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像那种半夜孩子醒来突然要喝奶，基本不需要她怎么动手，周云川自然会在一旁搭手。
仔细想想那副场面也是极为有趣的。
两个孩子，一个吃完奶，周云川就换上另外一个，然后将吃好奶的那个哄着睡觉。
梁招月感觉她对付一个孩子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竟然能同时应付两个，而且将两个孩子哄得不哭不闹。
她惊讶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实在轻松。
毕竟谁带孩子谁疲惫。
现在既然周云川愿意将这份疲惫招揽过去，她自然喜闻乐见。
就这么过了几天，很快就要迎来孩子的满月酒了，而两个孩子的名字还没定下来。那天下午，一家人午睡醒来，便在商量孩子取名字的事情。
柳依棠的意思是，先把孩子的名字定了，然后上了户口，之后也好开始准备满月酒的事。
梁招月没有作声，也不敢作声。
离那天两人聊孩子的事已经过去好久了，这期间她倒是提过孩子名字的事，其实孩子跟谁姓她倒是没什么所谓，但周云川实在态度坚决。
这会见柳依棠提出来，梁招月看了周云川一眼，继续逗怀里的宝宝去了。
周云川看了她一眼，说出自己的想法：“孩子的名字我想了很久，思来想去，还是简单直白的为好。”
柳依棠便说：“我看看怎么简单直白。”
周云川便拿出写好的两个名字递过去。
柳依棠看到纸上的两个名字，眉眼不由一抬。
她尤其看梁招月看得久了一点，这导致梁招月心里极是心虚，匆忙避开她的视线。
柳依棠知道她在想什么，放下那两张纸，说：“名字取得不错，直白到位。要是你们俩没问题，就找个时间把孩子的户口上了吧。”
周云川说好。
事情这么顺利，梁招月倒是有些好奇，最后周云川选择了哪两个名字。
她一手揽着小孩，一手去拿桌上的两张纸，低头一看，两个名字分别是——
粱允乐、粱乐言。
确实足够直白，单从字面意义上就能瞧出父母为俩孩子取名的初衷。
梁招月认真看了看，再去瞧柳依棠此刻的反应，最后目光则是落回周云川身上。
两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孩子，这会俩孩子抓着小手隔空玩弄，眼里有笑意，多么温馨而又幸福的一个场景。
梁招月却莫名想掉眼泪。
周云川手伸过桌子，过来抓住她的，说：“明天去给孩子上户口？”
梁招月又去看柳依棠，柳依棠说：“挺好的，就这样吧。”
坐了没一会，柳依棠就去厨房看阿姨给梁招月准备的汤如何了，因为孩子需要母乳喂养，加上又是两个孩子，梁招月每天的膳食都是有专门的营养师来负责。她每天的汤汤水水都要喝许多。
但柳依棠在这时候离开，多半是为了隔出空间给两人说话。
柳依棠离开后，周云川就坐到梁招月身旁。
两个孩子面对面看着，互相用小手逗弄彼此，周云川一边看着，一边和梁招月说话：“这两个名字你也同意的，现在是觉得哪里不好？”
她怎么会觉得哪里不好，只是觉得太好了，好到了她就像在做梦一样。
她说：“你确定吗？”
不用再细说，她们都知道，这句话问的是什么。
两个小孩子这会互相闹得正是愉快，脸上笑眯眯的，周云川看着，眼底一片温柔，他说：“再确定不过。”
梁招月又问：“不后悔？”
他点点头，神情轻松但又坚定。
梁招月久久看着他，过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说：“你看会孩子，我去厨房和奶奶说两句。”
她抱起孩子放在婴儿床里。
小孩子本来被突然举高是有些开心的，但又突然被放下，然后妈妈也走开了，小脸一皱就要哭，周云川赶忙挪出一只手去逗弄她。
小孩子一下子又笑起来。
他心里莫莫名松了口气，同时和梁招月说：“这事奶奶也同意，她很赞成我的想法，你说什么也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梁招月回头看他一眼，神秘兮兮地说：“不是和你有关的事，放心。”
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不放心了，甚至被勾起了好奇心。
梁招月要和柳依棠说什么？
考虑到大概不用多久他也会知道，他也没再多想，将怀里的孩子一起放在婴儿床上，然后他手肘搁在婴儿床的横栏上，两手各拿着一个玩具，隔空逗弄两个宝宝。
宝宝这时候正是精神旺盛的时候，有人和她们那是最开心不过。
一时间，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梁招月站在厨房门口听了许久，这才缓缓合上推拉门，走向正在试汤咸淡的柳依棠。
-
隔天上午，梁招月和周云川出门给孩子上户口。
当年梁招月来深城工作时，恰好赶上深城落户政策，因此那会她的户口便从临城迁到了深城这边。
当时的户口迁移都是人事一手操办的，她要做的便是回到原地办迁出以及落户之后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办领。
自从和周云川复婚领证后，她名下又多了两套房产，她的户口也从集体户迁出。
小孩的户口是要到父母双方一边所在的派出所办理，因为孩子随梁招月姓，家里这套房子的户主又是归梁招月所有，孩子的户口自然就在深城落户。
她们准备了齐全的材料，到了派出所，提交所有材料之后，没一会，梁招月的那本户口本就加上了两个女儿的名字。
大女儿叫粱允乐，小女儿叫梁乐言。
极有延续意义的两个名字，梁招月怎么看怎么欢喜，同时她更是将户口本翻了好几遍。
越翻越是欢喜。
到了车上，她也不急着系安全带，就反复翻看那本户口本。
见她这样，周云川忍不住问：“这么喜欢吗？”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说：“以前和你结婚还没有什么实感，直到现在我的户口本上多出了两个人，还真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呢。”
她说得极是熨贴，就连尾音都跟着勾起。
周云川不禁扬扬眉，说：“和我结婚没有实感？”
他因为名下牵连太多的利益关系，户口还是在北城那边，并未转过来。
梁招月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她想了好一会都没有说下文，周云川便问：“就是什么？”
她唔了声，说：“两个人家有点空，四个人的家刚刚好。”
知道她一向会说话，周云川说：“原来是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户口本放进包里，听到这话，不禁说：“不然是怎么样？”
周云川慢悠悠地说：“我以为你跟我结婚不快乐。”
“……”
这人是懂得怎么卖惨的。
梁招月说：“你现在就乐着吧，孩子都有了，你满足了吧。”
还真的是满足，周云川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说：“就像你刚才说的，四个人家的刚刚好，我对现状无比满意无比满足。”
说着，他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
腻歪了一会，梁招月催他回家。
