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亲自去一趟。”他拿着梳子,欲离开。

    沈桑宁自然是要跟上的,却被他按住,“夫人等我回来。”

    说着,裴如衍又折返,将那条腰带一并拿上。

    第122章

    世子的怀疑

    这阵仗,莫不是要去打人?

    沈桑宁有些担忧,若是裴彻记起了一切,当惯了高位者的大将军,可未必能再接受被兄长责打……

    那裴如衍,能打得过裴彻吗?

    想到这,她不自觉拧眉。

    片刻钟后,还不见裴如衍回来,她就跑出去寻人了。

    *

    那边。

    裴如衍刚到练武场,看见裴彻正光着上身练武,眼中闪过暗芒。

    裴彻停下,“兄长怎么来了?”

    下一瞬,黄金做的梳子就被丢进裴彻怀里,裴彻低头,眸光一黯。

    “兄长这是何意?”他似不解。

    裴如衍压抑不爽,“你送的物件,不懂何意吗?”

    裴彻佯装恍然,“啊,兄长大概是误会了,一把梳子而已,不至于吧,我给兄长不也送了腰带。”

    紧接着,裴如衍将手中腰带一并扔到裴彻身上,眸光如寒潭深邃——

    “不懂,就别送。”

    裴彻笑容半僵,“送都送了,再怎么也是我一番心意,是兄长不喜欢,还是嫂嫂不喜欢?”

    裴如衍一字一字,冷冽道:“都不喜欢。”

    裴彻微皱眉,心里不信,只觉得是兄长在争风吃醋。

    兄弟俩锐利的目光相对。

    远远的,沈桑宁就看见他们僵持着,不知在说什么。

    还好没打起来。

    她清脆喊道:“夫顷刻间,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沈桑宁心中一紧,忽视裴彻的目光,朝裴如衍走去,在他身边站定,“夫君,二弟应该是不懂这些,我们走吧。”

    裴如衍收敛锋芒,幽暗的眸子柔和了,“嗯。”

    夫妻俩相视一笑,落在裴彻眼中,腮帮子都要咬碎了。

    裴彻紧握着拳,在他们要离开之前,艰难出声,“嫂嫂,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一份赔罪礼,嫂嫂当真不要吗?”

    沈桑宁声音淡了,“二弟往后还是专注正道吧,不必送礼了,你和你兄长是亲兄弟,没有隔夜仇。”

    语罢,她牵着裴如衍离去。

    裴如衍被她牵着走,步子都小了,也随她。

    “夫人怎么来了?”他唇角翘起。

    沈桑宁压低声,“一把梳子而已,还掉就行了,可我看你气势汹汹,怕你冲动,若真打起来,会打不过他。”

    语毕,身侧没了声。

    某人唇线绷直,没了笑意。

    此刻,还立于原地的裴彻,看着那对亲近的年轻夫妻的身影,压抑着心火。

    他蓦然从武器架上取出弓箭,将梳子孔插到箭头上,拉满弓,对准了男人的背影。

    眸中盛怒,他拉弓的手腕都在发抖。

    可他到底是无法对兄长下手的。

    远处,裴如衍顿住脚步,目光幽冷,转头。

    只见裴彻弓箭对着天空大雁,将箭矢快准狠地射进大雁脾脏,大雁嘶吼一声,掉落在沈桑宁眼前。

    大雁的血差点染上衣裙。

    过于突然了,吓了她一个寒噤。

    “啊——”沈桑宁下意识地惊慌,朝身侧躲去。

    随即被裴如衍揽住,他沉声道:“别怕。”

    裴彻跑上前,“抱歉,难得有雁飞过,没控制住,这大雁送给兄嫂赔礼。”

    沈桑宁没好气道:“谁要啊。”

    说着,还瞪他一眼,拉着裴如衍就绕道走了。

    边走,她一边吐槽,“挑衅,分明就是挑衅。”

    裴如衍没说话,若有所思地跟着她走。

    想到裴彻最近的巨大变化,原本只觉得是上进了,可现在……却觉得这变化和上进,太过突然。

    以及那神色,似在极力掩饰戾气,那戾气并不是出于愤恨,而像是刀尖舔血的人。

    即便京机卫的确会杀人,执行些残忍的任务,可裴彻才进京机卫几日?

