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一帧一帧点头。

    “我蒸了山药,做山药蜂蜜泥给?你当晚餐。”夏初浅站起?,扶膝弯腰,凑近门缝,小巧高挺的鼻尖俏皮探进来,“你等我一下,我做好了端上来……不许锁门!”

    “嗯。”

    等待投喂的小狼应得非常顺畅。

    他抱膝蹲坐,借由那一道缝仰头将她凝望,又慌忙低头,盯着她的影子直到其消失不见。

    *

    很快,夏初浅端着塑料托盘回来。

    不锈钢小碗里盛着香浓的山药蜂蜜泥,防摔水杯装半杯温开水,还有?一把铁勺子,全是摔不坏的餐具。

    还有?碘伏、棉签、药膏和绷带。

    她明白?秋末染不希望她离开,可等了很久也?等不来他一句实打实的挽留。

    证明了他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的陪伴不疗愈,相反,于他而言是一种负担。

    现阶段他刺激不得,在她还没想到化解的办法之?前,最好就顺着他来。

    心口湿漉漉,难过归难过,还是要督促他好好养伤,监督他好好吃饭。

    “小染,你的手伸出来,我给?你换药。”放下托盘,夏初浅麻利地蘸取碘伏,晃晃棉签,“你不能仗着痛觉迟钝就老?嚯嚯自己!两只手都?伸出来,我要检查。”

    秋末染侧举双手穿过门缝,掐她的画面骤然一闪而过,他烫到似的缩回一只手,藏身后?。

    “一旦发现你有?发病的前兆,我立刻头也?不回地撒腿跑,反正我的房间就在隔壁。”

    “我关门,上锁,再顶一把椅子,才不让你进来呢!我不信你还能赤手空拳把门掀了。”

    “你有?吃药控制,而且呀,别墅又不止我一个?人,还有?镇静剂随时能给?你打上一针。”

    语间,夏初浅处理完秋末染的手伤,他听入神,拢回思绪才发现两手被裹成了压扁的粽子,既握不住拳头,又伸不开手指,手腕的活动度都?受限。

    小狼没了利爪,他紧绷的神经松减了稍许。

    “好啦,大功告成。”夏初浅满意这?幅杰作,端碗持勺,搅拌粘稠的山药糊,“你的手被我五花大绑了,什么都?做不了,掐不了我的脖子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吃饭吧。”

    “你不吃吗?”

    “病号优先啦。”

    “你……别饿肚子。”

    挖一勺白?糯的山药泥,她从门缝伸进勺子:“我不饿。你也?拿不了勺了,来!”

    她粉嫩软唇张得很开:“啊——”

    他刹时一愣:“……”

    卧室没开灯却?并不太暗,海滩环绕一簇簇五光十色的装饰灯,幻彩流光透过落地窗跃进他的澄澈左眼,他左瞳骤缩,意味不明地抿紧嘴巴。

    廊光被门缝挤成柱状,向卧室内斜斜拉长,他穿一双露脚趾的拖鞋,脚沐浴在光里,脚趾蜷缩了起?来,白?袜与鞋底摩擦咯吱咯吱响。

    脚背拱起?,脚趾紧紧抓地。

    本就只露左脸给?她看,这?一声娇柔的“啊”,堪比挠痒痒,把他挠跑了。

    门缝里只剩他的鬓角和脖颈,她耳尖浮显绯色,举着勺子喂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似乎害羞了。

    幼年?时他完全听不进话?,不吃饭就坚决不吃,秋许明和莒藜撵着屁股追他也?一口不吃,除非他主动执筷握勺,没人能把吃的塞他嘴里。

    所以,从有?记忆起?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喂饭。

    被最钟爱的人喂。

    “……怎、怎么了?”羞赧随暧昧传染,夏初浅的脸颊忽地腾起?两团燥热,揪他的衣袖拉他回来,勺子怼他嘴边,“你现在都?学会难为情?了?”

