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熊槐有些吃惊:“你一个无权无势又没什么能力的小太监,如何为本王分忧啊?”

    小太监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大王,奴才今日出宫办事,见到一位明艳女子,能歌善舞,她说自己是赵女。”

    赵女?

    赵国女人,一向是风韵多姿。

    熊槐兴致盎然,舔了舔嘴唇道:“那赵女现在在什么地方?

    没被人发现吧?”

    “奴才已经让人将她藏了起来,就等着今日献给大王。”

    “好好,你今日是大功一件,如今令尹和左徒已然出宫,你快将那赵女带过来。”

    熊槐已经是迫不及待,郑袖和潘金莲是漂亮,但她今日想换换口味。

    “奴才这就去办。”

    这就是楚王,即将大战,他想的还是女人!昏聩、好色!小太监还未出门,另一个小太监进来,毕恭毕敬的道:“启禀大王,靳尚大夫求见!”

    第303章本王也是有脾气的

    靳尚?

    楚怀王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这个人是楚廷的臣子。

    可这个时候来未免太过于扫兴,寡人正要和美人缠缠绵绵翩翩飞,你来干个鸟啊?

    正午的太阳正好,和煦而不炎热,微风浮面,十分舒爽,很适合搬一张小凳子晒太阳。

    楚怀王的心情却和天气截然相反!“跟靳尚说,就说寡人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刚刚送走了令尹大人和左徒大人,转眼又来了个上官大夫,这不是成心折腾寡人?

    寡人也是有脾气的!楚怀王不打算待见,在这朝堂之上他最害怕的就只是昭阳和屈原而已。

    其他官员想给本王气受是不行的!那小宦官低着头,显然是刚刚净身不久,颔下胡茬犹存,他蔫声细语的说道:“大王,奴婢已经和靳尚大夫说过了,可上官大夫执意要见大王,说是事情紧急,非见不可。”

    “反了他了?

    这楚国他是王还是我是王?”

    楚怀王拍案而起,随手抄起一方端砚便向着堂下砸去,哐当一声,那小太监无辜受累。

    这一下不偏不正,正打在小太监的眼眶上,那绵绵的鲜血便哗啦啦流淌下来。

    他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诉苦,眼瞅着两行清泪随着腮边滑落而下,哽咽起来。

    另外一个小太监倒还很是冷静,轻声说道:“大王,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奴婢认为,上官大夫,王上是该见。”

    “可寡人累了!”

    熊槐的语气很重,与寡人的身体比起来,似乎见不见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并无太大的关系。

    小太监眯着眼睛,微微躬身,嗓子里就像含着个丝袜,含糊道:“大王,若不见,传出去世人恐言大王怠慢朝臣!”

    熊槐眼睛一转,想想也对。

    他虽然干了很多的糊涂事,但还是希望史书能将他记载成一个明不就一个靳尚,顶多就是坐下来聊聊天,对寡人而言,毫无压力。

    “也罢,你们先下去,让靳尚大夫进来便是,还有,那姑娘你可要给寡人藏好。”

    “奴婢办事,王上放心,奴婢便先告退了。”

    两个小太监先后退下,那方端砚也被捡了起来,而后,靳尚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微臣靳尚,拜见大王!”

    靳尚身着官服,衣衫工整,语气混正腔圆,好像心底被什么东西填满。

    “靳尚大夫此来,有何事啊?”

    楚怀王直入主题。

    他对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套路,别搞那些有的没的,能开门见山最好。

    靳尚表情严肃,却面有疑惑道:“微臣听闻,我王近日要对秦国用兵?”

    熊槐笑道:“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楚廷上下尽知,怎么,靳尚大夫有破敌方略?”

    “不不不,微臣今日来,是阻止我王进兵的,还请我王三思。”

    靳尚连连摇头。

    “怎么?

    你不同意举兵伐秦?”

    “不是臣不同意,而是楚国不能如此做!”