    不该有这么大改变才对。

    回院后,裴如衍就招来陈书,派人暗中调查裴彻,跟踪裴彻,看看平日生活,是否有异。

    *

    梳子被裴彻遗落在了练武场。

    被素云捡到了。

    素云是来请裴彻去福华园的,结果人没见着,捡到了一把金梳子,拿回去交给了沈妙仪。

    沈妙仪摩挲着金梳子,可悲可叹地大笑,“他肯定是想送某人,我捡了此物,他自然会来见我的。”

    自打裴彻进入京机司,她就没见过他。

    说不着急也是假的,但着急也是干着急,毕竟两人闹掰了。

    沈妙仪想怀孕保住位子,简直难如登天。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不太妙但有效的方法——

    下药。

    第123章

    闹事零容忍

    但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烈药。

    以裴彻对她的厌恶程度,不可能喝她送的汤水。

    所以只能外用药。

    思及此,沈妙仪让素云去寻外用的烈药。

    *

    二皇子已及弱冠,御史台上奏,为二皇子请封。

    朝堂上,皇帝封谢玄为宣王,还未赐封地。

    宣王一党,并无悦色,没有封地的王爷只是个虚名,他们想要的,是太子之位。

    宣王府。

    沈落雨最近过得不太好。

    自打那日姜璃跳水,谢玄就没理过她,俨然是要把她打入冷宫的状态。

    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对她都怠慢了许多。

    沈落雨哪能忍。

    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她没能让沈桑宁吃到苦头。

    若想重获谢玄芳心,还是得从沈桑宁身上下手。

    她唤来下人,耳语一番。

    下人纠结道:“侧妃,这事要不要先和殿下商榷一下?”

    “怎么,我还做不得主了?”沈落雨皱眉,“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为殿下分忧,到时候办好了,殿下自然会欢喜。”

    下人点头退下,出了宣王府,朝闹巷而去。

    城东。

    意满楼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兴隆。

    正如沈桑宁所料,但凡来的顾客,都能被美味的各色食物留住,或被特色洗浴服务迷住。

    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三楼是客房。

    大堂正后方穿过走廊,便是洗浴按摩中心,也可以直接点意满楼的菜。

    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忽地,一队身着深褐色飞鱼服的男子进入,他们个个虎臂蜂腰,腰身佩戴绣春刀,肃杀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京机卫的人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意满楼犯事了?”

    有些顾客都吓得起身。

    可见京机卫的“威名”赫赫。

    女掌柜压下惧色,迎上去要问,“官爷,您们这是?”

    结果,却见这一行人在大堂围着两张桌子,坐了下来。

    年纪最小的京机卫道:“掌柜的,把所有好菜都上一遍。”

    原来是来吃饭的……

    十几个京机卫大快朵颐,坐在大堂最中央的位置,十分显眼。

    就跟镇店之宝似的,店镇没镇住不知道,顾客都被镇住了。

    坐在大堂用膳的顾客多是京城百姓,家境还算优渥,但没什么大背景,平生最怕的就是这帮为虎作伥的京机卫。

    这会儿哪敢大声说话,都怕吵到他们。

    一顿饭下来,挺不愉快的。

    有些客人甚至故意加快了吃饭速度,好早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二楼雅间内。

    沈桑宁开着半窗,看楼下情景,听紫苏问——

    “奇了怪了,他们穿着飞鱼服,显然是还在当差,就跑来吃饭,还嚣张啊,吓到客人了都不自知。”

    不仅如此,他们说话嗓门还大,也不掩饰。

    此时,不晓得其中谁人高声感慨一句,“真好吃啊!”

    连二楼都听见了。

    紫苏皱眉,“这影响到其他客人了怎么办?”