回到家，刚好是孩子吃奶的时间，两个孩子的消耗到底是大，为了减轻梁招月的身体负担，孩子偶尔也吃奶粉。
柳依棠年纪大了，不怎么敢抱孩子，这会两个阿姨正抱着孩子在喝奶粉，而柳依棠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小声说着话。
比如“慢慢喝”、“不着急”等。
梁招月和周云川在门口换了鞋，那边客厅的人听到动静了，走过来看，见是她们回来了，柳依棠笑着说：“办好了？”
梁招月把户口本拿给她看。
柳依棠也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是满意，说：“不错，不错。”
那边阿姨喂完孩子吃完奶粉，就抱着到旁边的房子照顾。
客厅一下子又变成了她们三个人。
梁招月这才说：“奶奶，孩子可以一个和您姓的，只要您愿意，我随时可以去帮孩子改。”
昨天下午那会柳依棠正在试汤的咸淡，梁招月突然进来，以为她是来寻汤喝的，毕竟是喂养两个孩子，她身体消耗大，感觉饥饿也是正常，谁想，她倒是支开了两个阿姨，说是有事和她说。
一说便是孩子的姓氏问题。
其实两个孩子随她姓柳依棠相当满意，以为她是过来说这事的，正想说让她不要多想，却不料梁招月说如果她不嫌弃，这俩孩子可以一个和她姓。
当时柳依棠是真的震惊了。
梁招月却说出了那年周霁华过年夜去老宅闹时，她听到的话。
柳依棠的孩子没有一个她姓，这也就意味她百年之后，她的所有痕迹将全部被抹去。她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操持了大半辈子，却在很久的以后不能留下半点足迹。
这几乎是大部分女人的命运。
关于后代的延续几乎是她们在付出，却嫌少有她们的名字。
梁招月很想为她做点什么，也为报答她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
毕竟当年知道她和周云川结婚的真相后，柳依棠并未排斥厌恶她，相反更是对她照拂有加，同时也支持她。
这在她们这种大家族出身的人相当难得。
柳依棠听了后久久不说话，半晌才说不用，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现在她照旧是这个想法，说：“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奶奶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看透了，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过一天是一天，对于这些东西已经不在求了。不过你这个想法很好，以后要留给这两个宝贝孩子。”
梁招月还想说什么，柳依棠又说：“如果你真的坚持，那么奶奶希望你将这份坚持传授给她们。”
梁招月说好，又说：“那以后等两个宝贝能走路说完了，还麻烦奶奶多帮忙照看，”她说，“不同人带出来的孩子脾性是不同的，您把云川和安安都教育得很好。”
柳依棠便开玩笑：“不怕我老了糊涂教坏了孩子？”
梁招月说：“您谦虚了。”
柳依棠便握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仔细看，她苍老的一双眼睛里，微微红润。
周云川在一旁看着，低头笑笑。
晚上，照看两个孩子睡下后，梁招月抱着周云川，说：“生命的延续有时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周云川说：“比如？”
梁招月说：“我喜欢奶奶，现在我的两个女儿身体也留着奶奶的血，神奇吧。”
周云川嗯了声，又说：“那我呢？”
他倒是挺会转移话题的。
梁招月当即不抱他，转过身。
她伤口虽然有在慢慢恢复，但大幅度的动作她还是不太敢，周云川也是，不敢太轻易碰她，尤其是她的腹部，可这会或者是氛围正恰到好处，他处在她上空，就那么目光深许地看着她。
盈盈灯光下，是他俊逸带笑的一张脸，极为勾人。
梁招月知道他不会碰着自己，索性放开胆，抬起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说：“那你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问：“有多好？”
她圆溜溜的眸子转了一会，说：“好到……好到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够不够？”
他又问：“怎么倾尽所有？”
好吧，这问题再继续下去大概是无穷无尽的。
梁招月打着呵欠说：“我困了。”
周云川握住她捂住嘴唇的手，亲了亲，说：“你也是最好的，好到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
他自然是倾尽所有了。
梁招月勾下他的脖颈压向自己，说：“那当然，你都是我的了，怎么不算倾尽所有。”
花落，她吻住他的唇瓣。
可能实在真的怕压到她，都这个时候了，他手还是极力撑在床两侧，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碰到她。
梁招月越亲心里那份满足感越是涨满。
这个安静无比寻常的夜晚。
她的家由原来的两口人，变成了四口人，怎么能不算圆满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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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川，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
办孩子的满月酒前，
一家人倒是先拍了满月照。
拍照那天太阳很好，就连风都是温柔的。午后太阳照得人暖呼呼的，梁招月和周云川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等柳依棠和孟望夕。
孩子刚出生那会，
孟望夕来过一次，在深城住了几天，见这里也没什么她可以帮得上忙的便又返回港城了。
虽然她不常来，但依托于当下的互联网发达，
视频电话倒是没少打。
等几人准备好，
先是拍了几张全家福，然后便是分开拍了。
可无论怎么分开拍，每一张图片里，孩子是不可少的。好在孩子倒也乖巧，
被大人这么折腾倒也没哭没闹，反而是见证什么新事物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偶尔还会呵呵笑两声。
不怪乎老一辈子总说，
还是孩子好，
无论怎么也得有个孩子。
在这么和煦温暖的天气里，有这么个孩子陪你逗趣，实在让人忘却生活许多烦恼，同时觉得生活还是有所期盼的。
柳依棠年纪大了，
而孟望夕身体不怎么好，两人拍了一会也就乏了，挥挥手说来不来了坐到一旁休息。
平时不怎么喜欢拍照的周云川，
今天倒是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
接连换了好几套衣服拍照。
