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来什么都不会的程县主，在大周已经是耻辱，现在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特别是裴程殷，她很想很想为他做一件能穿出去的衣裳……
第148章
宫日宴4
裴程殷听到这话，眉梢间又荡开了一抹喜意。
他一边揽着程柒芫，一边又轻轻的摊开成衣，语气温柔的说道：“不必再重新做，这件甚好。”
程柒芫转头看了看，他已经摊开了成衣，露出了一条衣襟边。
那衣襟上用金丝埋了线，绣着一条巨蟒，看起来似龙又非龙。
她知道他素来不太喜欢花里花俏的衣物，所以成衣上也没有太多刺绣图，除了衣襟边，她还在袖子口绣了一片片祥云。
只是这些绣花可花了她不少时间，才有了一点模样。
程柒芫仔细打量了一番，裴程殷跟她一样，很认真的对待她做的第一件成衣，笑道：“像模像样，孤就喜欢这一件。”
“穿出去，被别人说丑、难看，可别说是我做的。”
“可这件成衣，就是孤的芫芫做的，孤从不觉得它丑，反而觉得，它是孤身上穿的所有衣物中，最好看的。”裴程殷松开了她，用两只手拎着衣物，俊颜上尽是收敛不住的笑意。
他越是这般满足的对待她的“第一次”，程柒芫心中的愧疚就越发无法抹灭。
他的宠溺与温柔，处处在提醒程柒芫，她曾经对这个男人何其残忍。
她曾毁掉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优秀男子。
程柒芫低下头，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不就是做了一件衣裳吗，何至于这般开心。”
裴程殷听出了她喉咙里的那一丝哽涩。
他把成衣搁在了胳膊处，把身旁的程柒芫重新揽入怀中，认真的说道：“因为这是芫芫，第一次为孤做衣裳，乳娘曾与孤说过，女子手中线，心中念故人，你穿过的一针一线，都会先考虑孤的喜好，心心念念的都是穿这件衣物的人。”
程柒芫心中一荡，霍然明白了裴程殷的欢喜来自于哪里。
原来是因为她拿起手中线时，她心里念的那个人，就只是裴程殷。
明明这件事情该裴程殷感动不已，可最后程柒芫却把自己感动哭了。
若非他对她执念太深，他又怎么会这般在意她的念想。
她眼里闪着泪光，随之赶紧低下头，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说：“你干嘛呀，我刚上好的妆，又要被弄花了，今日的宫宴还去不去。”
“去。”裴程殷垂眸扫了眼他胳膊上的那件衣裳道：“孤就穿这件。”
“什么！”程柒芫还没明白过来，抬头看了看他。
裴程殷说：“孤今日就穿这件。”
程柒芫回头瞧了一眼，立刻阻止：“不成，绝对不成，你看这边的袖子，一边绣了祥云，一边可没有，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得笑话你穿一件没制好的成衣赴宴。”
“乖，没人会往袖口瞧的。”裴程殷连哄带骗的把程柒芫说服了。
然后就在程柒芫的屋子里，换上了程柒芫亲手做的衣物。
衣物的尺寸是刚刚好的，再加上有程漫歌亲自指导，这件衣裳虽然称不上绝顶的做工，却也不至于太差的。
程柒芫瞧着他穿上自己做的衣裳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难看，就是这袖子……”
第149章
宫日宴5
她还是很纠结那一只绣有祥云的袖子，一只却是光板的。
裴程殷不以为然，他拂了拂袖，拉着程柒芫的手，便推开门往外走。
今日，整个程家的人都入宫赴宴。
张氏和程漫歌同坐一辆马车，程天礼和程天杰及程天浩同乘一辆，平章王则与程天狼一辆。
而程柒芫自然是和太子在一块了。
太子的马车比王府的快了一些，提早到了宫门。
裴程殷拉着程柒芫的手，正准备带着程柒芫去宫宴入席时，后头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皇兄，皇兄……”
程柒芫转头一看。
裴程殷的马车后面，停着一辆同样奢侈的马车，里面跳下了一位身穿着青衣的英俊少年。
他的五官与裴程殷的有五六分似，但是气质却南辕北辙。
裴程殷心性寡言，行事稳重，而眼前这位燕王殿下，却像个未长大的三岁小儿，与一群纨绔为伍，三天两头上房揭瓦，令明崇帝很是头疼。
燕王快步走来：“皇兄，臣弟与你一同入宫，程县主也在啊。”
程柒芫微微点头，这位燕王从始至终都站在太子这边，最后……怕也是因她的原因，不得善终吧。
裴程殷瞥了他一眼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燕王当着裴程殷的面，就理了理有些皱巴巴的衣物，然后干笑道：“昨夜没睡好，方才在马车里休息了一下，回头臣弟让母妃帮忙打理打理，咦，皇兄这衣袖……”
大概是程柒芫太过敏感了，在听到燕王和太子讨论衣着的时候，两只耳朵也不自觉的竖起。
可在燕王的目光看向裴程殷的衣袖时，程柒芫就下意识的攥紧裴程殷的手，恨不得把他另一只手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端倪。
但是燕王眼疾手快，一眼就发现裴程殷的衣袖有一个绣了祥云边，一个却什么都没有。
可怜他以为是锦裳阁的人太马虎，顿时大骂了一顿：“皇兄，臣弟就说你太好说话了，你瞧瞧，锦裳阁的人竟然将未做成的成衣拿给您穿，这上面的巨蟒图，臣弟瞧着……她就是新手绣的，做工糙的很，皇兄这般身份，怎能穿这么次的衣物。”
跟在太子身侧的裴福安，默默的望天。
如果不出意外，这件还未完成的成衣，大概是出自云兮院的。
今儿一早，太子殿下穿出去，可不是这件，出来的时候，就换了衣裳了。
料子是很好的，做工嘛……说得过去，但燕王是谁？
风流倜傥，流连于花丛中，对吃穿方面十分苛刻，每回出门都能从衣物里找到一丝瑕疵。
太子这身衣物，实在暴露了太多缺陷，不怪燕王这般挑剔了。
程柒芫的脸已经能滴出血来，她回头瞧了瞧身后，见张氏和程漫歌已经到来，她立刻撒开了裴程殷的手说：“我，我去找母亲和姐姐。”
说完，也不管裴程殷是什么脸色，她就逃似的跑了。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现在十分后悔答应让裴程殷把这件衣裳穿出来……
而燕王见她奇奇怪怪的，伸手指了指程柒芫离开的方向道：“皇嫂她怎么了，皇兄你欺负她了！”
裴程殷理了理两只袖子，语气森凉的说：“衣裳是程柒芫替孤做的，你有何意见？”
第150章
宫日宴6
你有何意见，说的可谓是话里藏刀子，这令燕王背脊一寒。
大周由上至下无人不知太子宠爱程家女，容不得他人在他面前说程家女半点不好，而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竟当着太子的面，指点太子身上的衣裳糙的难看，百般嫌弃。
更重要的是，做这件衣裳的主人也在面前，燕王这下子才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他嘴角僵了僵，伸手摸了摸裴程殷右边那只没有袖上祥云的袖子，干巴巴的笑道：“臣弟就说，这般独一无二，绣工精湛，似是为皇兄您量身定做的衣物，怎的如此出众，臣弟这不是也想问问是出自哪家绣坊，改日儿也叫人做几件，穿到大街上，必定万人瞩目，没想到竟是出自程县主之手，看来，定京城的一些传言有假，如此巧手，是哪家的闺阁姑娘都做不出来的。”
“啪！”
裴程殷拿过了燕王腰上别着的扇子，狠狠的打在了燕王的手背处。
