的青岛,崂山的特殊地形从一开始就限制了吕布发挥其在兵力上的优势。加之吕布本身的轻敌,蔡吉才能取得不其之战的胜利。但这场胜利背后所付出的代价,还是令包括蔡吉在内的东莱上层们意识到了东莱军与吕布部之间的差距。因此之后,东莱军便再也没有主动同吕布野战过。

    刘备耳听蔡吉的不其之战是建立在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基础之上的,脸色不禁又变得凝重起来,继而失望地说道,“若是如此备就算得了曹司空相助,怕是也难挡吕布之威啊。”

    蔡吉听刘备语气中带着失落之意,加之联想到这位刘使君似乎特别喜欢同人在野外开战。不管是面对吕布也好,袁术也罢,亦或是曹操,刘备面对这些强敌似乎很少会利用手中掌握的城池,而是一味地与对方在野外决战。在士气、兵力皆不如人的情况下,刘备自然是每战必败。想到这里,蔡吉忍不住向刘备提点道,“刘使君为何一心只想着与吕布野战,借助城池的抵挡吕布不是更有胜算?使君原本就弱于吕布,相信无论是曹司空,还是天下的百姓都不会因使君在城池内抵御吕布,而笑话使其实刘备喜欢在野外同人决战的习惯,源自于他早年同黄巾贼作战的经验。那时刘备与关羽、张飞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将数万黄巾赶了鸭子。然而过这些年他的对手换成了曹操、吕布等当世名将,结果被赶鸭子的往往是他刘备。一来二去之后,刘备多少也觉察出自己的作战方式不对头。而这会儿眼见连蔡吉这女娃儿都能一语点穿了自己的缺陷,刘备便不再有所犹豫,直接颔首应和道,“蔡府君言之有理。备回去后会与两位兄弟商讨此事。”

    “使君三兄弟乃当世名将。本府相信列位将军等能想出对付吕布之策。”蔡吉适时地给刘备送了顶高帽。

    “那就承蔡府君贵言了。”刘备朝蔡吉拱了拱手之后,又唏嘘地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曹司空那头何事能有答复。”

    蔡吉听刘备如此叹息,不由杏目一转,扑哧笑道,“刘使君忘了?再过五日便是吾等上朝面圣之时。”(,)

    第2卷青州之鹏

    第56节建安朝贺

    第2卷青州之鹏第56节建安朝贺

    古代朝仪分两种,一种是帝王与大臣在朝堂上办理政务之礼,主要涉及听朝之场所、听朝之,以及与听朝相关的仪式和特殊规定,这一类主要的谓为“常朝之仪”,文献史籍中所谓“朝仪”、“朝礼”,多是指常朝礼仪;另一种是皇帝在元正、冬至等节日大会文武百官、王国诸侯和外国使臣的朝会,受群臣等的朝贺,称为“大朝仪”,或“朝贺之礼”、“朝贺”。雅文言+情首发常朝为治理国政而设,朝贺的场合则不处理国政,但大朝仪即朝贺之礼规格皆高于常朝。而蔡吉和刘备在许都后参与第一场朝礼,乃是元正的大朝仪,即正朝。

    有道是,“鸡既鸣矣,朝既盈矣。”无论是常朝也好,正朝也罢,“朝”之所以称为朝,是因为百官通常都得在清晨入宫廷上朝。汉帝迁都许都之后的第一场大朝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这一日,夜色未明,疏星在天,蔡吉便领着庞统出了郡邸前往皇城。待见此时的许都大街上早已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宫门之前更是站满了像蔡吉这般身着朝服手持笏板的文武大臣。

    “初岁元祚,吉日惟良。乃为嘉会,燕此高堂。尊卑列叙,典而有章。衣裳鲜洁,黼黻玄黄。清酤盈爵,中坐腾光。珍膳杂沓,充溢圆方。笙磬既设,筝瑟俱张。悲歌厉响,咀嚼清商。俯视文轩,仰瞻华梁。愿保兹喜,千载为常。欢笑尽娱,乐哉未央。皇室荣贵。寿考无疆。”

    曹操的第四个曹植曾在他的《正会诗》如此描绘曹魏年间洛阳皇宫大朝时的盛大场景。由于时值乱世,且御驾新迁,故建安二年的这场大朝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气势上,都不可能与二十多年后正处于鼎盛时期的曹魏相提并论。不过眼下江山还是刘氏的,而曹植也还只是个四岁幼童而已。所以对于第一次上朝的蔡吉与庞统来说,光是眼前这番人潮汹涌的场景足以令二人激动不已。

    一想到曹操、刘备、荀彧、荀攸、曹仁、夏侯渊、夏侯惇等等名士名将,正同穿着相同的朝服,站在相同的地点,蔡吉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昂由衷地赞叹道,“士元,看这就是天下”

    “唔。”手捧着贺礼的庞统虽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但从他那目不转睛的表情看得出,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谋士显然也被现场这等威严又不失喜庆的气氛所感染了。须知,就在一年之前庞统还只是个在荆、扬两州游学的少年。甚至因其少言寡语的性格以及其貌不扬的外表,使得他在荆州本地也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辈而已。但此时此刻,他庞士元却身着朝服手捧贺礼立于宫门之外。在这一刻,庞统只觉得荆州一切已离他远去,他的眼中只剩下面前高大的宫门以及大汉的万里江山没,正如主公所言,天下就在眼前

    且就在庞统心潮澎湃之时,蔡吉倒是收敛起了最初的激动,转而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朝臣起来。虽然蔡吉对他们中一些人的事迹、功绩,乃至死期都了如指掌。然而史书上所记录那些人物,究竟长模样,蔡吉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雅文言+情首发这会儿的她只觉得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穿着相似朝服的胡子大叔。而依蔡吉的审美看来,就算长得再挫的男人,只要穿上这种黑色的朝服,乍一看都能带出几分威严来。所以光要凭外表来判断谁是谁,还真是困难重重。

    幸好透过一干胡子大叔,蔡吉还是扫见了一个年轻而又熟悉的身影,那便是身为执金吾的曹昂。却见同样一席黑色朝服的他正和一位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清俊的文官聊着天。“汉官威仪”四个字,通过曹昂与那名文官,从文武两个角度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正望着,说笑间的曹昂下意识地将头一撇,不经意间就与蔡吉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从未见过蔡吉男装扮相的曹昂先是一怔,随即惊喜的笑容再次浮上了年轻的脸庞。只见曹昂回头在同那文官点头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朝着蔡吉这边大步流星地走了。

    “见过蔡府君。府君来得可真早。”曹昂一个抱拳干练地向蔡吉躬身施礼。

    面对对方有些笨拙的搭讪,蔡吉忍住笑意,欠身还礼,“昂过奖。早朝自当早。”

    曹昂被蔡吉如此一提醒,不由尴尬地笑了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搭讪才好。也就在这时,却见刚才同曹昂的那个文官欣然上前,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向蔡吉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东莱郡的蔡府君吧。在下尚书令荀彧。”

    蔡吉一听眼前这个年轻的文臣就是曹操麾下的首席谋士荀彧,荀文若,立马收敛起了与曹昂开玩笑的心思,转而恭敬地还礼道,“见过荀令蔡府君客气。素闻蔡府君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荀彧在与蔡吉客套之余,亦不动声色地暗自打量着面前这位仅有二八年华的少女府话说,对于东莱蔡安贞的大名,荀彧可谓是早有耳闻。无论是曹仁、戏志才有关黄县之战的描述,还是之后探子传来的种种讯息,亦或是郭嘉婉言谢绝时在书信中的只言片语,都为荀彧勾勒出了一个当世神童的姿态。但当荀彧此时此刻见到真人之时,他却立即推翻了之前的种种猜测。蔡安贞确实年轻,但她绝非神童那么简单。这个是同刘玄德一样人杰。那种勃勃野心不是谦恭的姿态、语调可以轻易掩盖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值得利用啊。

    蔡吉并不知晓荀彧已在两三句话之间将她同刘备归到了一路。本还想与荀彧多说几句拉近关系的她,还未来得及张口应答,就听不远处梆鼓交起。于是蔡吉顺势抬头,循声望去,只见高大的宫门缓缓开启,随着执挺人的声声传呼,百官群僚开始簇拥而行。

    荀彧见状当即朝着蔡吉微微欠了欠身,以示就此别过。而曹昂虽有些恋恋不舍,但在临走之前倒也不忘向蔡吉邀请道,“蔡府君,家父明日与府上设有晚宴,还请府君赏光。”

    “曹司空设宴,本府自当出席。”蔡吉拱手答应道。待到她直起腰之时,荀彧与曹昂已经走远了。望着两人的背影,蔡吉不禁向身旁的庞统提醒道,“士元,刚才那位荀令君就是曹操的谋主。”

    “可是向曹操提议‘奉天子以令不臣’的那位?”庞统紧盯着荀彧的背影问道。

    “正是此人。不仅是迎天子,荀彧还提出了‘中原论’作为曹操制霸中原的方略。可以说没有荀文若,就没有曹孟德”蔡吉感慨万千地向庞统讲解道。

    庞统耳听蔡吉对荀彧的评价甚高,不禁暗暗攥紧了手中的托盘,小声发誓道,“主公放心。统绝不输于荀文若。”

    “本府士元总有一天能超越荀令君。不过在此之前,吾等走好这一次的许都之行。”蔡吉回过头,微笑着向庞统鼓励道。

    庞统听罢蔡吉所言,立马恢复了先前的恭敬,转而低下头低调地答应,“喏。”

