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只要、只要长得好看,又没有那么可怕,肯听她的话、顺着她的心意。

    她就容易妥协。

    忠贞、专情、吃苦耐劳等一些良好品德,在她身上好像都没有多少。

    她甚至是懒惰的、懦弱的、只有一点小聪明。

    宝成殿后头那个狗洞被封了起来。

    殿前的守卫却也同时撤了。

    竺玉养好了身体就又要去上朝。

    可能是她一剑捅了陆绥的事儿流传甚广,底下的官员对她似乎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警惕。

    怕新皇发疯砍的下一个人就会是自己。

    没有谁愿意平白无故被捅一刀。

    他们也没有陆大人这么扛杀,一剑也没能捅死。

    只是这件事便这么揭过了,前朝无人拿此事做文章,便是受害者,陆家的人也只字不提,既不要公道,也不要补偿。

    前朝风平浪静。

    后宫却汹涌不断。

    陈皇后这段时日如此安分,是因为她病了,病得严重,便是想做些事,也有心无力。

    新皇登基。

    她被奉为太后,可她的“好儿子”却从未来看过她。

    叮嘱她做的事情,也没有一样成事的。

    陈皇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派人将自己的嫂嫂接进宫里,哪怕在病中,她瞧着还是锋利,冷着脸同嫂嫂交代了事情,如有必要,要同新皇鱼死网破。

    交代好了这件事。

    陈皇后第二天就开始咳血,太医院的人也瞧不出端倪,吃了几个月的药,不仅没有和缓,她的头发还大把大把的落。

    宫人已经不敢在殿中摆放镜子。

    陈皇后形容枯槁,午间醒来,恍惚之中实在不甘自己算计半生,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她挣扎着爬起来,“叫人去请陛下。”

    殿内死气沉沉的,宫人得了令,即刻派了人去请陛下。

    竺玉许久没有关心陈皇后如何了。

    贵妃娘娘只说不需她来管,也不必过问。

    她其实已经猜到贵妃娘娘要做什么。

    她没有阻拦。

    这边宫人刚到宝成殿。

    在宫外住了许久的贵妃,就回了宫。

    她信佛了大半生,手中犯下杀孽,自是要去忏悔的,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她的女儿。

    世事因果。

    总有定论。

    周贵妃回宫之后直接到了宝成殿,瞧着她的女儿一张脸圆润,放下了心,她握着她的手:“我去见见皇后,你放心,她现在还不会死。”

    只受了几个月的折磨,就叫她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周贵妃并不纯善。

    陈皇后没有等到皇帝,等来的只有她的宿敌,在她眼中祸国殃民的妖妃!

    周贵妃亲自为她端了药,望着床上竭如枯木的人,她漫不经心将汤药摆在一旁。

    “姐姐。”她笑了笑。

    陈皇后咳得撕心裂肺,瞧着她盈盈笑起来的样子竟然同十几年前没什么分别。

    她好像都不会老。

    还是那么美。

    周贵妃想到以为女儿夭折的那个雨夜,她撕心裂肺,却哭不出来。

    眼泪都在心里流。

    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十几年,日日夜夜,哪一夜不是在无尽的痛苦中度过的?总想着若是她的女儿活着就好了。

    若是她再小心些就好了。

    “我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女人红唇微张,轻轻吐字,她故意往下说:“这十几年,还要多谢姐姐为我们母女未雨绸缪,若不是姐姐禅精竭虑,我的女儿至多只是一位公主,又如何能登上旁人抢破头的皇位?”

    陈皇后睁大了眼,紧紧攥着床单的手指头用力的几近痉挛,她张了张嘴,却被气得吐出一大口血来。

    “不…不可能的。”陈皇后眼睛里布满血丝,彻骨的恨意叫人见了心里发慌:“不可能。”

    她几次都存了死志。

    怎么可能早就知道?