燕王“嗷”了一声，赶紧松开了裴程殷的衣袖，往后连跳了几步。
然后又讪讪说道：“皇兄，臣弟多日未入宫给父皇请安，臣弟先行一步。”
说完，便连扇子也不要了，逃命似的往宫里头蹿去，没一会儿就不见身影了。
他也知道，惹怒了裴程殷，若是多待一刻，裴程殷大概都能把他这一身衣服扒下来，让他光着去赴宴。
而不远处的程柒芫，早已面红耳赤，羞的无地自容。
被人说的一文不值就算了，他竟然还当众说出来，这皇家的人是来克她的吧。
程柒芫盯着裴程殷的背影，暗暗咬牙切齿。
张氏在跟世家大族的妇人打招呼，倒没有注意到程柒芫的异样。
张氏让程漫歌也一起入宫，是存在私心。
她要让世家大族知道，她的长女已经回到程家，有意再为她另寻夫婿。
程漫歌未出阁之前，便佳名在外，纵使是二嫁妇，想来也能寻到一门不错的人家。
一行人，谈笑着走入广寒殿，正是今日设宴之处。
珍妃小产，无法参加宴会了。
而凤枝公主也因廖世熊失了清白之身，身上还带着伤，皇上自然不愿意让她浑身是伤的出来见人。
毕竟，这件事情总归是让明崇帝和廖国公两人的联姻压了下来，虽然世家贵族心中还是会猜忌，这一国公主失贞之事，若摆在明面上来议论，那就是得罪了天家。
搞不好，下一个大难临头的就是自己，所以凤枝公主之事，到了今日宫宴时，也无人敢再提及了。
而今日设宴主要是替太子补办生辰，以及庆祝太子带领底下官员克服了刺城天灾，更是要宣布太子与程家女的婚期。
众臣携妻儿贵女入席。
程柒芫与姐姐程漫歌同坐一席，左边是平章王和张氏那一桌，右边则是程天礼和弟弟程天浩了，再过去一些便是程天狼与程天杰。
明崇帝及太子还未入席，众人倒是畅快闲谈了起来。
还有贵女们谈起了宫宴的活动项目：“听说皇上为了取个彩头，在宫宴上搞了几个活动，谁若是赢得了第一，今日便能赢得皇上的嘉赏。”
“确实有此事。”
“今日宫宴是替太子殿下补办生辰，及庆祝殿下在刺城克服了天灾，身为太子的未婚妻，怕是早已准备好了才艺表演，替太子殿下庆祝一番，也为我们世族千金做个表率
。”
第151章
宫日宴7
表率？表什么率。
定京城谁人不知程家六小姐，哦，不，是如今的程五小姐是才艺无能，胸无点墨的草包。
歌舞不行，诗词就更别提了，这些人竟然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上去给大家表演才艺，这怕是要看她出糗吧。
还敢在她已是太子未婚妻的身份，又在被明崇帝认可为凤星的情况下，如此大胆挑衅她的人，便是孙丞相家的嫡二小姐，孙倩。
这孙家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连廖皇后一派也在拉拢，更有将孙家嫡长女指给宸王的意思。
连明崇帝在朝堂上也要多听孙丞相几分，可以说孙家家大业大权势更隐隐扩大，孙倩的确有目无中人的资本。
这不，在那画舫上，就不将程柒芫放在眼里，今日更是替她的好姐妹赵玉锦打抱不平。
而孙夫人听到小女儿的话时，眉头隐隐一皱，却并没有出面意思。
毕竟，这皇上也总不能怪罪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吧。
她倒是很乐意看到这未来太子妃，当着这京城世家大族的人，丢了脸面。
想到这，孙夫人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了张氏和平章王的身上，眸光闪过了一抹妒色。
孙倩一说话，底下巴结着孙家的后辈，也跟着附和起来：“的确，虽说外界传言程县主文不能、武不就，可是，这毕竟是传言，也许这从天上降下来的凤星，便是拥有着与身俱来的本事，很多东西，无师自通呢，毕竟……程县主可是天降凤星，那铁定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舞姿婀娜，歌声如黄莺，又或是琴如高山流水，绕梁三日呢。”
说出这番话的人，正是蔡侍郎的女儿，蔡微。
蔡侍郎如今的官位，还是孙丞相替他而谋，这蔡家自然是心向孙家。
蔡微也与孙倩走的很近。
而蔡微这番话，说的倒是巧妙了。
她言外之意大概是在说，程柒芫你既然是天上派下来当大周皇后的，那肯定在下凡之前就身怀绝技，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体现出，你与常人不同的独特之处，要不然，你这凤星我可要质疑了。
蔡微这番话，可引来了不少人观望，想看看这次程家的人会如何反击，以此做决定到底跟不跟平章王府站一派。
而程天礼那鲁莽的性子，听到孙倩和蔡微几次挑衅，急的差点被掀桌子。
他喝了一口酒水，然后就狠狠的吐到了面前，正好他斜对面坐着的正是蔡侍郎。
蔡侍郎脸色大变，按耐着心中的火气才没去跟小辈计较。
然而，程天礼却连呸了几口道：“这酒水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宫婢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询问：“程三公子，这酒水有什么问题？”
“一股子醋劲，酸的老子牙疼，你闻闻你闻闻，这若是给了蔡侍郎或是孙丞相两位老人家喝下，岂不是要酸掉大牙，酸死了。”
后面那三个字，可真是挑衅味十足，完全不留余地的把孙蔡两家刚才观战的态度，狠狠的打了回去……
第152章
宫日宴8
可偏偏素来门风家教好，管教子女十分严苛的平章王，这次没有阻止三子。
亦是如同孙蔡两家在后辈羞辱程柒芫的时候一般，也打算坐观。
程天礼说的就是没错，酸的很！
而孙丞相纵使隐忍的好，可这程天礼一番话，也着实的将他气的老脸通红。
这程天礼不像老大程天狼，不与人交恶，性格闷沉，他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也不像程天杰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就算他对你不满，他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绝不会让你太过难堪。
可这程老三，却是直接掀开了你的衣服，狠狠的扇你两屁股，让你颜面扫地。
但孙程两家可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孙丞相转头，瞪了一眼孙倩。
而孙夫人也顺意丈夫的意思，笑道：“程三公子说话怪有意思的，男儿有男儿的才艺较量，女子也有女子的才艺比拼，今日皇帝的确设了个彩头，姑娘们彼此较量，拿出最得手的才艺赢得皇帝陛下的彩头，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也不必为了姑娘家的几句玩笑话，闹的不愉快吧，况且，程三公子可是堂堂男子……”
话到这，孙夫人就意味深长的瞧张氏。
堂堂男子，竟然跟两个小姑娘过不去，这说出去怕是要毁了程三公子的名声。
日后说亲，又有哪家姑娘愿意找一个如姑娘家斤斤计较的男儿做丈夫。
张氏当下就明白了孙夫人的恶意，亦是没给孙夫人什么好脸色，道：“孙姑娘和蔡姑娘说话也是怪有意思的，芫芫是本王妃看着长大，的确什么才艺都不会，可，什么都不会，犯了国法了吗？”
张氏这么一问，众人皆是沉默。
什么都不会，的确不犯国法。
本来这风雅之事，也就这些世家贵族解决了温饱之后的，才有闲暇功夫摆弄的事。
平头老百姓哪有那么多会琴棋书画的人，他们连温饱都顾不及。