    据史书记载,汉代的朝仪为西汉叔孙通所定。即在天将亮而未亮之时,由三十五名“掌宾赞受事”的谒者治礼,以次导引;当朝见者入殿门,廷中陈列车骑、戍卒、卫官,并置放兵器、张竖旗帜。一旦传声教人,即趋行示敬。所谓的“趋”是古代为表敬意而小步快走去见尊者的一种礼节。那怕你是驰骋沙场的将军,也得低眉顺眼地迈着小碎步去上朝见皇帝。不仅如此,从西汉到隋唐,上朝、祭祀和赴宴都要“脱履”,也就说百官上朝不许穿鞋。

    随同文武官僚一起上朝的蔡吉与庞统自然也不能例外。毕竟就算是曹操这会儿也还没得到“剑履上殿”的特权。不过此刻踩着皇宫一尘不染的地面,蔡吉还是在心中暗自庆幸,刘协这小皇帝还算厚道,没有像春秋战国时的那些君主那般让大臣连袜子都脱了。否则在这大冷天的光脚面圣那可真够难受的。

    不多时,蔡吉等人便来到了宫殿之下,待见掌宫殿掖门户的郎中,站于台阶两旁,每一台阶数百人。功臣、列侯、诸将及军史以次陈列于西方,东向而立;文官丞相以下陈列于东方,西向而立。蔡吉虽不会武功,但她此刻的身份是太守,因此被安排站在了武将一列。更巧的是,站在她前面的正是那日在杨府刚见过面的刘备。当然他二人皆是第一次面圣,所以暂时都进不了大殿。

    诚然蔡吉与刘备早就认识,不过在这等肃穆的场合,两人还是保持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架势,互不搭理。不多时便有内侍高唱着刘备的名讳将其引入了宫殿。又过了半晌,蔡吉的耳边也传来了内侍洪亮的声音宣东莱太守蔡吉觐见――”

    蔡吉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随即便领着庞统,面无表情地拾阶而上,徐徐步入殿中。此时的大殿之上站满了名留史册之人,但蔡吉始终目不斜视,更不敢仰视大殿御座上的汉帝。而大汉的朝堂终究是天下的心脏,就算在场的不少文武百官都对蔡吉这个少女太守充满了兴趣。但在此等威严的场合依旧没有任何人感发出不协调的声音,更毋庸说是像袁绍府的那些部将那般口出轻薄之言了。就这样蔡吉在一片肃静之中,走到大殿中央,这才三拜叩首,俯身于地,高呼道臣东莱太守蔡吉叩见陛下。”

    蔡吉不敢直视天子,可身为天子的刘协却可以大大方方地打量蔡吉。诚然刘协已从吴硕口中得知蔡吉并不想留在许都。但对于面前这个与同岁,且拥有诸多传奇故事的少女太守,刘协依旧充满了好奇。甚至想要一心快点结束早朝,好与蔡吉单独会面。不过碍于曹操等百官在场,刘协也不好显得太过轻浮。所以这会儿的少年天子只是按常规说了一句,“爱卿平身”

    “谢陛下。”蔡吉借着起身的间隙,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面前的御座。正如其所料御座上端坐着一个身着冕服,头戴冕冠的少年。虽然隔着冕旒看不清楚刘协的面容,但从其挺拔的身姿,还是能看得出这位年少的汉家天子并非唯喏之辈。此外在少年左手之下,则颇为突兀地站着一名五短身材,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从其所站的位置、所戴的衣冠以及那种倨傲的神态来看,蔡吉不禁猜想此人多半就是曹操了。

    且就在蔡吉暗自揣测这男子身份之时,却听耳边又传来了少年天子的玉音,“爱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谢陛下关心。”蔡吉说罢又示意身后的庞统上前,呈上贺礼道,“陛下,此乃东莱贺礼以及东莱郡上计簿。还请陛下过目。”

    蔡吉的话音刚落,堂上便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虽说按汉朝的惯例,每年正朝本就该由各郡县的代表也来向皇帝汇报本地的年成、税收等情况。但时值乱世,除了曹操统辖的兖、豫州两州之外,其余各州郡均未上交记录地方财政状况的“上计簿”。也就说,眼下的汉庭早已失去了对地方财政的掌控。因此姑且不论蔡吉给的数据是否真实,光是她的这一态度就足以向天下人证明其对汉室的忠诚之心。

    刘协虽然年少,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此刻面对远道而来的忠臣,刘协自然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蔡卿真乃大汉之忠臣也”

    然而还为未等少年天子宣布对蔡吉的赏赐,却见站在他左手边的那个络腮胡子男,当先一步出列上奏道,“臣曹操有本启奏。”

    果然是曹操呢。蔡吉在心中如此暗呼着。但她同时也很好奇曹操如此打断刘协发话,御座上的少年天子会有何反应。然而令蔡吉意外的是,刘协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却见此时的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面带微笑地向曹操颔首道,“曹卿请讲。”

    曹操听罢,当即恭恭敬敬地向座上的刘协躬身进言道,“臣曹操上表东莱太守蔡吉为徐州刺史。”

    呼许都之行最关键点终于推出来鸟个人表示之前阴谋阳谋滴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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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青州之鹏

    第57节云台面圣

    第2卷青州之鹏第57节云台面圣

    徐州刺史

    不仅蔡吉被曹操的进言惊得心头咯噔了一下,御座上的刘协同样也是一脸地茫然,.不过曹操本人却丝毫不顾及堂上君臣们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说出了他的第二条进言,“臣再上表刘备为豫州刺史。”

    这一次就连之前一直缩在队列中默不做声的刘备也不得不出列同蔡吉并肩站到了一块儿。当然刘备好歹数日前曾得过蔡吉的提点,因此对于曹操在大殿上突然来这么一出,心里多少还有点准备。可在场的其他文武大臣可就不似他这般镇定了。

    一个徐州刺史,一个豫州刺史,明眼人都看得出曹操的这番安排,完全是针对袁术与吕布的联盟所设。也就说此刻殿上的这对男女即将成为对付吕布马前卒。且不论刘备与吕布先有夺州之恨,后有辕门射戟之恩。仅就蔡吉而言,曹操的这一任命就已颇为耐人寻味。须知,蔡吉乃是青州东莱郡太守,她在徐州没有一城一地,骤然任命其为徐州刺史,摆明了就是要挑拨东莱与吕布恶斗。此外蔡吉还是袁绍那边的人。以袁绍脾气得知这一消息后又会作何反应?因此曹操的话音刚落,大殿之上又再一次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与此同时,刘协在经过最初惊讶之后,这会儿反倒是静下了心来。其实他一开始是打算在保留蔡吉东莱太守之职,另入其为尚书,以便日后借此名目调蔡吉入京。由于曹操之前已经用相同的方法,分别将汝南太守荀彧,广阳太守曹仁调入京师,巩固其权势,所以刘协觉得照葫芦画瓢应该也能成功。可谁曾想,曹操竟会抢先一步上表蔡吉为“徐州刺史”。然而自小颠沛流离的刘协也知胳膊拧不过大腿。

    所以这位少年天子最终还是扬起了笑容冲着曹操颔首道,“曹卿言之有理。朕之前也在想,如何封赏两位爱卿。既然曹卿提议两位爱卿出任刺史,那朕就准奏了。”

    蔡吉耳听刘协同意了曹操的进言,心知“徐州刺史”的头衔算是铁板钉钉了。再一想到这一任命之后会给带来的诸多麻烦,蔡吉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曹操这手“挟天子以令诸侯”使得真够炉火纯青的。利用汉室的威信,提升敌对方下属官衔来分化对方阵营,或是通过有争议地区官职的任命来挑拨各个势力间的关系,从而实现借刀杀人、驱狼吞虎、二桃杀三士之类的目的。诚然这些招数都很老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明目张胆。但不可否认在诸侯争霸的汉末乱世,面对朝廷居心叵测的封赏与任命,十个诸侯里有八个诸侯会上钩,而另外两个诸侯就算明知这是陷阱亦会被周围入套的诸侯拖下水。而这也就是曹操在迎来汉帝之后,每每都能一招鲜吃遍天的重要原因。

    因此,此时此刻的蔡吉与刘备明知曹操给他们挖了个大坑,却也只得闭着眼睛先跳下去,回头再去考虑如何出坑的问题。这不,殿上天子的玉音刚落,作为当事人的蔡吉和刘备便双双跪地叩首,齐声高呼,“谢陛下。”

    随着蔡吉与刘备叩首谢恩退回队列,.随着执掌宾客礼的大行一声高喝,殿上诸侯王以下至六百石的官吏,开始依次向天子贺岁,并入席就坐。而刘协则一面接受这众臣的祝贺,一面为百官增禄、赐酒。虽然所谓的增禄只是象征性地一点点而已,却代表着皇恩浩荡。更何况刘协还是不分官衔高低逐一接见在场官僚,足见其用心之深。

    待到众臣坐定之后,殿前管弦齐奏,一队队宫娥鱼贯而入为群臣端上美酒佳肴。由于御宴座次是按照品级来排序的,因此作为刺史的蔡吉和刘备都被安排在大殿与天子同席而座。话说,以目前的年景来说,眼前这场御宴的菜色不算差,而在场的群臣从一大早折腾到现在也确实饿了。可于之前被曹操摆了一道,蔡吉这顿御宴却吃得多少有些食不知味。