    周贵妃说:“姐姐能做戏,我就不能?这戏演的不逼真,如何能让姐姐破釜沉舟。”

    她懒懒散散替陈皇后擦干净唇角的血迹:“姐姐得好好活着,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好好瞧瞧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这一切。”

    说罢,她起身,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神。

    新来的嬷嬷便用了蛮横的力道往陈皇后的口中灌了药。

    这药是从前陈皇后用在她身上的。

    兜兜转转,不过都是自食其果。

    *

    殿试那日。

    坐在金銮殿上的竺玉隔着帘帐,瞧见了严忌,他绷直了背,挺拔如青松,脸上的疤痕已经看不太出来。

    殿试过后,严忌得了第七名。

    这已然是很好的名次。

    年少及第,何等风光。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殿上的人,摸了摸脸上的伤痕。

    走出殿门,一路沉默。

    “严公子,恭喜啊。”

    严忌回过神来,勉强扯起个笑:“多谢。”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

    白日里,能瞧得更清楚。

    男人身着黑色坐蟒官袍,如一道凛凛的风,他正大光明进了殿。

    手握权柄,才能这般,有着湮灭众人的底气。

    陆绥当然也看见了他,素来不喜形于色的男人眼中存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第126章

    [VIP]

    第126章

    陆绥淡淡收回目光,到了宝成殿。

    他摆出的脸色并不算太好,不过即便臭着脸,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都做了的。

    打理的井井有条。

    又仔仔细细同她说了一遍。

    “守军在半道截住了陈家送往两江御史的亲笔信,他们联手江南旧门贵族要给陛下施压。”

    逼迫她不得不为贵族的利益同士族翻脸。

    新政改革,也只会让皇帝同士族争执的你死我活。

    两方斗起来,届时两败俱伤,他们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信在这里,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竺玉接过信件,密密麻麻的小字写得清晰,陈家也是极其费心的,打算设个连环计在其中挑拨离间,使劲煽风点火,生怕两边打不起来。

    陈家的人做梦都想摆国舅爷的威风。

    自是想要拥护皇权的利益,又觉得这是个好拿捏的皇帝,只要他们这些皇亲贵族逐步夺回权利,便又能继续呼风唤雨,不用再夹着尾巴做人。

    竺玉扫过信上的内容,随后扔进了火盆里。

    火光吞噬了余烬,她的眼瞳倒映着如炽的野火。

    待这封信彻底化为灰烬。

    陆绥说:“陛下,只要你想,这天底下的权利还是在你手中。”

    她想要做的事。

    总会有人替她去做。

    就如这么多年一样,从来都不需要她自己多劳神费心。

    竺玉总觉得陆绥话里有话。

    她早就知事的时候起就知晓天上不会掉馅饼。

    陆绥说完了正经事,瞧了她两眼,复又问起:“陛下的伤可好些了?”

    竺玉愣了愣,一时记不起自己受了什么伤。

    陆绥这会儿不复方才为人臣子的板正,似乎将她视为了自己人,熟稔的、亲密的、仿佛从没有隔阂。

    他上前来,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消肿药涂过之后,也未见得很快就能起效。”

    这话说起来,男人顿了顿,垂下眼皮,温和如玉的容颜多了几分冰冷,却没有在她面前显现。

    如那日那般,明明气得吐了血,还得忍耐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竺玉被他拽到腿上,裙摆有些散乱,腰间的系带在他手中变得松松垮垮。

    他有两天没有这样抱过她,这会儿还有些爱不释手,边在她耳边说:“李裴下手没个轻重,只知道叫自己开心,哪里能体谅你好与不好。”

    这话毫无偏颇。

    本就是如此。

    李裴家里只他一个,不论是父母还是他的祖父母,待他都可以说是溺爱。

    李家的独子,哪能不像看着个眼珠子似的看着他?吃穿用度,皆是簪缨世家的做派。

    这些年,上门求亲的也如过江之卿。

    京城里头,眼界稍广的人家都有意叫夫人上门前去,有意无意的提及婚事。

    指望着将自己家的姑娘嫁上门。

    李裴从没有伺候、讨好过谁,都是旁人来巴结他,他当然不知道体贴人。

    若非如此。

    那天,陆绥也不会捏着鼻子、忍辱负重下来。

    装作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不知道,在她面前忍气吞声,没怎么提她和李裴的事。

    说到底,陆绥再有容人之量,心里头也不是不膈应。

    说膈应,也不对。

    是男人出于对女人本能的占有,对心爱之人骨子里的独占欲。

    他说:“肿起来的这块,没个几天都消不下去。”

    陆绥为她重新上了药,她的脑袋埋进被子里,脸红红的,什么都不好意思看。

    陆绥这会儿话还变多了:“你也了解他的性子,得寸进尺,还爱生气,动不动对你摆脸色,越发的不满足,哪里是你能喂得饱的?胃口大如牛。”

    竺玉闷在被子里的时辰久了,有些透不过气,渐渐便觉得有些困了。

    昏昏欲睡起来,压根没认真听他说什么。

    陆绥恨恨捏了下她的腰肢:“你可有在听?”