可是，张氏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她又道：“至于天降凤星一事，平章王府得知后，也十分惶恐，可这是皇帝陛下认可的，蔡小姐这是在质疑皇帝陛下的圣旨。”
蔡微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逞一时嘴快，惹了大祸。
张氏这话若传到皇上耳边，恐是要连累蔡家了。
蔡侍郎也惶恐的颤了一下身子，赶紧抬手赔不是：“平章王，平章王妃，小女方才口无遮拦，你们莫要放在心上。”
平章王不说话，也不表态。
程柒芫终于开声了，却将孙夫人刚才说的话，做了改动便反击回去：“诶，今日皇帝的确设了个彩头，姑娘们彼此较量，拿出最得手的才艺赢得皇帝陛下的彩头，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蔡侍郎不必为了姑娘家的几句玩笑话，就如此惶恐，孙夫人也不必为了姑娘家几句话，闹的心里有气。”
“其实大可不必的，定京城中恐怕街头小儿皆知本县主蠢笨，诗词歌赋样样不通，若真如蔡姑娘说的，本县主是仙女下凡，那肯定也是天上最蠢笨的仙女，不然，本县主怎么会到现在都无法无师自通，倒是听孙二小姐与蔡小姐的意思，可一舞弹琴、歌唱、还能写诗作画，如此绝技，本县主倒想开开眼界了，想必一舞之后，也定能惊艳天下人。”
第153章
宫日宴9
噗……
殿内，酒水喷出来的声音，恰好传开。
众人寻声望去，那坐在左上位第二排的男子，正是燕王。
他拿着一壶酒，姿态慵懒至极的坐着，大概是程柒芫的话太好笑了，眼下这身刚换好的衣裳，又被酒水洒湿了。
可是他浑然不理，挑眉扫了一眼孙蔡两家的姑娘。
这程柒芫的要求有些太强人所难了，一舞之内，要弹琴，要唱歌，要写诗作画，这怕是要有三头六臂才能共同完成吧。
孙倩那跋扈的性子，又怎会听不出程柒芫的讽刺，她没忍好性子，当下就拍桌怒道：“程柒芫，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
蔡微自知理亏，憋着心中的一口气，没敢儿对着程柒芫开呛。
倒是一直默默看戏的燕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本王也想开开眼界。”
孙倩背脊一寒，转头看燕王。
燕王是她心仪的对象，如今燕王这样说，岂不是在帮着程柒芫打她的脸。
就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也不可能一瞬间统统都施展出来啊。
“燕，燕王殿下……”孙倩满脸委屈的看燕王。
一直坐在孙倩身旁的孙家长女孙绮罗，开声道：“燕王殿下这是在跟妹妹开玩笑呢，不会真有人当真了吧。”
孙绮罗一眼都未看燕王。
可燕王在听到孙绮罗说话时，脸上露出了扫兴的表情，然后拿起了酒壶，自顾自的饮酒。
这场无硝烟的战火，暂时熄了。
朝中众人皆是将两方局势看的一清二楚。
程家一派站在太子那边，孙蔡则是廖氏那边的人，当然廖氏拉拢的世族自然不止孙蔡两家。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不多时，殿下传来了宦官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贤妃、德妃、淑妃到……”
众人听到“皇后娘娘到”时，皆是感到很出乎意料。
他们以为皇后触动了明崇帝的底线，明崇帝绝不会轻饶了廖皇后，再加上近日定京城还疯传凤枝公主与廖世熊的事情，想来明崇帝应该当很不乐意多瞧皇后，却不曾料到今日宫宴竟有皇后。
这原本想倒戈向太子的人，纷纷又收住了心。
廖皇后将谢皇后的雕身打坏了，明崇帝也仅仅软禁了她三日，看来廖皇后还是很有手段的。
众人落席，帝后同座。
独独珍妃没有出席。
明崇帝因珍妃和凤枝公主的事情，面上没有多少喜色，在宫宴也是挑着重点说。
赏赐了去刺城抗灾抗疫病的官员，当然，程天礼也被重重的记上了一功，可程天礼不愿入仕，明崇帝便也不勉强他，毕竟他经商能力不错，交付入库存的国税都惊人。
之后便提到太子与程柒芫的婚事，如今是九月。
明崇帝便定在了庚子年腊月初八。
众人听到太子与程柒芫的成婚日子，皆是面色微惊。
这日不正是谢皇后的生辰日吗，当然也是谢皇后的忌日。
虽然众臣各有心思，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明崇帝霉头。
开宴时，孙丞相夫妇和蔡侍郎夫人那一桌的酒水，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满坛子的醋……
第154章
宫日宴10
明崇帝举杯庆大周太平，孙丞相与蔡侍郎不得不举杯跟着众人一同饮尽。
离席之后，孙夫人脸色极其难看，她坐在马车里，怒道：“程家小儿太放肆了，竟将我们的酒水换成了醋，他们还真的以为搭上了太子这艘船，就坐稳了天下不成。”
“不是程家人换的。”孙丞相从知道酒水被换掉之后，脸色一直很阴沉。
孙夫人道：“那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是燕王。”
“燕……”孙夫人顿时被呛了一下。
“燕王与太子亲近，想来是太子授意，纵使太子不知道燕王的小动作，但倩儿在宴会上那样欺负程柒芫，太子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不止是换一坛醋上来。”
孙夫人听到这番话，更多的不是担忧太子的报复，而是不甘。
是，不甘，若非当初太子没选中绮罗，孙家如今也不会与廖氏走近，这天下最终落到谁手，还不一定呢。
东宫。
“哎哟，哈哈哈，皇兄你是没看到孙老头儿，父皇敬酒的时候，他明知那是一杯醋，还一口气咽下去，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燕王歪歪倒倒的坐在一旁的椅子，笑不拢嘴。
他实在是觉得，能看到孙丞相那个老顽固吃瘪，是件好玩的事情。
裴程殷冷冰冰的盯着他。
燕王缩了一下脖子道：“好了嘛，皇兄，臣弟不就说了几句你身上的衣物糙，配不上您的身份吗，这不，臣弟在宫宴时，就替皇嫂报仇了，你不在宫宴的时候，别提那些人有多嚣张了，个个都盼着皇嫂出糗。”
“程天礼倒是给了本王一个灵感，所以本王就命人往孙丞相的酒水里加了陈年老醋，既然他不知道怎么管教女儿，那本王便教教他，希望孙丞相日后能长点记性，臣弟可都是为了皇嫂去得罪了孙丞相啊。”
“鲁莽至极。”裴程殷拿着折子，轻吐了四个字。
燕王委屈的走过去，趴在桌案前：“我为你做这么冒险的事，就捞不着你一句夸，你的芫芫在你面前任性跋扈，随便给你一个眼神，你都能把她宠上天。”
“你又不是她。”裴程殷对燕王着实有些不耐烦，折子也没心情看了，他推了推他道：“你今日虽是鲁莽了些，但正中孤意，下次把巴奴人带过来的鬼椒也一并放入。”
燕王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鬼椒！”
巴奴人爱吃辣，鬼椒正是巴奴人培养出来的椒中之王。
寻常人沾一滴鬼椒放在鼻间闻一闻，都刺激的睁不开眼睛，真若是滴一两滴在孙丞相的酒中，恐怕那老头半条命都要被搭进去。
真狠毒！
燕王竖起了大拇指道：“妙。”
裴福安从外面走入，道：“太子殿下，程县主来了。”
裴程殷立刻从座椅上站起身，快步的往外走。
他刚走出殿外，程柒芫就走上了台阶，见裴程殷身上还穿着她未完成的成衣，气急败坏的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你快把衣服换下来。”