    楚怀王知道靳尚贪财,在楚廷上下同仇敌忾想要扫平秦国的时候,他却站出来打退堂鼓,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熊槐眼眸冰冷,淡然道:“呀,本王一时没转过弯,靳尚大夫请明言。”

    “大王可记得当年秦相送潘姑娘来楚,楚国与秦国曾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记得又如何?”

    “事情的关键就在此处,那日秦楚盟约,天下皆知,楚国若出兵伐秦,便是单方面撕毁条约,失信于天下。”

    这一句话,顿时将楚怀王干懵了!想想也是哦,秦国已经近百年未对楚国用兵,如今的秦王侧妃芈月,还是楚国人。

    楚国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地道!心中正举棋捉摸不定,靳尚赶忙开始火上浇油。

    “微臣派出去的间谍回来通禀,说秦王一向将大王视为兄弟,楚国忽然的这个决定,令秦王勃然大怒,他觉得大王这是背信弃义,完全不顾兄弟之情;既如此,秦王也就不用再考量什么,秦王已决定,调集蓝田大营所有兵马,加上北境义渠的骑兵、巴蜀两地的步兵,要与我楚国决一死战,这一战,胜负难料!”

    秦王这是生气了?

    楚怀王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件事情很严重。

    楚国不能败!一旦输了,楚国便会成为天下讨伐的对象,可战争开起,便是很难断定结局。

    输赢都有可能!胜败乃兵家常事。

    熊槐迟疑了,他在担心!先父威王之时,楚国国力蒸蒸日上,盖过了昔日的霸主魏国、与秦齐并驾齐驱。

    自己继位以来,虽对国事没什么太大的建树,但自认为也没有拖楚国的后腿。

    前后几次决断颇有偏颇,可亦没损害楚国的国力。

    此次对秦一战,双方投入的兵力大约在几十万。

    秦军凶狠,所到之处必然斩首,一旦战败了,这几十万的楚军便是回不来了。

    熊槐倒抽一口冷气,啧啧道:“寡人撕毁条约便是失信于天下?

    可秦国撕毁条约的事也不少啊?”

    “所以秦王才被称之为无信誉的暴君,但大王不同,大王乃是圣人在世,千古名熊槐挠了挠头,沾沾自喜:“对对对,靳尚大夫说得对,本王是千古明君,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哈哈,哈哈哈!”

    随便垮上两句,楚怀王便是飘了,自己都找不到北。

    “那依靳尚大夫的意思是”“趁我楚军还未出兵,两国尚有缓和的余地,大王当立刻下令遏制左徒大人的行为,切不可因为左徒大人公报私仇,而误了我楚国大事、毁我楚国宗庙国运!”

    “公报私仇?”

    熊槐狐疑道:“左徒大人一心为国,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楚国强盛,何来公报私仇一说?”

    “左徒与秦相张仪,乃至秦王之间,有颇多恩怨,这件事,大王应该知晓才是!”

    这倒是真的。

    楚怀王想了想,越是思量,便越觉得靳尚说的在理,一咬牙道:“靳尚大夫所言甚是,此事还需细细考量,你且先回去,我再找令尹和左徒大人商议。”

    “呼~”靳尚叹息道:“幸亏臣来的不算晚,大王只管召见,臣暂且告退。”

    第304章这是一道单选题

    昭阳和屈原刚刚回府,便有宦官前来传命,说是王上召见,即刻入宫。

    两个人差点炸了!咋回事?

    刚出章华台,又去章华台,大王,我们是楚国的大臣,不是查水表的!垂垂而暮的昭阳回来便气喘吁吁,再次走到章华台的宫墙之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令尹大人,大王唱的这是哪一出啊?”

    本来楚怀王在屈原眼中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但今日这么一操作,倒是让他看不明白了。

    什么鬼?

    昭阳负手苦笑,高大的城墙之下连影子也被遮挡起来:“估计啊,是有佞臣谏言,大王主意不定哦。”

    “—――”这种事也可以出尔反尔的?

    如此朝令夕改,会削减军队士气。

    一来二去,众人都知道你是个善变的国君,未来还会有人为你拼命?

