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白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眸中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这凤鸣啸平日里看着行事低调，没想到骨子里还挺硬气，敢拦她，胆子不小。
白璇神色如冰，周身气势散发开来，冷冷道：“国舅何事？”
凤鸣啸转过身来，缓步走到白璇面前，假笑着开口：“白三小姐气势浩荡来到二皇子府，真可谓是目中无人啊。”
白璇轻轻瞥他一眼：“白璇手持陛下龙头金鞭，乃是奉陛下命令行事，国舅有意见？”
白璇笔直的身影在院中站立，神色冷淡，语气娟狂，绝美的容颜散发着凛冽寒光，只站在那里，就有股女王般的气势。
凤国舅面色微凝，虽然早就听说过白璇的名声，可他毕竟没怎么和白璇面对面交锋过。
他先前一直避着白璇的锋芒，没想到这么快会和白璇正面交锋。
可白璇一路走来，步步紧逼，不但让魏国公出山和他对阵，更是带兵杀到了二皇子府，威胁二皇子。
这是完全没把他们凤家，没把他这个国舅放在眼里啊。
凤鸣啸指着左卫府武卫肩头扛着的麻袋，以及白璇身上的令牌：“白三小姐可以走，这个人得留下，白三小姐手中二皇子的令牌，也得留下。”
凤鸣啸来的时候，已有自己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既然白璇敢拿着这些所谓的人证物证，来威胁二皇子，那他就敢让人把这些人证物证扣下。
二皇子愣愣地站在廊下，听到两人对话，不禁浑身一颤，心脏一阵砰砰狂跳。
舅舅居然和白璇对起来了，舅舅可是他心目中最厉害的人。
白璇不禁抬眸看了凤鸣啸一眼，语气冷淡：“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走不出这个大门。”凤鸣啸神色肃然，满目森寒盯着白璇。
“走，弟兄们，看看这大门能不能走。”白璇对着顾子刚一扬手，就带着弟兄们大步往门外走去。
左卫府武卫们挺起胸膛，大步跟在白璇身后，跟着老大做事，他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畏惧。
凤鸣啸神色微变，冷冷盯着白璇背影，见白璇丝毫无所顾忌，不禁抬手，朝着自己人示意。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一队身材魁梧的带刀侍卫从四周回廊中冲了上来，将白璇等人团团围住。
左卫府众人面色一沉，纷纷按住腰间剑柄和刀柄。
凤鸣啸再次走上前来，在白璇面前站定：“白三小姐，这些都是不输于皇宫禁军的高手，我知道白三小姐武艺高强，不怕死，可白三小姐的这些弟兄们呢？白三小姐想让自己手下的弟兄，为了这毫不重要的证据，而死在这里吗？”
凤鸣啸知道白璇武艺高强，所以早就网罗了一批高手，专门对付白璇。
这位左卫府统领顾子刚是白璇从边关带回来的山贼，和白璇关系不浅。
他们就算抓不到白璇，随便抓几个山贼，也能够威胁到白璇。
第435章
死也要战斗到底
初冬的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北风开始呼啸，院子里回荡着国舅满是威胁的话。
二皇子府护卫带甲上阵，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白璇则站在包围圈的最中心，神色淡然、冷定，丝毫没有妥协之意。
她目光微微扫视四周，眼尾轻轻挑起，周身一股强大的气势散发开来。
凤鸣啸从未见过如此镇定的女子，面对四周高手包围，强大、自信，冷静得让他也不禁有些佩服。
她身上没有半丝闺阁女子的娇态，神色如冰，浑身肃杀，好似来自地狱的阎罗。
顾子刚听着凤鸣啸拿弟兄们性命威胁老大，神色肃然，长剑出鞘。
顾子刚身后，左卫府的武卫们也是齐齐拔出刀剑来。
雷霆进来之时，已吩咐守在外面的弟兄，一旦二皇子府起了兵戈之声，就让他们进来。
若是二皇子府上的人不让进，强行闯也要杀进来。
“老大。”顾子刚转眸看向白璇，语音缓慢，却极其郑重地开口，“弟兄们跟着老大，死也无悔，我顾子刚决不允许有人拿我性命威胁老大，哪怕是死，我也会战斗到底。”
“死也要战斗到底。”左卫府武卫们齐声高呼，气势雄浑，让人热血沸腾。
二皇子府的护卫们不禁微微一愣，这群山贼士气倒是挺高。
凤鸣啸神色冰冷，目光紧盯着白璇，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白璇既然如此冷静镇定，那她应该也很清楚，为了自己耍威风而不顾这些山贼的性命，是不明智的。
“走了。”白璇看也没看凤鸣啸一眼，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
弟兄们紧跟着老大，有人持剑在前，有人护卫在身侧。
“保护我做什么？保护好你们自己。”白璇对着身前一众武卫开口，袖手高扬，手中龙头金鞭已经当先甩了出去。
干冷的空气中，响起“啪”的一声，龙头金鞭破空而出，打在了最前方护卫的脸上。
那护卫猝不及防挨了一鞭子，倒钩入肉，脸上鲜血飞溅，尖叫出声。
“我杀了你。”下一瞬，他举剑朝着白璇冲来。
白璇手中虎头匕首出鞘，大步上前与他交手，众人只见老大身影如魅，几个回合之间，迅速从此人身旁穿过。
一线鲜血横飞出去，抛洒入空中，原来站在地上之人，脖子上已是血流如注。
“轰”的一声，此人倒在了地上。
凤鸣啸不禁有些惊讶，面上极力保持镇定，还是止不住眼角一抽。
他知道白璇将门虎女，武艺高强，可没想到，白璇竟然如此厉害。
这些人都是他暗中训练的高手，是按照比皇宫禁军还高的标准选拔出来的，又是按照比皇宫禁军还高的要求进行训练的精英武士。
到了白璇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转瞬之间，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具尸骨，皆在白璇脚下。
白璇身手敏捷，如同狸猫一般穿梭在敌人之中，挥手之间，便是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不可对白三小姐无礼！”凤鸣啸盯着打斗的战场，沉声下令，“左卫府统领顾子刚带领武卫私自闯入二皇子府，拿下他们。”
眼见着自己手下损失惨重，凤鸣啸当机立断，让护卫们把重心从白璇身上，转移到顾子刚等人身上。
护卫们也感受到了白璇的勇猛，一时之间，有些畏惧白璇。
听到国舅命令，护卫们立即调转方向，朝着顾子刚和其他武卫进攻。
白璇清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二皇子府护卫阻碍本将军奉旨调查九皇子落水一事，违背陛下皇命，弟兄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进行团体剿杀。”
白璇也看出凤鸣啸这些手下不是一般人，对她来说，虽不算什么，顾子刚也能应付。
但对更多的弟兄们来说，和这些人交手并不占据优势。
“是，老大。”听到白璇声音，左卫府武卫们顿时三人结成一个小阵，遇到敌人多的，则五人结成一小队，团体作战。
凤鸣啸手底下的人都是单独进行训练的高手，没结过阵对敌。
这会儿在顾子刚等人的小阵团体作战面前，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
白璇轻笑一声，手握龙头金鞭调转头来，鞭子凌空甩出，卷起一个护卫，顿时朝着三人五人的阵队之中扔去。
武卫们立即围上前来，合力将此人乱剑砍杀。
白璇穿梭在敌人之中，手中金鞭左击右扫，将对方护卫逼入阵中，再被武卫们砍杀。
不过片刻之间，就扭转了战局。
二皇子府的护卫们一个个倒下，也不禁警惕起来，有样学样，三五成群地进攻，可他们配合不如顾子刚一众人默契，而且作为攻击的一方，结阵本就困难得多。
加之对方有白璇四处游走，鞭子所到之处，只让人魂飞魄散。
二皇子府护卫们的士气很快就降了下来，一个个缩在一旁，踌躇不前。
