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徐端宜没说话,她只是继续垂着眼帘,握着茶盏喝茶。

    她没有出声苛责萧宝珠,但她这般态度已足以让萧宝珠心惊。

    她还从未见表姐生过气!

    “表姐——”

    萧宝珠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生谢清崖的气?

    只当表姐也是不满这桩婚事,萧宝珠忙贴到徐端宜的身边,试图用从前哄她娘,哄她嫂嫂的法子,哄徐端宜别生气。

    “我还不是想为你出气,那混蛋一点都不本分!”

    “我想着要是由他出面解除婚约,你也就不用受这个委屈了。”

    她边说,边伸手轻扯徐端宜的衣角,一脸伏小做低的可怜样子:“表姐,你别生我气。”

    徐端宜看她。

    过了一会,她看着萧宝珠轻叹了口气,放下茶盏。

    “宝珠,你当赐婚是过家家吗?不想嫁,就可以不嫁,不想娶,就可以不娶。”

    萧宝珠的确对这些事,没那么敏感。

    她只知道她的父亲是护国公,两个兄长又在朝中任要职,姨母更是太后!

    这不,她不想嫁给谢清崖,家里虽然生气,却也没说什么。

    她想嫁给柳寻,家里也会替她筹谋想法子。

    她只当这事有些难办,却不知道有多难办。

    何况她是要谢清崖去提,又不会影响表姐什么。

    只是她看着表姐的脸,这些话,一时倒是不敢说,唯恐再惹人生气。

    但徐端宜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时候天真过了头,是会害人害己的。

    假若当初与宝珠定亲的人,不是谢清崖,而是别人,那此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她也要随便嫁过去吗?

    徐端宜有些累,也有些无力。

    “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木已成舟,更改不了。”

    “南安王如今的处境……也容不得他去拒绝这门亲事。”这句话,徐端宜说得有些轻。

    萧宝珠没听清,不由眨眼问:“表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

    徐端宜没说第二遍。

    而是认真看着萧宝珠说道:“宝珠,这话,我是第一回与你说,也是最后一回与你说。”

    她鲜少这么认真过。

    萧宝珠一时不禁有些失神。

    她怔怔看着徐端宜,等着她说话。

    徐端宜看着她说:“南安王与我成亲在即,不日,便是我的夫君,我不要求你待他如待我一般,但日后在外,你若还记得我是你的表姐,就切记与他再起冲突。”

    “夫妇一体,他若丢了脸面,便也是我丢了脸面。”

    “还是你想让旁人都来嘲笑我?”

    第013章

    第

    13

    章

    “怎么会!”

    萧宝珠变了脸色,声音都变得着急起来:“我怎么会想让别人来嘲笑表姐?”

    她上头就两个嫡亲的兄长。

    表姐与她虽然只是表亲,待她却是极好的。

    她也是真的喜爱表姐。

    要不然她今日也不会想着找谢清崖,要他主动退婚去。

    不过这会,她也有些醒悟过来,知晓这亲事是不可能更改了。

    看着表姐望着她时,沉静无声的目光。

    萧宝珠也不敢再犹豫,拉着她的手,与她保证道:“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跟谢清崖起争执……”到底不甘,她说完还是小声嘟囔一句:“真是便宜他了!”

    徐端宜见她答应,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摸着萧宝珠的头,未再多说。

    天色渐晚。

    她还要回宫去。

    没说几句,就跟萧宝珠分开了。

    萧宝珠这会也不想逛了,只跟徐端宜说:“那表姐下回记得出宫来找我玩。”说完,她又让自己的贴身婢子,把她买给徐端宜的那份头面拿了过来。

    徐端宜知道她是在讨好道歉,也没拒绝,只让她早些回家去,之后便带着时雨先回了宫。

    ……

    回到寿康宫。

    昭裕太后和寿康宫的宫人都高兴。

    这阵子徐端宜不在,昭裕太后因头疼,心情就又有些不大好。

    处置宫人,那是常有的事。

    寿康宫的宫人日日求神拜佛,盼着徐端宜能早些回来。

    如今看见她终于回来了,怎么可能不高兴?