    屈原摇了摇头,也是苦笑道:“无妨的,好事多磨!”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章华台,见到的楚怀王却仿佛换了一副面庞一样。

    不再处之泰然,而更像热锅上的蚂蚁。

    “令尹大人,大军开拔没有?”

    昭阳站定,抬头,轻声道:“尚未来得及去传命,不知道大王再传我和左徒,可有吩咐?”

    楚怀王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一般:“没开拔最好,令尹、左徒,告诉景翠,大军不动,寡人决定不攻秦了。”

    “—――”卧槽,大王我是不是听错了?

    刚才你还雄心壮志,不扫平秦国誓不罢休,现在又告诉我们不出兵了。

    你当军令是下棋?

    撤回军令就像悔棋一般简单?

    “大王为何有此决定?

    楚国上下一心,粮草、器械,都已准备妥当,这个时候三军不动,这不是开玩笑嘛?”

    “那也总比战败了强!”

    楚怀王一屁股坐在王座之上,不敢用目光直视屈原和昭阳。

    屈原语气平和道:“大王为何会觉得一定会败?

    齐楚两国合兵,还打不过一个秦国?”

    “这其中细节,令尹大人和左徒大人没想到,但寡人却心知肚明。”

    这句话倒是把屈原和昭阳逗笑了,你要是真能有真知灼见,你就不是楚怀王了。

    “微臣惶恐,还请大王不吝赐教。”

    屈原步步紧逼。

    熊槐倒是没说屈原公报私仇,而是将楚国背信弃义的坏处重新转述一遍。

    只是在靳尚的话语之上,加了只言片语的点缀,将结果夸大。

    “这些话,是有人教王上说的吧?”

    楚廷奸臣当道,臣子与臣子之间没有信任,往往因为个人利益而不顾国家安危。

    熊槐若此时实话实说,那便不啻于挑拨靳尚和屈原之间的关系。

    所以不管靳尚说的对不对,他都不能将靳尚大夫的名字供出来,不然,楚廷难以安宁。

    “这些,都是寡人的个人意见。”

    “若是大王的个人意见,微臣很是欣慰,如此见地,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可大王想过没有,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败,对我楚国而言,都有好处!”

    “—――”楚怀王不解,败了就是败了,损兵折将的有什么好处?

    他脑海中思维飘忽,不能理解屈原说的话,但又不好意思问,可他那张脸上,已经挂满了问号。

    屈原笑道:“大王啊,若我军胜了,顺利夺取商於;还可以攻城略地,抢夺秦国资源,算不算对楚国有好处?”

    “自然,可若是败了呢?”

    “齐楚联军的总兵力,大于秦国,也就是说,我们是占据优势的,就算是败,也是两败俱伤;而列国在看到这个结果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熊槐十分诚恳的道:“不知!”

    “秦齐楚三强傲然于世,可齐楚联军还打不过秦国,那便说明秦国实力深不可测;这必然触怒列国,今日秦国能胜齐楚联军,来日还不横扫天下?

    所以秦国就算是胜了,也大祸临头;介时会有更多的联军去攻打秦国,大王,这算不算也对楚国有好处?”

    楚怀王没回答。

    可说到底,理论上是没错的。

    那秦国,究竟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楚怀王将目光投向昭阳,每每遇事不决,他总是希望令尹大人能帮他一般。

    昭阳既是楚国的丞相,另外一重身份,也是怀王的授业恩师!见到那目光,昭阳便是理解,轻声道:“大王啊,不管在我们来之前大王召见了谁,老臣都觉得他是真心为我楚国出谋划策;可在攻秦这件事情上,楚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了这个机会,真不知道下一个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机会。”

    楚怀王倒抽一口冷气:“可,本王心里没底!”

    寥寥几个字,已经说明了楚怀王的心虚,他觉得这是一场豪赌,难以容忍失败。

    昭阳抬眸道:“大王此刻迟疑,便是给秦国机会,这是秦国想看到的。”

    屈原恰逢其时的解释道:“大王,微臣得到一个小道消息,大王想不想听?”