    即便不想招待京机卫,也不能公然赶客,更不可能让他们回去换一身常服再来。

    这会儿,女掌柜也上来了,“东家,好多顾客离开时,都跑起来了,避瘟神似的。”

    “他们若只来一次倒还好,若还来,可真的吃不消,顾客被他们吓得跑光了,”紫苏气愤道,“二公子不是在京机卫任职吗?要不请他内部沟通一下?”

    沈桑宁垂眸思忖,看向女掌柜,“大堂的客人,今日一律打八折,再送份糕点。”

    说完,才对紫苏道:“你去平阳侯府,请虞绵绵来,就说我请她吃饭,有新的字画送她。”

    紫苏眼睛一亮,“您是想通过表小姐,让平阳侯来管束这些人?”

    京机卫在京城,向来是横行惯了,但再横行,也总有人能管。

    谁都能来意满楼吃饭,但穿着飞鱼服吓到其他顾客,这是沈桑宁无法忍的。

    紫苏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虞府。

    待紫苏请来虞绵绵时,这些京机卫还没吃完,他们又叫了一桌菜。

    虞绵绵穿的一袭淡紫色纱裙,发簪上的紫宝石闪着光,扬着头,看也没看大堂里的人,直接就要去楼上。

    这时,沈桑宁从楼上下来,“表妹,楼上没位子了,我们坐大堂。”

    虞绵绵勾着的嘴角往下一拉,“什么,表嫂请我吃饭,都不预留位子的吗?”

    虞绵绵什么时候坐过大堂啊,当即转身要走。

    “表妹,”沈桑宁拉住她,“来都来了,晚些我还有好东西送你呢。”

    虞绵绵紧抿的唇,拧着眉点了点头,“好吧。”

    沈桑宁带着她走去了角落的位子,稍微清净些,她不情不愿地跟着,走路时露出精致的绣鞋头。

    是绣衣阁的样式。

    沈桑宁刚看见,虞绵绵就别扭地收回脚,将绣鞋掩在裙子下,坐在了座位上。

    “表嫂难得请我,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吗?”虞绵绵忽然问。

    沈桑宁想起一事,“你表哥可有让人给你带信?”

    那日,谢霖让给的信,应该是给了吧。

    岂料虞绵绵一脸疑惑,“什么信?表哥还会写信给我?”

    “我说的,是谢霖。”沈桑宁看她误会了。

    虞绵绵还是不明所以,“我没收到谢霖表哥的信啊,不会是被大表哥扣押了吧?”

    沈桑宁回忆一番,难道裴如衍将信件的事给忘了?

    这么靠谱的人,难得不靠谱了。

    她正要回答,却被一道气愤的声音打断——

    “老子平生最痛恨靠关系上位的人了!”

    沈桑宁和虞绵绵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去,只见隔着几桌的位置,京机卫中有一位长胡子喝大了。

    长胡子还在不平,“咱们老大十七岁就进京机卫,各方面能力都出色,至今十年,好不容易混个七品总旗当当,可那点微薄俸禄给他老娘看病都不够,就这样还不肯收一分贿赂,为了升官,有危险都冲在前面,今年眼看着就要升百户了,结果倒好,来了个世家子弟直接顶了名额。”

    旁边几人听得一阵沉默。

    年纪最小的那个点头:“今早,老大还把肉包子里的肉分给我吃。”

    其他人附和,“老大确实重情重义,可惜这京城遍地权贵,我们混个十年都混不出头的,我都替老大叫不平。”

    几人的嗓门还都挺大,要不是周围顾客走了大半,真是让大伙听八卦了。

    沈桑宁正听着瓜,长胡子突然一拍桌子,力拔山河,桌子都险些承受不住。

    长胡子放下筷子,“裴彻那厮,国公府的公子了不起啊,进京机卫两天就当上百户!”

    “我们一定要给老大出一口恶气。”

    第124章

    脸丢完了没?

