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没有“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么夸张,但?只顾及眼?前蝇头小?利的村民不在少数,长远利益是有光明前景的人?考虑的,他们只想牢牢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谈不上蠢或坏,利己与自私,不过人?类的本?性使然罢了。

    大?部分村民还是淳朴善良的。

    脱去滤镜,置身其中才知全貌,黑白两面之间?的灰色,倒也显得?真实。

    村长心念几位支教女老?师是城里来的年轻姑娘,收拾出来全村最安全、最干净、唯一有独立卫浴的一间?房子给她们当宿舍,暖水壶、脸盆、毛巾等等都是新的,还派大?娘照看着,尽其所能给了最好的待遇。

    夏初浅从小?生活条件不算好,但?长在寸土寸金的C城、见过了坐拥数亿资产的少爷们、看多了网络上动辄年薪几十?万的成功人?士,潜移默化地,让她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挣扎在温饱线上。

    譬如她班上的一个小?姑娘。

    奶奶瘫痪在床,母亲是位盲人?,有个两岁大?的弟弟,父亲在外务工,干体力活,又有腰伤,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每年年底能寄两万块给家里就算不错的了。

    村里唯一的学校给孩子们订校服,有补助,一套上衣裤只需学生自费15块钱,小?姑娘拖了三天,最后一天跑去找夏初浅,支支吾吾难过地说,家里掏不出钱,小?钱攒大?钱,将来要供弟弟读书和娶媳妇。

    想来C城的一杯奶茶就不止十?五块,奶茶喝完就完,一套校服能穿个把年月,十?五块钱还能买一蛇皮袋子土豆,能填饱肚子能吃好久。

    夏初浅心头酸楚,安慰小?姑娘没事,拿自己的钱给填上,后来小?姑娘穿着校服站在升旗队伍中,给国?旗敬礼,给她鞠躬,呲着豁豁牙傻笑。

    *

    校庆那天,学校上午照常上课,下午四点开始庆祝活动,预备举办一场诗朗诵比赛,赛后全体师生玩玩游戏、吃吃零食、唱唱歌跳跳舞。

    村里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孤单和重压是常态,这种报团取暖的轻松活动他们兴致高昂,中午午休不睡觉了,有吹气球吹红了脸的,有在院子里的土砖地上画粉笔画的,有去采摘野花做花束的……

    “初浅,这气球不够用了。”支教领队王湘姐喊了一嗓子,她手里的剪刀迟钝绞合,“剪子也钝得?跟我太奶奶的牙一样,一张纸老?半天剪不破!”

    夏初浅被逗笑,她正在教几个小?女孩插花。

    “你们尽情发挥想象力,当心别被刺扎到手哦。”嘱咐了一句,她揣上手机,“湘姐,那我去买气球了,再买两把剪刀回?来,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王湘:“没了,辛苦你了。”

    毛昊空从木梯子上下来,手里捏着准备粘房梁上的剪花:“我和你一起去吧,初浅。”

    “哎哟哟。”王湘看破说破,笑道,“小?毛这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初浅黏着哟!”

    “我哪有啊!湘姐!”毛昊空腼腆地搓后脑勺。

    “赶紧干活,活多着呢!”都是过来人?,王湘笑意深长,“买个气球和剪刀,初浅一个人?去就行?了。要是买饮料买重的,我还舍不得?让初浅去呢。”

    夏初浅笑着推开教室门:“我走啦。”

    *

    村里唯一的小?商超在村口,前些年的扶贫计划帮扶铺好了从学校到村口的路,几年下来,这条土路坑洼接踵,雨天变泥潭,但?一直缺钱缺人?力来修缮。

    小?商超夏初浅每周都去,补点牛奶和日用品,熟门熟路的路,想着尽早回?去干活,她脚步健快。

    迎面驶来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这种好几手的破车在村子里挺常见,夏初浅压着路边边走,给面包车腾出路。

    面包车有意无?意地靠近,轮胎轨迹逐渐与她相交,突然,它提高速度驶来!

    轮子卷起粗尘迷了夏初浅的眼?睛,她还来不及揉,车门哐地粗暴打开,破烂门扇疲软晃荡,骤不及防地,一只刀疤交错的粗黑手臂从车内伸出!

    不留反抗的余地,那手臂精准可怖地勒住夏初浅的脖子,蛮横地把她拖上了车!

    “……呃……”

    喉管挤压,夏初浅无?法呼救,蹬着惊恐的双眼?,她目光扫到车内有五个男人?。

    后排两个,中排这个正束缚着她,驾驶座一个,副驾驶那人?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纹身覆盖了半个脖子,眼?里的阴森戾仄与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董童?!