景色有分室内室外。
他们轮流换着拍。
这回周云川请来的摄像团队是顶尖的，
而且里边还有分拍人和拍景的。
更让梁招月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团队平时都是给国家地理杂志社或者纪录片工作，被他这么隆重请过来却只是拍个普通的全家福，未免太屈才了。
周云川说：“他们知道怎么拍人也知道怎么拍景，更知道人物和景色怎么融合，我们自己拍的东西是要留到年老时再翻回头看的，不能随便打发。”
虽然知道他这人要什么，从来都是要得最好的，但是能讲究到这个地步，梁招月还是有所震惊，同时颇为感慨地说：“突然好放心以后孩子是你来养，我可做不到像你这么细致。”
他抱着孩子，附在她耳旁，在旁人看来两人就像亲密耳语一般，虽然他们这会和亲密并无什么区别。
周云川说：“放心，两个孩子我会教育得非常好。”
梁招月不由侧过脸笑着看他：“才刚一个月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
他望着她的眼睛，笑意深许，说：“所以这是需要你一辈子监督的事，现在是早了些，但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不是吗？”
他在和她约长长久久的以后。
尽管这是必然不争的事实，然而或许眼下是两人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梁招月再听到这种类似代表遥远以后的话，心境颇为不同。
暖和的风絮自不远处拂来。
一旁的摄影师正在找角度和氛围拍摄，摄影师按下快门的时候，梁招月忽然抱紧怀里的孩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亲。
后来这张照片以及这段的视频镜头，是他们拍了一下午的成果里最好的。
照片和视频送到两人手里时，他们一边看，一边在商量哪些是要摆在家里，哪些则是珍藏起来等日后孩子长大了再给她们看。
翻了许久，翻到这一幕时，周云川脸上全是笑意。
梁招月倒是坦然。
这照片里的她，比起从前刚认识那会她追他的劲，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也就周云川拿它当宝贝似的。
明明他从前吃得那么好，怎么现在反而见点小恩小惠就忘乎所以了。
知道男人不能宠，也不能惯，梁招月倒没接着这茬往下说，而是将她踮起脚尖亲他的这一幕设为手机的桌面。
不得不说，这摄影师果然是顶尖的水平，就这么一幕里，四个人的脸和表情都有了。
梁招月怎么看怎么喜欢。
见她低头看着手机笑眯眯的，周云川过来看她，见她手机桌面换了，笑着说：“不怕被人说闲话？”
她之前的手机桌面是两人的牵手的照片，规规矩矩的，很寻常的一种拍照风格，而当时周云川是想让她设置成当时婚礼他掀她头纱要亲她那一幕，梁招月怎么说也不同意，说是太显眼了，别人看到要说的。
他只当她在外人面前害羞，况且她的工作要接触到的人实在多，总不能无意间被人看到桌面询问逗趣就要一一解答。
他也就算了。
没想到现在她倒是这么一个态度的转变。
梁招月将手机丢在一旁的沙发上，坐到他双腿上，稍微挪了下坐姿，她用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笑眯眯地说：“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心境又变了。”
周云川放松地靠在沙发背，怕她摔了，或者碰到腹部的伤口，他手虚虚地放在她腰间处，眉眼浸满笑意，说：“那这以后的心境还可以在变一变。”
“变什么？”她谦虚讨教，同时去蹭他下巴。
“比如让外面的人多多知道我是你什么人。”
她笑了下，“哦？那你是我什么人？”
他笑意清许的，说：“你梁招月的丈夫，也是你孩子的爸爸，更是以后要携手一起走下去的人。”
梁招月莞尔。
-
转眼间就到了要给孩子办理满月酒的时候。
这次孩子的满月酒宴席照旧定在两人结婚那天的酒店举行。
不同于当年婚礼的盛况，这次他们邀请的人倒是不怎么多，大部分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家人、朋友。
周云川的意思是结婚是在宣告，对外界告知两人的关系，但孩子的满月酒就是家里的事了。他也不想到时两个孩子的一场满月礼又演变成各行的利益人脉交换。
梁招月最烦这种大型宴会，要操心注意的细节实在太多，既然周云川全权处理，也有他自己一番周到的考虑，就像那年婚礼一样，她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到时出面参加就行。
她乐得自在。
当天前来参加的人还是多。
梁招月这边来的人少一些，除了平时相处好的同事，便是余淼一家人了。
原本当时生孩子的时候，宋楠是要过来照顾她的，但梁招月怎么舍得，一方面宋楠对她已经足够好，再过来帮忙带孩子实属有些过意不去，一方面，家里大大小小安排了好几个阿姨，有照顾孩子的，有打扫卫生和照顾饮食起居的，实在不必累着宋楠。
宋楠见他们安排得这么妥当，和余嘉良过来看了两天孩子，也就放心返回临城了。
这次再过来，看到两个被养得极好的孩子，说：“好可爱水润的孩子。”
梁招月难得第一次朝她露出孩子脾性，说：“我生的孩子自然是最可爱的。”
宋楠愣了一下，半晌，很是满意地说：“好好好。”
但是好在哪里她倒是没说，而是抱过孩子到一旁坐下逗趣去了。
小女儿则是被孟望夕抱着坐在另外一边逗弄。
梁招月看了下，和余淼说话。
余淼挽着她的手臂走到一旁，说：“看你恢复得不错嘛，一点也没见得憔悴，看来周云川还蛮说话算话的。”
孩子刚出生的那几个月，做妈妈的通常是最累的。
半夜孩子哭闹要喂奶，经常半夜睡不得觉，然后白天要补眠的，孩子又因为夜里睡得太多，白天精神兴奋，随时需要有人逗着。
这么一折腾下来，是个人都要被折磨得不成样。
梁招月说：“当初说好了孩子生下来他来带，我可不惯着他。”
余淼说：“就该这样，”末了又说，“不过他也真能坚持，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下，好像他看着是比以前要憔悴一些。”
梁招月说：“挺好的，我前面十个月那么憔悴，也该让他体验下。”
这话在余淼听来，是秀恩爱居多，便说：“遇到这么个人，你就偷着笑吧。”
梁招月便问：“就不能大声笑？”
说话间，孟安安一家人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姚崇景一家。
这些年因为常驻深城，而姚崇景一家在北城，两个人的联系要比以前少了许多。
尤其姚崇景身为医生，平时工作又忙，那点休息的时间全部拿来陪孩子了，哪还有时间和朋友相聚。
这次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人的女儿。
依稀记得当年去参加他和姜瑶女儿的满月酒时，他们的女儿还是小小的一团，几年过去，如今孩子慢慢长大，瘦瘦高高的一个，看着极是文静，也极是礼貌。
一见到梁招月，就是笑着喊阿姨好，然后递上两个红包，说是给两个妹妹的见面礼。
