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到头来,却只能是姜茗的陌生人。

    他只是想在死后葬在姜茗旁边,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也要打破吗?

    这时,工作人员上前。

    “姜先生,工作人员已经到齐了,什么时候开始?”

    姜父回道:“现在就开始,多在这待一秒,就是多让姜茗受苦一秒。”

    谢怀瑾只觉那些铁锹不是插入土中,而是插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翻天覆地,肝肠寸断。

    “你们要把姜茗和扬扬带去哪里?”

    最后几个字,谢怀瑾破天荒地颤着音。

    姜父冷冷回道:“你不配知道。”

    从出生到现在,谢怀瑾极少被情绪左右。

    委托人在他面前或惊恐,或泣不成声,他都始终如一,面无表情地打断,直接问重点。

    从业以来,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困难。

    创建律所的艰辛,委托人的不信任,还有对方律师的抹黑,他都经历过。

    他几乎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整理情绪,就能重新恢复理智,做出最优解。

    可这一次,谢怀瑾的脑海中的理智彻底崩断,怎么都连接不上,只剩绝望崩溃。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

    话没说完,就被姜父打断:“别叫我爸!”

    姜母捧着两人的骨灰就要走,谢怀瑾急忙跟上。

    倏然,喉咙一阵腥甜。

    谢怀瑾双腿一软,狠狠摔在地上,猛然咳出一口鲜血。

    姜茗的父母没有回头。

    谢怀瑾强撑着身体起来,再抬眸,两人已经捧着骨灰盒坐上车,扬长而去。

    他身子一颤,跌跌撞撞跑上前,直至车影消失在视线,才失魂落魄回到车上。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谢怀瑾的指尖越来越白。

    姜茗,就这样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甚至连死后都不愿和他葬在一起。

    他痛苦闭上眼,可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姜茗的模样。

    笑着的,害羞的,幸福的。

    到最后,只剩了无生气的、满是血迹的模样。

    “姜茗……”

    良久,车终于在山下停下。

    谢怀瑾一步步上去,跪在佛像面前,无比虔诚地磕了个头。

    摇签的时候,却是下下签。

    谢怀瑾扯出一抹苦笑:“姜茗,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下一瞬,泪水如断线珍珠而下,砸在谢怀瑾的手背上。

    “你是因为恨我,才让我夜夜梦到你死亡的场景吗?”

    第二十四章

    自从姜茗死后,谢怀瑾没有一次睡好过觉。

    午夜梦回,全是姜茗自杀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谢怀瑾的背部开始痛起来。

    查了许久,骨头,肌肉,都没有问题。

    医生摘下眼镜,随后问道:“最近有没有比较重大的,伤心的事?”

    沉默半瞬,谢怀瑾才说:“我的妻子……离开了我。”

    他还是没能把“死”字说出口。

    可医生已经了然,重新戴上眼镜:“你该去挂精神科。”

    在此之前,谢怀瑾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得精神疾病。

    姜茗说他清冷,是高山上不会融化的雪。

    还开玩笑说:“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会流眼泪吧。”

    那时候的谢怀瑾回她:“姜茗,我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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