    明白这是一场策划绑架,她一个弱女子面对五个大?男人?,再怎么挣扎皆是徒劳,夏初浅腿脚安分下来,默然镇定,等这些人?先开口。

    既然对方绑架了她,肯定会?说明来意。

    “这小?妞心理素质挺好。”背后的男人?懈开夏初浅的脖子,扭着她的肩膀把她摁在座椅上,他五大?三粗,一笑横肉泛滥,“不哭不闹的,有种。”

    夏初浅杏眼?平正:“你们有什么目的?”

    第60章

    绑架

    “进去!”

    横手粗暴一推,

    夏初浅踉跄跌进一间废弃小?厂房,尘土淤积的地面踩出一串灰脚印。

    铁门锈迹斑斑,关门时“吱呀”的锐鸣好似垂死的悲凄嚎叫,

    暮色砰一声被关在?门外,

    浮尘如蝇飞振,

    光线仅从三米高的四?扇窄长的墙窗漏进来。

    金橘色笼罩半边天,厂房内夕光垂暮。

    “坐下,

    坐地上。”

    为首的男子身形彪悍,他?凶声命令,夏初浅服从地席地而坐,在?面包车上她听其他?人喊他?“虎哥”。

    “把她绑上。”

    一个?眯缝眼的年轻男人拿出一根粗麻绳,三下五除二将夏初浅五花大绑,

    闲间,他?叉着腿蹲着往上谄媚地瞅:“哥,

    这妞儿的嘴堵不堵?”

    “不了?。”虎哥双臂壮如兽腿,抱臂的动作更是努出山包大小?的肱二头?肌,

    粗厚的声音震出回响,

    “她路上都没有大喊大叫,现在?喊也是白喊。”

    人迹罕至的穷乡僻壤,

    他?妈的天知道找一个?适合绑架的地点有多困难,

    远离炊烟,

    避开天眼,

    还得在?导航上查有此地,

    不然秋家那?小?畜生?找都找不来。

    他?不来,

    一切毫无意义。

    夏初浅的手机再次振铃,

    来电显示“毛昊空”,不过去小?商超买个?气球和剪刀,

    来回二十多分钟,她未免去了?太久,想必他?们觉察出了?异状,正在?找她。

    腾出手来,眯缝眼关了?夏初浅的手机:“虎哥,给。”

    “挺淡定啊你。”手机在?虎哥的大厚掌里薄如纸片,他?蹲下,膨鼓肌肉撑满牛仔裤,似笑?非笑?看着夏初浅,“不愧是敢接秋家咨询单子的人,有胆量。但?有胆量的下场你看到了??靓妞儿,跟秋许明扯上关系就该——”

    他?手砍脖子,坏意呵一声吓唬夏初浅:“死!”

    恶浊的烟臭味呛得夏初浅脑壳发紧,待臭气挥发些许后,她不再闭气,敞亮问道:“所以?,你绑架我,就是因为我做过秋家的咨询师?”

    眸光扫过董童,只见他?闪烁回避。

    弹舌音脆响,听感油腻浑蛋十足,虎哥左右摇摆食指:“那?么多咨询师接过秋家的活儿,我难不成每个?都抓来?靓妞儿,你太特别?了?,只有你把秋家那?小?畜生?带了?出来,小?畜生?听你的,小?畜生?在?意你!”

    极具侮辱性的词汇刺痛夏初浅的耳膜,没指名道姓,但?彼此心知肚明。

    指甲紧扣掌心,她平心静气地问:“就像你说的,他?都不怎么出门,怎么惹到你了??”

    “因为他?是秋许明的儿子。”

    “秋许明”这个?名字,用血气烫熟了?再咬碎了?碾过唇齿,这三个?字的发音甚至扭曲变形。

    宿恨一览无余,无辜牵扯子辈,夏初浅细察虎哥的表情:“秋许明已经入狱,他?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他?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怨恨是你放不下的?”

    “日你妈的!老子恨不得秋牲口被吊在?房梁上放血,像只真正的牲口!”虎哥目眦欲裂,猩红眼球凸起,“老子要他?生?不如死!吊着一口气活不成,死不能!老子要挖掉他?的眼睛,砍了?他?的四?肢做成人彘,割掉他?的舌头?,每天都用针缝他?的嘴唇再拆线,就像他?对我弟……”

    虎躯抖如筛糠,他?一度哽咽。

    数年前惨绝人寰的怖景,仍历历在?目。

    那?天,听到秋许明对自己投奔对家的弟弟网开一面,虎哥抱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去指定地点接弟弟。

    荒滩空荡,违和地矗立着一口观音瓶,走近便听到瓶内气息游离的呼救和微乎其微的撞击。

    虎哥敲碎瓶子,魁梧高大的弟弟变得小?小?一只,只有躯干的身体轰然倒在?满地碎片,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额头?冒血、被阉割泡于?滂臭的粪便尿液,熏得虎哥猛男飙泪。

    “不只是我!”虎哥瞋目切齿,指向?另一个?男人,“他?哥也被秋许明杀了?,就死在?了?秋家别?墅!”