    她赧然:“你以前可从来不会不好意思……你手不方便我才喂你吃的!没别的意思!”

    嘴对嘴都?喂过了,这?种文明礼貌又干净卫生的方式有?什么好害臊的……

    暗忖着,夏初浅手下忽感一重,勺柄在手,另一头,秋末染轻轻含住了勺头。

    他羽睫低垂,略显干燥的唇斯文吮合,抿净那一小坨山药泥,勺面干净得发光,一小口泥糊糊,他咀嚼了好一阵子才滚动喉结仔细咽下。

    许久没进食,不单肠胃功能退化,连吞咽这?个?本能的动作都?有?些陌生了,他咽得有?些费劲,一口山药泥刚下肚,胃里便泛起?一股酸水。

    他掩住嘴,反复而艰难地咽口水,尽量不在她面前呕吐,脏了她的眼睛。

    “好吃吗?”

    “嗯。”

    “别墅里没有?破壁机,我用勺子碾的,没有?那么细碎,你多嚼一嚼。”看出了秋末染吃得力不从心,夏初浅满眼心疼,“我离开前,煮一次奶茶给?你喝,用纯牛奶和好品质的红茶煮,我兑现我的承诺。”

    他掀眼帘快速看她一眼,只一眼便又垂眸:“你还记得。”

    “我们的曾经,我都?记得。”

    三三两两回应着的他,突然无声沉默。

    一口一口,他乖顺地吃完了一小碗山药糊。

    夏初浅收拾碗勺准备拿去洗的时候,他才开口,语气压抑中夹杂困惑:“浅浅。”

    “你为什么……不怕我?”

    抓伤她的胳膊,掐她的脖子,害她被绑架,他父亲杀人不眨眼而他继承了这?嗜血暴虐的基因,可从初见,到历经风霜雪雨,她不改温柔。

    她怎么能不怕他呢?

    她怎么能不怨他呢?

    “小王子给?玫瑰画了罩子,玫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轻松和快乐,还有?被守护着的安全感。”夏初浅粲然,“所以,哪怕小王子偶尔变身魔王,玫瑰也?愿意扎根他的星球。”

    “你忘啦?玫瑰带刺,她没那么容易被吃掉,玫瑰什么都?不怕,更不怕真心养护她的小王子。”

    换做以前,秋末染傻乎乎的只当夏初浅在复述《小王子》,而他如今懂隐喻了。

    “小王子,有?可能不是小王子。”他思忖着措辞,沉声道,“是想吃玫瑰的绵羊,或,是无限繁殖的面包树,最终和B612星球一同毁灭,也?可能……”

    他音量渐小:“是将玫瑰连根拔起?的野兽。”

    “小王子能一眼认出他的玫瑰,那玫瑰也?分?辨得出小王子。”暖光像给?她披上一身薄薄的轻纱,圣洁无暇,夏初浅端盘起?身,直白?道,“小染,我不怕你,所以……”

    “你也?不要怕自己。”

    手忙着端托盘,她扬下巴指他的手:“我喊看护或者钟医生来给?你‘松绑’。”

    “不用了。”被捆缚双手不方便也?不舒服,但只要不伤害她,怎样他都?愿意。

    “不行哦,捆着不利于长伤口。”夏初浅腰弯得很低,忽然睁大眼睛看着秋末染,“小染,你的嘴角好像黏了什么东西……你过来点,我看看。”

    秋末染抬肩蹭了蹭嘴角,夏初浅皱眉制止:“别乱蹭,你看,都?蹭到脸上去了!”