凤鸣啸见此场景，不禁满面阴沉，先前听说白璇要练兵的时候，他还嗤之以鼻。
白璇一介女子，武艺高强或许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但说要练兵，就相当可笑了。
此时，见着白璇使用战场上结阵的打法，对付他手底下绝顶高手，才知白璇不是吹牛。
“白三小姐在二皇子府肆意杀人，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凤鸣啸冷厉的声音在院中响起，犀利老辣的双眸紧紧盯着白璇。
白璇轻轻抬眸瞥了凤鸣啸一眼，语气如冰：“陛下龙头金鞭在此，国舅阻碍本将军行事，本将军有权利扫清眼前的障碍。”
凤鸣啸冷笑一声，讥讽道：“白三小姐以为，陛下给你大权，就是让你到皇子府肆意杀人的吗？”
白璇神色不变，气定神闲道：“国舅大人很会以偏概全啊，国舅若是不服，此事来龙去脉，我们尽可以到陛下面前理论一番。”
凤鸣啸不禁嘴角抽了抽，这白璇不但行事猖狂，还很会利用自己背后的靠山。
眼下她是陛下面前大红人，深得陛下信任，若真到了陛下面前理论，他能说过白璇才是怪事。
第436章
她既然来了，就挡不住
凤鸣啸目光紧盯着白璇，抿唇不语，白璇则带着弟兄们，一步步往外走去。
二皇子府的护卫们看看国舅，又看看往外闯去的白璇，心中虽然畏惧，但是没有国舅发话，他们也就不敢放人。
就在护卫们战战兢兢准备杀上去时，二皇子府管家匆匆来报。
“萧王府两千护卫前来，说是接白三小姐回府，此刻就在门外。”
管家面色苍白，身形微微有些不稳。
萧王府的两千护卫从不轻易出动，但他们的勇猛无敌，却是整个上京城众所周知的。
凤鸣啸微微一愣，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虽然万般不情愿，他还是强忍着怒气，对白璇拱手道：“白三小姐既然已和二皇子谈妥，那就还请自便。”
萧王府的护卫前来，摆明了就是保护白璇，他现在就是下再大的力气，也没法拿下白璇了。
白璇听着凤鸣啸态度大转弯的话，冷声回道：“国舅保重，后会有期。”
话落，对着弟兄们利落一挥手，“走。”
顾子刚带着武卫们跟上，一群人气势浩荡，雄赳赳气昂昂往门外走去。
弟兄们虽然都挂了彩，但并无战死，反倒是二皇子府的护卫们死了不少。
他们又一次见识到了老大的强悍，他们和老大之间，还有太大的差距啊。
回头还得抓紧训练，日后才能成为像老大一样强悍的人。
眼睁睁看着白璇身影消失在庭院门口，凤鸣啸神色再也绷不住了，面色一片铁青。
二皇子在回廊下目睹了一切，见识到白璇的无畏，不禁嘴角一阵抽搐。
连舅舅这样厉害的人，竟然都对付不了白璇。
白璇手上拿着他屯兵的证据，随时都能够威胁到他，他可该怎么办？
眼看着白璇一行人消失在庭院中，二皇子齐晖这才走上前去，看着神色不好的国舅：“舅舅，这白璇，怕是不好对付……要不，我们就听母亲的，想办法拉拢她？”
凤鸣啸斜睨了二皇子一眼，冷不丁地回了一句：“她像是我们能拉拢的人吗？”
凤鸣啸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时气急，当着众人面就训斥起二皇子。
二皇子不禁面色一红，下意识咬紧嘴唇，脸上满是尴尬。
管家一见国舅和二皇子之间气氛不对，连忙让众人退下。
院子里安静下来，冷风呼啸，吹来一阵寒意，国舅拂袖进入大厅。
二皇子跟着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看着舅舅，鼓起勇气道：“白璇说过，只要我不对付小九，就支持我做太子。”
“愚蠢！”凤鸣啸怒斥一声，神色冰冷盯着二皇子，“这是白璇的缓兵之计，不过是为了稳住你而已，等她回过头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她支持的是九皇子，定会不择手段为九皇子扫清一切障碍。”
凤鸣啸目光发狠，袖中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白璇得死，九皇子也得死。”
就算九皇子出了事，白璇当真转为支持晖儿，那也是在晖儿听白璇话的情况下。
若是当真如此，白璇必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凤家，以防止凤家掣肘晖儿。
他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在九皇子好好的情况下，白璇也绝不会支持晖儿。
二皇子眉头轻蹙：“可是，白璇手上握着薛烈和我的令牌……”
“怕什么？有舅舅在，你出不了事。”凤鸣啸厉声打断二皇子，察觉自己态度太过激烈，不由得神色缓和下来。
二皇子抿了抿唇，喉咙一动：“白璇今日就威胁我……”
“你也说了，她只是威胁你。”凤鸣啸紧盯着二皇子，神色不耐极力忍住火气，“白璇并没有真正地动你，也就说明时机还没到，只要舅舅在朝堂上不出事，你就出不了事。”
白璇刚刚清理了徐家的势力，整饬了朝中一半的大臣，为了稳定朝局，目前还不会动他。
不过，这种局面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魏国公眼下看着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却在暗中搜罗他们的把柄。
这老不死的，半截身子都已经进土了，却还来掺合一脚，怕是活腻了。
齐晖：……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眼下母后和舅舅想法不一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母后要他用尽一切办法，拉拢白璇和萧王，舅舅则说，他们必须想方设法杀了白璇和萧王。
他从前觉得舅舅是对的，可现在，他觉得母后的想法似乎更胜一筹。
只是，白璇也不是那么好拉拢的啊。
白璇离开二皇子府，让左卫府重伤的武卫去疗伤，带着其余人径直去了不远处的三皇子府。
三皇子齐墨自从两次将慕容月杀送进宫中邀功，却惹来皇帝嫌弃之后，就闭门谢客了。
他后来才知道，慕容月杀竟然是父皇的私生子，呵呵！
冬日的艳阳在上京城上空高照时，众人已有大半年时间没见过三皇子了。
也就是在这时，门庭冷落的三皇子府大门忽然被人敲开。
三皇子正在前院和自己对弈，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坐在棋桌前凝神静思。
门房前来禀报白璇到来的时候，齐墨不禁微微一愣，平静许久的心，忽然迅速跳动了两下。
“请。”齐墨知道，以白璇如今的权势，她既然来了，就挡也挡不住。
见到白璇的一刻，齐墨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她还是这么明艳照人，还是这么倾国倾城的美貌，眼里还是……没有他。
齐墨真是难以想象，从前她竟然那般迷恋他，如今，却将他弃之如敝履。
“璇儿？”齐墨静静坐在棋桌前，目光带笑看着白璇。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紫色长袍，头发松散披在身后，幽深的桃花眼下，点缀着一颗小巧的泪痣，给人一种阴柔之美。
“三皇子殿下。”白璇按照大周礼节，轻轻朝齐墨拱手一礼。
“陪我下一局棋可好？”齐墨笑容不变，目光盈盈看着白璇。
“恐怕不行。”白璇神色清冷盯着眼前男人，拒绝道。
齐墨面色微微一变，脸上笑意也随之消失了。
“那你来是有什么事？”齐墨冷淡问道。
“奉陛下之命，调查九皇子落水一事。”白璇直接干脆地回道。
“哈哈哈！”齐墨仰天大笑一声，随手扔了手中两颗棋子，站起身来，“璇儿这是怀疑本宫害了小九落水？”
白璇神色凛然看了过去，注视着齐墨阴沉下来的脸：“不是你。”
齐墨冷笑一声：“那璇儿过来做什么？难道是因为许久没见本宫，太想本宫了吗？”
第437章
你当本宫是犯人吗？
白璇没搭理齐墨语气之中的调侃，只是神色冰冷盯着他，一字一顿：“不是你，而是你的母亲，陈昭仪。”