    当然蔡吉心事重重,不代表大殿之上的其他文武百官就同她一样心不在焉。事实上,作为汉帝迁都许都后的第一场,眼前这场御宴办得颇为热闹。光是孔融等人就没少在天子面前即兴赋诗贺岁。不过这一切暂且不表,只说御宴结束之后,蔡吉刚要带着庞统随百官离开皇宫,就见一黄门内侍跑来向其通报道,“蔡使君且慢,陛下召您云台殿相见。”

    蔡吉耳听刘协要见,只得一边回头嘱咐庞统在宫外等候,一边向那黄门内侍拱手道,“劳烦大人带路。”

    而那黄门内侍也没同蔡吉多说,直接便引着她朝云台殿走去。蔡吉记得,曹昂曾告诉她,许都的皇宫是效仿洛阳皇宫而造,像先前刘协接见百官大摆筵席的大殿人称“崇德殿”,历来都是群臣朝贺议政的地方。而此刻刘协接见她的“云台殿”也与其在洛阳的位置一样坐落于南宫。

    蔡吉进入云台殿的时候,已然换上一身常服的刘协正负手立于殿堂中央,抬头仰望着一幅幅挂在墙壁之上的画卷。不过除了刘协之外四周没有其他人在场,故而整个殿堂多少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以至于蔡吉都忍不住暗自揣测,倘若面前的少年天子真要做些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虽然以刘协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似乎并不那种不知轻重的帝王。可历史既已改变,有些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不过相比那个啥啥,蔡吉更担心的是眼下这场“单独面圣”会否是曹操设下的另一个陷阱。须知依照史书记载,曹操引汉帝入许之后,在宫内安插了大量的眼线监视天子。以至于到后来,刘协只能通过衣带诏的方式来对外求救。虽说就目前来看,曹操与刘协应该尚处于“蜜月期”,刘协在这宫里多少也还能说了算。可谁又敢打包票此时此刻,在云台殿不会“隔墙有耳”。

    总之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蔡吉带着谨言慎行的表情向刘协叩首施礼道,“臣蔡吉叩见陛下。”

    “此地并非大殿,蔡卿不必多礼。”刘协面带笑容地抬手示意蔡吉起身之后,跟着又仰视着面前的画像随口问道,“蔡卿可知这云台殿的典故?”

    “回陛下,云台殿乃是明帝为追忆随光武帝中兴大汉的二十八功臣宿将所造。”蔡吉拱手作答道。而此时的她也已发觉殿中所挂画像,虽均已古旧泛黄,但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出画得是武将与文臣的人物画。再一联想道云台之名,蔡吉若是联想不出此地的典故,那她前世的书可就白念了。

    “蔡卿说得没,此地挂着的正是云台二十八将的画像。当初朕从洛阳一路颠沛流离,丢了不少,唯有这二十八张画像,朕一直舍不得丢。”刘协说罢,回过头冲着正低着头的蔡吉问道,“蔡卿可知朕为何要带着这二十八张画像?”

    “陛下是想像光武帝那般中兴大汉。”蔡吉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眼瞅着刘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又如何猜不出对方的心思。不过联想到历史上刘协下衣带诏时的窘境,蔡吉大致也可判断出,正是因为刘协打一开始没注意掩饰的王八之气,这才会让多疑的曹操萌生了戒心。

    然而一心想着要重现光武中兴的刘协哪管得了那么多。耳听蔡吉说中了的心事,刘协当即便激动地上前一把扶住蔡吉问道,“那蔡卿可愿做朕的云台将?”

    “臣愿为大汉尽忠”蔡吉毫不犹豫地发誓道。

    “好有了蔡卿这番话,朕又何惧曹操专权”刘协兴奋地大笑道。

    然而就在刘协得意忘形之时,蔡吉却将语调一转,向其谦恭地提醒道,“请陛下注意言辞。”

    原本正踌躇满志的刘协经蔡吉如此一打断,不由皱起了眉头问道,“蔡卿这是……”

    蔡吉可不管刘协高不高兴。她只,这里是皇宫,不是吴府、杨府。在吴府、杨府说的话可以赖掉,但在皇宫同皇帝说的话那可是一定要作数的。因此在心中斟酌了一番之后,蔡吉进一步向刘协进言道,“曹司空救驾有功,陛下不该如此非议有功之臣。”

    “蔡卿是怕了曹司空乎?”刘协将脸一板反问道。

    眼见小皇帝一点都不开窍,再绕下去怕是其牢骚会更多,蔡吉只得一咬牙点穿道,“臣怕的不是曹司空,臣怕的是陛下的安危。”

    果然,耳听蔡吉担心的安危,刘协那张原本已经阴下来的脸,立即又覆盖上了一丝愁云。却听他长叹了一声道,“蔡卿说得没。朕这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啊。”

    “那陛下觉得臣是狼?还是虎?”蔡吉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蔡卿何出此言?”刘协差异道。

    “陛下,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是忠,是奸,光凭他人的言语不足为据。还需陛下用心去体量。”蔡吉语重心长地向刘协劝解着。不可否认,刘协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帝王。但他的年纪实在太轻,缺乏帝王所需的韧劲与耐力。因此历史上,曹操在灭了吕布之后,眼见曹氏稍显跋扈之势的刘协,忙不迭就发了衣带诏,丝毫不考虑当时情势,结果自然是以惨败告终。而试想同样的衣带诏若是放在官渡、赤壁、襄阳之战,那效果绝对会比在下邳之战后要好得多。然而正所谓一子满盘皆落索,衣带诏的失败令刘协丧失了董承等助力,丧失了一后一妃以及两位皇子,更让刘协失去了帝王的尊严。以至于之后刘协再也没得到像样的势力相助于他。毕竟一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皇帝是很难让天下豪杰前来投靠的。所以蔡吉打心底里并不希望刘协像历史上那般急着与曹操翻脸。

    刘协虽不知未来的走向,但蔡吉一番推心置腹之言,却令他颇有感触。只见刘协诚恳地向蔡吉点头道,“蔡卿言之有理,朕受教了。”

    “陛下身处深宫,为了大汉江山,还请谨言慎行。”蔡吉再一次郑重地提醒了刘协之后,便从腰上取下了一块玉牌,献上道,“然则若是陛下真要有难,只要看到这块玉佩,无论臣身处何处,定会赶来救驾。”

    刘协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与同岁的少女,忽然有了一种想将其留下的冲动。然而还未等刘协将这想法付诸实施。蔡吉却已一撩长袍,跪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俯身叩了三叩。如此肃穆的情景令刘协将刚到嘴边的冲动之言又吞了。而此时的蔡吉则已然起身退出了云台殿。

    且就在蔡吉匆匆走出宫门与庞统回合之时,在离云台殿不远处的一处楼阁之中,曹操俨然正回味着刚才蔡吉向刘协引用的那段诗文,“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有意思文若,这蔡安贞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却不知刘协那小儿听罢此言会作何感想。”

    “吾倒是觉得蔡安贞此言更像是在说给主公听。”荀彧开口提醒道。话说,荀彧并不介意曹操称刘协为“小儿”,因为他所忠于的是大汉,而非刘协本人。只要大汉能继续存在,刘协做不做皇帝都无关紧要。毕竟刘协本人原本逆贼董卓一手扶持上去的,严格来说他得位并不算正。

    曹操自然也同荀彧一样,看重的是汉室,而非刘协本人,因此他跟着便回头反问道,“哦?文若的意思是,蔡安贞知晓孤在监视天子?”

    “应该是。”荀彧点头道。

    曹操见荀彧回答得如此肯定,不由沉吟了一下,感慨道,“果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主公既知其不简单,还打算放虎归山?”荀彧沉声追问道。不知为何,

    “放。当然得放。孤连刘玄德都放了,又何惧再加个蔡安贞。文若,中原眼下是越热闹越好。”曹操说道这儿,脸上露出了一丝傲然的笑容,“不过在此之前,孤还要再试试蔡安贞的能耐。看看这位蔡使君,是否真有管仲之才,敢向孤讨鲍子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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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青州之鹏

    第58节曹府夜宴

    第2卷青州之鹏第58节曹府夜宴

    “.”曹府内院之中,一席女装打扮的蔡吉一面恭敬地向曹操的正室丁行礼,一面示意身后的段娥眉递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上前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蔡使君真是客气了。”丁微笑着向蔡吉寒暄道。事实上,丁虽与蔡吉的母亲张氏有过交往,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至于幼时蔡吉的模样在丁脑中更是一片模糊。所以此番其在府中见蔡吉与其说是所谓的“叙旧”,不如说是为曹操拉拢眼前这位名满天下的女诸侯。

    蔡吉虽然也知丁氏的目的,但既然这一次是以晚辈的身份拜见长辈,自然就不能继续摆官架子。所以蔡吉跟着便谦恭地应答道,“丁乃长辈,称吉为安贞便成。”

    “那妾身就斗胆称使君为安贞了。”丁欣然颔首道。眼见,蔡吉本人的态度颇为恭敬,这也让丁免去了诸多尴尬。因此在一番客套之后,丁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有关蔡吉母亲以及蔡吉童年的种种趣事。而蔡吉之前由于有过曹昂的提醒,故早有准备的她亦能做到应对得体。

    不得不承认,曹操的正室丁是个典型的世家女子,聪慧、守礼,但也带着这个时代世家女子特有的倨傲与倔强。虽然她或许不是故意的,但蔡吉还是能从这为贵妇的只言片语间听出其对曹操宠幸其他女子的不满。作为蔡吉来说,她只是借着丁的这层关系来造访曹府而已,对于曹府后院的事,她没任何插手的立场。因此面对丁的诸多弦外之音,蔡吉也只能装作没听见而已。

    好在这样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长的,就在日头渐渐西斜之时,曹昂来到屋外向丁提醒道,“孩儿见过母亲。母亲,天色不早,宴席快开始了。”

    丁听如此一说,当即便歉然地向蔡吉说道,“絮絮叨叨听妾身说了那么多,安贞也累了吧。”

    “哪里。是吉叨扰了才是。”蔡吉带着淡然的微笑,向丁告辞之后,便与段娥眉随曹昂离开了丁所在的小院。

    然而三人刚一踏出女眷居住的后院,忽见身后有人朗声笑道,“这不是蔡使君嘛。”

    蔡吉回头一瞧,只见曹操正领着一员身材高大的虬髯大汉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的身后。于是她赶紧俯身施礼道,“见过曹司空。”

    而曹操则先是扫了一眼曹昂,随即便冲着蔡吉和善地问道,“使君可曾拜访过丁?”