    夏初浅顺着望去,男人手腕内侧露出寸许的鬼面般若纹身,艳赤如欲(火)岩浆。

    她呼吸悬停,顿时不寒而栗。

    这张脸实在?泯然大众,但?这个?纹身她过目难忘,原来早在?花店那?时,这些人就伺机而动了?,难怪董童会入伙,李小?萍口中不三不四?的“朋友”,想来就是他?们。

    “秋许明,妈的忘恩负义的畜生?!要不是我哥,那?脑子有病的小?畜生?能有今天?”纹身男陈宇破口大骂,“你和我哥都是有功劳的咨询师,秋许明为什么不杀了?你?呵,因为你是女人?还是小?畜生?爱上你了?护着你?”

    “他?有名字,他?脑子没病。”

    此刻,夏初浅才无法遏制地情绪翻覆,不许一口一个?污秽词语玷污那?个?少年。

    “哟,情深义重啊,好极了?!”虎哥冷笑?调侃,“要不是秋许明关在?监狱,老子早和他同归于尽了。老子也有法子,就把小?畜生?做成人棍寄给他?,在?包裹里装个?摄像头?,直播秋许明拆包裹哈哈哈!”

    光凭幻想,他?已然快意狂笑?。

    他?们势要复仇,老子作践不得,就蹂躏儿子,而她夏初浅就是引出秋末染的诱饵。

    愤怒搅乱呼吸,喷出口鼻的气挤一股出一股,吐完肺火,夏初浅不卑不慌:“报仇,得被报复的人感到痛苦才算成功,可惜秋许明不在?乎秋末染,我的死活就更无关紧要了?。”

    “虎毒不食子,但?秋许明是畜生中的畜生?,这点我同意,因为秋末染遭到秋许明的毒打不计其数,秋许明巴不得秋末染死,但?又不想秋末染死在?自己手上,你们杀了?秋末染、弄残了?秋末染,反倒合了秋许明的心意……”

    夏初浅试探着说:“我想,这位先生?也从哥哥的口中听说过秋末染被殴打一事?,证明我没有说谎。”

    “冤有头?债有主,而且为什么不拉秋末染一伙去报复秋许明?对秋许明而言,被儿子狠狠背刺,不比看见儿子的残尸痛苦?秋许明痛恨忤逆他?的人、痛恨背叛不是吗?你们不如就此停手,改变计划。”

    日落四?合,带着沉默没入地平线。

    “啧——”虎哥啐口唾沫砸在?地上,碎成稀烂一滩,“少他?妈拿心理学话术给老子洗脑!C城,秋许明的地盘,老子不能拿你怎么样。但?这里……”

    虎哥猖狂狞笑?:“怪啊,就怪你走出安全区,还来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监控都没有。”

    “你做过的恶事?终有曝光的一天。”

    “老子在?乎?”虎哥两指捏夏初浅的下巴,拧来拧去久不餍足,她白肤吹弹可破,姣美面容越看越韵味悠长。

    他?翘唇猥笑?:“长得真不错,身材也还行,难怪小?畜生?着了?道了?,也难怪董童心心念着。行了?——”

    扬手撂手机在?地上,虎哥从腰际摸出一把手枪,一声巨响,手机中弹碎得四?分五裂!

    ……他?们有枪!

    头?皮一炸,夏初浅顿觉生?机分崩离析。

    枪鸣轰动,残旧墙皮醢尸齑粉往下掉,呛得夏初浅连连咳嗽,太阳穴突然一凉,她身子僵冷,眼珠往旁侧慢慢转去,瞥见虎哥拿枪抵着自己。

    “现在?怕了??”虎哥横眉竖眼,咬牙道,“怕了?就乖乖配合,别?动歪心思!”

    眯缝眼是虎哥肚里的蛔虫,他?见机忙拨打号码递上手机,摁下免提等待接通。

    片刻,电话接起:“喂。”

    电流淬得那?嗓音染几分磁性。

    “夏初浅被我绑架了?。”虎哥不多逼逼,恶势得志道,“你一个?人来,不许告诉第二个?人,不许报警。夏初浅现在?在?我手上,是生?是死看你的表现!老子脾气爆,小?畜生?,懂?你知道不听我的话的下场吧?”