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见状，梁招月双手接过她的红包，笑着说了谢谢。
孩子见孩子到底是有好奇心在里面的，她一下子就跑去孟望夕那边看妹妹去了，留着几个大人说话。
姚崇景也是毫不客气，当场就揭周云川的短，说：“这才几年，一下子两个孩子都有了，周云川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吗。”
他也没把话挑得太明显，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话里话外是个什么意思。
这会大家都把目光转向周云川，他们都很好奇这会周云川的一个反应，更有甚者，大家也很期待他的回答。
周云川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梁招月身上，他揽住她的肩膀，说：“当年有眼无珠不识爱情滋味，是我罪过。”
他笑笑的，“以后在处理家里关系和小孩教育事情上，还得多跟你请教。”
后面这句话他是朝姚崇景说的。
姚崇景也很是惊讶他竟然就这么坦然地承认当年的错误，还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
当年那个说着‘人走散才是常态’的周云川，有朝一日也会因为贪恋一丝温暖，从而长久驻留，继而颠覆自己过去坚持了三十几年的认知，也是奇事一件了。
姚崇景笑着说：“那你可得跑得勤快点了，我平时可是很忙的。”
周云川毫不思索地说：“没问题。就怕你到时别嫌我这新手爸爸烦。”
众人又是一愣，周云川哪会是个开这种玩笑的人。
正经才是他的本色才对。
可现在事实又确实让他们目瞪口呆。
梁招月倒是见怪不怪。
姚崇景直接问她：“你就没觉得他跟变了个人似的？”
梁招月反问回去：“变成什么人了？我看着挺好的。”
姚崇景：“……”
他算是看出来了，如今夫妻俩可满意眼下这种身份转变，他个外人操哪门子的心。
他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许久，才说：“挺好的。”
-
如今周云川基本就住在深城了，北城那边的朋友很少有机会相聚，借着今天孩子满月酒的机会，大家也难得放松下来好好聚一次。
一开始大家是一起聚，什么话题都聊，工作、婚姻、家庭以及一些工作上的趣闻，话题聊得开，氛围自然也好。
但周云川总要时不时出去一趟。
一开始大家以为他是出去接电话。
毕竟云和资本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就算他再怎么放下手里的工作，有些大方针上的细节还得是他来坐镇拍板，他未必就能退得这么干净。
就连姚崇景也这么认为。
他和周云川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么将工作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家庭和孩子就这么抛下。
直到他突然接到一个工作电话，接完正要返回包厢，忽然就看到拐角的地方周云川正抱着一个孩子在逗。
他看了几眼，走上前。
随后便听到保姆和周云川的对话。
保姆说：“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和朋友相聚了。”
周云川说：“没什么，”又问，“再抱孩子去睡一会吧，要是再醒了要见人就发现信息给我，别打扰招月。”
保姆说好，又说：“这俩孩子也真可爱，我带过那么多孩子，都是缠妈妈比较多，她们俩倒是知道妈妈的辛苦似的，竟缠着爸爸了。”
周云川说：“她们妈妈确实很辛苦。”
保姆说是，然后推着婴儿车，穿过安静的走廊，慢慢朝尽头的育婴室走去。
周云川看了好一会，这才转身往回走，忽然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姚崇景。
姚崇景正淡淡笑着看他。
两人走到窗户前，站着。
站了一会，姚崇景从兜里掏出烟盒，翘出两根，递一根给他。
周云川没有接，说：“戒了。”
姚崇景不由问：“是暂时戒，还是从此以后都不抽了。”
周云川没有回答，而是给了他一个让他体会的眼神。
姚崇景捏着烟盒摩挲片刻，将两只烟重新放回烟盒，说：“戒得倒是彻底啊。”
周云川说：“她不喜欢烟味，烟对孩子也不好。”
他只在意香烟这种东西是老婆不喜欢的，是对孩子没有好处的，唯独没有站在他自身角度考虑的。
姚崇景不得不说：“当年你说长久的婚姻生活不在你的规划内，现在想想这话还是说得太绝对太早了些。”
周云川竟然笑了笑，对他说：“确实。当时太一意孤行了，不知道她的好。”
听到这话，姚崇景不由认真瞧他，过了好些会，才说：“周云川，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
周云川望着窗外绿意盎然的冬天景色，说：“我很满意我今天的生活，如果可以，就祝未来的每一天都胜过今日。”
姚崇景就想，他还真的是载得够彻底。
他甚至能预见将来周云川的生活是会什么样的。
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
前面二十几年都没好好经历享受过家庭温暖的人，如果今后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满意欢喜的家庭里，那也是人生幸事一件。
人生这条路，一个人走太孤独。
多一个人，就对未来多一份坚定。
这场满月酒持续到夜里十点才结束。
亲自安顿好所有人，周云川这才搭乘电梯回顶楼。
因为有两个孩子，加上照顾孩子的两个阿姨，周云川直接定了顶楼最高级别的总统房。
他推门进来，站在门口换鞋的时候，还仔细地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虽然是他冬天，今天所有的朋友都没人抽烟，甚至连酒都是极少碰的。
但人和人待久了，难免都会沾一些味道。
怕影响到梁招月和孩子，周云川还是先在外面的盥洗室清洗了下，吹干头发，这才朝里屋走去。
这会梁招月正在卧室喂孩子喝奶。
两个女儿轮流着喝。
大女儿允乐已经吃好在一旁昏昏欲睡，而小女儿乐言正吃得正欢。
周云川放轻了脚步声，先是走到大女儿身旁，静静地看了她会，然后帮她掖了掖小被子，然后绕到床的另一侧，坐在床沿，伸手扶助靠在梁招月身上的小女儿。
小女儿被打扰了，有稍微顿一下，可能觉得并没有哪里不对，又欢乐地吃起来。
梁招月说：“你洗澡了？”
他嗯了声，又去瞧孩子吃奶的情况。
梁招月又说：“下午孩子在闹，你怎么不叫我？”
周云川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去看小女儿了，漫不经意地问：“阿姨和你说了？”
“我的孩子我能不清楚？一下子没闹着要找大人，说不过去吧？”
正说话间，小女儿吃好了。
仔细想想那副场面也是极为有趣的。
两个孩子，一个吃完奶，周云川就换上另外一个，然后将吃好奶的那个哄着睡觉。
梁招月感觉她对付一个孩子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竟然能同时应付两个，而且将两个孩子哄得不哭不闹。