三皇子脸上笑容消失了，“轰”的一下，他脑子懵了一瞬。
他想过白璇会怀疑，会质问，甚至会疾言厉色地逼问他，可是没想到，白璇竟然直接说是他母亲陈昭仪做的。
三皇子气息微喘，极力稳住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他只当作听不懂一般，神色冷沉道：“你说什么？”
“我说九皇子落水一事，是你母亲陈昭仪做的。”
白璇神色清冷，语气冷淡重复着这个极其爆炸的消息。
三皇子已经闭门谢客半年不出，他母亲陈昭仪不受皇帝喜爱，更是一直行事低调。
陈昭仪在宫中，除了例行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之外，基本上不出自己宫门。
白璇上来就说是他母亲对九皇子下的手，不禁让三皇子狐疑，白璇究竟哪里来的底气这么说？
“白三小姐可真是会血口喷人。”三皇子怒容满面，神色如冰盯着白璇，“你空口无凭污蔑宫中嫔妃，可是大罪。”
白璇唇角轻动，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笑意：“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三皇子跟我去天牢走一趟就知道了。”
“去天牢做什么？”齐墨面色乍然一白，满脸愤怒一甩袖子，“本宫何等尊贵的身份，凭什么跟你去天牢？白璇，你当本宫是犯人吗？”
白璇没回答齐墨的话，转而对一旁顾子刚道：“带三皇子殿下一起去天牢，与本将军共同审问推九皇子下水的安嬷嬷。”
顾子刚带着武卫走上前来，对着齐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皇子殿下，走吧。”
齐墨怒容满面，却也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根本无法违背白璇。
白璇如今是上京城权贵，是父皇最为看重和信任之人，他和白璇作对，定没有好果子吃。
齐墨早在边关璃城的时候，就在白璇手上吃过亏，也知道白璇的厉害。
可是，他没想到白璇在上京城也敢如此放肆，竟然强迫他堂堂皇子去天牢。
三皇子府上不像二皇子府，没什么厉害的护卫，左卫府武卫们不怎么费力，就将三皇子“请”到了外面的一辆马车上。
白璇和齐墨同乘一辆马车，一路往天牢而去。
狭小的空间内，白璇静坐着，闭目养神，齐墨则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
他微微抬眸看去，只见白璇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周身散发着森然寒气，一颗心不由紧张起来。
沉默半晌，齐墨还是忍不住开口：“白璇，本宫已经闭门谢客大半年时间，也不再争夺太子之位，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本宫？”
他当初还幻想着白璇和萧王能够支持他，后来他才看明白，白璇永远也不会支持他。
白璇和父皇一样，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他，又怎么会支持他呢？
白璇睁开眼眸，看了齐墨一眼，神色淡淡道：“三皇子错了，我从来没有不放过三皇子，三皇子若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则无需担心，等九皇子的事情调查清楚后，我自会让人送你回府。”
齐墨嘴角又是一抽，问题就在于，他并不清白。
确切地说，正如白璇所说，他母亲陈昭仪不清白。
但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母亲所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牵累他？
他有种错觉，白璇很快就会查出真相，将母亲绳之于法，而他，也逃不过白璇的魔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墨心中恐慌，面色微白看着白璇，“本宫已经一退再退，不再争夺太子之位，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本宫？”
白璇瞥了三皇子一眼，语气冷漠道：“三皇子以为自己嘴上说着不争夺太子之位，别人就会相信吗？”
齐墨不禁微微一愣，缓缓开口：“这是本宫肺腑之言，本宫近来已经看明白了，本宫不是那块做储君的料，也就不争了，本宫一争不过背景强大的二皇子，二争不过有你和萧王支持的九皇子，本宫母家无靠，又不受父皇宠爱，势单力薄，无权无势，还争个什么劲儿啊？”
白璇淡淡道：“三皇子不是不想争，而是在坐等天上掉馅饼。”
三皇子这种情况，还有一种争法，那就是等二皇子和九皇子两败俱伤。
皇帝所剩的皇子之中，就只有他最适合继位了。
白璇猜，陈昭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曾经暗中调查过宫中几位皇子之死，发现其中或多或少，都和陈昭仪有关。
白璇更是发现七皇子和八皇子的死，是陈昭仪动了手脚。
徐贵妃和皇后斗了那么久，争锋相对，其实陈昭仪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位。
陈昭仪生了三皇子后，曾被皇帝封为陈妃，但因有一次，皇帝突然路过陈昭仪宫中，无意间看到陈昭仪发狠的眼神，只觉得心中极不舒服，便又找了个借口，把陈昭仪由陈妃，降为了昭仪。
自那以后，皇帝便再也不去陈昭仪宫中，陈昭仪的儿子三皇子也就成了不受宠的皇子。
“你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三皇子眉头紧皱，满脸疑惑。
白璇冷笑一声，淡漠道：“三皇子之所以不争不抢，是因为自己母亲陈昭仪在为自己争，三皇子府虽然闭门谢客，但三皇子心中并不静。”
齐墨心思被看穿，脸上表情一阵不自然，他实在没想到白璇会查到他母亲头上。
三皇子轻咬嘴唇，开口道：“我母亲不受父皇宠爱，已被冷落多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争？拿什么争？”
“去天牢问问安嬷嬷就知道了。”白璇说着，外面马车停了下来。
白璇缓缓站起身，下了马车，抬头便见眼前头顶两个硕大的烫金黑色字体“天牢”。
天牢门口，刑部尚书卢宏才早已等候在此，见到白璇便恭恭敬敬迎了上来。
看到白璇身后跟着面色黑沉的三皇子，卢宏才不禁一阵惊讶。
白三小姐一路走来，真是愈发让人佩服，曾经是和忠勇侯硬刚，现在则是连三皇子都直接“请”到了天牢来。
卢宏才上前，朝着白璇拱手一礼：“下官见过白三小姐。”
“卢大人怎么来了？”白璇抬眸问道。
卢宏才一般坐镇在刑部大牢，如果没有特别事情，是不会来天牢的。
卢宏才微微一笑：“萧王殿下要本官过来看看，白三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
第438章
小主子？
白璇不禁一阵无奈，又是好笑，这男人未免太担心她了。
在二皇子府的时候，他就让雷霆暗中跟了过来，还为此调动了萧王府两千护卫。
这边天牢，又让刑部尚书卢宏才跟了过来，这是对她有多不放心啊？
白璇却没说什么，这是萧王的心意，她只要接受就好。
进入天牢里面，空气骤然一凉，黑森森，阴沉沉的，一个狱卒迎上前来，为白璇带路，白璇却吩咐让三皇子先进去。
齐墨眉头大皱，看着白璇一阵疑惑：“不是你要审问安嬷嬷吗？怎么你不进去？”
“三皇子只要遵循陛下旨意，配合我破案即可，无需问太多。”
白璇晃荡着手中龙头金鞭，语气轻浅，却满是警告。
齐墨嘴角抽了抽，目光冷冷盯着白璇，回眸见到后面持剑而立的顾子刚等左卫府武卫，不禁打消了和白璇对抗的想法。
比起被白璇的人架着进去，他还是自己进去更有尊严些。
“狱卒还不赶紧带路？”齐墨语气低沉道。
“就在这条通道尽头，三殿下自己一人进去便好。”白璇轻声回了一句，语气冷然让人不容置喙。