    就连今日的晚膳都是极丰富的。

    这些日子,昭裕太后胃口不佳,日常吃不下多少东西,这还是徐端宜离开后,t26小厨房第一次这么忙活呢。

    夜里。

    徐端宜陪着昭裕太后吃饭。

    也不知是看到徐端宜回来了,还是先前的紫苏蜜饯起了作用,昭裕太后今晚胃口倒是有些开。

    被徐端宜照顾着,吃了小半碗饭,还吃了不少菜。

    昭裕太后与徐端宜说:“好了,别只顾着我,你自己也记得吃。”

    丹枫也在一旁笑着说道:“殿下自个儿吃,太后这,有奴婢照顾。”

    徐端宜笑着说好。

    席间,徐端宜又与昭裕太后说起外头的事。

    也都是些闲话家常。

    她自己本是个无聊的性子,又不爱走动,能说的也就那些,例如冬玉家的儿媳妇今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出生就有八斤多,小名便取了八斤。

    “冬玉跟了你母亲多年,是个忠心的,下回你回去,替我带份贺礼过去。”事关妹妹身边的人和事,昭裕太后总是会多上些心。

    徐端宜自然说好。

    “你出去这阵子,宝珠那丫头去看你没?”昭裕太后问她。

    “看了,大嫂嫂带来的,与我道了歉,后来还跟我住了几日,陪我给我娘抄写了经书。”徐端宜笑着回话,没隐瞒。

    “今日还与我去逛了街,买的糕点里,就有她给您挑的。”

    昭裕太后不置可否。

    闻言也只是平平话道:“打小被她娘养坏的脾气,总归对你还有几分尊重,要不然我指定饶不了她。”

    徐端宜笑笑。

    她见姨母今日爱喝酸笋老鸭汤,刚想给人再盛半碗,就听姨母问:“我听说你那日出宫,撞见谢家那小子了?你还替他说话了?”

    徐端宜伸出去的胳膊,僵直了一瞬,就连唇边的笑意,一时都有些凝滞。

    但也不过一个呼吸的光景。

    徐端宜便又神色自若说道:“是,他毕竟是我未婚夫,丢他的脸面,便是丢我的,我那日便帮着说了两句。”

    “今日我与宝珠也说了,让她日后别总跟南安王起争执。”

    “宝珠?”

    昭裕太后皱眉:“这事与她又有什么干联?她又做什么了?”

    徐端宜便把今日的事,同人简单说了一遭。

    昭裕太后脸色难看:“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要不是她,你又何至于受这等委屈!”

    “丹枫,你让她明日进宫,我看她就是快活日子过久了!”

    丹枫正要答应。

    徐端宜先说了话:“姨母别生气,我今日已经把其中的利害都与宝珠说清楚了,她日后知道怎么做的。”

    昭裕太后脸色还是很难看。

    徐端宜把手里的老鸭汤放到人面前,又软声喊了人一声:“姨母。”

    昭裕太后看她一眼,到底还是作罢了。

    “到底是委屈了你。”她面有心疼之色。

    徐端宜笑笑:“我没觉得委屈。”

    她是实话实说,只是旁人总不信,昭裕太后看着她的目光,依旧还是心疼的。

    “这事你做得对。”

    “就算谢家那小子再怎么不堪,日后毕竟是你的夫君,他若丢脸,肯定会牵连了你。”

    这样想着。

    昭裕太后便不免要多为徐端宜,打算几分了。

    “谢家那小子,现在可有什么官职?”这话问的是丹枫。

    丹枫对这些事情,自是清楚的,闻言忙道:“南安王十六岁的时候被封作昭勇将军,自回京之后,倒是没另派什么差事。”