    得,原来刚才他们骂的世家子弟,是裴彻。

    沈桑宁弯着嘴,吃口菜。

    看来裴彻在京机卫很不受待见嘛……这个人,的确不通什么人情世故。

    京机卫酒足饭饱,小二算了算饭钱,“官爷,一共一百十八两。”

    长胡子怒瞪,“你抢钱啊!”

    小二害怕地退一步,声音弱些,“您们敞开了点的,这么多人,这么多菜,还都是大菜,当然贵了,光酒水都喝了二十多两,还挑着上品佳酿点。”

    一群人瞪起眼来,怪唬人的。

    长胡子忽然哈哈一笑,“这酒楼不是国公府的吗,裴二公子升任百户,照规矩是要请兄弟们吃饭的,他没来,就记他账上,当请我们吃饭了。”

    小二又不是国公的下人,搞不懂,“咱们酒楼不赊账的。”

    随后只听“啪”的一声,几人把饭桌给掀翻了。

    “裴百户的名号不管用啊,不会是在外头威风,在家也是个没用的吧?”

    ……

    常年做官的人,会不懂酒楼物价?沈桑宁不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群人根本是故意的。

    方才所说要出恶气,她本以为是要向裴彻出恶气。

    却没想,这恶气是朝她酒楼来的啊!

    眼下,大堂内为数不多的顾客也都被吓跑,仅剩几个胆子大的,在看戏。

    刚才京机卫掀桌时,桌上的剩菜都打翻了,洒在了虞绵绵的脚边。

    这死动静,给她吓得差点噎住。

    刚想骂人,发现沈桑宁已经起身,于是她也跟了上去。

    沈桑宁朝喧闹处走去,“打翻的,摔碎的物件,还得再加二十两。”

    她可没有乱喊价,酒楼里的用具,都不是便宜货。

    长胡子瞪眼,“哪来的敢多管闲事?”

    小二狗腿地跑到沈桑宁身边,“这是我们东家。”

    “东家?裴二的嫂嫂?”长胡子想了想,“正好,嫂子你来评评理,怎么裴二不能赊账?”

    嫂子?

    亏他能喊得出口。

    沈桑宁脸色一冷,话没出口,就见虞绵绵一个健步冲到前头。

    “谁是你嫂子呢?”虞绵绵扬着头,“没钱点那么多菜,你有病是不,还赊账,真给你能耐了,净会给我们京机卫丢脸!”

    长胡子气得胡子一抖,“你又是哪来的?谁跟你我们?京机卫可没有女人!”

    身后,有人轻轻拉了拉长胡子,想让他闭嘴了,奈何长胡子正气头上,还醉了——

    “以为是国公府了不起吗,都是你们这些世家,什么都要占一点,从政从军从商,搞得我们一点出路都没有!我们就活该给你们擦鞋?”

    后面有个胆小的已经在小声劝了,“胡子,我们只是来吃霸王餐的,你别闹那么难看啊,不好收场——”

    后面还有句没说,公然和国公府作对,可担不起啊。

    沈桑宁冷嗤道:“天子脚下,连我的酒楼都敢赊账,平日里那些小馆子,岂不得被你们欺负死?”

    语毕,就见长胡子脸上闪过心虚之色。

    她毫不留情地耻笑他,“你觉得出身平凡,没有出路,可你进了京机卫,已经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差事,你得道后,不还是选择踩在老百姓的身上?”

    “如今日子好过了,你就以权谋私,享受别人对你奉承,吃着免费之食,反正小百姓不敢惹你,你踩在比你弱势的人身上,嘴里说着凭什么世家踩你头上,你却不曾低头看一眼,如今被你踩在脚下的米饭,或许给了你答案。”

    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尤其长胡子身后的几人,自惭其愧。

    唯有长胡子还是气愤不已。

    沈桑宁还没说完,“你们嘴上说要出气,怎么不去找裴彻,把他打一顿?说到底还是不敢,以为这酒楼平日里没有主家在,才敢嚣张上门,胡吃海塞一顿,反正待会儿跑得快,小二也不敢追你们。”

    “可惜了,你们不知道的是,女人也不好惹,就算今日你们跑了,我掘地三尺,也得把这一百多两追回来。”

    虞绵绵目光逐渐崇拜,但马上,又掩饰了去,“表嫂说得对,京机卫不能干这么没品的事,我回去要问问我爹,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虞绵绵这话,在京机卫心里,无异于雪上加霜。

    什么爹?