白璇从狱卒手中接过一支明亮的火把，递给齐墨。
齐墨搞不懂白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之间，眉头大皱。
齐墨深呼吸口气，从白璇手上接过火把，阴沉着脸往里走去。
白璇和卢宏才则站在原地没动，方才的狱卒也怔愣地看着三皇子背影没动。
天牢里漆黑而阴暗，四周墙壁不可避免地散发着腐味。
难闻的气味飘入鼻中，让齐墨不禁一阵作呕。
“呕……”他对着阴暗的墙壁，抠着喉咙，一阵干呕，却吐不出来。
齐墨有种不详的感觉，似乎过不了多久，关在这天牢里面的就是自己。
他不禁脊背一凉，掌心里满是冷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幽暗的天牢里，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天牢深处，被关在最里面一间黑暗屋子里的安嬷嬷听到脚步声，蓦地抬起头来。
当她看到火把光芒之下，一人身形瘦削独自走来，竟是三皇子，不由眼睛一亮。
安嬷嬷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
在天牢里，她受到了严刑拷打，浑身衣服血淋淋的，头发散乱，两鬓斑白，脸上也因为沧桑憔悴而布满了皱纹。
可在看到三皇子的一刻，安嬷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她目光警惕着四周，见没人跟在男子身后，也没听到脚步声，这才手脚并用爬到栏杆前，扶着栏杆站起身来。
“小主子，是你？真的是你？”
话音颤抖落下，里面安嬷嬷已是泪流满面。
她两只枯瘦的手紧紧抓着铁栏杆，一手越过铁栏，朝着齐墨伸出。
她还以为昨日那人是骗她的，小主子身份那么贵重，怎么可能会亲自到天牢里来看她？
可眼前这人，确确实实是她的小主子啊！
齐墨惊觉不对，刹那之间，一阵心惊肉跳，当即厉声斥道：“谁是你的小主子？”
“是你啊，三皇子殿下，你就是老奴的小主子。”
安嬷嬷泪眼模糊看着齐墨，嘴里念念有词道，“小主子，你来救我了？昨日有个人来天牢，告诉我说小主子你要来救我，我还不信，没想到小主子你真的来了。”
齐墨惊觉自己中计了，这安嬷嬷是太后宫中的人，如何却叫他小主子？
若是让白璇知道了，那还得了？
齐墨当即就往外走去，却见身后牢房的拐角处，黑色阴影中，伫立着几个人影。
火把光芒照射下，几人拉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只让他心头一凉。
白璇从黑色阴影中走出来，缓步走到三皇子面前，眉梢轻挑：“原来三皇子殿下是安嬷嬷的小主子，那么，敢问谁是安嬷嬷的大主子呢？”
齐墨心头一跳，正想开口回话，就听白璇神色冷漠道，“想必大主子，就是三皇子的母亲陈昭仪吧？”
齐墨抹了抹额头上汗珠，厉声道：“白璇，本宫根本就不是她的什么小主子，这疯婆子胡说八道，随意攀咬本宫，简直居心叵测。”
白璇本来就怀疑他母亲，如今这安嬷嬷叫他小主子，岂不是坐实了他母亲的罪名？
安嬷嬷已经连续三日被长时间审问，身体达到了一定的极限，此时，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这会儿见到白璇等人站在面前，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安嬷嬷面色一阵发白，当即不再开口，目光落到齐墨身上，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掉落。
“安嬷嬷？”就在这时，白璇轻轻走上前来，隔着铁栏杆，站在了安嬷嬷面前，“你就这么想九皇子死？”
安嬷嬷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哭得更大声了。
她双手捂着脸，肩膀耸动着，眼泪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掉落。
她从九皇子出生开始，就一直伺候着九皇子，她看着九皇子从一个皱皱巴巴的婴孩儿，慢慢长大成活泼的孩童，又怎么可能真的希望九皇子死？
“安嬷嬷可知，九皇子殿下一醒来，就替你求情，让陛下不要杀你？”
“……”安嬷嬷再一次愣住，随即，哇呜一声哭得响天动地。
她对不起九皇子殿下，她对不起九殿下啊！
“安嬷嬷推九皇子落水，可是事情做得并不干净利落啊？”
白璇神色冷定看着安嬷嬷，语气十足清冷，“听说，九皇子落水后，安嬷嬷大声呼救，周围侍卫很快就赶了过来，将九皇子殿下救起，安嬷嬷若是真心想杀九皇子，就不该呼救，也不该选在侍卫巡逻的时候动手。”
安嬷嬷不禁抬眸看向眼前女子，眼里一阵错愕。
她在太后宫中见过白璇好几次，知道她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要不然也不会被太后选中，来教导九皇子。
可她没想到，白璇竟能察觉她内心的想法，知道她并非真正想害九皇子。
她作为九皇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四年来，早已对九皇子有了主仆之情。
可她的老主子，突然传来消息，要她对九皇子动手。
她左右为难之下，便想到了一个法子，既能够保全九皇子，也能够不违背老主子命令。
白璇上前一步，神色如冰紧盯着安嬷嬷：“安嬷嬷，你虽然放过了九皇子一条性命，可若不说出背后指使之人，九皇子还是活不成，九皇子会像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一样，最终都会死在这幕后之人手上。”
第439章
害九皇子落水的幕后之人
安嬷嬷不禁一愣，面色瞬间一片苍白，眼里眸光也黯淡下来。
白璇缓步上前，在铁栏杆前站定，神色冰冷看着两手枯瘦抓着栏杆的人。
“安嬷嬷，你家大主子一次没得手，定然还会有下次动作，只要九皇子没出事，她就不会善罢甘休，难道你真想九皇子死在她手上？”
白璇在教导九皇子学业的时候，和安嬷嬷打过数次照面，看得出来，安嬷嬷对九皇子，是打心眼里疼爱。
若是她当时对九皇子有一丝的懈怠和谋害之心，白璇都会察觉。
可白璇看到的情况是，安嬷嬷对九皇子照顾无微不至，发自内心的关心和疼爱。
安嬷嬷伺候九皇子四年，从小到大，日夜陪伴，不可能没有感情。
只是看这份感情能否比得上她对她老主子的感情了。
齐墨一见白璇拿安嬷嬷和九皇子感情说事，忍不住在一旁道：“九皇子不是已经送往药王谷医治了吗？谁还能害得了九皇子？”
“呵呵！”白璇冷笑一声，回过头来语气森然道，“三皇子不是闭门谢客大半年了吗？怎么消息还这么灵通？”
齐墨顿时憋得满脸通红，他哪里是真正的闭关，不过是关起大门来给外人看的罢了。
实际上，他在自己府上闲得都快发霉了。
他也知道自己说不通，只是强行解释道：“本宫也是听下人议起，才知道的。”
白璇也懒得和齐墨争执，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嬷嬷。
“九皇子治好了就会回来，幕后之人还会继续下手。”
安嬷嬷低垂着头，气息粗喘，好似要呼吸不过来，身子也不住地抖动。
白璇看出她面上有松动之意，不禁继续开口：“你要是不说出幕后之人是谁，九皇子就会有性命危险，安嬷嬷也不想自己亲手带大的九皇子出事吧？”
安嬷嬷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嘴唇微张，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痛苦。
老主子曾经害死了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可这些皇子都和她无关，而九皇子却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不想九皇子出事。
可要她出卖大主子，她也做不到。
“是陈昭仪吧？”白璇见安嬷嬷沉默不语，不由笑着提醒。