    对于这些。

    徐端宜是不会插嘴的,她只继续吃着饭。

    昭裕太后则拧着眉。

    她心里是顾忌着谢清崖,怕他真与冀州那边有所勾结,日后扶持刘协,忤逆了她。

    但她总得替昭昭考虑。

    心里盘算着。

    不能让谢清崖掺和到军营那边去,自然也不能让他继续领兵。

    但也得是个体面风光的差事。

    免得昭昭日后在那些女人堆里抬不起头。

    “顺天府尹徐子源是不是今年五十有五了?”她问丹枫。

    丹枫想了想,点头:“差不多这个年纪了。”

    昭裕太后心里有成算了。

    “既然年纪到了,就回家去颐养天年吧,免得脑子不中用,日后做事再这么浑浑噩噩。”昭裕太后嗓音淡淡,话中也有不喜。

    当日便是这徐子源,没瞒住事情,捅到了曹达跟前。

    倒让曹达记上了仇。

    要不然这次曹达,也不会胆子这么大。

    “明日你给我拟道圣旨,送到皇帝那边去。”这便是要定下来了。

    “姨母……”

    徐端宜这时才开了口。

    昭裕太后却未等她说完,就道:“好了,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顺天府尹毕竟也有正三品,管着咱们顺天府的事,总不至于埋没了谢家那小子。”昭裕太后握着徐端宜的手说,“他有点正事做,也好过整日出去寻花问柳。”

    徐端宜便也不再多说了,只软下声音同昭裕太后道:“多谢姨母。”

    第014章

    第

    14

    章

    南安王府。

    梅雪征照旧走的是暗道。

    今日早朝结束,他陪着陛下回文昭阁处理政务。

    没想到太后那边忽然又来了人,一并带来的,还有一道旨意。

    朝中谁人不知,陛下虽然登基多年,但一概要事还是得经过昭裕太后的手,就连玉玺也都还在昭裕太后那边放着。

    说是掌政。

    其实也还是受制于人。

    这旨意送过来,也不过是让陛下知晓有这么一桩事,再借陛下的手颁布下去,好让朝臣无话可说。

    ……

    屋内铃铛响起的时候。

    谢清崖正在看南边送来的信。

    今日昌丰随侍。

    知晓那墙壁后头是谁,他忙过去开门。

    梅雪征身披大氅,手提灯笼,头上乌纱都还来不及摘掉。

    可见是急着过来的。

    “梅大人。”

    梅雪征顾不上与昌丰打招呼。

    他嗯一声,把手里的灯笼递给昌丰,就脸色难看,噔噔噔,朝谢清崖快步走去。

    “你最近来得倒是勤快,又怎么了?”

    谢清崖还在看信,听到脚步声过来,头也不抬说道。

    梅雪征边走边说:“要事!”

    谢清崖不置可否。

    他们如今接触,自是多为要事。

    梅雪征如今为天子近臣,为免旁人猜忌,自然不可与他走得太近,即便有这一条暗道在,但无要事的时候,两人一般都不会见面。

    路上就算碰着了,也只做不认识。

    梅雪征身为今年的新科状元,众学子之首,甚至从前还批斗过谢清崖如今的行径,对他大有不满。

    无人知晓他们二人私下关系这般亲近。

    更无人知晓他们还有一层兄弟的关系在。

    他们倒并非亲兄弟。

    梅雪征的母亲,当年曾被他母亲所救。

    彼时刘鸢与南安王于江南游玩,机缘巧合救下梅雪征的母亲,其母本想为奴为婢侍奉于刘鸢左右,反被刘鸢认作义妹。

    这事并无多少人知晓。

    如今南安王府,也就只有谢清崖和刘鸢的旧仆邓姑姑,才知道这件事,就连平安、长宁这对兄妹,也只是听他们母亲说过,在江南有个哥哥和姨母,却不知他们姓甚名谁。

    “坐下说吧。”

    谢清崖让人坐下。

    南边送来的信中,说全方同现在敛财越来越没有数了,光他们现在查到的数额,就已高达几十万。

    还说他身为江宁织造郎中,却有独断之意,苏、杭那两位织造对他已十分不满。

    问他要不要让苏、杭那两位织造郎中,联名弹劾他。

    梅雪征走到谢清崖面前,坐下便说:“寿康宫那位欲提拔你为顺天府尹。”

    谢清崖本欲让昌丰研墨回信。

    听到这话先抬起头。

    梅雪征见他这般表情,知晓他也是惊讶,他沉声说:“我与陛下最初看到旨意的时候,也如你这般。”

    “你觉得那位无缘无故封你为府尹,是为了什么?”