话刚说完，燕王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程柒芫看到燕王时，脸“唰”一下红了……
第155章
酒水的料
燕王在宫门口说的话，一直被程柒芫惦记在心里，方才在宫宴上见裴程殷也没有把衣物换下来，她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想着等宫宴结束后，再找他把衣物换下来，然后来个毁尸灭迹，绝不让他有机会再穿着这半成品到处瞎逛，瞎炫耀
堂堂一国太子，金尊玉贵，竟穿着这糙品，他还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她都觉得，自己这张脸都快被他丢完了。
而燕王见程柒芫时，亦是老鼠见了猫，吓的腿一哆嗦，道：“皇兄，臣弟就不打扰您与程县主了，先走一步。”
他逃似的从裴程殷和程柒芫身旁走过。
裴程殷自然是又记起了燕王在宫门时，数落他这一身衣物的场面。
当时，他的芫芫是什么反应来着……
想到这，裴程殷眼眸一眯，道：“裴福安，去准备两坛酒，陪燕王出宫送到孙家和蔡家，亲眼瞧着孙二小姐和蔡小姐喝完！”
燕王脚步一顿，背脊发寒。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下一次定要往孙丞相的酒水里，放巴奴人送的鬼椒，这才一转身的功夫，太子就要送两坛酒到孙家和蔡家，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这两坛酒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酒。
裴福安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准备了两坛酒，便与燕王一同出宫了。
程柒芫觉得很奇怪，看着燕王与裴福安离去的身影，皱了一下眉头转身问道：“为何要送酒给孙倩与蔡微？”
裴程殷牵起了她的手，道：“因为你不喜欢她们。”
程柒芫：“……”
不喜欢她们，那还送酒。
“什么意思，你平白无故的给两位世族小姐送酒过去，明知我不喜欢她们。”
只要是关于太子与别的女人的事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程柒芫都特别敏感。
前世，她当这个皇后当的不情不愿，报复心的驱使下，也要裴程殷守着她一个皇后，不许再纳别的女子入宫。
她的妒妇之名就是这样得来的。
这一世，她虽然已经开始说服自己，不可再像前世那般的任性，可眼下她还没办法接受太子身边有除了她以外的女子。
裴程殷见她这般焦燥的样子，眉眼微展，道：“紧张了？”
程柒芫瞪了他一眼，没有像以前那样，任性赌气的转身离去：“你给我说清楚。”
“孤的酒，可不好喝。”
程柒芫一脸狐疑：“我在宫宴上，发现孙丞相和蔡侍郎与皇上敬酒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好似那酒是什么难吃的东西，可今日宫宴的酒，是我三哥从宸国运过来的百年老酒，旁人品着一脸享受，独独孙丞相和蔡侍郎稀奇古怪，你莫不是在他们的酒水里动了手脚？”
裴程殷挑了一下眉：“燕王动的手脚。”
程柒芫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不过是将百年老酒，换成陈年老醋，喝不死人。”
程柒芫听了之后，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想起了，她三哥说，宫宴上的酒水很酸，一股子的醋劲。
竟没想到，燕王竟然直接上手把人家的酒，换成醋！
她板着的脸顿时乐的一笑，道：“那殿下送出去的两坛酒，加了什么？”
“鬼椒！”
第156章
你可愿1
程柒芫幸灾乐祸的笑了，裴程殷看她坏笑的样子，薄唇微微上扬，弯下身子便将她打横抱起。
旁边的宫人们纷纷低下头，自动忽略裴程殷与程柒芫亲密的举动，对他们而言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程柒芫惊呼了一声道：“殿下，你快放我下来。”
他带着她走入殿内，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她专属的软榻上，双手掌在了她身旁的扶手处，垂眸凝视她的眸子，叹息了一声：“还有三个月余。”
“什么？”
“你期待吗？”
程柒芫猛地反应过来，裴程殷说的是两人的婚期。
若换作前世，她定是不期待不欢喜的，若是现在，她期待又忐忑。
她别开脸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谈此事，你把衣物换下来，我带回去，我母亲和姐姐还在宫门等我，你快些。”
裴程殷眸光暗了暗，今日他仿佛跟她较上了劲，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道：“芫芫，看着孤。”
程柒芫抬眸，与裴程殷四目相对。
“若是孤说，再给你一次好好考虑的机会，你想不想要？”他想要一个身心都给他的女子，如若她有半点不愿，他绝不会再强迫她。
他愿意等。
程柒芫不傻，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她眼神坚定：“考虑什么呀？”
“做我的太子妃。”
“我还能反悔吗，我若说不愿意，你会放过我？”
裴程殷的心突然狠狠一缩，倒是没料到程柒芫会这样问他。
他以为，她这些日子种种表现，都在告诉他，她是愿意的，她愿意心甘情愿再做他的妻子。
他突然就没勇气谈下去，正准备起身时，程柒芫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狠狠的拽了回来：“我还未说完呢，你想去哪里，是不是又要生气，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心意。”
“什么心意？”裴程殷问。
程柒芫气急败坏的拉扯他的衣物：“你把这身衣物脱下来，我把它烧了剪了，就当我的心意喂狗了。”
她扯了扯，动作有些大，一下子就把裴程殷的衣襟扯开了，连同里面的衣襟也大开，露出了一片胸膛来。
裴程殷猛地握住了程柒芫的手，将她按在了软榻上。
程柒芫低呼了一声。
男人强势又霸道的声音随之响起：“骂我狗！”
程柒芫身子微颤，还未反应过来，裴程殷便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像是在惩罚她一般，辗压了一番才放开她。
他抬头，将她扶起，揽入怀中道：“孤只是不想逼迫你，但并不代表孤就会松手，若三个月后你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缓冲这段感情，孤可以向父皇延缓婚期。”
程柒芫听到心里十分感动！
但也十分意外裴程殷的回答，她仰头看了看他，道：“不必，我愿意。”
“那自然是好。”裴程殷将她抱紧。
“衣服！”
裴程殷低笑了一声，松开她，道：“送出去的东西，你还想收回去。”
“可你也不能就这么穿出去，你看，袖子边只绣了一只，你把它脱下来我带回去补上。”
不，她才不会再补，她会直接藏起来，不给他穿了……
第157章
你可愿2
裴程殷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倾前身子，轻轻的说道：“成婚后，孤看着你绣。”