齐墨一听白璇说是自己母亲，不禁插嘴：“白璇，你这是诬蔑……”
白璇回过眸来，冷冷盯着齐墨：“三皇子殿下不要打扰本将军查案。”
这凤鸣啸平日里看着行事低调，没想到骨子里还挺硬气，敢拦她，胆子不小。
白璇神色如冰，周身气势散发开来，冷冷道：“国舅何事？”
凤鸣啸转过身来，缓步走到白璇面前，假笑着开口：“白三小姐气势浩荡来到二皇子府，真可谓是目中无人啊。”
白璇轻轻瞥他一眼：“白璇手持陛下龙头金鞭，乃是奉陛下命令行事，国舅有意见？”
白璇笔直的身影在院中站立，神色冷淡，语气娟狂，绝美的容颜散发着凛冽寒光，只站在那里，就有股女王般的气势。
凤国舅面色微凝，虽然早就听说过白璇的名声，可他毕竟没怎么和白璇面对面交锋过。
他先前一直避着白璇的锋芒，没想到这么快会和白璇正面交锋。
可白璇一路走来，步步紧逼，不但让魏国公出山和他对阵，更是带兵杀到了二皇子府，威胁二皇子。
这是完全没把他们凤家，没把他这个国舅放在眼里啊。
凤鸣啸指着左卫府武卫肩头扛着的麻袋，以及白璇身上的令牌：“白三小姐可以走，这个人得留下，白三小姐手中二皇子的令牌，也得留下。”
凤鸣啸来的时候，已有自己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既然白璇敢拿着这些所谓的人证物证，来威胁二皇子，那他就敢让人把这些人证物证扣下。
二皇子愣愣地站在廊下，听到两人对话，不禁浑身一颤，心脏一阵砰砰狂跳。
舅舅居然和白璇对起来了，舅舅可是他心目中最厉害的人。
白璇不禁抬眸看了凤鸣啸一眼，语气冷淡：“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走不出这个大门。”凤鸣啸神色肃然，满目森寒盯着白璇。
“走，弟兄们，看看这大门能不能走。”白璇对着顾子刚一扬手，就带着弟兄们大步往门外走去。
左卫府武卫们挺起胸膛，大步跟在白璇身后，跟着老大做事，他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畏惧。
凤鸣啸神色微变，冷冷盯着白璇背影，见白璇丝毫无所顾忌，不禁抬手，朝着自己人示意。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一队身材魁梧的带刀侍卫从四周回廊中冲了上来，将白璇等人团团围住。
左卫府众人面色一沉，纷纷按住腰间剑柄和刀柄。
凤鸣啸再次走上前来，在白璇面前站定：“白三小姐，这些都是不输于皇宫禁军的高手，我知道白三小姐武艺高强，不怕死，可白三小姐的这些弟兄们呢？白三小姐想让自己手下的弟兄，为了这毫不重要的证据，而死在这里吗？”
凤鸣啸知道白璇武艺高强，所以早就网罗了一批高手，专门对付白璇。
这位左卫府统领顾子刚是白璇从边关带回来的山贼，和白璇关系不浅。
他们就算抓不到白璇，随便抓几个山贼，也能够威胁到白璇。
第435章
死也要战斗到底
初冬的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北风开始呼啸，院子里回荡着国舅满是威胁的话。
二皇子府护卫带甲上阵，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白璇则站在包围圈的最中心，神色淡然、冷定，丝毫没有妥协之意。
她目光微微扫视四周，眼尾轻轻挑起，周身一股强大的气势散发开来。
凤鸣啸从未见过如此镇定的女子，面对四周高手包围，强大、自信，冷静得让他也不禁有些佩服。
她身上没有半丝闺阁女子的娇态，神色如冰，浑身肃杀，好似来自地狱的阎罗。
顾子刚听着凤鸣啸拿弟兄们性命威胁老大，神色肃然，长剑出鞘。
顾子刚身后，左卫府的武卫们也是齐齐拔出刀剑来。
雷霆进来之时，已吩咐守在外面的弟兄，一旦二皇子府起了兵戈之声，就让他们进来。
若是二皇子府上的人不让进，强行闯也要杀进来。
“老大。”顾子刚转眸看向白璇，语音缓慢，却极其郑重地开口，“弟兄们跟着老大，死也无悔，我顾子刚决不允许有人拿我性命威胁老大，哪怕是死，我也会战斗到底。”
“死也要战斗到底。”左卫府武卫们齐声高呼，气势雄浑，让人热血沸腾。
二皇子府的护卫们不禁微微一愣，这群山贼士气倒是挺高。
凤鸣啸神色冰冷，目光紧盯着白璇，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白璇既然如此冷静镇定，那她应该也很清楚，为了自己耍威风而不顾这些山贼的性命，是不明智的。
“走了。”白璇看也没看凤鸣啸一眼，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
弟兄们紧跟着老大，有人持剑在前，有人护卫在身侧。
“保护我做什么？保护好你们自己。”白璇对着身前一众武卫开口，袖手高扬，手中龙头金鞭已经当先甩了出去。
干冷的空气中，响起“啪”的一声，龙头金鞭破空而出，打在了最前方护卫的脸上。
那护卫猝不及防挨了一鞭子，倒钩入肉，脸上鲜血飞溅，尖叫出声。
“我杀了你。”下一瞬，他举剑朝着白璇冲来。
白璇手中虎头匕首出鞘，大步上前与他交手，众人只见老大身影如魅，几个回合之间，迅速从此人身旁穿过。
一线鲜血横飞出去，抛洒入空中，原来站在地上之人，脖子上已是血流如注。
“轰”的一声，此人倒在了地上。
凤鸣啸不禁有些惊讶，面上极力保持镇定，还是止不住眼角一抽。
他知道白璇将门虎女，武艺高强，可没想到，白璇竟然如此厉害。
这些人都是他暗中训练的高手，是按照比皇宫禁军还高的标准选拔出来的，又是按照比皇宫禁军还高的要求进行训练的精英武士。
到了白璇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转瞬之间，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具尸骨，皆在白璇脚下。
白璇身手敏捷，如同狸猫一般穿梭在敌人之中，挥手之间，便是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不可对白三小姐无礼！”凤鸣啸盯着打斗的战场，沉声下令，“左卫府统领顾子刚带领武卫私自闯入二皇子府，拿下他们。”
眼见着自己手下损失惨重，凤鸣啸当机立断，让护卫们把重心从白璇身上，转移到顾子刚等人身上。
护卫们也感受到了白璇的勇猛，一时之间，有些畏惧白璇。
听到国舅命令，护卫们立即调转方向，朝着顾子刚和其他武卫进攻。
白璇清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二皇子府护卫阻碍本将军奉旨调查九皇子落水一事，违背陛下皇命，弟兄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进行团体剿杀。”
白璇也看出凤鸣啸这些手下不是一般人，对她来说，虽不算什么，顾子刚也能应付。
但对更多的弟兄们来说，和这些人交手并不占据优势。
“是，老大。”听到白璇声音，左卫府武卫们顿时三人结成一个小阵，遇到敌人多的，则五人结成一小队，团体作战。
凤鸣啸手底下的人都是单独进行训练的高手，没结过阵对敌。
这会儿在顾子刚等人的小阵团体作战面前，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
白璇轻笑一声，手握龙头金鞭调转头来，鞭子凌空甩出，卷起一个护卫，顿时朝着三人五人的阵队之中扔去。
武卫们立即围上前来，合力将此人乱剑砍杀。
白璇穿梭在敌人之中，手中金鞭左击右扫，将对方护卫逼入阵中，再被武卫们砍杀。
不过片刻之间，就扭转了战局。
二皇子府的护卫们一个个倒下，也不禁警惕起来，有样学样，三五成群地进攻，可他们配合不如顾子刚一众人默契，而且作为攻击的一方，结阵本就困难得多。
加之对方有白璇四处游走，鞭子所到之处，只让人魂飞魄散。
二皇子府护卫们的士气很快就降了下来，一个个缩在一旁，踌躇不前。
凤鸣啸见此场景，不禁满面阴沉，先前听说白璇要练兵的时候，他还嗤之以鼻。
白璇一介女子，武艺高强或许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但说要练兵，就相当可笑了。