    这是梅雪征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

    他们都知道,无论是曹达还是寿康宫的那位,对清崖都十分忌惮。

    都怕他如今是伪装出来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先前赐婚一事。

    他怕这背后还掩藏着什么,他不知道、或者想不通的阴谋,所以今日一散值,他就急匆匆过来先与清崖说了这件事,好提前想法子。

    谢清崖听他说完,沉眉不语。

    过了一会,他才说:“昨日我在咸宜坊,跟萧宝珠闹了点争执。”

    “萧宝珠?”

    梅雪征听到这个名字,皱了下眉:“她又跟你闹什么?”

    他语气不耐。

    谢清崖却不愿多谈萧宝珠,他也从未把她放在眼里过。

    “一些琐事罢了。”

    “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也不知因何缘故,慢了下来:“昨日徐端宜也在。”

    “嘉顺长公主?”

    梅雪征惊讶。

    他隐约想通了些关键,看着谢清崖疑声:“你觉得这件事,是长公主的手笔?”

    谢清崖沉吟:“是不是她的手笔,我不知道,但总归与她脱不了干系。”

    “毕竟寿康宫那位如今最看重的,便是她了。”谢清崖说到这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桌边,那两个并排放着的手炉看去。

    梅雪征未曾注意到他的动作。

    昌丰过来上了茶。

    他继续拧眉思索。

    “这么说的话,这事倒是好事,你原本是碍于他们的猜忌才不得不待在府中t26,这顺天府尹……虽然是个文职,但毕竟也是三品大员,管着一府事务。”

    “日后我们行事,倒是要方便许多。”

    “你也不必日日在外头扮那无所事事的纨绔子。”

    既然想明白了原因,梅雪征这一路不安的心,也就彻底放了下来。

    “可当真吓死我了。”

    他放松身子坐在椅子上,哪里还有一点外头夸赞的风光霁月?

    靠着椅子,就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嘴上还跟着一句:“如今看来,你与长公主的亲事,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谢清崖没有理会这番话。

    梅雪征也只是随口一句,很快,他就看起桌上的信,待见信中内容,他脸色难看怒斥:“这全方同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些了!”

    “他自以为有曹达替他兜底,自然无所畏忌。”谢清崖嗤道,“他还在跟人打听明年巡盐御史的事。”

    梅雪征抬头,愕然:“他不会……”

    谢清崖点头。

    梅雪征气笑了:“他倒是想得美,曹达花了那么大力气,才把他塞到江宁织造做郎中,现在他倒是又贪起巡盐御史了。”

    “不过他想得美,曹达却不至于这么蠢。”

    “全方同几斤几两,曹达必然清楚,他不可能放任他蹦得这么高,真出事,曹达也逃不了。”

    谢清崖看着他说:“所以要靠你了。”

    “我?”

    梅雪征眨眼,不解。

    谢清崖不疾不徐说道:“明年开春之后,各府官员都会回京述职,到时候你只需要跟全方同透露出,陛下属意他做巡盐御史,只是需要人举荐。”

    “可是……”

    梅雪征张口。

    话到嘴边,忽然领悟过来谢清崖的意思:“你是想让他跟曹达内斗?”

    谢清崖不置可否。

    梅雪征却已明白他的意思,失笑起来。

    “谢清崖,你好黑的心,曹达生怕他这个弟弟蹦跶,你倒是生怕他蹦跶得不够厉害。”

    他比谢清崖要大两岁。

    小时候谢清崖跟着姨母来江南住,他就知道谢清崖蔫坏。

    不过他们俩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他扯唇笑道:“这件事包我身上。”

    也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平日谢清崖很少跟自己的弟弟妹妹一道吃饭,每日都是让人单独送过来,今日梅雪征既在,昌丰自然就让人多准备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

    梅雪征想到什么,笑着说:“要是让曹达知道你被封为顺天府尹,只怕要更气了。”

    “他若是与寿康宫的那位能分崩离析,对我们倒是很有益处。”

    谢清崖对此,并未说什么。

    但心中,他亦盼着这两人能真的分崩离析。

    他与寿康宫的那位并未深仇大怨。

    只要她日后不帮护曹达,把朝政归还于陛下,那他跟徐端宜……

    心中忽然浮现的念头,令谢清崖心惊不已。

    他怎么会……

    “怎么了?”