    竺玉腰肢上的软肉很敏感,她怕痒,被这样轻轻的握着也忍不住痒得发笑。

    她探出脑袋,连忙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陆绥蹙眉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她。

    竺玉脱口而出:“胃口大如牛,力气也大如牛。”

    她面前的男人瞬间黑了脸,沉着张黑如锅底的脸,一言不发。

    竺玉自知失言,便尴尬的闭上了嘴巴,没再吭声。

    陆绥见她心虚又全然没有在意的样子,冷笑了声,他说:“李裴还不知你同严忌有过那么一段,也就是我,才只是划了他两道,若是换成李裴,那天夜里,你觉得严忌还活得成?他是个不管不顾的人,怕是会当着你的面,亲手杀了他。”

    陆绥说起来就没完没了,隐隐约约好像又能听得出他话里话外咬牙切齿的意味:“便是你晕倒了过去,也会用冷水把你泼醒,或是将你掐醒,让你亲眼看着严忌是怎么被他弄死的。”

    竺玉听得心里发毛,边小声反驳,一边又觉着这是李裴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陆绥见她脸色白了几分,脸上的冷色缓了缓,知道怕就好,就说明她对李裴也没几分信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

    她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陆绥的目光又瞥见她发间的那根廉价的簪子,忍着夺走的冲动,抿唇不语。

    下午,竺玉等到困了,才将陆绥给送走。

    宝成殿伺候的宫人又变多了。

    大多数都是她没怎么见过的生面孔,如今就算是她睡着了,殿内也有人守着。

    陆绥再也不会给李裴偷鸡摸狗的机会。

    出了宝成殿,恰好碰见往这边来的李裴。

    李裴瞧着春风得意,陆绥面若冷霜:“陛下睡了,小裴大人改日再来吧。”

    李裴见陆绥还生龙活虎,心里也相当不爽,怎么就没死呢?该死的时候不死,惹人嫌的东西。

    李裴笑眯眯地说:“无妨,我等陛下睡醒就是。”

    陆绥冷眼盯着他:“小裴大人心情似乎很好。”

    李裴眼眸微弯:“情场得意,难免有几分高兴。不像陆大人,做什么都是一厢情愿。”

    陆绥挑眉:“小裴大人狗洞都钻得,情场得意也是应该的,只是…”

    他稍许停顿,接着说:“小裴大人可别不小心当了人家的脚踏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裴冷冷一笑:“不劳陆大人操心了。”

    陆绥说:“我不操心,她不喜欢我,即便我强迫她,也没什么意思。”

    他垂下眼皮,好似真的死了心:“不喜欢就罢了,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她心里既有了人,爱得肝肠寸断,我不如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小裴大人要当这拆散好姻缘的恶人,心甘情愿当这多余出来的累赘。”

    李裴的脸有些狰狞。

    不过他生得本来就昳丽,即便多了几分厉色,也是很好看的。

    来时的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即便知道陆绥是在挑拨离间,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怀疑。

    “陆大人这是得了失心疯,说的这话怎么叫人听不懂。”

    “小裴大人为爱蒙蔽了双眼,有些事情没有察觉也在情理之中。”

    “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裴大人竟然真的不知道吗?”陆绥啧了声,似乎很惊讶:“陛下和刚进翰林院的那位大学士,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啊。”

    陆绥仿佛是个好心人:“她头上一直戴着的那根簪子,便是那位送的。”

    “那样廉价、劣质的东西,偏偏能入她的眼,到她的心里。”

    “你又算什么呢?”