此时，见着白璇使用战场上结阵的打法，对付他手底下绝顶高手，才知白璇不是吹牛。
“白三小姐在二皇子府肆意杀人，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凤鸣啸冷厉的声音在院中响起，犀利老辣的双眸紧紧盯着白璇。
白璇轻轻抬眸瞥了凤鸣啸一眼，语气如冰：“陛下龙头金鞭在此，国舅阻碍本将军行事，本将军有权利扫清眼前的障碍。”
凤鸣啸冷笑一声，讥讽道：“白三小姐以为，陛下给你大权，就是让你到皇子府肆意杀人的吗？”
白璇神色不变，气定神闲道：“国舅大人很会以偏概全啊，国舅若是不服，此事来龙去脉，我们尽可以到陛下面前理论一番。”
凤鸣啸不禁嘴角抽了抽，这白璇不但行事猖狂，还很会利用自己背后的靠山。
眼下她是陛下面前大红人，深得陛下信任，若真到了陛下面前理论，他能说过白璇才是怪事。
第436章
她既然来了，就挡不住
凤鸣啸目光紧盯着白璇，抿唇不语，白璇则带着弟兄们，一步步往外走去。
二皇子府的护卫们看看国舅，又看看往外闯去的白璇，心中虽然畏惧，但是没有国舅发话，他们也就不敢放人。
就在护卫们战战兢兢准备杀上去时，二皇子府管家匆匆来报。
“萧王府两千护卫前来，说是接白三小姐回府，此刻就在门外。”
管家面色苍白，身形微微有些不稳。
萧王府的两千护卫从不轻易出动，但他们的勇猛无敌，却是整个上京城众所周知的。
凤鸣啸微微一愣，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虽然万般不情愿，他还是强忍着怒气，对白璇拱手道：“白三小姐既然已和二皇子谈妥，那就还请自便。”
萧王府的护卫前来，摆明了就是保护白璇，他现在就是下再大的力气，也没法拿下白璇了。
白璇听着凤鸣啸态度大转弯的话，冷声回道：“国舅保重，后会有期。”
话落，对着弟兄们利落一挥手，“走。”
顾子刚带着武卫们跟上，一群人气势浩荡，雄赳赳气昂昂往门外走去。
弟兄们虽然都挂了彩，但并无战死，反倒是二皇子府的护卫们死了不少。
他们又一次见识到了老大的强悍，他们和老大之间，还有太大的差距啊。
回头还得抓紧训练，日后才能成为像老大一样强悍的人。
眼睁睁看着白璇身影消失在庭院门口，凤鸣啸神色再也绷不住了，面色一片铁青。
二皇子在回廊下目睹了一切，见识到白璇的无畏，不禁嘴角一阵抽搐。
连舅舅这样厉害的人，竟然都对付不了白璇。
白璇手上拿着他屯兵的证据，随时都能够威胁到他，他可该怎么办？
眼看着白璇一行人消失在庭院中，二皇子齐晖这才走上前去，看着神色不好的国舅：“舅舅，这白璇，怕是不好对付……要不，我们就听母亲的，想办法拉拢她？”
凤鸣啸斜睨了二皇子一眼，冷不丁地回了一句：“她像是我们能拉拢的人吗？”
凤鸣啸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时气急，当着众人面就训斥起二皇子。
二皇子不禁面色一红，下意识咬紧嘴唇，脸上满是尴尬。
管家一见国舅和二皇子之间气氛不对，连忙让众人退下。
院子里安静下来，冷风呼啸，吹来一阵寒意，国舅拂袖进入大厅。
二皇子跟着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看着舅舅，鼓起勇气道：“白璇说过，只要我不对付小九，就支持我做太子。”
“愚蠢！”凤鸣啸怒斥一声，神色冰冷盯着二皇子，“这是白璇的缓兵之计，不过是为了稳住你而已，等她回过头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她支持的是九皇子，定会不择手段为九皇子扫清一切障碍。”
凤鸣啸目光发狠，袖中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白璇得死，九皇子也得死。”
就算九皇子出了事，白璇当真转为支持晖儿，那也是在晖儿听白璇话的情况下。
若是当真如此，白璇必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凤家，以防止凤家掣肘晖儿。
他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在九皇子好好的情况下，白璇也绝不会支持晖儿。
二皇子眉头轻蹙：“可是，白璇手上握着薛烈和我的令牌……”
“怕什么？有舅舅在，你出不了事。”凤鸣啸厉声打断二皇子，察觉自己态度太过激烈，不由得神色缓和下来。
二皇子抿了抿唇，喉咙一动：“白璇今日就威胁我……”
“你也说了，她只是威胁你。”凤鸣啸紧盯着二皇子，神色不耐极力忍住火气，“白璇并没有真正地动你，也就说明时机还没到，只要舅舅在朝堂上不出事，你就出不了事。”
白璇刚刚清理了徐家的势力，整饬了朝中一半的大臣，为了稳定朝局，目前还不会动他。
不过，这种局面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魏国公眼下看着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却在暗中搜罗他们的把柄。
这老不死的，半截身子都已经进土了，却还来掺合一脚，怕是活腻了。
齐晖：……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眼下母后和舅舅想法不一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母后要他用尽一切办法，拉拢白璇和萧王，舅舅则说，他们必须想方设法杀了白璇和萧王。
他从前觉得舅舅是对的，可现在，他觉得母后的想法似乎更胜一筹。
只是，白璇也不是那么好拉拢的啊。
白璇离开二皇子府，让左卫府重伤的武卫去疗伤，带着其余人径直去了不远处的三皇子府。
三皇子齐墨自从两次将慕容月杀送进宫中邀功，却惹来皇帝嫌弃之后，就闭门谢客了。
他后来才知道，慕容月杀竟然是父皇的私生子，呵呵！
冬日的艳阳在上京城上空高照时，众人已有大半年时间没见过三皇子了。
也就是在这时，门庭冷落的三皇子府大门忽然被人敲开。
三皇子正在前院和自己对弈，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坐在棋桌前凝神静思。
门房前来禀报白璇到来的时候，齐墨不禁微微一愣，平静许久的心，忽然迅速跳动了两下。
“请。”齐墨知道，以白璇如今的权势，她既然来了，就挡也挡不住。
见到白璇的一刻，齐墨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她还是这么明艳照人，还是这么倾国倾城的美貌，眼里还是……没有他。
齐墨真是难以想象，从前她竟然那般迷恋他，如今，却将他弃之如敝履。
“璇儿？”齐墨静静坐在棋桌前，目光带笑看着白璇。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紫色长袍，头发松散披在身后，幽深的桃花眼下，点缀着一颗小巧的泪痣，给人一种阴柔之美。
“三皇子殿下。”白璇按照大周礼节，轻轻朝齐墨拱手一礼。
“陪我下一局棋可好？”齐墨笑容不变，目光盈盈看着白璇。
“恐怕不行。”白璇神色清冷盯着眼前男人，拒绝道。
齐墨面色微微一变，脸上笑意也随之消失了。
“那你来是有什么事？”齐墨冷淡问道。
“奉陛下之命，调查九皇子落水一事。”白璇直接干脆地回道。
“哈哈哈！”齐墨仰天大笑一声，随手扔了手中两颗棋子，站起身来，“璇儿这是怀疑本宫害了小九落水？”
白璇神色凛然看了过去，注视着齐墨阴沉下来的脸：“不是你。”
齐墨冷笑一声：“那璇儿过来做什么？难道是因为许久没见本宫，太想本宫了吗？”
第437章
你当本宫是犯人吗？
白璇没搭理齐墨语气之中的调侃，只是神色冰冷盯着他，一字一顿：“不是你，而是你的母亲，陈昭仪。”
三皇子脸上笑容消失了，“轰”的一下，他脑子懵了一瞬。
他想过白璇会怀疑，会质问，甚至会疾言厉色地逼问他，可是没想到，白璇竟然直接说是他母亲陈昭仪做的。