“你……”
他扣紧她的十指，反压在她身后，重新吻上了她的唇瓣。
特别是裴程殷，她很想很想为他做一件能穿出去的衣裳……
第148章
宫日宴4
裴程殷听到这话，眉梢间又荡开了一抹喜意。
他一边揽着程柒芫，一边又轻轻的摊开成衣，语气温柔的说道：“不必再重新做，这件甚好。”
程柒芫转头看了看，他已经摊开了成衣，露出了一条衣襟边。
那衣襟上用金丝埋了线，绣着一条巨蟒，看起来似龙又非龙。
她知道他素来不太喜欢花里花俏的衣物，所以成衣上也没有太多刺绣图，除了衣襟边，她还在袖子口绣了一片片祥云。
只是这些绣花可花了她不少时间，才有了一点模样。
程柒芫仔细打量了一番，裴程殷跟她一样，很认真的对待她做的第一件成衣，笑道：“像模像样，孤就喜欢这一件。”
“穿出去，被别人说丑、难看，可别说是我做的。”
“可这件成衣，就是孤的芫芫做的，孤从不觉得它丑，反而觉得，它是孤身上穿的所有衣物中，最好看的。”裴程殷松开了她，用两只手拎着衣物，俊颜上尽是收敛不住的笑意。
他越是这般满足的对待她的“第一次”，程柒芫心中的愧疚就越发无法抹灭。
他的宠溺与温柔，处处在提醒程柒芫，她曾经对这个男人何其残忍。
她曾毁掉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优秀男子。
程柒芫低下头，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不就是做了一件衣裳吗，何至于这般开心。”
裴程殷听出了她喉咙里的那一丝哽涩。
他把成衣搁在了胳膊处，把身旁的程柒芫重新揽入怀中，认真的说道：“因为这是芫芫，第一次为孤做衣裳，乳娘曾与孤说过，女子手中线，心中念故人，你穿过的一针一线，都会先考虑孤的喜好，心心念念的都是穿这件衣物的人。”
程柒芫心中一荡，霍然明白了裴程殷的欢喜来自于哪里。
原来是因为她拿起手中线时，她心里念的那个人，就只是裴程殷。
明明这件事情该裴程殷感动不已，可最后程柒芫却把自己感动哭了。
若非他对她执念太深，他又怎么会这般在意她的念想。
她眼里闪着泪光，随之赶紧低下头，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说：“你干嘛呀，我刚上好的妆，又要被弄花了，今日的宫宴还去不去。”
“去。”裴程殷垂眸扫了眼他胳膊上的那件衣裳道：“孤就穿这件。”
“什么！”程柒芫还没明白过来，抬头看了看他。
裴程殷说：“孤今日就穿这件。”
程柒芫回头瞧了一眼，立刻阻止：“不成，绝对不成，你看这边的袖子，一边绣了祥云，一边可没有，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得笑话你穿一件没制好的成衣赴宴。”
“乖，没人会往袖口瞧的。”裴程殷连哄带骗的把程柒芫说服了。
然后就在程柒芫的屋子里，换上了程柒芫亲手做的衣物。
衣物的尺寸是刚刚好的，再加上有程漫歌亲自指导，这件衣裳虽然称不上绝顶的做工，却也不至于太差的。
程柒芫瞧着他穿上自己做的衣裳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难看，就是这袖子……”
第149章
宫日宴5
她还是很纠结那一只绣有祥云的袖子，一只却是光板的。
裴程殷不以为然，他拂了拂袖，拉着程柒芫的手，便推开门往外走。
今日，整个程家的人都入宫赴宴。
张氏和程漫歌同坐一辆马车，程天礼和程天杰及程天浩同乘一辆，平章王则与程天狼一辆。
而程柒芫自然是和太子在一块了。
太子的马车比王府的快了一些，提早到了宫门。
裴程殷拉着程柒芫的手，正准备带着程柒芫去宫宴入席时，后头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皇兄，皇兄……”
程柒芫转头一看。
裴程殷的马车后面，停着一辆同样奢侈的马车，里面跳下了一位身穿着青衣的英俊少年。
他的五官与裴程殷的有五六分似，但是气质却南辕北辙。
裴程殷心性寡言，行事稳重，而眼前这位燕王殿下，却像个未长大的三岁小儿，与一群纨绔为伍，三天两头上房揭瓦，令明崇帝很是头疼。
燕王快步走来：“皇兄，臣弟与你一同入宫，程县主也在啊。”
程柒芫微微点头，这位燕王从始至终都站在太子这边，最后……怕也是因她的原因，不得善终吧。
裴程殷瞥了他一眼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燕王当着裴程殷的面，就理了理有些皱巴巴的衣物，然后干笑道：“昨夜没睡好，方才在马车里休息了一下，回头臣弟让母妃帮忙打理打理，咦，皇兄这衣袖……”
大概是程柒芫太过敏感了，在听到燕王和太子讨论衣着的时候，两只耳朵也不自觉的竖起。
可在燕王的目光看向裴程殷的衣袖时，程柒芫就下意识的攥紧裴程殷的手，恨不得把他另一只手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端倪。
但是燕王眼疾手快，一眼就发现裴程殷的衣袖有一个绣了祥云边，一个却什么都没有。
可怜他以为是锦裳阁的人太马虎，顿时大骂了一顿：“皇兄，臣弟就说你太好说话了，你瞧瞧，锦裳阁的人竟然将未做成的成衣拿给您穿，这上面的巨蟒图，臣弟瞧着……她就是新手绣的，做工糙的很，皇兄这般身份，怎能穿这么次的衣物。”
跟在太子身侧的裴福安，默默的望天。
如果不出意外，这件还未完成的成衣，大概是出自云兮院的。
今儿一早，太子殿下穿出去，可不是这件，出来的时候，就换了衣裳了。
料子是很好的，做工嘛……说得过去，但燕王是谁？
风流倜傥，流连于花丛中，对吃穿方面十分苛刻，每回出门都能从衣物里找到一丝瑕疵。
太子这身衣物，实在暴露了太多缺陷，不怪燕王这般挑剔了。
程柒芫的脸已经能滴出血来，她回头瞧了瞧身后，见张氏和程漫歌已经到来，她立刻撒开了裴程殷的手说：“我，我去找母亲和姐姐。”
说完，也不管裴程殷是什么脸色，她就逃似的跑了。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现在十分后悔答应让裴程殷把这件衣裳穿出来……
而燕王见她奇奇怪怪的，伸手指了指程柒芫离开的方向道：“皇嫂她怎么了，皇兄你欺负她了！”
裴程殷理了理两只袖子，语气森凉的说：“衣裳是程柒芫替孤做的，你有何意见？”
第150章
宫日宴6
你有何意见，说的可谓是话里藏刀子，这令燕王背脊一寒。
大周由上至下无人不知太子宠爱程家女，容不得他人在他面前说程家女半点不好，而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竟当着太子的面，指点太子身上的衣裳糙的难看，百般嫌弃。
更重要的是，做这件衣裳的主人也在面前，燕王这下子才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他嘴角僵了僵，伸手摸了摸裴程殷右边那只没有袖上祥云的袖子，干巴巴的笑道：“臣弟就说，这般独一无二，绣工精湛，似是为皇兄您量身定做的衣物，怎的如此出众，臣弟这不是也想问问是出自哪家绣坊，改日儿也叫人做几件，穿到大街上，必定万人瞩目，没想到竟是出自程县主之手，看来，定京城的一些传言有假，如此巧手，是哪家的闺阁姑娘都做不出来的。”
“啪！”
裴程殷拿过了燕王腰上别着的扇子，狠狠的打在了燕王的手背处。
燕王“嗷”了一声，赶紧松开了裴程殷的衣袖，往后连跳了几步。
然后又讪讪说道：“皇兄，臣弟多日未入宫给父皇请安，臣弟先行一步。”
说完，便连扇子也不要了，逃命似的往宫里头蹿去，没一会儿就不见身影了。
