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陆言从背后用小臂锁住他的脖子,膝头猛顶他腰眼,一个抱摔将研究员按在地上,货物从研究员手里飞了出去,另一个陆言随手接住,沉重的包裹挂在食指上仿佛没有重量。

    远处的陆言背手走过来,弓身在痛苦嚎叫的研究员面前抖开证件,指尖挂着手铐晃,扬唇一笑:“IOA公开特工陆言为你送行,荣幸去吧你。”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同伙被不知不觉地赶进了一趟空无一人的地铁旁,其中一人已经意识到危险,在被进绝境之前随手抓了个穿校服的学生,用枪抵着太阳穴逃了出去。

    另一人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蜂蜜味甜腻的压迫信息素从四面八方涌来,黏附在他身上。

    他无处可逃,恰好地铁即将关门,他趁机逃了上去。

    这趟地铁上没有一个人,座椅全空着,一些扶手吊环随着地铁运行而轻晃。

    他摸出枪,警惕地背靠到一侧门前,等地铁到下一站他就有机会逃出去。

    地铁到站,伴着悠扬的音乐声打开车门。

    他举起枪刚要冲出去,突然愣住,然后怔怔后退。

    每个车厢每一扇开启的车门都走上来一个陆言,在车门关闭时,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垂耳兔omega同时回头望向他,一同举起证件和手铐,朝他晃了晃。

    陆言正在安菲亚校区附近协助抓捕行动的消息,由IOA技术部的追踪人员汇报给了搜查科长,科长正打算去看看毕揽星的工作,然而推门进来时,看见毕揽星正捏揉着眉心看手机,叹了口气,把手机扣到桌面上,然后拉开抽屉找东西。

    平时他通勤一般开总部给干员统一配的奥迪a陆,今天却从抽屉里把角落里扔着的保时捷玖佰壹拾壹钥匙翻出来扔兜里。

    搜查科长见他这是准备下班了,眉毛倒竖质问道:“等等,谁让你下班了?”

    毕揽星的晋升路途早就被白楚年一手安排好了,即便仅凭自己背景也的确不靠他举荐,但毕揽星一向彬彬有礼,对上级尊敬且服从,从未表现出骄矜自负,比那些全无背景的干员还踏实肯干,迟到早退的情况更是闻所未闻,今行为反常或许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毕揽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个,科长,我想提前下班去接下孩子来着。有什么事吗。”

    “算了…下不为例。”搜查科长摇了摇头,“陆言在协助警署抓捕通缉犯,对方有三人,其中两人持枪,你接入指挥一下比较保险,保证群众安全,不要引起恐慌。”

    毕揽星听罢,掀开笔电调出了陆言现在的位置,联络陆言:“汇报情况。”

    两秒后陆言轻松回答:“研究员和同伙一已经移交警署警员,货物被我截了,同伙二逃离地铁站,挟持了gtr车主和一位学生当人质,在主干道上逆行飙车呢。”

    毕揽星调出实时地图看了一眼:“拦住他,别让他进郊野。”

    “哎呀,知道。”

    主干道上,车流的秩序已被打乱,被挟持的gtr横冲直撞,不顾一切地向有机会脱身的郊野荒区开过去,身后十几辆警车鸣着警铃穷追不舍。

    警员们顾忌着车上的人质,不敢贸然开枪,但那亡命之徒毫无顾虑,反身从车窗里伸出手枪,击穿了一辆警车的前轮。

    警车前轮爆炸带着整个车身旋转侧翻。

    再过几分钟gtr便将冲破路障闯入郊野,视野正前方空中突然闪现一黑洞。

    陆言从狡兔之窟中瞬间落地,双手压在车前盖上,徒手将车速降,然后一脚猛踹碎挡风玻璃,把无辜的司机车主从碎玻璃里揪了出来,扔到安全路障组成的三角区里等救援。

    持枪那人扔下人质学生,扑到驾驶座稳住失控的车,抬手朝陆言疯狂开枪,却被陆言以伴生能力超音速接连躲过,挡风玻璃碎成了蜘蛛网纹。

    原本已经降速的车又被猛踩了一脚油门,陆言尽力攀紧车身,以免被甩出去,碎玻璃扎进了他掌心和指间,陆言竟还有余力分出一只手挨到唇边,用牙齿叼住中指上的戒指,塞进衣兜里拉上拉链。