三皇子气息微喘，极力稳住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他只当作听不懂一般，神色冷沉道：“你说什么？”
“我说九皇子落水一事，是你母亲陈昭仪做的。”
白璇神色清冷，语气冷淡重复着这个极其爆炸的消息。
三皇子已经闭门谢客半年不出，他母亲陈昭仪不受皇帝喜爱，更是一直行事低调。
陈昭仪在宫中，除了例行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之外，基本上不出自己宫门。
白璇上来就说是他母亲对九皇子下的手，不禁让三皇子狐疑，白璇究竟哪里来的底气这么说？
“白三小姐可真是会血口喷人。”三皇子怒容满面，神色如冰盯着白璇，“你空口无凭污蔑宫中嫔妃，可是大罪。”
白璇唇角轻动，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笑意：“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三皇子跟我去天牢走一趟就知道了。”
“去天牢做什么？”齐墨面色乍然一白，满脸愤怒一甩袖子，“本宫何等尊贵的身份，凭什么跟你去天牢？白璇，你当本宫是犯人吗？”
白璇没回答齐墨的话，转而对一旁顾子刚道：“带三皇子殿下一起去天牢，与本将军共同审问推九皇子下水的安嬷嬷。”
顾子刚带着武卫走上前来，对着齐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皇子殿下，走吧。”
齐墨怒容满面，却也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根本无法违背白璇。
白璇如今是上京城权贵，是父皇最为看重和信任之人，他和白璇作对，定没有好果子吃。
齐墨早在边关璃城的时候，就在白璇手上吃过亏，也知道白璇的厉害。
可是，他没想到白璇在上京城也敢如此放肆，竟然强迫他堂堂皇子去天牢。
三皇子府上不像二皇子府，没什么厉害的护卫，左卫府武卫们不怎么费力，就将三皇子“请”到了外面的一辆马车上。
白璇和齐墨同乘一辆马车，一路往天牢而去。
狭小的空间内，白璇静坐着，闭目养神，齐墨则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
他微微抬眸看去，只见白璇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周身散发着森然寒气，一颗心不由紧张起来。
沉默半晌，齐墨还是忍不住开口：“白璇，本宫已经闭门谢客大半年时间，也不再争夺太子之位，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本宫？”
他当初还幻想着白璇和萧王能够支持他，后来他才看明白，白璇永远也不会支持他。
白璇和父皇一样，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他，又怎么会支持他呢？
白璇睁开眼眸，看了齐墨一眼，神色淡淡道：“三皇子错了，我从来没有不放过三皇子，三皇子若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则无需担心，等九皇子的事情调查清楚后，我自会让人送你回府。”
齐墨嘴角又是一抽，问题就在于，他并不清白。
确切地说，正如白璇所说，他母亲陈昭仪不清白。
但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母亲所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牵累他？
他有种错觉，白璇很快就会查出真相，将母亲绳之于法，而他，也逃不过白璇的魔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墨心中恐慌，面色微白看着白璇，“本宫已经一退再退，不再争夺太子之位，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本宫？”
白璇瞥了三皇子一眼，语气冷漠道：“三皇子以为自己嘴上说着不争夺太子之位，别人就会相信吗？”
齐墨不禁微微一愣，缓缓开口：“这是本宫肺腑之言，本宫近来已经看明白了，本宫不是那块做储君的料，也就不争了，本宫一争不过背景强大的二皇子，二争不过有你和萧王支持的九皇子，本宫母家无靠，又不受父皇宠爱，势单力薄，无权无势，还争个什么劲儿啊？”
白璇淡淡道：“三皇子不是不想争，而是在坐等天上掉馅饼。”
三皇子这种情况，还有一种争法，那就是等二皇子和九皇子两败俱伤。
皇帝所剩的皇子之中，就只有他最适合继位了。
白璇猜，陈昭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曾经暗中调查过宫中几位皇子之死，发现其中或多或少，都和陈昭仪有关。
白璇更是发现七皇子和八皇子的死，是陈昭仪动了手脚。
徐贵妃和皇后斗了那么久，争锋相对，其实陈昭仪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位。
陈昭仪生了三皇子后，曾被皇帝封为陈妃，但因有一次，皇帝突然路过陈昭仪宫中，无意间看到陈昭仪发狠的眼神，只觉得心中极不舒服，便又找了个借口，把陈昭仪由陈妃，降为了昭仪。
自那以后，皇帝便再也不去陈昭仪宫中，陈昭仪的儿子三皇子也就成了不受宠的皇子。
“你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三皇子眉头紧皱，满脸疑惑。
白璇冷笑一声，淡漠道：“三皇子之所以不争不抢，是因为自己母亲陈昭仪在为自己争，三皇子府虽然闭门谢客，但三皇子心中并不静。”
齐墨心思被看穿，脸上表情一阵不自然，他实在没想到白璇会查到他母亲头上。
三皇子轻咬嘴唇，开口道：“我母亲不受父皇宠爱，已被冷落多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争？拿什么争？”
“去天牢问问安嬷嬷就知道了。”白璇说着，外面马车停了下来。
白璇缓缓站起身，下了马车，抬头便见眼前头顶两个硕大的烫金黑色字体“天牢”。
天牢门口，刑部尚书卢宏才早已等候在此，见到白璇便恭恭敬敬迎了上来。
看到白璇身后跟着面色黑沉的三皇子，卢宏才不禁一阵惊讶。
白三小姐一路走来，真是愈发让人佩服，曾经是和忠勇侯硬刚，现在则是连三皇子都直接“请”到了天牢来。
卢宏才上前，朝着白璇拱手一礼：“下官见过白三小姐。”
“卢大人怎么来了？”白璇抬眸问道。
卢宏才一般坐镇在刑部大牢，如果没有特别事情，是不会来天牢的。
卢宏才微微一笑：“萧王殿下要本官过来看看，白三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
第438章
小主子？
白璇不禁一阵无奈，又是好笑，这男人未免太担心她了。
在二皇子府的时候，他就让雷霆暗中跟了过来，还为此调动了萧王府两千护卫。
这边天牢，又让刑部尚书卢宏才跟了过来，这是对她有多不放心啊？
白璇却没说什么，这是萧王的心意，她只要接受就好。
进入天牢里面，空气骤然一凉，黑森森，阴沉沉的，一个狱卒迎上前来，为白璇带路，白璇却吩咐让三皇子先进去。
齐墨眉头大皱，看着白璇一阵疑惑：“不是你要审问安嬷嬷吗？怎么你不进去？”
“三皇子只要遵循陛下旨意，配合我破案即可，无需问太多。”
白璇晃荡着手中龙头金鞭，语气轻浅，却满是警告。
齐墨嘴角抽了抽，目光冷冷盯着白璇，回眸见到后面持剑而立的顾子刚等左卫府武卫，不禁打消了和白璇对抗的想法。
比起被白璇的人架着进去，他还是自己进去更有尊严些。
“狱卒还不赶紧带路？”齐墨语气低沉道。
“就在这条通道尽头，三殿下自己一人进去便好。”白璇轻声回了一句，语气冷然让人不容置喙。
白璇从狱卒手中接过一支明亮的火把，递给齐墨。
齐墨搞不懂白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之间，眉头大皱。