    “什么小道消息?”

    “微臣听说,因为郢都城门守卫疏忽,竟然放秦相张仪入得郢都,还让他会见了我楚国某位大臣。”

    “什么?”

    楚怀王激动的站起来,战前通敌,这是卖国!“秦相见了谁?

    他现在可还在郢都?”

    一国之忠臣秘密来他国国都而不宣,甚至可以直接给他扣上盗取机密的罪名。

    屈原道:“秦相已经离开郢都,见了谁微臣不知道,但微臣知晓,秦相来的时候带了十几箱子的金银珠宝,走的时候可是空手而归,这珠宝,总不会不翼而飞了吧?”

    熊槐立刻意识到,这些珠宝定然是被某些朝臣中饱私囊了!嘭!联想起靳尚说的那番话,似乎这些珠宝进了谁的口袋,已经不言而喻。

    秦相狡诈,楚臣毫无节操,本王更是差一点就又中了秦相的奸计。

    思及此处,楚怀王出兵的念头已经是完全确定下来,他咬了咬牙:“本王决定,出兵伐秦,此决定绝不更改,令尹大人、左徒大人,你们务必操持好军队,本王要看到秦国惨败!”

    “大王英明!”

    这是一道单选题,而楚怀王在经过‘抓阄’和‘排除法’过后,最终选择了正确答案。

    第305章谋略之战

    屈原和昭阳再次走出了章华台,倍感神清气爽,虽然有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但好在无伤大雅。

    昭阳仰望天边,彤云如絮。

    “左徒大人,你既然已经知晓张仪来楚国,又抓住了靳尚受贿的证据,为何不在大王面前参他一本?”

    屈原释然道:“中伤同僚、落井下石,屈原不喜,何况令尹大人时常教导我,佞臣未必不能成为治世能臣。”

    “左徒已非昔日易怒之左徒!”

    “是令尹大人教导的好。”

    两人并肩而行,出宫有悠扬的乐声响起,就仿佛两个人的心情一般,清新明快。

    郢都城门处,张仪悄悄的走,正如他悄悄的来。

    坐在马车上回眸望着这雄浑的轮廓,张仪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他最想出仕的便是楚国。

    可奈何楚廷各个心胸狭隘,其又在昭阳府被诬指窃玉。

    一怒之下,张仪离楚去秦,惠文王嬴驷不拘小节,破格提拔他做了秦国相邦。

    故而楚国对张仪有恨,张仪对楚国更是恨之入骨!“走吧。”

    强行压下眼中盘旋的泪水,张仪心中感慨万千,此去经年,再回郢都不知何年何月。

    也许那时,郢都已不是楚国之郢都!“相国大人,靳尚真能依计行事,楚国会延缓出兵时间吗?”

    赵弋问道。

    张仪摇头:“楚国不但不会延缓出兵时间,还会搞偷袭,甚至攻秦决心更坚定。”

    “—――”卧槽,相国你开玩笑呢?

    “啊?

    相国大人,赵弋怎么越听越糊涂?

    咱们不是来延缓楚国进兵的吗?”

    “赵弋,你是武将,不明白很正常,靳尚在楚国的地位无足轻重,楚怀王真正仰赖的,令尹昭阳、左徒屈原、大将军景翠,除了这三人,他都可以舍弃;故而靳尚的话,也是一时会让楚怀王产生迷惑,但经过昭阳和屈原一讲解,便明了了。”

    赵弋脸上表情极为难看,咬牙道:“那我们此来楚国,未能达到目的不说,还浪费了十几箱的金银珠宝,用王上的话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波不亏!”

    张仪自信道。

    “—――”不亏你妹,那十几箱可都是稀世珍宝,经过秦国匠人雕磨,不给几座城池都不换。

    张仪在车内嚼着干果,轻声笑道:“赵弋,你知道怀王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属下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缺乏安全感!”

    “缺乏安全感?”