    被交警紧急封锁的道路之间突然冲出一辆保时捷玖佰壹拾壹,在道路中猛打方向,车身漂移,激烈地旋转两圈,横在了gtr的去路上,将车强行别停。

    陆言趁机爬上车顶,双手抓住窗楞向下一荡,踹开了侧车窗,把人质学生也揪了出来。

    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学生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张脸真眼熟,不就是当年那个被白楚年拿自己壹拾玖岁身份证狠嘲了一顿的老同学吗。

    “嗯?不会吧,你怎么还没毕业呢。”陆言睁大眼睛小声嘟囔,把人质用力抛到了警戒线外。

    但就是这样一个瞬间,陆言选择了保护人质,就失去了制服逃犯的先手机会,被从驾驶座上跳下来的那人抬枪抵住了后脑。

    “啧。”陆言慢慢举起双手。

    毕揽星从玖佰壹拾壹上下来,他没来得及换作战服,身上还穿着平时上班通勤的正装,顺手松了松领带,给陆言放了一个毒藤甲,偏头对通讯器中道:“准备收工。”

    藤蔓瞬间保护住了陆言一切要害,陆言反身一肘击中持枪者侧肋,那人猝不及防,慌忙中开了一枪,子弹击在毒藤甲上,护甲爆碎,陆言毫发无损,旋身两连踢,一脚踹脱了那人手枪,另一脚踹在那人下颌上,把人踹出八米来远,那人下颌粉碎性骨折,右腿骨裂,当场失去反抗能力。

    警员们忙碌着逮捕押送犯人,疏散群众,统计损失,毕揽星开车把学生人质送回了学校。

    学生alpha名叫褚响,早年看不惯陆言,常常冷嘲热讽两句,后来一个不小心撞到白楚年枪口上,被好一通阴阳怪气嘲讽,在学校里没面子了好一阵。

    陆言坐在副驾驶,扭着身子瞧着他:“大哥,你到现在还没毕业也太离谱了,ATWL考试还没及格吗?”

    褚响被哂得不敢说话,其实他一直知道陆言成绩好,是近战天才,他只是不想承认,想找个理由抹黑人家,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罢了,可如今再自欺欺人也没用了,这次可是陆言亲手把他从持枪逃犯车上救下来的。

    “…谢谢。”褚响搓着手,低头难堪地挤出一句。

    “哼哼。”陆言满意地转身坐回副驾驶,抱起刚买的一大杯加冰麻薯奶茶嘬,举起一根手指高过椅背摇了摇,“IOA职责所在,不用谢。”

    毕揽星扶着方向盘,指尖藤蔓生长出细丝,缠绕到陆言泛红的后颈,借共生关系为他补充过耗的能量,瞥了一眼他光秃秃的无名指指根。

    “陆言,戒指呢。”

    陆言冷不防听见自己全名,吓了一跳,心里偷笑,揽星肯定是看到自己发的仅他可见的朋友圈了,现在正憋着气呢。

    “戒指?忘在家里了。”陆言故意气他。

    毕揽星抬起眼皮瞥他,短暂的注视让陆言莫名打了个寒颤,陆言心虚地偏头偷偷观察揽星,果然是错觉,揽星就算生气了也会是很温柔的,从来不会凶。

    他们到校门口时恰好赶上学生自由活动,两人刚一下车就被学生团团围住。

    陆言的照片早就在校园各大群组里传烂了,学生们一见陆言就沸腾起来,尤其是猛兽alpha,一群弟弟摇着尾巴凑到陆言身边,问他现在是不是单身。

    “当然不是…”陆言脱口而出,忽然狡猾地朝毕揽星眨了下眼睛,“噢,那也可以是。”

    不过毕揽星的表情依旧平静,也没出言反驳,让陆言心里有点没底。不会吧,这到底是不在乎还是已经生气了?我是不是有点作过火了。

    这时,有个omega小心地靠到毕揽星身边小声问:“揽星学长…你…现在有恋爱对象吗?”