    梅雪征一抬头,就看到谢清崖失神的面孔。

    “没什么。”

    谢清崖重新敛眸,并未让梅雪征感觉出什么。

    梅雪征看了他一会,也没想太多。

    二人继续喝酒吃饭。

    吃完,梅雪征便不再久留,要走前,他忽然眼尖,看到桌上放着两个手炉。

    “你怎么忽然用起手炉来了?”

    他说着就要去拿,被谢清崖拿笔拍掉:“回你自己那去。”

    梅雪征啧一声:“谁送的啊?这么宝贝,碰都不让碰。”

    他看了眼那手炉外头包着的蜀锦绸缎,还有那上头的花样,一看就是出自女儿家的手笔。

    正欲猜测时,就听谢清崖不冷不淡地说:“长宁。”

    一听是谢长宁做的,梅雪征倒是也不敢继续玩笑了。

    他知道谢清崖看着对家里人并不热络,但他如今最宝贝的,其实就是这对龙凤兄妹了。

    只可惜他如今身份特殊,不好与长宁兄妹见面。

    梅雪征收敛神情,也没再继续嘴闲:“走了。”

    谢清崖嗯一声。

    听到梅雪征走远,他才重新抬头看向那对手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它们带回来。

    听到昌丰关上机关回来,谢清崖又重新低下头,他一边写信,一边吩咐:“把这两个手炉……”

    本想说扔了。

    免得日后再被谁瞧见。

    尤其是徐端宜。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说:“……收起来。”

    昌丰倒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闻言,也只是点头领命去做。

    ……

    大内。

    如梅雪征所想。

    曹达在知道昭裕太后的旨意后,果然生了好一通气。

    这事是瞒着他做的。

    曹达自以为自己手眼通天,却没想到,这次底下竟是瞒得密不透风。

    屋内的东西都被砸了一通。

    他倒并非因为旨意的内容而生气,一个顺天府尹,还不足以他放在心上,他气得是自己这么晚才知道。

    气得是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和威胁。

    他自然知道,昭裕太后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变相的警告他。

    就像那回他过去“警醒”她一样。

    “老祖宗别气了,左右旨意还没下去,您若不喜欢,不若让底下的人想想办法。”身边内侍忙递过去新鲜的茶,哄人别生气。

    曹达听到这话,气性更大了。

    他瞪眼怒道:“没脑子的蠢货!这关头,我若阻拦,你当寿康宫那位,真是吃素的不成?”

    那女人的心肠和手段,比他只有过而无不足。

    先帝爷可就是被她给害死的。

    罢了。

    曹达发泄一通,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要是只有脾气,也坐不到如今的位置。

    他很清楚,他跟寿康宫那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不到彻底翻脸的时候,也没到这个地步。

    真要闹开,对谁都不好。

    “罢了。”

    “左右这事也碍不到我们什么。”曹达撇嘴。

    过后又说:“何况谢家那小子,究竟是人是鬼,放到明面上,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你回头找人去顺天府衙,多看着些。”

    内侍忙弯腰应是。

    *

    日子过得很快。

    过了除夕,便是天和七年。

    徐端宜和谢清崖的婚期定在三月二十三,正是春分之后。

    这期间。

    谢清崖正式被任命顺天府尹。

    此举引得底下议论纷纷,但天子金口玉言,又是昭裕太后亲自定的主意,自是无人敢说什么。

    徐端宜也出过几回宫,参加了几次宴会。

    不过这几回出宫,她倒是一次都没碰见谢清崖。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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