他也知道，惹怒了裴程殷，若是多待一刻，裴程殷大概都能把他这一身衣服扒下来，让他光着去赴宴。
而不远处的程柒芫，早已面红耳赤，羞的无地自容。
被人说的一文不值就算了，他竟然还当众说出来，这皇家的人是来克她的吧。
程柒芫盯着裴程殷的背影，暗暗咬牙切齿。
张氏在跟世家大族的妇人打招呼，倒没有注意到程柒芫的异样。
张氏让程漫歌也一起入宫，是存在私心。
她要让世家大族知道，她的长女已经回到程家，有意再为她另寻夫婿。
程漫歌未出阁之前，便佳名在外，纵使是二嫁妇，想来也能寻到一门不错的人家。
一行人，谈笑着走入广寒殿，正是今日设宴之处。
珍妃小产，无法参加宴会了。
而凤枝公主也因廖世熊失了清白之身，身上还带着伤，皇上自然不愿意让她浑身是伤的出来见人。
毕竟，这件事情总归是让明崇帝和廖国公两人的联姻压了下来，虽然世家贵族心中还是会猜忌，这一国公主失贞之事，若摆在明面上来议论，那就是得罪了天家。
搞不好，下一个大难临头的就是自己，所以凤枝公主之事，到了今日宫宴时，也无人敢再提及了。
而今日设宴主要是替太子补办生辰，以及庆祝太子带领底下官员克服了刺城天灾，更是要宣布太子与程家女的婚期。
众臣携妻儿贵女入席。
程柒芫与姐姐程漫歌同坐一席，左边是平章王和张氏那一桌，右边则是程天礼和弟弟程天浩了，再过去一些便是程天狼与程天杰。
明崇帝及太子还未入席，众人倒是畅快闲谈了起来。
还有贵女们谈起了宫宴的活动项目：“听说皇上为了取个彩头，在宫宴上搞了几个活动，谁若是赢得了第一，今日便能赢得皇上的嘉赏。”
“确实有此事。”
“今日宫宴是替太子殿下补办生辰，及庆祝殿下在刺城克服了天灾，身为太子的未婚妻，怕是早已准备好了才艺表演，替太子殿下庆祝一番，也为我们世族千金做个表率
。”
第151章
宫日宴7
表率？表什么率。
定京城谁人不知程家六小姐，哦，不，是如今的程五小姐是才艺无能，胸无点墨的草包。
歌舞不行，诗词就更别提了，这些人竟然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上去给大家表演才艺，这怕是要看她出糗吧。
还敢在她已是太子未婚妻的身份，又在被明崇帝认可为凤星的情况下，如此大胆挑衅她的人，便是孙丞相家的嫡二小姐，孙倩。
这孙家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连廖皇后一派也在拉拢，更有将孙家嫡长女指给宸王的意思。
连明崇帝在朝堂上也要多听孙丞相几分，可以说孙家家大业大权势更隐隐扩大，孙倩的确有目无中人的资本。
这不，在那画舫上，就不将程柒芫放在眼里，今日更是替她的好姐妹赵玉锦打抱不平。
而孙夫人听到小女儿的话时，眉头隐隐一皱，却并没有出面意思。
毕竟，这皇上也总不能怪罪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吧。
她倒是很乐意看到这未来太子妃，当着这京城世家大族的人，丢了脸面。
想到这，孙夫人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了张氏和平章王的身上，眸光闪过了一抹妒色。
孙倩一说话，底下巴结着孙家的后辈，也跟着附和起来：“的确，虽说外界传言程县主文不能、武不就，可是，这毕竟是传言，也许这从天上降下来的凤星，便是拥有着与身俱来的本事，很多东西，无师自通呢，毕竟……程县主可是天降凤星，那铁定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舞姿婀娜，歌声如黄莺，又或是琴如高山流水，绕梁三日呢。”
说出这番话的人，正是蔡侍郎的女儿，蔡微。
蔡侍郎如今的官位，还是孙丞相替他而谋，这蔡家自然是心向孙家。
蔡微也与孙倩走的很近。
而蔡微这番话，说的倒是巧妙了。
她言外之意大概是在说，程柒芫你既然是天上派下来当大周皇后的，那肯定在下凡之前就身怀绝技，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体现出，你与常人不同的独特之处，要不然，你这凤星我可要质疑了。
蔡微这番话，可引来了不少人观望，想看看这次程家的人会如何反击，以此做决定到底跟不跟平章王府站一派。
而程天礼那鲁莽的性子，听到孙倩和蔡微几次挑衅，急的差点被掀桌子。
他喝了一口酒水，然后就狠狠的吐到了面前，正好他斜对面坐着的正是蔡侍郎。
蔡侍郎脸色大变，按耐着心中的火气才没去跟小辈计较。
然而，程天礼却连呸了几口道：“这酒水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宫婢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询问：“程三公子，这酒水有什么问题？”
“一股子醋劲，酸的老子牙疼，你闻闻你闻闻，这若是给了蔡侍郎或是孙丞相两位老人家喝下，岂不是要酸掉大牙，酸死了。”
后面那三个字，可真是挑衅味十足，完全不留余地的把孙蔡两家刚才观战的态度，狠狠的打了回去……
第152章
宫日宴8
可偏偏素来门风家教好，管教子女十分严苛的平章王，这次没有阻止三子。
亦是如同孙蔡两家在后辈羞辱程柒芫的时候一般，也打算坐观。
程天礼说的就是没错，酸的很！
而孙丞相纵使隐忍的好，可这程天礼一番话，也着实的将他气的老脸通红。
这程天礼不像老大程天狼，不与人交恶，性格闷沉，他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也不像程天杰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就算他对你不满，他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绝不会让你太过难堪。
可这程老三，却是直接掀开了你的衣服，狠狠的扇你两屁股，让你颜面扫地。
但孙程两家可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孙丞相转头，瞪了一眼孙倩。
而孙夫人也顺意丈夫的意思，笑道：“程三公子说话怪有意思的，男儿有男儿的才艺较量，女子也有女子的才艺比拼，今日皇帝的确设了个彩头，姑娘们彼此较量，拿出最得手的才艺赢得皇帝陛下的彩头，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也不必为了姑娘家的几句玩笑话，闹的不愉快吧，况且，程三公子可是堂堂男子……”
话到这，孙夫人就意味深长的瞧张氏。
堂堂男子，竟然跟两个小姑娘过不去，这说出去怕是要毁了程三公子的名声。
日后说亲，又有哪家姑娘愿意找一个如姑娘家斤斤计较的男儿做丈夫。
张氏当下就明白了孙夫人的恶意，亦是没给孙夫人什么好脸色，道：“孙姑娘和蔡姑娘说话也是怪有意思的，芫芫是本王妃看着长大，的确什么才艺都不会，可，什么都不会，犯了国法了吗？”
张氏这么一问，众人皆是沉默。
什么都不会，的确不犯国法。
本来这风雅之事，也就这些世家贵族解决了温饱之后的，才有闲暇功夫摆弄的事。
平头老百姓哪有那么多会琴棋书画的人，他们连温饱都顾不及。
可是，张氏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她又道：“至于天降凤星一事，平章王府得知后，也十分惶恐，可这是皇帝陛下认可的，蔡小姐这是在质疑皇帝陛下的圣旨。”