    “回司空,尊刚接见了吉。”蔡吉恭敬地回应道。

    曹操听罢蔡吉所言,顺势点了点头道,“使君既与内子有此渊源,日后还请常来府上走动。”

    而蔡吉则不动声色地再一次躬身作揖,应了一声,“喏。”

    不过曹操有关丁的谈话仅限于此,只见他随即便低头向身旁的男孩吩咐道,“子桓,还不见过蔡使曹丕见过蔡使君。”男孩顺从而又不失恭敬地向蔡吉行礼道。雅文言+情首发

    哦,这就是曹丕,曹子桓呢。蔡吉打量着面前尚不满十岁的“魏文帝”,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只是稍稍有些感慨,曹操的相貌虽不济,但在基因改造上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曹昂和曹丕长得都不赖。当然这样的话是不能当着曹操的面说的,所以蔡吉随即也只是客套地说了一句,“丕真是伶俐。”

    曹操当然不会将蔡吉的客套话当真。但见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之后,又将身后的巨汉介绍给蔡吉道,“此乃都尉典韦。”

    “典韦见过蔡府君。”典韦跨前一步,声如洪钟地向蔡吉施礼道。

    蔡吉虽之前也已多少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真当典韦自报家门之后,蔡吉还是忍不住由衷地惊呼道,“真乃当世樊哙也”

    这一次听罢蔡吉的夸赞,曹操终于发自内心地大笑了起来。没,典韦就是他曹操的樊哙有这等猛士在旁护卫,他曹操又何惧吕布之流。想到这里,曹操随即得意地向蔡吉抬手邀请道,“蔡使君请。”

    话说,司空府上的夜宴规模虽比不上前日的御宴来的盛大。但前来赴宴宾客的级别却丝毫不逊于御宴。且不论在许都的曹营一系将帅们悉数到齐,就连孔融、刘备等人亦是座上之宾。此外,不知是官衔所致,还是曹操的故意安排,蔡吉这一次又与刘备并肩坐在了一起。至于孔融则与一干文臣坐在了对面,并对依旧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当然蔡吉本人也懒得搭理这位老是不着调的文举。

    酒过三巡之后,却见曹操一撸长须,举杯向蔡吉说道蔡使君,骠骑将军张济自关中一路追杀天子至南阳,实乃乱臣贼子。眼下张济虽已中流矢而亡,但其侄张绣携残部暗附刘表,屯兵宛城,大有威胁许都之势力。孤受天子之命,不日将出兵宛城,蔡使君可愿随孤一同讨伐张绣?”

    讨张绣?宛城之战?蔡听罢曹操所言,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曹昂。心想,姑且不论曹操用天子的名头压,难道身为执金吾的曹昂,也还是会像历史上那般随曹操出征宛城?

    哪知曹昂眼见蔡吉正盯着看,立马就自豪地当众宣布道,“不瞒蔡使君,昂与二弟均会参战。”

    “丕也要出征?”虽然蔡吉明知历史上,未满十岁的曹丕确实参与了宛城之战。但此刻的她还是很难想象,对面那个文静的小男孩身披铠甲的样子。

    曹昂耳听蔡吉的口气似乎有些半信半疑,当即一把搂过曹丕,冲着蔡吉咧嘴笑道,“府君莫要小看子桓。这小子可是师承典都尉。再说吾曹家子弟,每战皆身先士卒,子桓又岂能落后。对吧,子桓?”

    “子桓定立下战功,不负父亲所望”曹丕像模像样地朝父亲拱手道。

    “好这才像曹孟德的”曹操拍着曹丕的肩膀高兴得哈哈大笑。在场的诸多宾客见状,自然是纷纷出言夸奖起曹家子弟武勇,并预祝曹操旗开得胜。

    然而此刻的蔡吉,在跟着一起赔笑之余,却在也在心中暗自腹诽,曹操这算哪门子的优良家风。须知历史上,诸多上位者都忌讳和嫡子住在一起或者出现在同一地点。怕得就是出现意外,父子一起遇难。可曹操倒好,打个仗还把两个一起带在身旁,生怕不被人包饺子。难怪宛城一战,他会连损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就连次子曹丕都是骑马突围脱险。就这一点来说,蔡吉刚才夸赞曹丕伶俐也没说。而眼下曹操竟还要拖一起下水参加宛城之战

    要不要在宛城之战给曹操添把火?让这一家子彻底从历史舞台上消失?蔡吉脑中凶光一闪,萌生这一念头。但她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谋害曹操一家的想法。且不论在乱军之中成功狙杀曹操父子的概率。就算此事真成了,她蔡吉也不见得能得多少好处。毕竟眼下天下间最强的势力不是曹操而是袁绍。历史上,曹操胜袁绍本身就带着些许侥幸。要是曹操再一死,试问这天下间又有谁能制得住袁绍?蔡吉可不想冒如此大风险行事,到头来却是在给袁绍做嫁衣。

    想到这里,蔡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不曾想竟正好对上了曹昂热忱的目光。在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感蔓延上了蔡吉的心头,令她心虚地低下了头我刚才是在想如何杀死这个男子,还有他的父亲和弟弟呐……

    且就在蔡吉心乱如麻之际,一旁的刘备倒是主动拱手向曹操进言道,“司空攻宛城可需备出战乎?”

    “张绣不过一介武夫,无须刘使君出马。”曹操笑着摆手否决道。然而曹操虽拒绝了刘备,却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蔡吉。这不,曹操上一刻才说完无须刘使君出马,下一刻却又将目光投向蔡吉道,“素闻蔡使君智勇双全,宛城之战若是有使君为孤出谋划策,岂不妙哉。”

    “曹司空过奖。吉其实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更何况吕布已与袁术结盟,吉担心吕布接下来会对东莱不利。”蔡吉竭力推辞道。

    “蔡使君多虑了。有刘使君在,谅吕布那厮不敢有轻举妄动。再说宛城之战关乎许都的安危,蔡使君不会弃陛下于不顾吧?无不少字”曹操不依不饶道。

    蔡吉见曹操横竖硬是要参加宛城之战,心想,罢了,你曹孟德不怕丢脸,我蔡安贞又有好怕的。届时能阻止张绣复叛,固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曹操依旧要强纳张绣之嫂为妾,那大不了直接退出是非之地。在心中的蔡吉,当即恭敬地向曹操俯身领命,“承蒙司空不弃,吉愿效绵薄之力。”

    眼见蔡吉的态度颇为顺从,心情大好的曹操,当即朗声鼓掌道,“来人,奏乐,以壮军威”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从堂下走出了一队黑衣乐师,在稍加调试之后,堂上顿时就回荡起了一曲带着浓烈古风的曲调。也不知是谁先挑头唱了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紧跟着包括曹操在内的曹营将帅,纷纷和着拍子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诚然蔡吉没有跟着一起唱,但曹营上下同仇敌忾的气势却令她深深为之震撼。眼下的局势对曹操来说并不乐观,甚至不客气地说还有些凶险。可谁都不能否认这段艰难的时期也是曹营最精诚团结的时候。无论是曹操有亲戚关系的曹氏、夏侯氏诸将,还是乐进、于禁等外来的将领,亦或是荀氏叔侄、程昱等名士,皆以曹操马首是瞻。这其中固然有曹操个人魅力的原因,正如《秦风?无衣》中所唱的那般,敌人才是团队最佳的凝结剂

    然而一曲《无衣》唱罢,曹操似乎并不尽兴,却见他扭头向为首的乐师问道,“鼓手呢?奏乐怎能没有鼓?”

    那乐师听曹操如此一问,立马喏了一声,下去找鼓手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年轻男子手持手鼓,翩然而至。但见此人身形修长,风姿丰伟,面对满堂的上宾,目不斜视,神态倨傲。然而还未等司仪呵斥其放肆,那男子却已然自顾自地坐到大堂中央,抬手击鼓。

    是的,只是单纯的击鼓,没有任何其他乐器伴奏,甚至都没有事先试音。然而那只看似普通的手鼓在男子的手中却像是中了魔法一般,发出了雄浑而又悲壮的声节。一瞬间先前交头接耳的人们统统都噤了声,唯有天籁般的鼓声响彻整个大堂。

    这是天籁,蔡吉在心中如此赞叹着。虽然她也能从鼓声中听出击鼓者的悲愤与不平。但天籁就是天籁,在没有录音设备的时代,任何音乐都是奢侈品。更何况这鼓声就算是放到一千八百年之后也是当之无愧的瑰宝。由此也让蔡吉不得不感叹曹操麾下真是样的人才都有。

    不过曹操显然并不知晓府里,还有这么一块宝。这不,当一曲奏罢,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平视着鼓手问道,“此为何曲?”