    “没错。”

    张仪叹了口气,脸上笑容洋溢:“我这么一闹,他便知道靳尚受贿,因一己私利而不顾楚国安危;而楚廷这样的大臣有多少?

    数不胜数。”

    寥寥几句话,让赵弋茅塞顿开。

    也就是说,他和相国今日一行,实则已经在怀王心底埋下了多疑的种子。

    楚廷之内,将会来一次大清洗!若在楚国出兵伐秦的过程之中君臣相宜,则必然粮草不能按时供应,楚国国内对前军的供应链,将漏洞百出。

    这才是张仪的真正目的。

    “赵弋,加快行进速度,咱们要早些回咸阳商量对策,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白起、赵云两位将军了。”

    由于笃定了赵国必然不会参与战事,白起和赵云便直奔魏国大梁而来。

    魏惠王的身体愈发不行了。

    最近偶感风寒,感觉周身通泰凉爽,多日卧床不起,朝中一切事务,也都交给了太子魏嗣和相国惠施。

    此时,魏惠王躺在床上,脸上血色尽失,干咳两声,问道:“惠相,我听闻秦国有使者前来?”

    惠施黑着脸,握住魏惠王的手,点头道:“是的大王,秦将白起、赵云来使魏国,臣已安排他们来在上使驿馆下榻。”

    “秦将已到大梁多日,为何不召见?”

    魏嗣红着脸,冷声道:“孩儿咽不下当年在秦国所受之气,何况那白起险些将儿子害死,儿臣不想召见他们。”

    “是你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我大魏国运重要?

    嗣儿,你不会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魏惠王怒目而视,咳嗽更甚。

    他猛喘着粗气,气息很不平稳,望着惠施问道:“惠相,白起和赵云前来,为了什么啊?”

    魏国因为率先变法,成为了战国初期的霸主,可自从商鞅变法之后,对秦作战就再没胜利过。

    现在每每提到秦国,魏惠王心中都会有一股后怕的感觉。

    惠施叹了口气,老脸之上的皱纹如山峦此起彼伏,无暇细想,轻声道:“八成是结盟之事!”

    秦国要与魏国结盟?

    恍惚感慨间,魏惠王差点冷笑出声,嬴驷继位以来,恐怕这是第一次。

    这么说,秦国是遇到麻烦了?

    “惠相何出此言?”

    魏惠王本想矜持,可没想到秦国也有求人的一天,不由浑身上下都提起了精神。

    惠施道:“老臣听闻,齐国楚国已然联盟,不日将攻打秦国,秦国危难。”

    齐楚联盟,定然是战无不胜!秦国虽然也是三大相国之一,可整体实力比起两国联军,还是要略胜一筹。

    如此若是打起来,秦国虽然不一定会败,但是也绝无胜算!联合魏韩,至少有一战之力。

    “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嬴驷这狗东西也有今日,也要来求寡人,咳咳,咳咳咳”这一笑,魏惠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噎死。

    魏嗣忙是走过去将魏惠王扶起,轻轻的拍击着魏惠王后背,这才缓解不少。

    “嗣儿!”

    “儿臣在。”

    “你去,和惠施一起,召见秦将白起赵云,究竟作何决断要和惠相商量,但是,一定要拿捏秦国,就算是真的与秦国结盟,也要给我折磨他一番。”

    魏惠王对秦之仇恨,恨之入骨!魏嗣低头道:“儿臣遵命,我这就去传命,明日在大梁囿园接见白起和赵云,魏国颜面不会丢,父王放心!”

    魏惠王微笑着点了点头,再一次躺下,挥了挥手,轻声道:“来了,你们下去吧,本王要休息了。”

    “儿臣告退!”

    “老臣告退!”

    魏嗣和惠施走出了殿门

    第306章嫉恶如仇的魏太子

    嬴驷的脾气不好,这也导致秦国将领各个嫉恶如仇,最受不了被人轻慢。

    到大梁三日,白起赵云便萌生了归国之心。

    既然魏惠王不肯召见,那么咱们也没必要非得硬着头皮留下来请他结盟。

    以为我秦国离开魏国就孤立无援?