蔡微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逞一时嘴快，惹了大祸。
张氏这话若传到皇上耳边，恐是要连累蔡家了。
蔡侍郎也惶恐的颤了一下身子，赶紧抬手赔不是：“平章王，平章王妃，小女方才口无遮拦，你们莫要放在心上。”
平章王不说话，也不表态。
程柒芫终于开声了，却将孙夫人刚才说的话，做了改动便反击回去：“诶，今日皇帝的确设了个彩头，姑娘们彼此较量，拿出最得手的才艺赢得皇帝陛下的彩头，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蔡侍郎不必为了姑娘家的几句玩笑话，就如此惶恐，孙夫人也不必为了姑娘家几句话，闹的心里有气。”
“其实大可不必的，定京城中恐怕街头小儿皆知本县主蠢笨，诗词歌赋样样不通，若真如蔡姑娘说的，本县主是仙女下凡，那肯定也是天上最蠢笨的仙女，不然，本县主怎么会到现在都无法无师自通，倒是听孙二小姐与蔡小姐的意思，可一舞弹琴、歌唱、还能写诗作画，如此绝技，本县主倒想开开眼界了，想必一舞之后，也定能惊艳天下人。”
第153章
宫日宴9
噗……
殿内，酒水喷出来的声音，恰好传开。
众人寻声望去，那坐在左上位第二排的男子，正是燕王。
他拿着一壶酒，姿态慵懒至极的坐着，大概是程柒芫的话太好笑了，眼下这身刚换好的衣裳，又被酒水洒湿了。
可是他浑然不理，挑眉扫了一眼孙蔡两家的姑娘。
这程柒芫的要求有些太强人所难了，一舞之内，要弹琴，要唱歌，要写诗作画，这怕是要有三头六臂才能共同完成吧。
孙倩那跋扈的性子，又怎会听不出程柒芫的讽刺，她没忍好性子，当下就拍桌怒道：“程柒芫，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
蔡微自知理亏，憋着心中的一口气，没敢儿对着程柒芫开呛。
倒是一直默默看戏的燕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本王也想开开眼界。”
孙倩背脊一寒，转头看燕王。
燕王是她心仪的对象，如今燕王这样说，岂不是在帮着程柒芫打她的脸。
就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也不可能一瞬间统统都施展出来啊。
“燕，燕王殿下……”孙倩满脸委屈的看燕王。
一直坐在孙倩身旁的孙家长女孙绮罗，开声道：“燕王殿下这是在跟妹妹开玩笑呢，不会真有人当真了吧。”
孙绮罗一眼都未看燕王。
可燕王在听到孙绮罗说话时，脸上露出了扫兴的表情，然后拿起了酒壶，自顾自的饮酒。
这场无硝烟的战火，暂时熄了。
朝中众人皆是将两方局势看的一清二楚。
程家一派站在太子那边，孙蔡则是廖氏那边的人，当然廖氏拉拢的世族自然不止孙蔡两家。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不多时，殿下传来了宦官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贤妃、德妃、淑妃到……”
众人听到“皇后娘娘到”时，皆是感到很出乎意料。
他们以为皇后触动了明崇帝的底线，明崇帝绝不会轻饶了廖皇后，再加上近日定京城还疯传凤枝公主与廖世熊的事情，想来明崇帝应该当很不乐意多瞧皇后，却不曾料到今日宫宴竟有皇后。
这原本想倒戈向太子的人，纷纷又收住了心。
廖皇后将谢皇后的雕身打坏了，明崇帝也仅仅软禁了她三日，看来廖皇后还是很有手段的。
众人落席，帝后同座。
独独珍妃没有出席。
明崇帝因珍妃和凤枝公主的事情，面上没有多少喜色，在宫宴也是挑着重点说。
赏赐了去刺城抗灾抗疫病的官员，当然，程天礼也被重重的记上了一功，可程天礼不愿入仕，明崇帝便也不勉强他，毕竟他经商能力不错，交付入库存的国税都惊人。
之后便提到太子与程柒芫的婚事，如今是九月。
明崇帝便定在了庚子年腊月初八。
众人听到太子与程柒芫的成婚日子，皆是面色微惊。
这日不正是谢皇后的生辰日吗，当然也是谢皇后的忌日。
虽然众臣各有心思，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明崇帝霉头。
开宴时，孙丞相夫妇和蔡侍郎夫人那一桌的酒水，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满坛子的醋……
第154章
宫日宴10
明崇帝举杯庆大周太平，孙丞相与蔡侍郎不得不举杯跟着众人一同饮尽。
离席之后，孙夫人脸色极其难看，她坐在马车里，怒道：“程家小儿太放肆了，竟将我们的酒水换成了醋，他们还真的以为搭上了太子这艘船，就坐稳了天下不成。”
“不是程家人换的。”孙丞相从知道酒水被换掉之后，脸色一直很阴沉。
孙夫人道：“那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是燕王。”
“燕……”孙夫人顿时被呛了一下。
“燕王与太子亲近，想来是太子授意，纵使太子不知道燕王的小动作，但倩儿在宴会上那样欺负程柒芫，太子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不止是换一坛醋上来。”
孙夫人听到这番话，更多的不是担忧太子的报复，而是不甘。
是，不甘，若非当初太子没选中绮罗，孙家如今也不会与廖氏走近，这天下最终落到谁手，还不一定呢。
东宫。
“哎哟，哈哈哈，皇兄你是没看到孙老头儿，父皇敬酒的时候，他明知那是一杯醋，还一口气咽下去，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燕王歪歪倒倒的坐在一旁的椅子，笑不拢嘴。
他实在是觉得，能看到孙丞相那个老顽固吃瘪，是件好玩的事情。
裴程殷冷冰冰的盯着他。
燕王缩了一下脖子道：“好了嘛，皇兄，臣弟不就说了几句你身上的衣物糙，配不上您的身份吗，这不，臣弟在宫宴时，就替皇嫂报仇了，你不在宫宴的时候，别提那些人有多嚣张了，个个都盼着皇嫂出糗。”
“程天礼倒是给了本王一个灵感，所以本王就命人往孙丞相的酒水里加了陈年老醋，既然他不知道怎么管教女儿，那本王便教教他，希望孙丞相日后能长点记性，臣弟可都是为了皇嫂去得罪了孙丞相啊。”
“鲁莽至极。”裴程殷拿着折子，轻吐了四个字。
燕王委屈的走过去，趴在桌案前：“我为你做这么冒险的事，就捞不着你一句夸，你的芫芫在你面前任性跋扈，随便给你一个眼神，你都能把她宠上天。”
“你又不是她。”裴程殷对燕王着实有些不耐烦，折子也没心情看了，他推了推他道：“你今日虽是鲁莽了些，但正中孤意，下次把巴奴人带过来的鬼椒也一并放入。”
燕王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鬼椒！”
巴奴人爱吃辣，鬼椒正是巴奴人培养出来的椒中之王。
寻常人沾一滴鬼椒放在鼻间闻一闻，都刺激的睁不开眼睛，真若是滴一两滴在孙丞相的酒中，恐怕那老头半条命都要被搭进去。
真狠毒！
燕王竖起了大拇指道：“妙。”
裴福安从外面走入，道：“太子殿下，程县主来了。”
裴程殷立刻从座椅上站起身，快步的往外走。
他刚走出殿外，程柒芫就走上了台阶，见裴程殷身上还穿着她未完成的成衣，气急败坏的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你快把衣服换下来。”
话刚说完，燕王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程柒芫看到燕王时，脸“唰”一下红了……
第155章