她惊讶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实在轻松。
毕竟谁带孩子谁疲惫。
现在既然周云川愿意将这份疲惫招揽过去，她自然喜闻乐见。
就这么过了几天，很快就要迎来孩子的满月酒了，而两个孩子的名字还没定下来。那天下午，一家人午睡醒来，便在商量孩子取名字的事情。
柳依棠的意思是，先把孩子的名字定了，然后上了户口，之后也好开始准备满月酒的事。
梁招月没有作声，也不敢作声。
离那天两人聊孩子的事已经过去好久了，这期间她倒是提过孩子名字的事，其实孩子跟谁姓她倒是没什么所谓，但周云川实在态度坚决。
这会见柳依棠提出来，梁招月看了周云川一眼，继续逗怀里的宝宝去了。
周云川看了她一眼，说出自己的想法：“孩子的名字我想了很久，思来想去，还是简单直白的为好。”
柳依棠便说：“我看看怎么简单直白。”
周云川便拿出写好的两个名字递过去。
柳依棠看到纸上的两个名字，眉眼不由一抬。
她尤其看梁招月看得久了一点，这导致梁招月心里极是心虚，匆忙避开她的视线。
柳依棠知道她在想什么，放下那两张纸，说：“名字取得不错，直白到位。要是你们俩没问题，就找个时间把孩子的户口上了吧。”
周云川说好。
事情这么顺利，梁招月倒是有些好奇，最后周云川选择了哪两个名字。
她一手揽着小孩，一手去拿桌上的两张纸，低头一看，两个名字分别是——
粱允乐、粱乐言。
确实足够直白，单从字面意义上就能瞧出父母为俩孩子取名的初衷。
梁招月认真看了看，再去瞧柳依棠此刻的反应，最后目光则是落回周云川身上。
两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孩子，这会俩孩子抓着小手隔空玩弄，眼里有笑意，多么温馨而又幸福的一个场景。
梁招月却莫名想掉眼泪。
周云川手伸过桌子，过来抓住她的，说：“明天去给孩子上户口？”
梁招月又去看柳依棠，柳依棠说：“挺好的，就这样吧。”
坐了没一会，柳依棠就去厨房看阿姨给梁招月准备的汤如何了，因为孩子需要母乳喂养，加上又是两个孩子，梁招月每天的膳食都是有专门的营养师来负责。她每天的汤汤水水都要喝许多。
但柳依棠在这时候离开，多半是为了隔出空间给两人说话。
柳依棠离开后，周云川就坐到梁招月身旁。
两个孩子面对面看着，互相用小手逗弄彼此，周云川一边看着，一边和梁招月说话：“这两个名字你也同意的，现在是觉得哪里不好？”
她怎么会觉得哪里不好，只是觉得太好了，好到了她就像在做梦一样。
她说：“你确定吗？”
不用再细说，她们都知道，这句话问的是什么。
两个小孩子这会互相闹得正是愉快，脸上笑眯眯的，周云川看着，眼底一片温柔，他说：“再确定不过。”
梁招月又问：“不后悔？”
他点点头，神情轻松但又坚定。
梁招月久久看着他，过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说：“你看会孩子，我去厨房和奶奶说两句。”
她抱起孩子放在婴儿床里。
小孩子本来被突然举高是有些开心的，但又突然被放下，然后妈妈也走开了，小脸一皱就要哭，周云川赶忙挪出一只手去逗弄她。
小孩子一下子又笑起来。
他心里莫莫名松了口气，同时和梁招月说：“这事奶奶也同意，她很赞成我的想法，你说什么也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梁招月回头看他一眼，神秘兮兮地说：“不是和你有关的事，放心。”
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不放心了，甚至被勾起了好奇心。
梁招月要和柳依棠说什么？
考虑到大概不用多久他也会知道，他也没再多想，将怀里的孩子一起放在婴儿床上，然后他手肘搁在婴儿床的横栏上，两手各拿着一个玩具，隔空逗弄两个宝宝。
宝宝这时候正是精神旺盛的时候，有人和她们那是最开心不过。
一时间，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梁招月站在厨房门口听了许久，这才缓缓合上推拉门，走向正在试汤咸淡的柳依棠。
-
隔天上午，梁招月和周云川出门给孩子上户口。
当年梁招月来深城工作时，恰好赶上深城落户政策，因此那会她的户口便从临城迁到了深城这边。
当时的户口迁移都是人事一手操办的，她要做的便是回到原地办迁出以及落户之后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办领。
自从和周云川复婚领证后，她名下又多了两套房产，她的户口也从集体户迁出。
小孩的户口是要到父母双方一边所在的派出所办理，因为孩子随梁招月姓，家里这套房子的户主又是归梁招月所有，孩子的户口自然就在深城落户。
她们准备了齐全的材料，到了派出所，提交所有材料之后，没一会，梁招月的那本户口本就加上了两个女儿的名字。
大女儿叫粱允乐，小女儿叫梁乐言。
极有延续意义的两个名字，梁招月怎么看怎么欢喜，同时她更是将户口本翻了好几遍。
越翻越是欢喜。
到了车上，她也不急着系安全带，就反复翻看那本户口本。
见她这样，周云川忍不住问：“这么喜欢吗？”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说：“以前和你结婚还没有什么实感，直到现在我的户口本上多出了两个人，还真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呢。”
她说得极是熨贴，就连尾音都跟着勾起。
周云川不禁扬扬眉，说：“和我结婚没有实感？”
他因为名下牵连太多的利益关系，户口还是在北城那边，并未转过来。
梁招月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她想了好一会都没有说下文，周云川便问：“就是什么？”
她唔了声，说：“两个人家有点空，四个人的家刚刚好。”
知道她一向会说话，周云川说：“原来是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户口本放进包里，听到这话，不禁说：“不然是怎么样？”
周云川慢悠悠地说：“我以为你跟我结婚不快乐。”
“……”
这人是懂得怎么卖惨的。
梁招月说：“你现在就乐着吧，孩子都有了，你满足了吧。”
还真的是满足，周云川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说：“就像你刚才说的，四个人家的刚刚好，我对现状无比满意无比满足。”
说着，他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
腻歪了一会，梁招月催他回家。
回到家，刚好是孩子吃奶的时间，两个孩子的消耗到底是大，为了减轻梁招月的身体负担，孩子偶尔也吃奶粉。
柳依棠年纪大了，不怎么敢抱孩子，这会两个阿姨正抱着孩子在喝奶粉，而柳依棠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小声说着话。
比如“慢慢喝”、“不着急”等。
梁招月和周云川在门口换了鞋，那边客厅的人听到动静了，走过来看，见是她们回来了，柳依棠笑着说：“办好了？”
梁招月把户口本拿给她看。