    太阳西沉,黑暗海啸般即将拍灭厂房内的全数光线,只剩扩音器里极致压抑的错乱呼吸。

    “……我不信。”尾音虚颤出卖了?他?的心悸。

    “喊一声!”虎哥狠钳夏初浅的下颌,她细肌压出红痕,“喊那?小?畜生?来救你!”

    夏初浅死咬牙关忍耐钝痛,连呼吸声都消匿,死扛着不出一丝声响,刚烈之气蓄满怒瞪的杏眼。

    “性子挺刚啊。”

    虎哥毫不惜花地一把薅住夏初浅的头?发,头?皮彷如被生?生?剥离头?骨,她倒向?他?施力的一边,细脖上扬绷直,生?理性泪水涔涔铺盖眼球,愣是一声不响。

    “咔嚓——”

    快门声入耳,只见董童拍了?张夏初浅的照片举给虎哥看,逼仄眉眼间的褶皱疑似于?心不忍,压低嗓门说:“虎哥,发这个?给那?小?畜生?吧。”

    “妈的,这女人还挺难搞。”

    虎哥一撒手,夏初浅侧倒在?腌臜硬地,她屈膝佝背弓成虾形,抻长脖子大叫:“秋末染你不要来!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听我的……报……唔……警……”

    糙厚宽手泰山压顶般捂住夏初浅的嘴,她弥弥碎音从指缝挣扎漏出,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小?畜生?,你来,她能活,你不来,她一定死。”虎哥目露暴戾仿佛穿越屏幕刀死秋末染,他?下通牒,“一命换一命,我给你三秒钟考虑,三……”

    “地点。”彼端不假思索。

    传地址给秋末染,虎哥得逞嗤笑?,眼里迸射戏谑异光:“小?畜生?听好了?,老子给你六个?小?时。你如果迟到了?,老子就扭断夏初浅的脖子,你来收尸。”

    “你是谁?”

    “老子?”虎哥阴笑?直逼耳根,他?一字一音挤出齿缝,“是秋许明的好‘战友’啊。”

    *

    午夜,阴风抓撩枝裂八叉的树梢,叶子扑簌生?出类似哀鸣的不绝低响,云雾蔽月。

    厂房荒废多年,早已不通电,虎哥一伙人备了?几个?手电筒,揣怀里,没坐姿地萎在?墙边。

    眯缝眼困得哈欠连天,他?负责贴身看守夏初浅,头?重得仿佛吊了?只铅锤,捣一下脑袋,惊醒后立马恶声震慑:“别?动!别?动歪心眼!我可看着呢!”

    夏初浅背靠墙壁,没理会。

    虎哥和陈宇坐她的对面,两人守着门,董童和另一个?男人各坐另两侧,她被全方位监视。

    试过了?,麻绳太粗绑太紧,她挣不开,挣开了?也无济于?事?,她哪里逃得出去?只能寄希望于?校方尽快报失踪案,祈祷警察在?秋末染来之前先找到她。

    她渴求秋末染不要来。

    可他?一定会来的。

    董童兜里装着烟和火机请示:“哥,我出去一下。”

    纹身、抽烟、粗口连篇、花光母亲的血汗钱还欠钱让母亲还,乃至当下的犯罪,都是在?认识这帮人之后才近墨者黑的,他?底色阴暗,一学就坏,坏得痛快。

    可这痛快在?见到夏初浅时隐退了?几分。

    与爱情无关,他?制止虎哥揪夏初浅的头?发确有些许的疼惜,但?他?疼惜的不是夏初浅这个?人,而是对自己的所属物被别?人染指玷污而生?出的怜爱;以?及,离开了?彼此,他?烂到了?腐泥里,而她洋洋洒洒满世界散播爱心。

    狗日的爱心泛滥,怎么就不能给他??!

    憋屈到怒火直攻心,烟盒流入口袋有被董童捏扁的趋势,他?亟需出去透口气。

    “抽烟?”虎哥看时间。

    “还上厕所。”董童搪塞。

    “去吧。”虎哥侧身让开,语气可没有那?么开明,他?虎视眈眈,“临阵逃脱什么下场你知道吧?”

    “懂。”

    逃?他?可是要亲眼享受小?白脸惨死的美景。

    “哥,等下枪能给我爽爽吗?”