    终于有人认出了虞绵绵,“大,大小姐?”

    虞绵绵高傲的头颅更高了,“哼。”

    京机卫们相互看看,可哪里掏的出来一百多两银子啊,本来就说好了白吃,才点那么多。

    这些“起义军”可都是布衣出身。

    京机卫里也分派,布衣寒门的抱团,世家子弟也抱团。

    虞绵绵皱眉,“你们不会真拿不出钱吧?”

    话音刚落,另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

    “怎么回事?”

    沈桑宁闻声望去,又是个陌生男人。

    反观那些京机卫,却如遇神祗,“老大,你来了,老大!”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老大。

    男人面庞硬朗,鼻梁英挺,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显得高大刚毅,穿的飞鱼服也比别人多一道金线。

    “周哥!我们欠债了!”年纪最小的藏不住事。

    男人走近,眉毛如两把大刀,哪怕没有故意凶狠,那眉毛就仿佛一直皱着,看着都很不好惹。

    他选了个最老实的,将全程叙述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抱歉,是我没管好下属,”男人道,“这银子我来还。”

    沈桑宁阅历多,一眼就觉得这男人是个有担当的,只是被长胡子拿来当挑事的借口了。

    于是她道:“周总旗不必揽责,这银子是你下属欠的,让他们自己还就可。”

    身边,虞绵绵却不满地拉了拉她,“嫂嫂,你别心软啊,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说着,虞绵绵仰着头,怒瞪他,“你,给钱。”

    周总旗从身上掏出碎银子,生硬道:“先这些,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而后又补充,“不会赖账。”

    “说得好听哦,我爹的脸都要让你们丢完了,真好意思啊!”

    虞绵绵冷哼,从荷包里掏出一百五十两,递给店小二,然后对他说,“我可不是帮你们付钱,这钱要还的。”

    周总旗点头。

    虞绵绵拿出小本本,“你们,全部报上名号,我回去好告状。”

    ……

    “说啊,怎么敢做不敢当?”虞绵绵抬眸催促。

    周总旗看着她,低声道:“京机卫总旗,周绝期。”

    第125章

    缘分天注定

    虞绵绵写下一个个名字,前面嚣张的人,现在一个个老实巴交的。

    沈桑宁听了周绝期这名字……一点都不耳熟。

    但这名字,如果姓吴,可能更美些。

    周绝期再次对沈桑宁表示歉意,又对虞绵绵道:“大小姐,这钱,我会还的。”

    虞绵绵哼一声,收起小本本。

    十几个进门时威风凛凛的京机卫,现在成了战败公鸡,正欲离去。

    突然,酒楼外传来一阵哄闹。

    几个打扮普通的男女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着,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要说话,却见大堂内竟没几个人,还一堆飞鱼服的男人,忽然慌了。

    身侧女人小声问,“大哥,这会儿正是饭点,意满楼生意竟然这么差,咱还搞吗?”

    主要是,这会儿没人,搞起来效果不好。

    为首无赖想到之前收的一百两银子,心一狠,“搞!”

    “开始表演。”

    紧接着,几人继续哎哟哎哟叫唤,纷纷走上前。

    “意满楼的东西不能吃哟,吃坏肚子要死人啦!”

    “是啊,我本来能活九十九,现在闭眼都是走马灯啊!”

    “我回去以后就狂吐不止,遗书都写好了,这什么丧心病狂的酒楼啊,菜品贵,还不干净!”

    “听说这还是宁国公府的夫人开的呀!”

    ……

    主要是现在没什么客人,沈桑宁有耐心让她们先陈述供词。

    就这么看着他们发挥。

    等他们停下,似不满她不给反应。

    沈桑宁无语地笑了下,“你们什么时候来吃的?坐在哪个包间哪号桌?”