柳依棠也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是满意，说：“不错，不错。”
那边阿姨喂完孩子吃完奶粉，就抱着到旁边的房子照顾。
客厅一下子又变成了她们三个人。
梁招月这才说：“奶奶，孩子可以一个和您姓的，只要您愿意，我随时可以去帮孩子改。”
昨天下午那会柳依棠正在试汤的咸淡，梁招月突然进来，以为她是来寻汤喝的，毕竟是喂养两个孩子，她身体消耗大，感觉饥饿也是正常，谁想，她倒是支开了两个阿姨，说是有事和她说。
一说便是孩子的姓氏问题。
其实两个孩子随她姓柳依棠相当满意，以为她是过来说这事的，正想说让她不要多想，却不料梁招月说如果她不嫌弃，这俩孩子可以一个和她姓。
当时柳依棠是真的震惊了。
梁招月却说出了那年周霁华过年夜去老宅闹时，她听到的话。
柳依棠的孩子没有一个她姓，这也就意味她百年之后，她的所有痕迹将全部被抹去。她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操持了大半辈子，却在很久的以后不能留下半点足迹。
这几乎是大部分女人的命运。
关于后代的延续几乎是她们在付出，却嫌少有她们的名字。
梁招月很想为她做点什么，也为报答她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
毕竟当年知道她和周云川结婚的真相后，柳依棠并未排斥厌恶她，相反更是对她照拂有加，同时也支持她。
这在她们这种大家族出身的人相当难得。
柳依棠听了后久久不说话，半晌才说不用，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现在她照旧是这个想法，说：“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奶奶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看透了，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过一天是一天，对于这些东西已经不在求了。不过你这个想法很好，以后要留给这两个宝贝孩子。”
梁招月还想说什么，柳依棠又说：“如果你真的坚持，那么奶奶希望你将这份坚持传授给她们。”
梁招月说好，又说：“那以后等两个宝贝能走路说完了，还麻烦奶奶多帮忙照看，”她说，“不同人带出来的孩子脾性是不同的，您把云川和安安都教育得很好。”
柳依棠便开玩笑：“不怕我老了糊涂教坏了孩子？”
梁招月说：“您谦虚了。”
柳依棠便握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仔细看，她苍老的一双眼睛里，微微红润。
周云川在一旁看着，低头笑笑。
晚上，照看两个孩子睡下后，梁招月抱着周云川，说：“生命的延续有时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周云川说：“比如？”
梁招月说：“我喜欢奶奶，现在我的两个女儿身体也留着奶奶的血，神奇吧。”
周云川嗯了声，又说：“那我呢？”
他倒是挺会转移话题的。
梁招月当即不抱他，转过身。
她伤口虽然有在慢慢恢复，但大幅度的动作她还是不太敢，周云川也是，不敢太轻易碰她，尤其是她的腹部，可这会或者是氛围正恰到好处，他处在她上空，就那么目光深许地看着她。
盈盈灯光下，是他俊逸带笑的一张脸，极为勾人。
梁招月知道他不会碰着自己，索性放开胆，抬起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说：“那你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问：“有多好？”
她圆溜溜的眸子转了一会，说：“好到……好到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够不够？”
他又问：“怎么倾尽所有？”
好吧，这问题再继续下去大概是无穷无尽的。
梁招月打着呵欠说：“我困了。”
周云川握住她捂住嘴唇的手，亲了亲，说：“你也是最好的，好到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
他自然是倾尽所有了。
梁招月勾下他的脖颈压向自己，说：“那当然，你都是我的了，怎么不算倾尽所有。”
花落，她吻住他的唇瓣。
可能实在真的怕压到她，都这个时候了，他手还是极力撑在床两侧，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碰到她。
梁招月越亲心里那份满足感越是涨满。
这个安静无比寻常的夜晚。
她的家由原来的两口人，变成了四口人，怎么能不算圆满呢？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发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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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川，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
办孩子的满月酒前，
一家人倒是先拍了满月照。
拍照那天太阳很好，就连风都是温柔的。午后太阳照得人暖呼呼的，梁招月和周云川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等柳依棠和孟望夕。
孩子刚出生那会，
孟望夕来过一次，在深城住了几天，见这里也没什么她可以帮得上忙的便又返回港城了。
虽然她不常来，但依托于当下的互联网发达，
视频电话倒是没少打。
等几人准备好，
先是拍了几张全家福，然后便是分开拍了。
可无论怎么分开拍，每一张图片里，孩子是不可少的。好在孩子倒也乖巧，
被大人这么折腾倒也没哭没闹，反而是见证什么新事物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偶尔还会呵呵笑两声。
不怪乎老一辈子总说，
还是孩子好，
无论怎么也得有个孩子。
在这么和煦温暖的天气里，有这么个孩子陪你逗趣，实在让人忘却生活许多烦恼，同时觉得生活还是有所期盼的。
柳依棠年纪大了，
而孟望夕身体不怎么好，两人拍了一会也就乏了，挥挥手说来不来了坐到一旁休息。
平时不怎么喜欢拍照的周云川，
今天倒是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
接连换了好几套衣服拍照。
景色有分室内室外。
他们轮流换着拍。
这回周云川请来的摄像团队是顶尖的，
而且里边还有分拍人和拍景的。
更让梁招月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团队平时都是给国家地理杂志社或者纪录片工作，被他这么隆重请过来却只是拍个普通的全家福，未免太屈才了。