    “渔阳掺挝”,年轻的鼓手平静的回答道。

    然而鼓手的话音才刚落,先前跑出去找鼓手的那个乐师已然,但见要找的人已然上堂表演,不禁惊呼道,“祢正平,汝为鼓史为何不更衣”

    祢正平?难道眼前这个美男子就是祢衡,祢正平?那此刻岂不是传说中的“祢正平裸衣骂曹”哪儿曾想,蔡吉这边才暗自揣测,那一头堂上那击鼓的美男子竟真的搁下手鼓,刷地一下站起了身,当着众宾客的面,不紧不慢地去掉头巾,脱下袍子、亵衣……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行为艺术”,包括曹操在内的在场宾客自然是看得瞠目结舌。然而令蔡吉颇敢意外的是,曹操等人在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并没有继续看着祢衡表演脱衣秀,而是不约而同地都将视线投向了,她这个现场唯一的女性嘉宾。见此情形,蔡吉又怎会不知那帮大老爷们的意思。于是乎,还未等祢衡脱裤子,新任的徐州刺史便在众人一致期待下,惊呼一声“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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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青州之鹏

    第59节浮生乱世

    第2卷青州之鹏第59节浮生乱世

    蔡吉这一“晕”.身为主人家的曹操看也不看堂上脱到一半的祢衡,转身便喊来婢女七手八脚地将不幸被狂徒吓晕了的蔡使君抬下堂去诊治。当然被人抬着的蔡吉此刻虽闭着眼睛装晕,但耳朵好歹还能听清周遭发生了些事。因此当闻讯赶来的曹府巫医提出要用符水之时,她立马十分配合地“醒”了。不过令蔡吉稍感意外的是,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头一个映入眼帘的并非头戴面纱的段娥眉,而是曹昂那张紧蹙着眉头的年轻脸庞。

    此刻眼见蔡吉“醒”了,坐在榻旁曹昂连忙关切地问道,“蔡使君,汝可安好?”

    蔡吉当然安好,她现在可说是浑身上下都好得不得了。不过既然是装了晕,自然就得将戏继续圆下去。这不,在假意喘了一口气之后,蔡吉当即支起身子向曹昂致歉道,“无妨。本府刚才只是觉得胸口有点闷而已。不曾想竟了扰了司空的宴会。”

    “蔡使君身子不舒服,先躺下再说。”曹昂在柔声示意身旁的侍女扶蔡吉躺下之后,跟着便豁然起身,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扰乱宴会的是祢正平那狂徒吾这就去教训那厮”

    蔡吉见曹昂起身就要去找祢衡算账,不知为何竟心头一急,脱口而出道,“昂且慢此事虽因祢正平而起,但本府听闻其在许都士林颇有盛名。若是贸然伤及祢正平,恐怕会对的名声不利再者出了今日之事,司空一定会好好惩治那狂徒又何须自污双手。”

    本在气头上的曹昂听蔡吉如此一说不由楞了一下。确实,祢衡在许都士林名气不小,且与孔融、杨修等名士交好。孔融甚至毫不吝啬地称赞祢衡,“淑质贞亮,英才卓砾。初涉艺文,升堂睹奥。目所一见,辄诵于口;耳所瞥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潜计,安世默识,以衡准之,诚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疾恶若仇。”也正因为如此,当初父亲闻讯后本想召其入府为幕。然而祢衡不仅拒不应召,还出言不逊,结果惹得父亲一气之下便将其罚作了曹府的击鼓小吏。

    若换在平时,曹昂对这等华而不实的狂生,根本不屑一顾。可是一想到祢衡竟当着蔡吉的面宽衣解带,曹昂便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恨不得即刻就提剑斩了那厮。因此就算明知这会儿找了祢衡的麻烦,第二天有关心胸狭窄的风评会传遍整个许都,曹昂还是毫不犹豫地再次迈开了步子。

    眼瞅着曹昂依旧怒气冲冲地要找祢衡算账,蔡吉猛地从榻上翻身而起,“要陷吉于不义乎”

    “蔡使君?汝这是……”

    曹昂回过头诧异地看了看竭力阻止的蔡吉。而后者已然跪坐在榻上,向拱手说道,“的心意吉心领了。然吉身为刺史,不想将此事闹大。还请体谅吉的处境。”

    曹昂听蔡吉说到这份上,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松开了拳头,露出了一丝黯然的笑容道,“那好,就依使君所言,.也请使君好生歇息。”

    说罢曹昂朝着蔡吉拱了拱手,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厢房。而眼看着曹昂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蔡吉多少也觉得心情有些烦躁。于是她当即回头向在场的曹府侍婢下令道,“汝等都退下。本府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些侍婢眼见蔡吉已然无碍,加之对方又贵为刺史,自然是低眉顺眼地连声应诺退出了房间。一原本闹哄哄的厢房之内,只剩下了蔡吉与负责她安全的段娥眉。话说段娥眉平日里话虽不多,但曹昂与蔡吉之间的数次见面她却都在场。此刻眼见二人,一个黯然离开,一个对着雁足灯发呆,这位独眼女旗主终于忍不住叹息道,“主公还真是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蔡吉听段娥眉如此一说,自嘲地笑了笑,“本府又何尝不知少年心?”

    段娥眉回过头反问道,“主公也知昂之心意?”

    面对段娥眉的试探,蔡吉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反问道,“段旗主可知,林郎君之前曾引荐一名与旗主同名的女孩做本府的侍婢?”

    “回主公,那女娃儿正是舍妹。只因为其认为娥眉已死,这才会冒用娥眉之名。”段娥眉豪不避讳地承认道。

    “原来段旗主也是段太尉之后。”蔡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蔡吉与段娥眉提到的段太尉,指得正是当初平定羌乱的“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另两位则是皇甫规与张奂。就战功来说,仅从167-169年,两年间段颎先后经历一百八十次战役,斩杀三万八千余人,俘获家畜四十二万七千头,而汉军仅战死四百余人。段颎可谓是力压后两者。但很不幸的是段颎入京为官之后,卷入了党争,得罪了天下的士人。具体来说,就是段颎奉命领兵马踏太学,逮捕了太学游生千余人。结果不久之后,段颎便因党争被对手陷害,并最终自杀。诚然段颎的冤案后来被平反了。但从段家的境遇来看,这种平反补偿不了段氏一族所受到的伤害。本来军人就该远离政治才是啊。想到这里,颇感唏嘘的蔡吉不由又向段娥眉补问了一句,“不瞒段旗主,令妹在段旗主来东莱之前就被林郎君带走了。本府后就让林郎君将令妹的消息告诉段旗主。”

    “多谢主公关心。不过正是娥眉拜托林郎君将舍妹带离东莱的。”段娥眉微微向蔡吉欠身道。

    段娥眉的这番话,让蔡吉不禁在心中暗笑真是犯傻了。段娥眉的是林飞介绍来的,段娥眉本人也是林飞那边的人,其又怎会不知的下落。不过这位女旗主对妹子的态度还是令蔡吉颇感意外,却听她跟着追问道,“为何?”

    段娥眉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只瞎了的眼睛,轻笑道,“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浮生于乱世,自是少些牵绊为妙。”

    “也是。”蔡吉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可段娥眉却并没有因这一段小插曲而放过蔡吉,而是扭过头揶揄着说道,“刚才是在说主公与曹的事。主公扯到娥眉家事上来来了。”

    “段旗主刚才不是说了吗。浮生乱世,牵绊越少越好。”蔡吉盯着跳动的火苗淡然道。

    段娥眉没想到蔡吉会用的话堵,,却也幽幽地,“可人心这种,又岂是说无牵绊就无牵绊。”

    这一次对于段娥眉的感叹蔡吉并没有搭腔。两人就此枯坐了半晌之后,屋外传来了一阵鸣钟之声。原来经过祢衡如此一闹,曹操以及在场的众宾客都没了继续饮宴的兴致。原本热热闹闹的夜宴也只好就此草率收场。至于搅局的祢衡虽没有脱光,但孔融还是像历史上一样劝曹操说祢衡得了“狂病”。而眼下的曹操又正处于招揽人才的时期,为了保持宽容爱才的名声,其也并没有当场惩罚祢衡。

    不过熟知历史的蔡吉却知,曹操如此“大度”的表现多半是为了之后的一箭双雕之计。须知历史上,祢衡在裸衣骂曹之后,被曹操派人解送到刘表那边,以期祸害刘表的“仁义”名声。而一开始刘表为了的名声也确实对祢衡以礼相待。怎奈祢衡的脾气实在太臭,忍无可忍的刘表又将其转送给了脾气火爆的黄祖,其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借刀杀人。话说,祢衡到了黄祖哪儿,倒也夹着尾巴老实了一段。这期间祢衡作为黄祖的书记,负责文书方面的事,孰轻孰重、孰疏孰亲,都处理得很恰当。祢衡甚至还与黄祖的黄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然而不久之后,在一次宴会之上,喝多了的祢衡老毛病又犯,当众辱骂了黄祖。气得同样喝高了的黄祖下令要杀祢衡。其子黄射闻讯后,慌忙赶来劝阻,却怎奈祢衡早就被嫉妒他才华的黄祖幕僚给杀了。当然这一件事同样也使得黄祖的声誉一落千丈。

    想到晚宴上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最终会魂断鹦鹉洲,蔡吉心头多少有些唏嘘。不过唏嘘归嘘唏,眼下的蔡吉可在这等小事上多花精力。曹操既然逼着一同征讨张绣,那光凭从东莱带来的那一百多名护卫显然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宛城之战。姑且不论张绣所率的并州铁骑本就是百战之师。只要一想到张绣的背后还站着被后世称为“毒士”的贾诩,蔡吉就觉得的胃都在抽。

    因此当天夜里一回到郡邸,蔡吉就忙不迭地招来了庞统吩咐道,“士元,快帮本府写份奏折。”

    刚一踏进书房的庞统乍一听蔡吉如此吩咐,不由怔了一下道,“主公,要统写奏折?”