    “消遣都不是。”

    “甚至…还照顾不好她。”

    弄疼了她。

    不知道收敛。

    也不知道给她上药。

    有个健硕的身体,又如何。

    都是跳梁小丑。

    陆绥说完这些,又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李裴:“小裴大人可千万不要去找严忌的麻烦,不然她可是会恨上你的。”

    陆绥了解李裴。

    他在她这里得到过太多,已经被她养出了一些自以为独特的骄纵来。

    陆绥能权衡利弊,点到即止。

    该忍就忍。

    李裴做不到。

    他会杀了严忌。

    陆绥在严忌脸上划的那两刀,是试探。

    若她没有那样撕心裂肺的质问他,甚至想要他偿命,他就会亲自动手杀了严忌。

    若是有。

    这件事。

    当然可以陷害旁人去做。

    男人的嫉恨心,也是会杀人的。

    既然侥幸让李裴吃到了这口肉。

    陆绥也要亲手撕掉他的一块肉。

    第127章

    [VIP]

    第127章

    李裴听得心思渐沉,表面上却不想让陆绥看出任何不妥,他扯起唇角:“陆大人,倒是轻易就善罢甘休了。”

    陆绥语气淡淡:“不然你以为我身上这伤是如何来的?她要为那人杀我,已经情深至此,我再做任何事都是徒劳。”

    陆绥说罢瞥了眼李裴的脸色,天光明亮,照在男人削瘦的脸庞,乌瞳照影,淬着冷意。

    李裴还没说话。

    陆绥接着用随口一说的口吻告诉他:“一剑穿胸,若非她力气小、准头不够,这会儿我已不能站在小裴大人面前,同你说这些话。”

    他好似字字都是认真。

    不像作伪。

    李裴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陆大人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陆绥说:“小裴大人不信的话,大可以等着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阳光拉长了男人的倒影。

    没入暗处的冷峻脸庞神色冷淡,他沉住气,接着说:“我也不是好心,只怕你冲动之下伤了严忌,到时候她同你拼命,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好。”

    李裴抿直唇瓣,过了半晌,他问:“你伤过他?”

    陆绥落落大方的承认了下来:“她对我一剑穿心,正是因为我伤了她的心上人。”

    他近上前两步,默了片刻,紧接着道:“小裴大人被偏爱了这么多年,我若是不提前同你打个招呼,怕你到时忽然察觉她心中另有他人,接受不了,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来,就太迟。”

    “你我都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她的感情不容我们左右,也不分先来后到,小裴大人听我一句劝,不妨成全了他们。”

    李裴紧绷着脸,下颌弧度僵硬冰冷,他一言不发,半晌过后,他冷眼横向陆绥:“多谢陆大人的好心提点。”

    “不客气。”

    李裴还是去了宝成殿。

    好心情荡然无存,他阴着张脸,抿紧唇瓣,瞧着就像是谁狠狠开罪了他似的。

    竺玉前脚送走陆绥,就又要应付李裴。

    不过李裴还是比较好糊弄的,她对他也没那么抗拒,两人小时候一起玩的日子确实也比旁人要多。

    她见李裴顶着张臭脸,有些好奇:“谁惹你了?”

    小姑娘真诚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乌溜圆润的眼睛能将人给看化了。

    再铁石心肠的人,被她这样看着,也该心软。

    可李裴这会儿心里存着气,更为恼火。

    他心知肚明陆绥说的这番话定然没安好心,可是也清楚陆绥不会拿无稽之谈来骗他。

    李裴静下心来,忍住被妒火冲撞的快要发作出来的脾气,男人一把搂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

    他向来如此,直接又莽撞。

    竺玉被扔到床上还有些懵,他也没做别的,就是使劲儿的抱着她,力道深重,像是要将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血骨里。

    李裴抱紧了她,脑袋深深埋在她的脖颈,呼吸滚烫,他闷声说:“你不能喜欢别人。”

    说完又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

    竺玉被他的双臂勒得胸口疼,她挣不开李裴的怀抱,气喘吁吁,脸都涨红了。

    “你起来,好好说话。”

    李裴没好气道:“我起不来。”

    他咬了咬她柔软的耳朵,可能觉得自己下口的力道重了,又很心疼的舔了舔,他凶巴巴却又认真地说:“我要死在你身上。”

    李裴说完就瞧见了她随手挽发的玉簪,的确眼熟,他也见过几回了。

    从前几次没有认真瞧过。

    这会儿盯着看了半晌,玉簪像是扎在他心里的刺,他面无表情,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发:“这瞧着不像是宫中御制之物,你从哪儿弄来的?”