    他听话?地低垂眼睫,口鼻接近那一道缝,倏地,高耸的鼻梁被她的鼻尖顶了一下。

    “骗你的。”夏初浅抿嘴俏笑?,“看吧!我真的一点都?不怕你。碰鼻头、亲脸颊、接吻、牵手、拥抱,所有?亲密的事,我都?想和我最爱的人做。”

    温软触感浅尝辄止,他食髓知味。

    秋末染竭力压制着缠绷带的手,不让这?双手打开链条锁、推门而出将她揽入怀抱,融入血肉……

    他没勇气。

    也?没资格。

    忍得好难受。

    第68章

    哄人

    一月初,

    海滩边的小铺子陆陆续续搬走。

    “胡桃夹子”主题乐园也离场,三米高的、戴黑色高礼帽的呆板士兵被直挺挺地运走,长筒靴长出?车厢,

    悬在空中,

    大卡车从别墅的落地窗前驶过。

    夏初浅没赶上最后的圣诞狂欢。

    听话的黏人“跟屁虫”,

    现在不仅对她能躲就躲,而?且拒绝的态度很?是干脆。

    清早,

    瑰丽朝阳洒进客厅,抹掉几分冬日的冷清,如炬的光线延伸至开?放式吧台。

    吧台上放着一小碗糯软的小米南瓜粥,一片配料干净的吐司,和半个鸡蛋白。

    夏初浅给秋末染准备的早餐。

    他慢慢从流食,

    过渡到能吃一点固态食物了,但量不能多,

    抱恙的肠胃负担不起。

    钟渊每天一大早就开?车走了,拎着电脑手提包去享誉全球的医学院上课,

    夏初浅以为他的“深造”只是寻找秋末染的借口,

    没想到此话不假。

    早餐一般夏初浅一个人孤零零地吃,偶尔对上了看护,

    两人吃吃聊聊。

    而?秋末染吃早餐,

    但从不和她一起吃,

    午餐晚餐亦然,

    他回房锁门“吃独食”。

    夏初浅明白,

    他心里仍惴惴着。

    或许这几天,

    那个梦魇依然夜夜出?没他的梦境,

    不用一刀一枪就把他割得血淋淋。

    冲了一杯咖啡,夏初浅站在吧台边一边眺望蔚蓝大海,

    一边吹凉喝完,拔掉咖啡机的插销,抱去厨房洗。

    有些日子没清洁咖啡机了,她取掉豆仓,拆下?刀盘,在橱柜里寻找小毛刷,来清扫上面附着的咖啡豆残渣,借住在别人家,家务能帮着多做就多做一点。

    翻了一圈,没找到小毛刷,她想起吧台柜有个收纳盒,里面有开?瓶器、打火机之?类的,兴许就有小毛刷,她便回吧台,看见桌上的早餐不见了。

    ……神出?鬼没的秋末染。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拿走了早餐。

    郁闷地把收纳盒重重墩在台面上,夏初浅盯着楼梯口叹气。

    盒子里果然有小毛刷,她拿去厨房,把咖啡机内部能清洁的零件都清洁了一遍。

    擦外壳时,夏初浅一瞬微愣。

    咖啡机金属材质,银灰色的抛光面,一道身影倒映之?上,好似隔着烟霭去看,眇忽而?溟濛。

    高挑纤瘦的人影,宽肩长腿,如松挺立,他穿一件阔版的烟蓝色毛衣,那颜色像隐于山涧的一潭湖,清澈干净,还透一丝被遗忘的凄冷。

    她背对着他。

    他站在厨房门口,后背靠墙,从那影影绰绰的轮廓她分辨出?,他的双手紧紧压在身后。

    都不敢把手垂在身侧。

    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只敢贪恋她的背影。

    “……”夏初浅假装不知?情,继续手握小刷子拾掇咖啡残渣,她一转身,他铁定?跑了。