    “嗯。曹操要本府随他出征宛城。光靠郡邸的这一百多东莱护卫可不够应付如此大战,所以本府要奏请天子将李达等五百东莱骑兵调拨出战。”蔡吉直言不讳道。话说,老刘家似乎都有借不还的习惯。当初只是派人护送吴硕进京,结果瞧刘协现在的样子似乎是真将那五百骑兵当做的亲卫了。以至于这会儿的蔡吉反倒是要低声下气地向刘协“借”回原本属于的。

    然而庞统听罢蔡吉所言,却依旧傻傻地问道,“要统写奏折?”

    “汝不会写?”蔡吉皱眉反问道。

    庞统略带局促地为难道,“统写是会写。只不过……”

    “会写就成。本府士元的文笔。”蔡吉释然一笑,待见面前的少年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却也只得后退一步道,“这样,本府先写一篇。士元帮本府润色一下,可好?”

    说罢蔡吉便当着庞统的面认认真真地写起一份她自认为还可以的奏折。要蔡吉在东汉的这两年可没少练习写公文。而她的老师也从最初的太史慈转成了在这方面更为专业的黄珍。因此眼下起草东汉的各种公文倒也难不倒蔡吉。可谁曾想,站在旁边的庞统才看到一半,就默默地另取了一张白纸,研墨润笔,开始仔细推敲起如何写好的第一份奏折。

    翌日,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庞统将他斟酌了一夜的奏折递给了蔡吉。蔡吉在仔细研读了一遍之后,不得不承认公文的格式可以突击学会,可文笔这种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所以她在大大地夸赞了一番庞统之后,便心安理得地通过李达的关系,将这份折子直接递到了刘协那边。

    不可否认,目前曹操对刘协的看管相对还比较松懈,所以当天刘协就已读到了庞统写的奏折。当然一同在场的还有大夫吴硕。却见少年天子手持质地细腻的东莱绵纸,欣然笑道,“蔡安贞不愧出身书香门第,这折子写得可真词藻富丽。就是笔迹男子气了一些。”

    不过一旁的吴硕可并不在意“蔡吉”的文笔、书法如何,他所在乎的是折子上的内容。因此在暗自琢磨了半晌之后,吴硕当即上前一步进言道,“陛下,臣以为正如蔡府君在奏折上所言,此番曹操征张绣,正是陛下在军中立威的一个好时机。倘若陛下的近卫能在作战中取得骄人战功,”

    “吴卿的意思是,朕该将那五百东莱骑兵还给蔡安贞?”刘协略带不舍地问道。虽然他也知扣下东莱那五百骑兵有些不厚道。可谁让他这个天子身边缺兵少将呢。如此这般也只好委屈一下蔡爱卿了。

    吴硕当然也不想让天子失去那五百骑兵。但他却知光是守着这五百人,并不能让天子在许都高枕无忧。李达等人又普遍缺乏足够的战功,曹操想要换人进御林军简直易如反掌。可这个时候要蔡吉来统领那五百骑兵在宛城之战取得战功,那天子就会有更多的理由留下李达等人。想到这里,吴硕便意味深长地向少年天子提醒道,“回陛下,是让蔡安贞‘暂领’,不是‘还’。”

    “暂领?”刘协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的意思之后,当即满意地大笑道,“吴卿说得是。那朕就让蔡安贞再多暂领五百兵马。”

    吴硕见小皇帝转眼间就能举一反三,不禁欣慰地拱手称赞道,“陛下圣明。”

    ()终于将同人的一个BUG填成了一条线索。话说,柳丁一更的情节内容,可抵得上三更哟()所以诸位看在本文情节还不水的份上,投凤穿一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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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青州之鹏

    第60节龙争虎斗

    第2卷青州之鹏第60节龙争虎斗

    且说蔡吉在许都忙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宛城之战之时,远在冀州的袁绍亦在为曹操近期做得的诸多小动作而恼怒不已,“徐州刺史曹阿瞒那厮分明是想在孤的背后插钉子”

    面对袁绍暴跳如雷的架势,一旁陪坐的沮授在与田丰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不禁上前劝阻道,“主公息怒。雅文言+情首发据许都探子来报,曹操此番不仅上表蔡安贞为徐州刺史。还上表刘备为豫州刺史。其此举显然是针对徐州的吕布所设。以蔡安贞的智谋很难说会因一个刺史的空头衔而转投曹操。”

    “哼,不过又是二桃杀三士之类的把戏而已。孤怎会不知曹操心中所想。”袁绍铁青着脸冷哼道。历史上曹袁两家阵营在很长一段里都保持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暧昧关系。因此,曹操在许都的诸多举动对袁绍来说都算不上秘密。然而正因为如此,眼瞅着曹操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汉帝的名义挑拨诸侯混战,并从中谋取渔翁之利。这会儿更是将手伸到了的地盘。而却只能在邺城干瞪着眼,坐视曹操在中原闹得欢。这会儿越想越不甘心的袁绍不由咬牙切齿地发狠话道,“曹阿瞒自以为有了天子这杆大旗就可为所欲为乎孤这就发兵十万南下教训那厮”

    在场的沮授与田丰耳听袁绍打算调重兵南下攻打曹操,当即都露出了愕然之色。田丰更是忙不迭地脱口而出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主公的人马眼下正在幽州围攻公孙瓒,倘若贸然撤军,转而南下,莫说士气会因此受损。如此疲惫之师又怎能对付以逸待劳的曹操。更何况曹操坐拥天子,主公若无充足理由进攻许都,势必会被扣上谋反的罪名。如此作为,实乃得不偿失。”

    “元皓说得没。”沮授在附和了田丰的进言之后,又跟着向紧锁着眉头的袁绍开导道,“授以为主公眼下可先派使者前往许都,游说天子和曹操,指出许都地势低而潮湿,洛阳已经残破,最好是迁都到相对富裕的鄄城。鄄城虽也隶属于曹操,可此地离冀州较近,一旦时机成熟,主公大可挥师南下迎天子入冀州。当然以曹操的性格可能不会答应此事。不过如此一来主公又可趁机挑拨曹操与天子的关系。然则无论主公采用何种手段对付曹操。在攻幽州与攻豫州之间,主公必须做出取舍。两线作战实乃兵家大忌。”

    袁绍起先听到沮授那个迁都鄄城的建议,还捻着胡须频频点头。但当沮授要他在幽州与天子之间做抉择之时,这位北方霸主那原本已经松开的眉头却再也一次聚拢了起来,“公与言之有理。孤怎不知两线作战乃大忌。然则孤之前曾修书公孙瓒,想与他解开的仇怨,互相联合。可谁曾想,公孙瓒那厮根本不知好歹。其不仅对孤的好意,不予理睬,增强了幽州个郡县的防备。甚至还放出话说,而今四方龙争虎斗,无人能连年守在易京,就是袁绍又能奈我何”

    眼见袁绍说到最后紧攥着拳头,满脸通红的模样,沮授与田丰不约而同地都暗自叹了一口气。雅文言+情首发没,袁绍之前确实曾尝试过同公孙瓒修好。然而那位白马将军却仿佛是被某种鬼魅附身了一般,丝毫不顾及中原的局势变幻,硬是要与袁绍死磕到底。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公孙瓒如此回绝袁绍,要比他在战场上战胜袁军,更能激发袁绍的怒火。

    看来幽州之战怕是要不死不休也

    出于对自家主公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脾气的深刻了解,沮授与田丰很快就达成了一致默契以幽州之战为先。因此就在袁绍怒不可遏地抱怨完公孙瓒之后,沮授便适时地向袁绍拱手进言道,“主公,既然公孙瓒不肯与我军修好。那授以为主公就该趁着曹操烦心吕布、袁术之际,一举平定幽州,以绝后患”

    “孤也正有此意。既然公孙瓒一定要战,那孤就让他为那些狂妄之言付出应有的代价”袁绍见想法与沮授完全一致,不禁傲然地点了点头,跟着又果断地补充道,“至于曹操那边就先依公与之计来办。”

    沮授眼见袁绍不再叫嚣着要同时教训曹操与公孙瓒,便跟着,“主公若是担心那蔡安贞会被曹操收买。大可借此次征讨幽州的机会,命其领兵来幽州助战,以试探其对主公的忠心。”

    袁绍是何等人物,听罢沮授所言,立马便心领神会地哈哈大笑道,“好个一箭双雕之计。孤倒要看看这蔡安贞究竟想做东莱太守呢?还是徐州刺史?”