    竺玉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问起这个。

    又不是很显眼。

    他平日也基本不管她用什么簪子,顶多是在她身上拱来拱去的时候,威逼利诱要她第二天穿什么样的裙子给他看。

    竺玉有过前车之鉴,说到底还是怕了。

    怕李裴像陆绥那样,不由分说就对严忌开刀,再划上两剑,那严忌可真就被他们给毁了。

    她不敢再任性妄为。

    怕害了人。

    竺玉咽了咽干涩的唇,喉咙还是发紧,她有点结巴,但好歹也是将这个谎说出口了:“我、我在外头买的。才花了十几两银子。”

    李裴盯着她的眼睛,她被迫同他对视,迎着他的目光,不敢被他看出心虚来。

    李裴沉默了会儿,骤然拔掉她头上的玉簪,乌发如流淌的云色,缓缓下沉。

    她精致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错愕,张开的五指又默默的攥紧,忍着没有去抢。

    少女的唇瓣被她自己蹂躏的嫣红,沾过果浆似的红润,滴着饱满的润泽,她小声还有点不安地问:“你要我的簪子做什么?”

    她看过李裴的脸色,不太好看。

    还有点严肃,像是生气了。

    可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现在被他压在床上的可是她!被抢了簪子的也是她,她还没委屈,他怎么还发起脾气了?

    竺玉碍于心虚才没有和他翻脸:“这簪子我用过的,也不值钱,你拿走的话,也没什么用处。”

    李裴听她好声好气同自己商量的话,几乎得以肯定陆绥说的不是假话。

    这廉价的玉簪对她而言,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

    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同他摆脸色、发一通好大的火了。

    她只是瞧着软软的。

    到底还是骄纵的。

    不过这也与李裴有意惯着她有关系,李裴这些年有意将她惯得别人都受不了,世上只有他才能受得了。

    “既没什么用处,就扔了吧。”

    “可是、可是我喜欢。”

    竺玉骗人骗得如何炉火纯青:“我喜欢这个样式,才花了银子买下来。”

    她朝他伸出手:“李裴,你不要抢我东西,还给我吧。”

    柔软的声音。

    听着还有几分可怜。

    李裴握紧了这根簪子,妒火烧心,他脸色却平静:“我收起来,当作你我的定情信物,留以纪念。明儿我给你送个更好看的。”

    什么烂东西,也配留在她身上。

    她是金枝玉叶,什么都该用最好的。

    李裴没有当着她的面捏碎这根簪子就已经是极其隐忍了,按照他翻天覆地的性子,在知晓她骗了他、心中另有其人的时候,就该闹得不死不休了。

    李裴最恨欺瞒,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人是他看着长大的。

    这骄纵的脾气也是他养出来的!

    怎么能让一介草民,身份卑贱的布衣给捡了便宜。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

    她似乎也没有发现,她这人就需得严密到透不过气的爱和管制,才能叫她收敛了三心二意的性子。

    李裴望着她的眼,懵懵懂懂,无情无义。

    他忽然起了些恨意,又爱又恨的感情将他折磨的脑仁作痛,他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接着低头亲了下去。

    小狗又开始吃人了。

    火急火燎的吃。

    吞没了所有的声音,这次还有点凶狠。

    敢躲就更凶。

    小狗总是这样,赤忱却焦躁,舔来舔去,浑身都是他的口水,还不满足。

    胡闹到了傍晚。

    李裴才出宫,他走的那会儿,她不肯搭理他。

    李裴还是拿走了手里这根破烂簪子,他脸色瞧着不好看,府上的人,见到小郎君臭着脸,纷纷噤了声,怕招惹了小郎君的不快。

    李裴将自己关进屋子里。

    他知道陆绥不可能有那么好心,他该沉住气,按兵不动。

    可是他忍不了。

    生性如此。

    难以改变。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难不成他还动不得了吗?越想他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忍不住。

    隔天。

    李裴随便寻了个什么借口,去了翰林院。

    隔着一道门,他瞧见了长廊那头的男人,一身官服,肩头落了几片花瓣。

    一张脸,清清冷冷。

    瞳色似琉璃,的确很好看。

    李裴看清了严忌的脸,他静静打量着那个男人,也未靠近。

    平静的过了会儿。

    李裴将手里快被捏断的玉簪扔给了身后的随从:“将这东西还给严大人。”

    随从拿着东西就跑了过去。

    严忌接过玉簪,仔细摩挲了两下,随即抬头看向李裴的方向。

    李裴见他收到东西也不诧异,脸色冷了几分。

    果真是他送的。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