    意满楼为了更好的服务,每个小二都是有对应的桌号的,确保一个人不会服务太多顾客。

    也因此,小二们更能记住顾客。

    无赖支支吾吾地随意指了个桌,“昨天,那个桌!”

    沈桑宁喊来对应的店小二,店小二说没见过他们。

    无赖当即撒泼,“店小二当然帮着你了!我看你就是不想认账!既然这样,我们就要去宁国公府要说法了!”

    沈桑宁轻蔑弯唇,“那我再问,你们点的什么菜,花了多少银子?”

    无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这怎么还记得住?”

    “说句惭愧的,我意满楼用的都是上等肉菜,定价不低,若不是大富大贵,不可能连消费多少都记不得。”沈桑宁有理有据地辩驳。

    无赖说不过她,“歪理!既然这样,我就让街坊都看看,你们宁国公府是怎么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闹得你们不得安宁!”

    语罢,其他无赖一起附和。

    就差集体打滚了。

    也是巧了,在场还真有人能治这病。

    沈桑宁转头看向周绝期,“周总旗,有人准备当街闹事了,京机卫管不管?”

    京机卫的职责范围很广,既监察抄家,刑讯逼供,也能管皇城治安,侦查巡视。

    周绝期斟酌道:“若他们所言非虚,那该去京兆府分辩,京机卫不管民间断案。”

    这番说辞,倒也未失偏颇。

    沈桑宁温和道来,“可我已有人证,证明我未见过他们,即便人证有偏帮嫌疑,但我刚才所问的问题,也可以证明他们根本没来酒楼吃过饭。”

    “而他们一口咬定是我酒楼饭菜有问题,他们理应举证,可他们没有证据,故不可信。”

    “现在我要告他们扰乱治安,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说要闹得国公府不得安宁,这番话在场诸位都是人证,有理有据,国公府作为当朝勋贵,被这般威胁,京机卫要视而不见吗?”

    她滔滔不绝,面目从容,听得在场之人又是一愣。

    好像很有道理啊!

    连周绝期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好像被她绕进去了。

    还没想通,又听沈桑宁淡然开口,“至于他们为何要做此等天理不容的恶行、幕后是否有主使,以周总旗的本事,自然能在京机卫的牢狱中,拷问明白。”

    “有了答案后,还请总旗告知我一声。”

    周绝期正欲张口:“这——”

    “是啊!”却听虞绵绵拍板,“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都在京机卫面前放肆了,你们若不管,京机卫的威严都要被丢没了。”

    周绝期皱了皱眉,“大小姐。”

    虞绵绵又摊开小本子,“抓不抓啊。”

    周绝期没动,但后面那些酒足饭饱的害怕了,“老大,我们这个月的俸禄禁不住扣了啊。”

    “我还要养孩子。”

    “我家老母亲还盼着我娶媳妇嘞。”

    周绝期叹气,微侧过脸,京机卫纷纷上前,将无赖抓了起来。

    无赖哎哟哎哟地喊着,“杀人啦,草菅人——”

    话音戛然而止,几个人都晕过去了。

    不愧是专业的,沈桑宁满意点头。

    这几个无赖背后定是有幕后主使,京机卫为平阳侯管辖,由京机卫拷问,她很放心。

    何况……她瞥了眼虞绵绵的小本本,拷问一定会有结果。

    一行人终于离去。

    虞绵绵看向她,“表嫂,你说的要给我的礼物呢?”

    沈桑宁轻咳一声,“在家呢,你随我回去吧,顺便找你表哥拿一下信。”

    回了公府后,沈桑宁问起谢霖的那封信。

    裴如衍怔住,回忆片刻,“那日我将书信放在怀中,中箭后……为了给我治疗,那衣裳都撕碎了,扔了。”

    “那信也扔了?”她问。

    “即便不扔,纸张上也只有血迹了。”裴如衍颇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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