    不过这会儿坐在沮授身旁的田丰却略带犹豫地进言道,“主公,公与此计虽佳。然大至今未就上次平原城的事向蔡安贞致歉。恐怕东莱那边会对出兵幽州之时有所忌惮。”

    袁绍耳听田丰提起了袁谭,当即就流露出厌恶之色道,“那个畜生整日就为孤找麻烦。孤听闻其在青州整日与一干奸佞小人厮混,纵欲肆志,声誉一落千丈。”

    沮授心想袁谭那脾气还不是同主公你如出一辙。当然沮授也知,这样的话并不能当着袁绍的面说出口。更何况相比袁绍安排在并州做州牧的外甥高干,袁谭的风评多少还算过得去。毕竟他只是心情郁闷找一帮纨绔子弟瞎混而已。而高干在并州的所作所为那才真叫是天怒人怨。不过沮授也清楚,就算袁谭、高干在地方上闹得再厉害,袁绍也不会轻易地派人将他二人替换下来。因为在自家主公看来,外人永远没有亲人用得放心。也正是抓住了袁绍这种任人唯亲的心态,沮授并没有跟着田丰数落袁谭的不是,而是另行为袁绍找了块靶子道,“主公息怒。大不过是因被禁足而感到闷闷不乐而已。倒是别驾刘献多有不法之举,有负主公所托。还请主公明正典刑。”

    袁绍本就不打算再追究袁谭的过,此刻眼见沮授抛出了一个可以平息众怒的替罪羊,他自然是带着一脸正色宣布道,“着人将刘献押解来邺城问罪,青州别驾之职辛评接任别驾。令着其尽快解决东莱之事”

    历史上别驾刘献确实犯过当死之罪,乃是靠着王修审理此案,其才得以免于一死。而如今王修既已投入蔡吉麾下,这位刘别驾自然是凶多吉少也。不过在汉末乱世,一个人官做得再大,倘若没有兵马仰仗,那其在袁绍等人眼中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因此袁绍根本不会在乎麾下的别驾有没有犯死罪,他所在意的是曹操在做?蔡安贞又在做?

    建安二年,春,正月,曹操入史书记述的那般率军讨伐张绣。不过与史书稍稍有所不同的是,眼下的曹军阵营中多出了一千人马。一千由徐州刺史、东莱太守蔡安贞所统领的步骑。而调拨这一千步骑给蔡吉的正是当今的天子刘协。不可否认,刘协是个极富行动力的皇帝。虽然他的这种行动力曾在历史上令他付出带来惨痛的教训。但就眼下的情形而言,刘协的这种风风火火的作风还真帮了蔡吉不少忙。此外,而更令蔡吉颇感意外的是曹操竟然颇为爽快地答应了此事。不过想到曹操此番讨伐张绣总共才两万兵马,能多出一千装备精良的步骑自然也是桩好事。因此蔡吉很快就释然了曹操的爽快反应。

    于是,在领了圣旨,完成交接之后,蔡吉不日便与李达一起领着这一千步骑,赶往曹营报到了。却见此时的李达,身着刘协赐予的银甲,脚跨五花良驹,眼神中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欣喜,“能再次随主公出征真是太好了。”

    “本府也好久没同诸君并肩作战了。记得最近一次还是在东莱剿匪的时候呢。”蔡吉面露微笑道。相比一身戎装的李达等人,蔡吉虽没有再穿女装,却也是一副这个时代典型的文士打扮。这一来是因为就蔡吉的身形而言,铠甲、皮甲实在太重。二来,蔡吉对有几斤几两颇有自知之明。在她看来在后方充当文职本就不需要穿铠甲。而倘若真要是碰上敌袭,穿着盔甲逃起命来又太过累赘。还不如干脆青衫、折扇,既有风度,逃起来又方便。

    当然蔡吉的这种逃命理论是不足为外人道来的。事实上,蔡吉的打扮虽文弱,可她身后的这支御林军依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却已算是武装到了牙齿。就这一点来说,刘协对自家的亲卫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但这票人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却只有到了战场上才能知晓了。毕竟当初在不其之战之前蔡吉对装备精良的东莱兵还是颇有信心的。不过真同吕布交手之后,蔡吉才真正当得了大任的还是太史慈平日里严加训练的一千五百骑兵,以及张颌自带的那票亲随。

    且就在蔡吉与李达交谈之际,一行人等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曹操大营前。待见曹营辕门之前,这会儿正站着一员身材魁梧的战将。那战将一见蔡吉等人到来,便信步上前冲着蔡吉一个抱拳道,“来者可是徐州刺史蔡使君?羽林郎中李将军?”

    “正是本府。”蔡吉立即与李达翻身下马,双双向那曹将抱拳还礼。

    而那曹将在确认来者身份之后,也不多寒暄几句,直接便自报家门道,“在下平虏校尉于禁。两位请随吾来。”

    蔡吉耳听前来接待的曹将,就是后世被称为魏之“五子良将”的于禁。不由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举止得体的壮年将领。所谓的五子良将,指的是于禁、张辽、徐晃、张郃、乐进,这五员曹操麾下的外姓大将。因陈寿在《三国志》中将上述五人的列传合为一传,并评价此五人,“时之良将,五子为先。”后人因此称五人“魏五子”或“五子良将”。由于蔡吉的搀和,目前“魏五子”之中的张颌与张辽都在东莱。而眼前的于禁虽没有张颌和张辽那般年轻,但其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的沉稳气质,令蔡吉此人被排在魏五子之首绝非仅仅靠的是资历。

    想到这里,蔡吉当即客气地向于禁颔首道,“那就劳烦于将军带路了。”

    于禁原本对主公让女子入军营颇为抵触。为了不让其在军中惹出啥幺蛾子,这才决定亲自出马迎接这票天子派来的兵马。不过此刻眼见身为蔡吉态度谦恭,而一旁的羽林郎中李达也无倨傲之色,于禁在稍稍安心之余,转而便以恭敬地态度,将这两个既年轻又有身份的少女和少男领入了辕门。

    且就在此时,曹营之内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颇感纳闷的蔡吉不由抬头寻声望去,但见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士自另一处辕门策马入营,周围的曹兵见状纷纷举起手中的刀枪向那队骑兵欢呼致意。而为首的那名骑士赫然正是鲜衣怒马的曹昂。

    “昂还是一如既往的受人欢迎啊。”跟在于禁身后的亲随小声感叹着。

    眼瞅着曹兵们激动的表现,再一听那亲随如此评价,蔡吉不由回过头好奇地问道,“昂在军中很有人望?”

    “昂治军颇有李广之风。”于禁替那亲随回答道。

    李广之风?这究竟算是好评呢?还是差评?据蔡吉所知,历史上西汉名将李广确实很受士兵的爱戴,但其一直不被汉武帝重用,以至于战绩不佳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想到曹昂作为曹操的长子应该不存在太受欢迎而被忌惮的窘境,蔡吉姑且将于禁的评价视为了好评。深受士兵的爱戴,且武艺高强,这就是曹昂被曹操视作继承人的缘由?却不知这一次的宛城之战,曹操会否像历史上那般痛失继承人?原本这一设想对蔡吉来说不过是寻常情报分析而已。然而一想到对面的少年可能会在不久之后战死,蔡吉就觉得心头涩得慌。于是她当即一皱眉头,转身随着于禁前去大帐报到。

    事实上,正在对面同士兵们招呼着的曹昂也蔡吉的身影。正在兴头上的曹昂本想策马跑去向蔡吉打招呼。却不曾想,对面的少女在与于禁交谈几句之后,竟看也没看一眼,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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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青州之鹏

    第61节张绣投降

    第2卷青州之鹏第61节张绣投降

    厚的黑烟遮蔽着方圆数十里的高空,大地昏暗无光,蔡吉站在不知名的城池之上,如神祗一般俯视着底下打着曹、张两杆旗号,.这是哪里?底下的人又为何要厮杀?似乎对蔡吉来说都已不再重要。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一个身影,那就是身披铠甲浴血奋战着的曹昂。

    一道寒光闪过,曹昂的长剑削去了来犯者的头颅,喷溅血花将他身上的镏金铠甲染成了深褐色。但无头的尸体尚未倒下,更多的敌军已蜂拥而至。站在城头上的蔡吉甚至觉得都能看清曹昂大口喘气地神情。但她所能做的却只是像这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如潮水般敌兵将少年逐渐吞没……

    “呵啊”

    随着一声尖锐的呻吟,在外守候的段娥眉快步冲进蔡吉所在的帐篷道,“主公,出何事了?”