    呵呵,那你简直太高看你魏国的国力,区区魏国、蕞尔小国,本将军此来出使便是尔等的荣幸。

    白起赵云收拾行囊,准备回秦国备战,魏国宦官却忽然来传信,说是魏王召见。

    那小宦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看样子还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便被净了身。

    白起坐在客栈之内,喝了一口已经没什么热气的茶,轻笑道:“公公,魏王多日不敢召见,今日却忽然召见,为何?”

    语言轻浮,态度傲然,白起完全没有将魏国的颜面放在眼里。

    那小宦官微微一笑,尴尬道:“大王最近染疾,卧床不起,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呦,魏王病了?”

    白起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眉宇幽深道:“赵云将军,魏王病患,咱们理应前去探望。”

    “自然。”

    赵云顺着白起的话茬接了下去。

    实际上,这只是白起想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魏王还是要见的,毕竟秦国现在正处在最为危难之时。

    “既如此,两位将军请随我来。”

    小宦官如释重负,引导着白起赵云上了马车,然后三人徐徐前往魏王宫而去。

    魏王宫气势巍峨,虽然比不了秦国咸阳城的新宫,但魏王曾经是战国霸主,宫殿修建自然不落后。

    正殿靠前突出,前面是三十六阶白玉台,直达正殿,使正殿恍然如微微城阙。

    大有龙盘虎踞之势。

    这是魏国最高标准的殿堂,除了召见使臣,其他平常人根本没办法涉足于此。

    下的马车,远观魏王宫,白起和赵云颇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不比山东六国其他国家的大屋顶长飞檐,魏王宫虽然也气质恢宏、富丽华贵,但二人总觉得有些‘萎靡’。

    就好像魏国这个国家一样,空有其表,实则内囊中空,已被挤出强国之列。

    魏嗣接见白起赵云的地方是囿园。

    囿园宽敞广阔,在正中央的湖泊之上有一凉亭,里面陈设却极为简单。

    只有一张稍长书案,两侧有几张较小的书案。

    除此之外,不见任何装饰性陈设。

    这是魏嗣按照魏惠王的吩咐,对秦廷官员和使臣,实施的‘冷硬’二字。

    白起和赵云两个人一进入囿园,便觉得这里透露着一股冷淡气息,但二人却是心思凝聚,见怪不怪,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点。

    “太子殿下,秦使白起、赵云到――”魏嗣和惠施正喝着茶,却听见一声悠长细亮的报号之音。

    惠施眉毛一挑,淡然一笑,举目望去,只见甬道之上之上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样子都十分奇怪。

    身为将军,若是不配甲胄,看起来竟有些别扭。

    待到白起赵云走近,才由惠施先行一步说了问候之词:“两位将军一路辛苦,快快请坐。”

    听着这随意而又带笑的口吻,二人便知道此人是谁,恍然弯腰从容拱手道:“老相国不必客气。”

    魏嗣面容冷着,因为这眼前二人,对于秦国都有极大的罪恶。

    赵云在河西之战,屠杀魏国将士近十万;白起更是杀人如麻,人称‘杀神’。

    如此二人在你面前,你还能和颜悦色?

    魏嗣不明白嬴驷究竟是怎么想的,您是想派人来结盟,还是来挑衅?

    若是结盟的话,理应派遣与魏国没有过节的使臣。

    见魏嗣目光呆滞,惠施嘿嘿一笑:“两位将军原道而来,乃魏国荣幸,这位是我魏国太子。”

    他自己不说话,惠施只能代为介绍。

    白起赵云淡淡带笑,对惠施的话不置可否,但却对魏嗣不见常礼,一直冷眼沉默。

    你怠慢,我们二人为何对你客气?

    魏嗣大出所料,鲜有人进入大魏宫廷,敢不向当朝的太子殿下问礼,这是大不敬。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不对在先,将个人恩怨拉伸到国家大义的层面,显然不太好。

    于是他立刻露出一个笑脸,道:“二位将军远道入魏,多有辛苦!”

