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曦,你知道我在这个宫里有多难熬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无比的煎熬。

    「皇后之位看似风光无限,可于我而言,只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君要臣死……」

    我低头饮茶,不再追问。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王姮捏紧了杯子,眼神空落落地盯着那一棵已经开始抽芽的玉兰树,问我。

    「月曦,你说北境的玉兰也是这般好看吗?

    「是不是也会生得这般高大茂盛,他……会不会爬上树坐在枝干上吹长笛?」

    我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那是许多年前,我的阿兄代替父亲从北境回到京中述职,我们去往城外的大悲寺祭拜母亲灵位。

    便是在那里,阿兄与王姮初遇。

    他爬上寺外的一棵玉兰树上,拿起长笛吹奏起来,壮阔的笛声引来了在大悲寺烧香的王姮。

    他们四目相对,便是一眼定情,更是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只是可惜了。

    王姮身为丞相之女,婚姻大事不能自己做主,被家族利益所裹挟被迫嫁给新帝,变成了一个深宫之中独守寂寥的可怜女人。

    而她唯一的念想,便是阿兄给她的玉兰树种子。

    如今,种子长成大树,他们已经分别六年了。

    王姮低了头,淡淡道:

    「可惜,北境的风光,我此生无缘得见了。」

    我抬头看去,目光却始终无法越过这方方正正的天。

    是啊,我们都只能锁在这金黄色的囚牢之中。

    9

    那日后不久,我便病了。

    开始时只是虚弱乏力,后来便是越发严重,只能日日躺在床上。

    太医来瞧,也只说是积郁成疾。

    深夜时,昏暗的烛火慢慢地摇曳,我不知宋承倾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是我夜半口渴,喊了一声喝水,是他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清水。

    「加了花蜜,喝了可以滋润嗓子。」

    我手顿住,惊讶于他的突然到来。

    他就这样,就着淡淡的烛光,静静地凝视着我。

    不知为何,我只觉得他身上笼罩下一层淡淡的悲凉,再没有君临天下的帝王霸气。

    他拿出一只绣着两只歪歪扭扭的鸳鸯的香囊,语气近乎恳求,「月曦,若我说我错了……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弥补当初的机会……」

    宋承倾有多久没有来过颐和宫了呢?

    好似自时安出生后便再没来过了。

    我们之间的过往,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戛然而止的。

    可曾经,我们有过那样美好的曾经。

    曾经,宋承倾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他的母妃亦是宠冠六宫。

    可就因如此,他的母妃受到陷害,被先帝厌弃,死在了权力斗争之中。

    自然,宋承倾也不再受宠,被先帝放逐到北境军营之中,美其名曰为,历练。

    北境由我父亲镇守,自母亲离世后,我和阿兄便也跟着父亲久居北境。

    宋承倾第一次见我那日,我正在那场同阿兄比赛射箭。

    阿兄见赢我不成,耍赖将我的箭射偏,好巧不巧的,那支箭擦着宋承倾的肩膀划过,险些伤了他。

    我问他,可有受伤。

    他却说,姑娘好箭法。

    我觉得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此后,宋承倾便住在了北境军营之中,由父亲亲自教导骑术兵法,我们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直到六年后,先帝病重。

    他要回去争一争皇位,也要为自己的母妃争一个清白名声。

    临行前,他同我承诺,「月曦,你等我,等我回来娶你!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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