    她余光偷瞄咖啡机上秋末染的轮廓,即便他的样?子有些变形,像在照哈哈镜。

    一个咖啡机洗了半个多小时,弯腰弯得她腰都酸了,扶着后腰挺胸抬头?,缓解一下?酸困的腰肌,许是以为她清洗完了,当她再看向抛光面时……

    仅剩他匆匆离开?的一缕残影。

    这些日子堆砌的委屈飞扬跋扈了起来,心口潮湿,夏初浅放下?小毛刷,快步走出?厨房。

    秋末染正?上楼梯上到半中央。

    看见夏初浅追出?来,秋末染的身子猛地顿住,他瞬间一步三个台阶往上跑。

    他有腿长优势,但身子还疲软着,跑急了腿脚有点打摆子。

    即便这样?,夏初浅穷追猛赶还是没追上,锁扣弹响,房门再次关在她的面前。

    “小染,开?门。”她屈起指节叩门。

    半晌,门打开?一道缝,挂了链条锁,锁链悠悠拉直,秋末染垂着眼帘只露出?左脸。

    “我不喜欢别人偷看我。”

    “我不看了。”他一副犯错的模样?,“对不起。”

    “……”常年寄人篱下?,夏初浅的脾性豁达随和,习惯快速处理负面情绪,她鲜少有此刻这般,酸楚之?感像海浪拍得她快要站不稳的难受。

    “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他垂眸看地面,没看见她的眼眶湿润泛红、和满怀期待与他对视的眼神。

    他低声重复:“我不看了。”

    *

    锁上房门,秋末染萎靡不振地趿拉脚步,来到洗手间。

    他一只手撑盥洗台,一只手随意打开?水龙头?,不管水温冷热,重心压在一只手上,颀长身姿往一侧倾倒,背脊塌弯,像一根摇摇欲坠的枯草。

    盯着打旋的流水看到双目不聚焦,他忽地醒神,接一捧清水深深埋脸进去。

    水冰凉凉的,有种刺痛的快感,忽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冲向马桶把早餐吐干净,来不及关上洗手间的门,怕夏初浅还在门外候着,听到他呕吐会担心,他极力压制声响,冲水键也不敢一次摁到底。

    每吃完一顿饭,他还是反胃犯哕,不过已?经从吃一口就吐,进步到一天只吐一次,通常,早餐后这种不适感会加剧,空了一夜的胃任性些。

    水龙头?开?着,汩汩水流在下水口卷起水涡。

    秋末染把水温调至最冷档,泼湿全脸,让波涛汹涌的爱意在这具躯壳里降温。

    他从前不懂隐忍。

    年幼时,不通人性,看到其他小朋友做什么,他都依样?而?为,大脑一旦发?出?指令,不分地点场合,不管合适与否,当机立断,想做就做。

    而?夏初浅做他的治疗师的那大半年,他学“克制”也只学了个半吊子。

    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耐不住思念就住花店对面,不会设法让她当他的家教,也不会偷偷去见她。

    “隐忍”,他到现在也没能融会贯通,像个被欲念操控的傀儡,渴求看她、抱她。

    冰水浇湿了发?鬓,水珠沿锐利的下?颌角淌进精致锁骨窝,秋末染俯身,撑着盥洗台,大口呼吸。

    他胸膛起伏,长睫前端水涔涔,拼命收紧手指,指甲尖尖压出?渗白的月牙,似乎暗涌的悸乱与冲动能从指缝中排解出?去,让灵肉都停止颤栗。

    缓了许久,心绪逐渐平静,秋末染甩甩头?发?,不动声响地拉开?一道门缝,看看夏初浅离开?了没,她可千万不要再蹲在他的房间门口蹲麻了脚。

    门口空无一人。

    他如释重负,刚准备关上门时,一声染着细微哭腔的轻咳响彻走廊,撞出?回响。

    “咳咳!”