周云川说：“他们知道怎么拍人也知道怎么拍景，更知道人物和景色怎么融合，我们自己拍的东西是要留到年老时再翻回头看的，不能随便打发。”
虽然知道他这人要什么，从来都是要得最好的，但是能讲究到这个地步，梁招月还是有所震惊，同时颇为感慨地说：“突然好放心以后孩子是你来养，我可做不到像你这么细致。”
他抱着孩子，附在她耳旁，在旁人看来两人就像亲密耳语一般，虽然他们这会和亲密并无什么区别。
周云川说：“放心，两个孩子我会教育得非常好。”
梁招月不由侧过脸笑着看他：“才刚一个月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
他望着她的眼睛，笑意深许，说：“所以这是需要你一辈子监督的事，现在是早了些，但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不是吗？”
他在和她约长长久久的以后。
尽管这是必然不争的事实，然而或许眼下是两人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梁招月再听到这种类似代表遥远以后的话，心境颇为不同。
暖和的风絮自不远处拂来。
一旁的摄影师正在找角度和氛围拍摄，摄影师按下快门的时候，梁招月忽然抱紧怀里的孩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亲。
后来这张照片以及这段的视频镜头，是他们拍了一下午的成果里最好的。
照片和视频送到两人手里时，他们一边看，一边在商量哪些是要摆在家里，哪些则是珍藏起来等日后孩子长大了再给她们看。
翻了许久，翻到这一幕时，周云川脸上全是笑意。
梁招月倒是坦然。
这照片里的她，比起从前刚认识那会她追他的劲，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也就周云川拿它当宝贝似的。
明明他从前吃得那么好，怎么现在反而见点小恩小惠就忘乎所以了。
知道男人不能宠，也不能惯，梁招月倒没接着这茬往下说，而是将她踮起脚尖亲他的这一幕设为手机的桌面。
不得不说，这摄影师果然是顶尖的水平，就这么一幕里，四个人的脸和表情都有了。
梁招月怎么看怎么喜欢。
见她低头看着手机笑眯眯的，周云川过来看她，见她手机桌面换了，笑着说：“不怕被人说闲话？”
她之前的手机桌面是两人的牵手的照片，规规矩矩的，很寻常的一种拍照风格，而当时周云川是想让她设置成当时婚礼他掀她头纱要亲她那一幕，梁招月怎么说也不同意，说是太显眼了，别人看到要说的。
他只当她在外人面前害羞，况且她的工作要接触到的人实在多，总不能无意间被人看到桌面询问逗趣就要一一解答。
他也就算了。
没想到现在她倒是这么一个态度的转变。
梁招月将手机丢在一旁的沙发上，坐到他双腿上，稍微挪了下坐姿，她用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笑眯眯地说：“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心境又变了。”
周云川放松地靠在沙发背，怕她摔了，或者碰到腹部的伤口，他手虚虚地放在她腰间处，眉眼浸满笑意，说：“那这以后的心境还可以在变一变。”
“变什么？”她谦虚讨教，同时去蹭他下巴。
“比如让外面的人多多知道我是你什么人。”
她笑了下，“哦？那你是我什么人？”
他笑意清许的，说：“你梁招月的丈夫，也是你孩子的爸爸，更是以后要携手一起走下去的人。”
梁招月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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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到了要给孩子办理满月酒的时候。
这次孩子的满月酒宴席照旧定在两人结婚那天的酒店举行。
不同于当年婚礼的盛况，这次他们邀请的人倒是不怎么多，大部分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家人、朋友。
周云川的意思是结婚是在宣告，对外界告知两人的关系，但孩子的满月酒就是家里的事了。他也不想到时两个孩子的一场满月礼又演变成各行的利益人脉交换。
梁招月最烦这种大型宴会，要操心注意的细节实在太多，既然周云川全权处理，也有他自己一番周到的考虑，就像那年婚礼一样，她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到时出面参加就行。
她乐得自在。
当天前来参加的人还是多。
梁招月这边来的人少一些，除了平时相处好的同事，便是余淼一家人了。
原本当时生孩子的时候，宋楠是要过来照顾她的，但梁招月怎么舍得，一方面宋楠对她已经足够好，再过来帮忙带孩子实属有些过意不去，一方面，家里大大小小安排了好几个阿姨，有照顾孩子的，有打扫卫生和照顾饮食起居的，实在不必累着宋楠。
宋楠见他们安排得这么妥当，和余嘉良过来看了两天孩子，也就放心返回临城了。
这次再过来，看到两个被养得极好的孩子，说：“好可爱水润的孩子。”
梁招月难得第一次朝她露出孩子脾性，说：“我生的孩子自然是最可爱的。”
宋楠愣了一下，半晌，很是满意地说：“好好好。”
但是好在哪里她倒是没说，而是抱过孩子到一旁坐下逗趣去了。
小女儿则是被孟望夕抱着坐在另外一边逗弄。
梁招月看了下，和余淼说话。
余淼挽着她的手臂走到一旁，说：“看你恢复得不错嘛，一点也没见得憔悴，看来周云川还蛮说话算话的。”
孩子刚出生的那几个月，做妈妈的通常是最累的。
半夜孩子哭闹要喂奶，经常半夜睡不得觉，然后白天要补眠的，孩子又因为夜里睡得太多，白天精神兴奋，随时需要有人逗着。
这么一折腾下来，是个人都要被折磨得不成样。
梁招月说：“当初说好了孩子生下来他来带，我可不惯着他。”
余淼说：“就该这样，”末了又说，“不过他也真能坚持，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下，好像他看着是比以前要憔悴一些。”
梁招月说：“挺好的，我前面十个月那么憔悴，也该让他体验下。”
这话在余淼听来，是秀恩爱居多，便说：“遇到这么个人，你就偷着笑吧。”
梁招月便问：“就不能大声笑？”
说话间，孟安安一家人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姚崇景一家。
这些年因为常驻深城，而姚崇景一家在北城，两个人的联系要比以前少了许多。
尤其姚崇景身为医生，平时工作又忙，那点休息的时间全部拿来陪孩子了，哪还有时间和朋友相聚。
这次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人的女儿。
依稀记得当年去参加他和姜瑶女儿的满月酒时，他们的女儿还是小小的一团，几年过去，如今孩子慢慢长大，瘦瘦高高的一个，看着极是文静，也极是礼貌。
一见到梁招月，就是笑着喊阿姨好，然后递上两个红包，说是给两个妹妹的见面礼。
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见状，梁招月双手接过她的红包，笑着说了谢谢。