齐墨深呼吸口气，从白璇手上接过火把，阴沉着脸往里走去。
白璇和卢宏才则站在原地没动，方才的狱卒也怔愣地看着三皇子背影没动。
天牢里漆黑而阴暗，四周墙壁不可避免地散发着腐味。
难闻的气味飘入鼻中，让齐墨不禁一阵作呕。
“呕……”他对着阴暗的墙壁，抠着喉咙，一阵干呕，却吐不出来。
齐墨有种不详的感觉，似乎过不了多久，关在这天牢里面的就是自己。
他不禁脊背一凉，掌心里满是冷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幽暗的天牢里，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天牢深处，被关在最里面一间黑暗屋子里的安嬷嬷听到脚步声，蓦地抬起头来。
当她看到火把光芒之下，一人身形瘦削独自走来，竟是三皇子，不由眼睛一亮。
安嬷嬷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
在天牢里，她受到了严刑拷打，浑身衣服血淋淋的，头发散乱，两鬓斑白，脸上也因为沧桑憔悴而布满了皱纹。
可在看到三皇子的一刻，安嬷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她目光警惕着四周，见没人跟在男子身后，也没听到脚步声，这才手脚并用爬到栏杆前，扶着栏杆站起身来。
“小主子，是你？真的是你？”
话音颤抖落下，里面安嬷嬷已是泪流满面。
她两只枯瘦的手紧紧抓着铁栏杆，一手越过铁栏，朝着齐墨伸出。
她还以为昨日那人是骗她的，小主子身份那么贵重，怎么可能会亲自到天牢里来看她？
可眼前这人，确确实实是她的小主子啊！
齐墨惊觉不对，刹那之间，一阵心惊肉跳，当即厉声斥道：“谁是你的小主子？”
“是你啊，三皇子殿下，你就是老奴的小主子。”
安嬷嬷泪眼模糊看着齐墨，嘴里念念有词道，“小主子，你来救我了？昨日有个人来天牢，告诉我说小主子你要来救我，我还不信，没想到小主子你真的来了。”
齐墨惊觉自己中计了，这安嬷嬷是太后宫中的人，如何却叫他小主子？
若是让白璇知道了，那还得了？
齐墨当即就往外走去，却见身后牢房的拐角处，黑色阴影中，伫立着几个人影。
火把光芒照射下，几人拉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只让他心头一凉。
白璇从黑色阴影中走出来，缓步走到三皇子面前，眉梢轻挑：“原来三皇子殿下是安嬷嬷的小主子，那么，敢问谁是安嬷嬷的大主子呢？”
齐墨心头一跳，正想开口回话，就听白璇神色冷漠道，“想必大主子，就是三皇子的母亲陈昭仪吧？”
齐墨抹了抹额头上汗珠，厉声道：“白璇，本宫根本就不是她的什么小主子，这疯婆子胡说八道，随意攀咬本宫，简直居心叵测。”
白璇本来就怀疑他母亲，如今这安嬷嬷叫他小主子，岂不是坐实了他母亲的罪名？
安嬷嬷已经连续三日被长时间审问，身体达到了一定的极限，此时，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这会儿见到白璇等人站在面前，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安嬷嬷面色一阵发白，当即不再开口，目光落到齐墨身上，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掉落。
“安嬷嬷？”就在这时，白璇轻轻走上前来，隔着铁栏杆，站在了安嬷嬷面前，“你就这么想九皇子死？”
安嬷嬷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哭得更大声了。
她双手捂着脸，肩膀耸动着，眼泪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掉落。
她从九皇子出生开始，就一直伺候着九皇子，她看着九皇子从一个皱皱巴巴的婴孩儿，慢慢长大成活泼的孩童，又怎么可能真的希望九皇子死？
“安嬷嬷可知，九皇子殿下一醒来，就替你求情，让陛下不要杀你？”
“……”安嬷嬷再一次愣住，随即，哇呜一声哭得响天动地。
她对不起九皇子殿下，她对不起九殿下啊！
“安嬷嬷推九皇子落水，可是事情做得并不干净利落啊？”
白璇神色冷定看着安嬷嬷，语气十足清冷，“听说，九皇子落水后，安嬷嬷大声呼救，周围侍卫很快就赶了过来，将九皇子殿下救起，安嬷嬷若是真心想杀九皇子，就不该呼救，也不该选在侍卫巡逻的时候动手。”
安嬷嬷不禁抬眸看向眼前女子，眼里一阵错愕。
她在太后宫中见过白璇好几次，知道她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要不然也不会被太后选中，来教导九皇子。
可她没想到，白璇竟能察觉她内心的想法，知道她并非真正想害九皇子。
她作为九皇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四年来，早已对九皇子有了主仆之情。
可她的老主子，突然传来消息，要她对九皇子动手。
她左右为难之下，便想到了一个法子，既能够保全九皇子，也能够不违背老主子命令。
白璇上前一步，神色如冰紧盯着安嬷嬷：“安嬷嬷，你虽然放过了九皇子一条性命，可若不说出背后指使之人，九皇子还是活不成，九皇子会像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一样，最终都会死在这幕后之人手上。”
第439章
害九皇子落水的幕后之人
安嬷嬷不禁一愣，面色瞬间一片苍白，眼里眸光也黯淡下来。
白璇缓步上前，在铁栏杆前站定，神色冰冷看着两手枯瘦抓着栏杆的人。
“安嬷嬷，你家大主子一次没得手，定然还会有下次动作，只要九皇子没出事，她就不会善罢甘休，难道你真想九皇子死在她手上？”
白璇在教导九皇子学业的时候，和安嬷嬷打过数次照面，看得出来，安嬷嬷对九皇子，是打心眼里疼爱。
若是她当时对九皇子有一丝的懈怠和谋害之心，白璇都会察觉。
可白璇看到的情况是，安嬷嬷对九皇子照顾无微不至，发自内心的关心和疼爱。
安嬷嬷伺候九皇子四年，从小到大，日夜陪伴，不可能没有感情。
只是看这份感情能否比得上她对她老主子的感情了。
齐墨一见白璇拿安嬷嬷和九皇子感情说事，忍不住在一旁道：“九皇子不是已经送往药王谷医治了吗？谁还能害得了九皇子？”
“呵呵！”白璇冷笑一声，回过头来语气森然道，“三皇子不是闭门谢客大半年了吗？怎么消息还这么灵通？”
齐墨顿时憋得满脸通红，他哪里是真正的闭关，不过是关起大门来给外人看的罢了。
实际上，他在自己府上闲得都快发霉了。
他也知道自己说不通，只是强行解释道：“本宫也是听下人议起，才知道的。”
白璇也懒得和齐墨争执，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嬷嬷。
“九皇子治好了就会回来，幕后之人还会继续下手。”
安嬷嬷低垂着头，气息粗喘，好似要呼吸不过来，身子也不住地抖动。
白璇看出她面上有松动之意，不禁继续开口：“你要是不说出幕后之人是谁，九皇子就会有性命危险，安嬷嬷也不想自己亲手带大的九皇子出事吧？”
安嬷嬷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嘴唇微张，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痛苦。
老主子曾经害死了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可这些皇子都和她无关，而九皇子却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不想九皇子出事。
可要她出卖大主子，她也做不到。
“是陈昭仪吧？”白璇见安嬷嬷沉默不语，不由笑着提醒。
齐墨一听白璇说是自己母亲，不禁插嘴：“白璇，你这是诬蔑……”
白璇回过眸来，冷冷盯着齐墨：“三皇子殿下不要打扰本将军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