    白起这才也是报以微笑,客客气气的回应道:“身为秦使,此乃寻常,多谢太子殿下关爱之情。”

    “二位与魏国颇有渊源,既然是入魏,便不必太过多礼,请吃茶。”

    惠施热情道。

    双方都很强硬,魏嗣想要怠慢白起赵云,却没想到两个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还摆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卧槽,你们秦国不是快要告急了吗?

    为什么来我魏国结盟,还是这般傲然,莫非秦国不在乎我魏国这个盟友?

    “嘶~”惠施露出一张不解的面孔,问道:“二位来我魏国,消息突然,敢问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赵云道:“秦魏两国乃是近邻,虽然近些年屡有摩擦,但都是小打小闹,彼此都不记恨,我王得知魏王有难,特意派我和白起来为魏王分忧。”

    “—――”惠施和魏嗣越听越糊涂,现在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明明是秦国,什么时候变成我魏国有难了?

    魏嗣嘿嘿便笑:“没想到二位将军竟然有回头箭,果然不凡,只是魏嗣想听听,我魏国的‘难’在何处?”

    “我秦国与魏国交战,多半是贵国先动手,秦只求自保而已,绝无侵犯之意;可楚国在魏国没落之后,掠夺土地、政治打压,令魏国苦不堪言啊。”

    “哦?

    那两位将军可有良策?”

    惠施知道赵云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他也想顺着赵云的话接下去,想听听他究竟有何高论。

    赵云苦笑:“赵云腹有苦水,可并不是什么金石之药,我若是说了,太子殿下和老相国可不许讥讽在下。”

    “腹有苦水,必有慧心,赵云将军多虑了,直言便是,我和太子洗耳恭听。”

    赵云觉得时机到了,淡然一笑,轻声道:“既如此,赵云便直言了.”

    第307章秦将的口舌之才

    故弄玄虚,这是白起赵云给魏嗣留下的第一印象。

    但魏嗣和惠施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彼此没那么好糊弄,淡然一笑,挥手道:“赵云将军无需繁冗,尽直说了便是,”敏锐机警的赵云,目光几乎与魏嗣尖锐的声音一起,同一时间瞥向了惠施。

    “老相国、太子殿下,魏国若想讨回在楚国的失地,唯有一条路可走,与秦结盟。”

    说话之间,赵云的三角眼已经射出一垂光芒,魏嗣顿时一个激灵—――赵云此人,非比寻常。

    魏嗣心念一闪,旋即冷声道:“赵云将军,我怎么听说,齐楚联盟,欲伐秦,可有此事?”

    他故意抬高声调,想要看看眼前白起赵云的反应。

    现在明明是你们秦国求人以自保,我魏国完全没必要自降身价。

    “确有此事。”

    赵云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既然魏太子问起,那么他便直言,有一说一。

    “那赵将军为何一口一个救我魏国,现在处在为难之中的,明明是秦国才对。”

    “太子殿下可听说过唇亡齿寒的道理?”

    魏嗣和惠施顿时脸色一僵,他轻声咳了咳,没去接话,只是转身吩咐内侍道:“来人,这茶放的太久了,换凉茶。”

    马上,有两个黑衣内侍抬着一个厚棉套包裹的器皿轻步而来,走到凉亭一侧放好。

    白起知道,那厚棉套是为了防止冷气消散。

    这就好像童年时候吃到的那种雪糕,在泡沫箱表面总是蒙着厚厚的被子。

    内侍退下之后,紧接着又走上来两名轻盈侍女,各个面如桃花,惹人喜爱。

    侍女打开容器,取出瓷碗和木勺,然后解开厚重的棉套,舀出里面浑厚红褐色的凉茶。

    将新鲜的凉茶递送到白起赵云面前,魏嗣这才说道:“将军请继续说。”

    赵云便将唇亡齿寒的故事讲了一遍,这才继续道:“如今的秦国和魏国,就是当年的虞国和虢国;秦国若是被齐楚联军灭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灭亡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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