孩子见孩子到底是有好奇心在里面的，她一下子就跑去孟望夕那边看妹妹去了，留着几个大人说话。
姚崇景也是毫不客气，当场就揭周云川的短，说：“这才几年，一下子两个孩子都有了，周云川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吗。”
他也没把话挑得太明显，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话里话外是个什么意思。
这会大家都把目光转向周云川，他们都很好奇这会周云川的一个反应，更有甚者，大家也很期待他的回答。
周云川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梁招月身上，他揽住她的肩膀，说：“当年有眼无珠不识爱情滋味，是我罪过。”
他笑笑的，“以后在处理家里关系和小孩教育事情上，还得多跟你请教。”
后面这句话他是朝姚崇景说的。
姚崇景也很是惊讶他竟然就这么坦然地承认当年的错误，还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
当年那个说着‘人走散才是常态’的周云川，有朝一日也会因为贪恋一丝温暖，从而长久驻留，继而颠覆自己过去坚持了三十几年的认知，也是奇事一件了。
姚崇景笑着说：“那你可得跑得勤快点了，我平时可是很忙的。”
周云川毫不思索地说：“没问题。就怕你到时别嫌我这新手爸爸烦。”
众人又是一愣，周云川哪会是个开这种玩笑的人。
正经才是他的本色才对。
可现在事实又确实让他们目瞪口呆。
梁招月倒是见怪不怪。
姚崇景直接问她：“你就没觉得他跟变了个人似的？”
梁招月反问回去：“变成什么人了？我看着挺好的。”
姚崇景：“……”
他算是看出来了，如今夫妻俩可满意眼下这种身份转变，他个外人操哪门子的心。
他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许久，才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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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周云川基本就住在深城了，北城那边的朋友很少有机会相聚，借着今天孩子满月酒的机会，大家也难得放松下来好好聚一次。
一开始大家是一起聚，什么话题都聊，工作、婚姻、家庭以及一些工作上的趣闻，话题聊得开，氛围自然也好。
但周云川总要时不时出去一趟。
一开始大家以为他是出去接电话。
毕竟云和资本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就算他再怎么放下手里的工作，有些大方针上的细节还得是他来坐镇拍板，他未必就能退得这么干净。
就连姚崇景也这么认为。
他和周云川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么将工作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家庭和孩子就这么抛下。
直到他突然接到一个工作电话，接完正要返回包厢，忽然就看到拐角的地方周云川正抱着一个孩子在逗。
他看了几眼，走上前。
随后便听到保姆和周云川的对话。
保姆说：“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和朋友相聚了。”
周云川说：“没什么，”又问，“再抱孩子去睡一会吧，要是再醒了要见人就发现信息给我，别打扰招月。”
保姆说好，又说：“这俩孩子也真可爱，我带过那么多孩子，都是缠妈妈比较多，她们俩倒是知道妈妈的辛苦似的，竟缠着爸爸了。”
周云川说：“她们妈妈确实很辛苦。”
保姆说是，然后推着婴儿车，穿过安静的走廊，慢慢朝尽头的育婴室走去。
周云川看了好一会，这才转身往回走，忽然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姚崇景。
姚崇景正淡淡笑着看他。
两人走到窗户前，站着。
站了一会，姚崇景从兜里掏出烟盒，翘出两根，递一根给他。
周云川没有接，说：“戒了。”
姚崇景不由问：“是暂时戒，还是从此以后都不抽了。”
周云川没有回答，而是给了他一个让他体会的眼神。
姚崇景捏着烟盒摩挲片刻，将两只烟重新放回烟盒，说：“戒得倒是彻底啊。”
周云川说：“她不喜欢烟味，烟对孩子也不好。”
他只在意香烟这种东西是老婆不喜欢的，是对孩子没有好处的，唯独没有站在他自身角度考虑的。
姚崇景不得不说：“当年你说长久的婚姻生活不在你的规划内，现在想想这话还是说得太绝对太早了些。”
周云川竟然笑了笑，对他说：“确实。当时太一意孤行了，不知道她的好。”
听到这话，姚崇景不由认真瞧他，过了好些会，才说：“周云川，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
周云川望着窗外绿意盎然的冬天景色，说：“我很满意我今天的生活，如果可以，就祝未来的每一天都胜过今日。”
姚崇景就想，他还真的是载得够彻底。
他甚至能预见将来周云川的生活是会什么样的。
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
前面二十几年都没好好经历享受过家庭温暖的人，如果今后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满意欢喜的家庭里，那也是人生幸事一件。
人生这条路，一个人走太孤独。
多一个人，就对未来多一份坚定。
这场满月酒持续到夜里十点才结束。
亲自安顿好所有人，周云川这才搭乘电梯回顶楼。
因为有两个孩子，加上照顾孩子的两个阿姨，周云川直接定了顶楼最高级别的总统房。
他推门进来，站在门口换鞋的时候，还仔细地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虽然是他冬天，今天所有的朋友都没人抽烟，甚至连酒都是极少碰的。
但人和人待久了，难免都会沾一些味道。
怕影响到梁招月和孩子，周云川还是先在外面的盥洗室清洗了下，吹干头发，这才朝里屋走去。
这会梁招月正在卧室喂孩子喝奶。
两个女儿轮流着喝。
大女儿允乐已经吃好在一旁昏昏欲睡，而小女儿乐言正吃得正欢。
周云川放轻了脚步声，先是走到大女儿身旁，静静地看了她会，然后帮她掖了掖小被子，然后绕到床的另一侧，坐在床沿，伸手扶助靠在梁招月身上的小女儿。
小女儿被打扰了，有稍微顿一下，可能觉得并没有哪里不对，又欢乐地吃起来。
梁招月说：“你洗澡了？”
他嗯了声，又去瞧孩子吃奶的情况。
梁招月又说：“下午孩子在闹，你怎么不叫我？”
周云川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去看小女儿了，漫不经意地问：“阿姨和你说了？”
“我的孩子我能不清楚？一下子没闹着要找大人，说不过去吧？”
正说话间，小女儿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