酒水的料
燕王在宫门口说的话，一直被程柒芫惦记在心里，方才在宫宴上见裴程殷也没有把衣物换下来，她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想着等宫宴结束后，再找他把衣物换下来，然后来个毁尸灭迹，绝不让他有机会再穿着这半成品到处瞎逛，瞎炫耀
堂堂一国太子，金尊玉贵，竟穿着这糙品，他还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她都觉得，自己这张脸都快被他丢完了。
而燕王见程柒芫时，亦是老鼠见了猫，吓的腿一哆嗦，道：“皇兄，臣弟就不打扰您与程县主了，先走一步。”
他逃似的从裴程殷和程柒芫身旁走过。
裴程殷自然是又记起了燕王在宫门时，数落他这一身衣物的场面。
当时，他的芫芫是什么反应来着……
想到这，裴程殷眼眸一眯，道：“裴福安，去准备两坛酒，陪燕王出宫送到孙家和蔡家，亲眼瞧着孙二小姐和蔡小姐喝完！”
燕王脚步一顿，背脊发寒。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下一次定要往孙丞相的酒水里，放巴奴人送的鬼椒，这才一转身的功夫，太子就要送两坛酒到孙家和蔡家，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这两坛酒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酒。
裴福安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准备了两坛酒，便与燕王一同出宫了。
程柒芫觉得很奇怪，看着燕王与裴福安离去的身影，皱了一下眉头转身问道：“为何要送酒给孙倩与蔡微？”
裴程殷牵起了她的手，道：“因为你不喜欢她们。”
程柒芫：“……”
不喜欢她们，那还送酒。
“什么意思，你平白无故的给两位世族小姐送酒过去，明知我不喜欢她们。”
只要是关于太子与别的女人的事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程柒芫都特别敏感。
前世，她当这个皇后当的不情不愿，报复心的驱使下，也要裴程殷守着她一个皇后，不许再纳别的女子入宫。
她的妒妇之名就是这样得来的。
这一世，她虽然已经开始说服自己，不可再像前世那般的任性，可眼下她还没办法接受太子身边有除了她以外的女子。
裴程殷见她这般焦燥的样子，眉眼微展，道：“紧张了？”
程柒芫瞪了他一眼，没有像以前那样，任性赌气的转身离去：“你给我说清楚。”
“孤的酒，可不好喝。”
程柒芫一脸狐疑：“我在宫宴上，发现孙丞相和蔡侍郎与皇上敬酒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好似那酒是什么难吃的东西，可今日宫宴的酒，是我三哥从宸国运过来的百年老酒，旁人品着一脸享受，独独孙丞相和蔡侍郎稀奇古怪，你莫不是在他们的酒水里动了手脚？”
裴程殷挑了一下眉：“燕王动的手脚。”
程柒芫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不过是将百年老酒，换成陈年老醋，喝不死人。”
程柒芫听了之后，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想起了，她三哥说，宫宴上的酒水很酸，一股子的醋劲。
竟没想到，燕王竟然直接上手把人家的酒，换成醋！
她板着的脸顿时乐的一笑，道：“那殿下送出去的两坛酒，加了什么？”
“鬼椒！”
第156章
你可愿1
程柒芫幸灾乐祸的笑了，裴程殷看她坏笑的样子，薄唇微微上扬，弯下身子便将她打横抱起。
旁边的宫人们纷纷低下头，自动忽略裴程殷与程柒芫亲密的举动，对他们而言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程柒芫惊呼了一声道：“殿下，你快放我下来。”
他带着她走入殿内，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她专属的软榻上，双手掌在了她身旁的扶手处，垂眸凝视她的眸子，叹息了一声：“还有三个月余。”
“什么？”
“你期待吗？”
程柒芫猛地反应过来，裴程殷说的是两人的婚期。
若换作前世，她定是不期待不欢喜的，若是现在，她期待又忐忑。
她别开脸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谈此事，你把衣物换下来，我带回去，我母亲和姐姐还在宫门等我，你快些。”
裴程殷眸光暗了暗，今日他仿佛跟她较上了劲，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道：“芫芫，看着孤。”
程柒芫抬眸，与裴程殷四目相对。
“若是孤说，再给你一次好好考虑的机会，你想不想要？”他想要一个身心都给他的女子，如若她有半点不愿，他绝不会再强迫她。
他愿意等。
程柒芫不傻，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她眼神坚定：“考虑什么呀？”
“做我的太子妃。”
“我还能反悔吗，我若说不愿意，你会放过我？”
裴程殷的心突然狠狠一缩，倒是没料到程柒芫会这样问他。
他以为，她这些日子种种表现，都在告诉他，她是愿意的，她愿意心甘情愿再做他的妻子。
他突然就没勇气谈下去，正准备起身时，程柒芫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狠狠的拽了回来：“我还未说完呢，你想去哪里，是不是又要生气，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心意。”
“什么心意？”裴程殷问。
程柒芫气急败坏的拉扯他的衣物：“你把这身衣物脱下来，我把它烧了剪了，就当我的心意喂狗了。”
她扯了扯，动作有些大，一下子就把裴程殷的衣襟扯开了，连同里面的衣襟也大开，露出了一片胸膛来。
裴程殷猛地握住了程柒芫的手，将她按在了软榻上。
程柒芫低呼了一声。
男人强势又霸道的声音随之响起：“骂我狗！”
程柒芫身子微颤，还未反应过来，裴程殷便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像是在惩罚她一般，辗压了一番才放开她。
他抬头，将她扶起，揽入怀中道：“孤只是不想逼迫你，但并不代表孤就会松手，若三个月后你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缓冲这段感情，孤可以向父皇延缓婚期。”
程柒芫听到心里十分感动！
但也十分意外裴程殷的回答，她仰头看了看他，道：“不必，我愿意。”
“那自然是好。”裴程殷将她抱紧。
“衣服！”
裴程殷低笑了一声，松开她，道：“送出去的东西，你还想收回去。”
“可你也不能就这么穿出去，你看，袖子边只绣了一只，你把它脱下来我带回去补上。”
不，她才不会再补，她会直接藏起来，不给他穿了……
第157章
你可愿2
裴程殷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倾前身子，轻轻的说道：“成婚后，孤看着你绣。”
“你……”
他扣紧她的十指，反压在她身后，重新吻上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