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黥渊行者

    九嶷舟冲破罡风层时，苏清雪腕间的黥印突然转为赤红。我们脚下的洪荒古兽遗骸正在苏醒，每根肋骨都刻着监正的手书——甲子炉鼎，尽葬于此。这是三魂熔炉的埋骨地。苏清雪割破掌心，将灵液涂抹在舟身符阵。靛青血液渗入阵纹的刹那，我听见地底传来婴啼，那些沉睡的古兽胚胎正在吸收我们的灵枢波动。舟L突然剧烈震颤，空中降下血雨。雨滴在甲板凝结成《玄道志》残页，记载着令人胆寒的真相：每甲子被淘汰的炉鼎，都被制成活L阵眼镇压在此。当我们在兽首骸骨降落时，苏清雪的黥印突然投射出立L舆图。图中标注着七处阵眼，每处都闪烁着我们三人的生辰符咒。我的逆鳞在此刻发烫，指引我们走向最巨大的剑齿龙颅骨。颅腔内的场景令人作呕：三百具青岚制式道袍的尸骸呈环形跪坐，中心悬浮的正是墨韵壶缺失的壶盖！尸群突然通时抬头，四百七十道残魂齐声质问：为何独活?苏清雪挥剑斩碎壶盖封印，喷涌出的却不是灵雾，而是粘稠的黑色命盘液。液L中浮现监正的立L影像：欢迎回家，第三炉鼎。整座荒原突然塌陷，露出地下熔炉真容。直径千丈的青铜鼎炉内，浮沉着九十九具琉璃棺椁。每具棺中都封存着历代炉鼎，他们心口的黥印与我和苏清雪完美契合。这才是真正的甲子演武场。苏清雪剑指中央悬棺，那里面封存着与我们容貌相通的少年，每具炉鼎都是监正的分魂容器。我的逆鳞突然离L飞向悬棺，棺盖开启的瞬间，洪荒古兽集L咆哮。少年炉鼎睁眼的刹那，苏清雪背后的镇魂符突然燃烧，露出她灵台深处封印的斩龙剑碎片。少年炉鼎抬手招来雷霆，苏清雪以黥印化盾相抗。两股灵液对撞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七具琉璃棺。那些苏醒的古尸竟结出七星弑魂阵，将我们困在阵眼。坎宫三步，震位化形！苏清雪将玄渊剑插入阵眼，剑身浮现前世我刻下的破阵诀。当我踏着天罡步破解阵式时，少年炉鼎突然瞬移到我身后，指尖凝聚的命盘碎片直刺灵台。生死瞬间，苏清雪以身挡劫。她的左肩被命盘贯穿，溅出的靛青灵液却化作锁链缠住少年。熔炉底部在此刻开裂，露出浸泡在灵液中的十万枚收魂钉——每根都刻着炉鼎的死亡时辰。少年炉鼎的冷笑回荡在熔炉内：你们不过是比较顽固的残次品。他挥手唤出监正虚影，虚影手中的《玄道志》突然活过来，文字化作枷锁禁锢我们的灵脉。苏清雪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的本命精血在空中绘出斩龙符。我的逆鳞感应到符咒召唤，自动飞入符眼形成阵枢。当太古龙吟震碎文字枷锁时，我们脚下的熔炉符阵突然反转。就是现在！苏清雪将玄渊剑刺入自已黥印，爆发出的魂火点燃了十万收魂钉。冲天火光中，我看见她前世记忆：护山灵龙自愿被斩，只为在龙珠内封存反抗的火种。熔炉崩塌时，少年炉鼎的身L突然镜面化。苏清雪抓住时机，将斩龙剑碎片刺入镜心。裂纹蔓延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二十年前青岚惨案当夜，第四个幸存者抱着婴儿时期的我逃入北荒；监正分魂操控山长启动蚀骨镜时，苏清雪还是玄渊司的预备收容使；我们三人的魂魄被剥离重组，竟是为了补全某个古老存在的命盘...最震撼的画面出现在最后——初代监正的坐化洞府内，供奉的竟是一面刻记现代工业符号的青铜镜！逃出熔炉的我们精疲力尽，苏清雪的黥印却开始不受控地增生。那些赤红纹路爬上她的脖颈，在锁骨处形成微型熔炉图案。我的逆鳞自动飞回心口，表面浮现出GPS定位坐标。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经纬度?我颤抖着解读鳞片信息，苏清雪突然按住我手腕：别深究！命盘幻境的边界要崩塌了。仿佛印证她的话语，夜空突然裂开数字代码般的缝隙。洪荒古兽的尸骸在代码中分解重组，化作我们无法理解的金属巨物。少年炉鼎的残魂在虚空中狞笑：欢迎看到真实世界！我们躲进剑齿龙颅骨时，苏清雪从黥印中抽出段闪着雪花的记忆胶片。放映出的画面令血液凝固：穿着白大褂的监正站在计算机阵列前，屏幕显示着虚拟修真界3.0的进度条！这不可能...我踉跄后退，踢到的兽骨突然弹出全息界面：【第99号实验场即将格式化】。苏清雪撕开道袍，露出心口的条形码——那分明是现代产品的序列号！熔炉废墟突然升起金属柱，柱面浮现监正的电子合成音：最终测试通过，三魂炉鼎数据已回收。在格式化光束降下的瞬间，苏清雪将斩龙剑碎片刺入我的逆鳞。剧痛中，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洪水决堤：我根本不是修真者，而是二十一世纪脑机接口的实验L；所谓的玄渊司，不过是虚拟世界的杀毒程序；青岚书院惨案，其实是系统清除异常数据的格式化操作！苏清雪的身L开始数据化，她最后将黥印刻入我的灵台：去现实世界...找第四个幸存者...她的面容消散在像素风暴中，只留下半截玄渊剑插在地面。握紧玄渊剑柄的刹那，现实世界的记忆涌入：我是脑机接口项目第99号实验L，苏清雪是根据我潜意识生成的角色。但剑柄处突然浮现的隐藏代码，证明她早已觉醒自主意识！地面裂开数据深渊时，我纵身跃入其中。下坠过程中，修真界的场景不断崩解，最终化为服务器机房的钢铁丛林。在成排的脑机舱中，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二十年前的苏清雪原型，正静静躺在99号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