    “行啊,快撒尿去吧你。”

    *

    董童出去后,虎哥来到夏初浅面前混口猥言:“等解决了?小?畜生?和董童,妞儿,你陪我玩玩,然后我送你上路,我保证你感受不到痛苦。”

    不藏了?,摊牌。

    指节糙皮刮着夏初浅的脸颊,她厌恶躲开,冷冷与他?对视:“所以?你一开始就也打算杀了?我、杀了?董童?”

    “干我们这行的,绑架从来不留活口。你这么漂亮,唉,红颜薄命啊。”虎哥目露惋惜,“董童,知道的太多,阴心思太重,不衷心,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呵,还想要枪?想得美,老子怎么可能把枪给他??”

    伸个?懒腰,他?挺直虎躯,低俯如同睥睨草芥,笑?得混球:“老子答应了?董童把你给他?,也不算食言,我给你俩在?地下配个?对,保证办得风风光光。”

    这场绑架,让夏初浅对为秋家效力的危险性有了?真切感受,是她低估了?。

    可她不怕死。

    她怕死当初就不会轴着去接秋末染这一单了?。

    夏初浅冷讽:“董童下地狱,我和秋末染一定去天堂。”

    死到临头?,还如此豁然,虎哥饶有兴味地盯着夏初浅看,一巴掌呼在?眯缝眼头?上:“打你妈的哈欠!清醒了?没!”

    眯缝眼扑通跪地表忠诚,满脸堆笑?:“醒了?!虎哥!醒了?!我清醒得很呢!”

    “小?畜生?估计还要半小?时多。”

    虎哥掐时间,从C城就算飙车过来最?快也要这么久,他?粗指狠点眯缝眼的脑门:“不想老子解决完他?们就解决你,就妈的提起精……”

    语间,三米高的天窗一道黑影闪现。

    黑影似风矫捷地攀爬现身,出现于?夏初浅对面,一身纯黑佩戴黑帽和黑口罩,与漆夜不分你我。

    倏而,夏初浅接收到奇妙的心电感应抬眸仰望。

    窈冥月色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身形拔长如琴弦默奏一曲月下咏叹,他?斜背一个?中型的黑包,长腿折叠,姿势飒爽利落地蹲伏在?窗台一角。

    窗玻璃上布满脏兮兮的雨痕,还有风吹日晒裂开的一道道细痕,一切黑暗而残败。

    那?双隔着窗户凝望她的眼,眸色澄澈,目光坚毅,是这阴暗天地唯一的亮色。

    四?目相接,他?抬指对唇,修长食指比出嘘声手势,持枪的手稳如磐石,枪口抵着玻璃。

    极快地,夏初浅收回视线。

    努力作出一派若无其事?,被枪口威逼都没有发作的渗骨恐惧,瞬间大张旗鼓。

    比预想的,更牵肠他?的安危。

    怕他?被他?们发现。

    虎哥在?教育眯缝眼,一个?背身,一个?被挡住视野,陈宇坐在?那?侧窗户底下,自然看不见,另一个?男人幸灾乐祸观看虎哥逼逼叨叨着……

    四?人全无察觉。

    冷汗沁湿后背,夏初浅竭力忍住身体生?理性的颤抖,牙齿不住相撞碰出生?脆音在?耳道内回鸣。

    细微地,她蓄满眼泪隐意摇头?。

    而随着一声撕天破地的惊鸣,她的预感化为现实。

    玻璃脆性断裂,轰然炸碎,一场刀子雨兜头?浇下,陈宇蜷腿抱头?自建龟壳,惨叫滂沱。

    不等几人反应,电光火石间又一声轰鸣贯穿耳道,夏初浅猛打寒颤抖出泪来!

    旁侧余光,虎哥应声倒地径直砸向?眯缝眼。

    ——“小?染,如果坏人因为爸爸绑架了?你或是妈妈或是其他?重要的人,看着我听我说,谈判没用,坏人不讲理,不守约,不留活口……”

    曾几,秋许明对秋末染说过相似的话。

    第61章

    囹圄

    那时,

    莒藜还活着。

    秋许明扶着秋末染的肩头,对不准他飘忽不定的稚眸:“爸爸做的事越来越危险了,已经无?法收手了。你记住了,

    只有两种人会因为?爸爸把你和妈妈或是其他有关的人关起来。”

    “一是警察,

    警察不会伤害你和妈妈,

    警察是好人。二是坏人,他们会带你和妈妈去很远的、没人的地方,

    用绳子?绑住你们,打骂你们,这个?叫绑架。”

    “我一直在规避这种事发生,但万一……你被?绑架了,妈妈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妈妈被?绑架了,你记好了。小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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