    “无妨。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已然从榻上坐起身的蔡吉,喘了一口气,摇头示意没事。但紧跟着她便觉得身子底下黏黏的,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手上顿时多了一抹殷红。

    一旁的段娥眉不禁带着三分惊讶七分欣喜地惊呼道,“呀,主公来天癸了。”

    天葵即月事,《素问?上古天真论》有云,“女子七岁,肾气盛,岁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过了年蔡吉虽叫名十七,但实质上才刚十六岁而已,算算也早该来初潮了。本来这个时代的女子来了初潮就算正式成年,在不少地方需由女性长辈为少女举行笄礼。不过眼下蔡吉尚身处军营之中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女性长辈。更何况依周礼而言,贵族女子在许嫁以后出嫁之前才会行笄礼。蔡吉目前没有婚约在身,自然也不用急着找人行笄礼。

    因此蔡吉在侧头想了想之后,便向开口段娥眉吩咐道,“劳烦段旗主为本府准备些干净的布条来。不过,本府来天葵之事暂不可让外人知晓,以免扰乱军心。”

    段娥眉被蔡吉一提醒,这才想起军营之中对来月事向来十分忌讳。若是让那些个刀口上舔血的大老爷们,得知军营里有个来月事的,指不定会闹出何等事端来。事实上,就连段娥眉本人这会儿都觉得,蔡吉这月事来得多少有些不祥。不过想归想,段娥眉却并没有将的不安说出口。再说眼前这女娃儿也是第一来月事,总不能再吓唬对方。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段娥眉当着蔡吉的面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安慰道,“主公放心,娥眉会将此事置办妥当。”

    “有劳段旗主。”得到段娥眉如此应答,蔡吉自然也宽心了不少。要她来东汉两年多,由于之前一直是女童的身体,因此对生理卫生之类的事并没有花心思研究。只是按后世的文献记载,在连棉花都没被传入的东汉,只能用布条和草木灰来解决生理卫生。因此要还是像从前那般只有男侍卫相随,那这会儿的蔡吉可真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不,有了段娥眉的帮助,不多时,.除了面色稍稍白了一些之外,外人根本看不出蔡吉与平日里有何不同。因此在草草用过正餐之后,蔡吉便像前几日一样,赶往曹操的帅帐报到去了。

    话说,许都其实离南阳郡的郡治宛城并不远。若非如此曹操也不会放着袁术、吕布这两个大敌不打,先跑来处理没啥根基的张绣。而张绣似乎也被曹军的汹涌之势吓得没了方寸,以至于众人一路行军至今,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扰。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到目前为止曹操发起的这场征讨,简直就像是一场盛装大游行。当然熟知历史的蔡吉心知,宛城之战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可既然触发历史事件的条件都还没有发生,蔡吉自然也不能傻乎乎地逢人便说,曹操会强纳张绣的婶婶为妾,张绣会为他婶婶反水,进而杀死曹操的长子、侄子以及典韦。真要如此,她不被曹操当妖孽砍了才怪。

    不过预言虽不方便说,可蔡吉至少也不能让她麾下的一千步骑抱着春游的心境去宛城。因此这几日蔡吉除了以文士的身份充当曹操的幕僚之外,就是让李达严加操练低下的人马。至于曹操身边的谋士、武将,蔡吉虽也七七八八认识了不少,但都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谈不上关系有多密切。这其中固然有东莱依附袁绍的缘故,但更为主要的是,蔡吉本人在下意识里也有故意躲曹昂的想法。所以才会尽量与曹营将帅保持距离。

    须知,那日在曹府与段娥眉交谈过之后,蔡吉私下里也曾谨慎地考虑过她与曹昂之间的关系。不可否认曹昂是个不的男子,他的心意蔡吉也能感受得到。然而理智却告诉蔡吉,曹昂终究是曹操寄以厚望的长子,这层身份注定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更何况蔡吉所谋之事也容不得她花精力纠结于儿女私情。所以为了的事业,同时也是为了曹昂着想,蔡吉决定还是与这位昂少接触为妙。可正如段娥眉所言,人心这种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蔡吉这边刻意避开曹昂,哪曾想,今天一早竟会做那样的梦。

    “这难道就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且就在蔡吉暗自嘀咕之际,不远处迎面就走来了三员曹将。蔡吉定睛一瞧赫然就是曹昂、于禁以及都护将军曹洪。诚然蔡吉不想同曹昂有所瓜葛,但她也不会做出见着曹昂就绕道走的小女儿行径。所以这会儿的她当即主动上前,大大方方地向那三人施礼道,“列位将军早。”

    那三人见状,赶忙停下脚步抱拳还礼。不过头一个同蔡吉搭话的却是于禁,“蔡使君,来见曹司空?”

    “是。列位将军也来见曹司空?”蔡吉客套地寒暄道。

    “司空有令,着吾等前来商讨要事。”于禁毫不避讳地颔首道。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之后,于禁对军营之中有蔡吉这般的女娃儿出现,已不再心有抵触。至少从蔡吉稳扎营盘、日日操练的行为来看,眼前这个女娃儿是真出来打仗的。加之曹操又对蔡吉礼遇有加,于禁在蔡吉面前也就少了些许避讳。

    “要事?”蔡吉故作纳闷地问道。在她看来曹操这会儿会招将领们一同商议的事情多半还是为了宛城之战。甚至这会儿张绣都可能已经像史书记载的那般向曹操投向了。

    “可能是为了刘备被吕布阻击之事。”曹洪插嘴道。这位都护将军其实很年轻,也就二十六七的模样。不过别看曹洪年纪轻,可他在曹营的资历却不浅。曹洪的伯父曹鼎早年官拜尚书令,曾任命曹洪为蕲春长。之后曹洪随曹操追袭董卓,曹军为董卓部将徐荣所败,曹操失马,曹洪舍命献马并救护曹操,这才使得曹操免于厄难。加之这些年曹洪又紧随曹操南征北战,因此他眼下的官职可要比一旁的于禁高得多。

    “刘使君与吕布开战了?”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答案的蔡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于禁。

    但回她话的却是曹昂,“据探子来报。刘备未抵沛县,就遭到了吕布的奇袭。”

    蔡吉听罢曹昂所言心想,也对,从许都到小沛的距离,相对到宛城而言,还要远一些。刘备那边既然是先开了战,那必然是吕布先发制人的缘故。早先蔡吉还觉得刘备跑去,比这儿要轻松。此刻看来曹操这厮的兵、粮可不是随便人都能拿的。

    抱着这一想法,蔡吉当即收敛起了心绪,谨慎地随三人入了帅帐。却见帐内的曹操正在与荀攸等幕僚商讨着。而向来作为曹操谋主的荀彧这一次则与满宠一同留守许都。说起来,这一次曹操征张绣的阵容算不得强大。除了蔡吉身边这三人之外,其余随行的部将皆为名不见经传之辈。这并不是说曹操不重视这一次的征讨。而是因为曹操刚刚新得两州之地,人员上正处于捉襟见肘的尴尬期。须知,就连程昱都被曹操任命为了东中郎将领兵前去平定兖州匪患了。

    此刻眼瞅着蔡吉与曹昂等人一同上前施礼,曹操当即客气地招呼道,“蔡使君来得正好。孤刚巧要派人去找使可蔡吉却翼翼地应对说,“不知司空有何要事?”

    “蔡使君不必如此拘谨。孤找尔等来帅帐,自然是有喜事宣布。”曹操摆了摆手之后,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武将文士,随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宣布道,“张绣降了”

    曹操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要就在昨天,在场的众将领还在商讨着如何攻打宛城。那曾想转眼间的功夫,张绣竟然说降就降了。这胜利来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不少曹将还未转过神来。直到半晌过后,这惊呼才渐渐为欢呼以及奉承所取代。

    不过相比帐中曹将们的欢呼雀跃,听到消息的蔡吉心头却是五味具杂。因为她十分清楚历史的轨迹正朝着原有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行进着。而又该如何应对即将在宛城发生的惊天之变呢?

    透过一干喜悦的部将,曹操很快就了,与众人格格不入,神色沉重的蔡吉。见此情形,这位当世枭雄抬手阻止了身旁正要歌功颂德的部将,转而向蔡吉沉声问道,“蔡使君似乎有话要说?”

    蔡吉被曹操如此一问,当即回过了神,恭敬地向曹操进言道,“司空能兵不血刃就占下宛城,自是天大的喜事。然则吉曾听人说,张氏叔侄为人向来反复。故还请司空尽快命张绣献上人质入曹营,以免夜长梦多。”

    蔡吉之所以为如此进言,是因为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曹营其实是严格禁酒的。所以正常情况下,不存在典韦醉酒误事一说。不过蔡吉同时也记得曹操在宛城之战失败后,曾懊悔实现没有扣下张绣的家眷为人质。因此蔡吉觉得与其防范这防范那,还不如提醒曹操早点扣人质来的更为直接。

    哪知曹操在听罢蔡吉所言之后,连忙回头与荀攸交换了一下眼神。紧跟着曹操便直起身意味深长地冲蔡吉笑了笑道,“蔡使君多虑了。”

    言罢曹操得意地朝帐外拍了拍手。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群妇孺就被曹兵押进了帅帐。待见为首的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赛雪,特别是她那掩藏在长袍下的曼妙身姿,带着蔡吉这等黄毛丫头所没有的成熟风韵。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从这妇人走进帅帐的那一刻起,原本充满阳之气的空间,就带上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这位……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张绣婶婶邹氏。面对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绝世美女,蔡吉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同时也认识到了情况有所不对。张绣确实送了人质入曹营,但这个人质竟是她婶婶。倘若张绣真像传言中的那样在乎他婶婶,又怎会将他这位年轻的婶婶送入曹营做人质。难道说……

    就在蔡吉暗自心腹诽之际,那美艳的妇人已然冲着曹操翩然施礼道,“妾身张邹氏,见过曹司空。”

    “无需多礼。待到宛城城防交接完毕,孤会为在城中安排新住所。”曹操目不转睛地盯着邹氏,言辞之间毫不掩饰他那空前的占有欲。

    而那邹氏听罢曹操双关之语,也不气恼,反倒是再一次柔柔地俯身致谢道,“谢曹司空。”

    蔡吉眼见曹操被妇人一声声糯糯的“曹司空”叫得骨头顿时就轻了几两。心想,估计用不了多久,曹操便会招这位邹独诉衷肠。换而言之,不管张绣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多半还是会按历史进程“暴怒”一把了。也不知历史上,曹昂救他这位好色的父亲之时,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或是说,此刻眼见父亲与其他,曹昂会是怎样一种表现。想到这里,蔡吉不由偷偷瞄了曹昂一眼,待见他正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CC搂着美女哈哈大笑:泡妞夺城两不误,这才素主公滴生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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