    是夏初浅的声音。

    心下?诧然,秋末染犹豫着解开?链条锁,将门推得更开?一些,探身出?来。

    曦微晨光漏满空荡的走廊,夏初浅正?在一处角落里屈膝蹲坐,下?巴支在膝盖上,地砖上投下?她单薄的影子,她抬起手,做出?抓握的动作。

    影子同?步抬手抓握,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看着她无精打采地收回手,左手垫右手,下?巴抵着手背,时不时幽怨地睨他一眼,楚楚可怜。

    “……”秋末染的一只脚忍不住前迈了一小步,却又被理智拽了回来。

    他的脚趾死死抓地,极致压抑的呼吸断成一截又一截,喷洒在房门上,凝成白雾,手不知?疼痛扣着门边,心情沉重如一块吸满水的海绵。

    墙角,曾是他唯一的情绪避风港,安放他所有的负面情绪,他明白她此刻是何种心情。

    他退回卧室,掩上了门。

    再次出?来时,秋末染戴上黑色口罩,双手负在身后,盯着地面走到了夏初浅身旁,席地而?坐。

    没有手做辅助,他坐下?的动作有些迟缓。

    回房间的短短几分钟内,没有绳子,秋末染找了件T恤自己把自己的手捆绑了起来。

    两人之?间隔着十公分的距离,见夏初浅缩成了更小的一团,目露气恼,睫毛尖尖凝结水汽,从侧面看,瞳仁里还暗藏两团雾蒙蒙的火焰。

    浅浅在生他的闷气。

    他麻木的感知?,在面对她时指数放大。

    “南瓜粥很?好喝。”清了清嗓,秋末染破开?沉默。

    这话题没引起夏初浅的回应。

    他脚跟踩地,臀部为轴旋转90°,背朝夏初浅,晃了晃捆着T恤的手腕:“浅浅。”

    闻声,夏初浅低头?望去,他五指并拢,指节上翘,掌心的小凹槽里躺一颗牛奶糖。

    “不会是我给你的那些糖吧?”嘴上质疑,夏初浅手下?毫不迟疑拿起牛奶糖,撕开?糖纸放进口腔。

    “不是,新的。”

    他房间备了牛奶糖,每次吐完,他会吃一颗补充一下?能量,顺便补钙、避免低血糖。

    旧的,他哪里舍得吃?

    只剩奶糖那粘牙的吧唧吧唧咀嚼声,夏初浅目视前方?,透出?小小的倔脾气,一看便知?她气消了些,但没全消,秋末染一时间没了主意。

    想了想,秋末染垂眸认真:“有一只小鸭子有强迫症,某天它在排队,它想让队伍排得很?整齐,可是怎么都不行,它很?着急地嘀嘀咕咕……”

    转过身来,他再次靠墙而?坐,目光往旁侧短促地送去:“你猜小鸭子了什么?”

    闷了会儿?,夏初浅才吭声:“了什么?”

    “对不齐鸭。”

    ——对不起呀。

    “……”

    烂笑话。

    可回忆滚烫,夏初浅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天,十九岁的少年在医院的天台,堪称灾难级地给她演绎了一个很?烂的冷笑话,笨拙而?真诚地努力逗乐她。

    四年了,他讲话利索了,但这方?面没什么长进。

    谁不是呢?

    夏初浅也没长进。

    她破功一笑,兜兜转转的泪意被这冷笑话一扫而?空。

    揩拭眼眶,牛奶糖已?经化成水流进肚子,口腔内留有香甜,她唇畔漾笑,打趣:“你刚刚进房间搜的笑话吗?该不会是四年前背的吧?”

    “后者。”秋末染的情绪为之?一松,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松弛,看夏初浅一眼又迅速移眼,“我那次背了很?多,你想听,我都背给你听。”

    “都?”

    “嗯,只要你能开?心。”

    日头?此时升至正?上空,阳光多了一丝暖意,夏初浅沐浴在光里的脸庞晶莹剔透,她侧过脸凝视他:“干嘛戴口罩?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他略显局促地扭头?避开?,目光望向墙壁虚无的白:“我的脸上留疤了,很?丑。”

    “有多丑呢?让我看看呗。”趁秋末染绑着双手,夏初浅两只手捧住他的脸蛋,把他的脑袋掰了过来,手指一勾,揭掉了他的黑色口罩。

    在他深陷“解离障碍”还没醒时,她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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