    毕揽星摊了摊手,温声道:“陆言没有的话,那我也没有。”

    这下换成小o们激动了,从前认识毕揽星的学生都知道,揽星学长一直对外称自己有恋爱对象,对一切追求都拒绝得十分干脆,因此很少人会去他面前自找没趣。

    毕揽星十根手指延伸成藤蔓枝条,分别卷住小o们递来的手机,一次性加了十个好友,还现场通过申请了。

    很快上课铃响了,学生们依依不舍挥手告别,毕揽星还微笑着摆了摆手。

    周围安静下来,车边只剩他们两人。

    毕揽星转头看向陆言,陆言瞪着他,兔耳朵炸毛竖了起来。

    “怎么了?”毕揽星靠到车门上。

    陆言蹦起来扒到揽星脖颈上:“毕!揽!星!我掐死你我都没有加他们好友你一次性竟然加十个!!”

    “你不是玖拾玖+吗,还怀念校呢。”毕揽星任由他把着自己脖子摇晃,手托着陆言的屁股,免得他摔下去。

    “我截个图给你看而已!我要气死你。”陆言恨恨从衣兜里摸出戒指,自己默默戴到中指上,“刚刚追车的时候我给收起来了,怕硌坏了。毕揽星你真小气。”

    “小气鬼,你过来。”陆言攥住他的领带向下拉,“给我咬标记,现在就咬。”

    毕揽星失笑:“在外面啊,这儿可是安菲亚。”

    “要的就是安菲亚,你咬不咬?”

    “…”

    一切冠名安菲亚的建筑都是久安鸿叶夏氏的投资。

    今校长请客,请夏凭天赏脸,帮着跟陆上锦牵线吃个饭。

    毕揽星的车停的位置很巧,正对酒店,陆上锦和夏凭天搭伴走出来,远远地看着那对在车前纠缠的小情侣有点眼熟。

    在陆上锦的视角内看得很清楚,自己家乖儿子一副凶恶模样,像在霸凌似的扯着毕揽星的领带,对人家又是咬又是踹的,最后毕揽星低头咬在了陆言后颈上,吻了许久,陆言一脸满意。

    夏凭天托着下巴遥望对面:“啧啧,小兔子这是强买强卖呢?锐哥家孩子老实,跟你们家陆言在一块天天挨欺负。”

    陆上锦:“嗯…是陆言强迫人家的…?”

    一起出来的几位校领导不明所以陪笑附和“对对对是是是。”

    “噢。”陆上锦装没看见,搭着夏凭天肩膀绕道离开。

    兔与箭毒木:三恋情(肆)

    毕揽星的余光一直落在后视镜上,直到陆上锦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

    陆言初次被标记腺体,身体一下子被注入后颈的箭毒木信息素麻痹了,有毒植物alpha的信息素具有致幻的作用,陆言最初还能清醒地享受被亲吻后颈的温凉痒意,却逐渐陷入到了迷幻中。

    alpha的犬齿穿透了后颈脆弱的皮肤,血丝渗进小兔子白皙皮肤的纹路,大量信息素注入腺体,皮肤表面便开始蔓延黑色的藤蔓标记,神秘危险的黑色藤蔓从脖颈蔓延到脊背,甚至双臂,似乎要把陆言全部网罗进自己的世界。

    陆言被注入腺体的毒素控了,微张着嘴,身体动弹不得,毕揽星从背后抱着他,双手揽着他的腰,低头吻着他后颈的伤口,轻声问:“陆言,说真话告诉我,你爱我吗。”

    陆言的眼睛失了神,被身后的alpha审问着,却无法思考,不受控制地回答:“爱。”

    “是对兄长的爱?”

    “不是。是对恋人的爱。”

    毕揽星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压抑,掌心渗着冷汗,指根的戒指与陆言手上那枚相互摩擦。

    “对,你要记好了。我从你记事起就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你早就是我的。”毕揽星在他耳边轻声念着,从陆言裤兜里摸出他的手机,清空了聊天软件里的骚扰消息,设置成不接收陌生人的会话,再把手机滑进陆言口袋里,拉上拉链。

    以陆言的级别即使因为毫无防备,意识受到毒素侵蚀,也不会恍惚太久,忽然清醒过来,回头看看一脸无辜的毕揽星。

    “阿言,疼吗?”毕揽星用指尖抹了一下陆言后颈的咬痕。

    陆言清醒过来发现还是有点疼,一把抓过毕揽星的领口,咬上他的嘴唇:“疼啊,你说呢?回家也让我咬一口,我也要咬你的腺体。”

    毕揽星笑着答应,头发里长出一根绿藤,顶端开了一朵红色小花。

    陆言愣住,第一次看见毕揽星头顶开花。

    “因为授粉了,”毕揽星咬着嘴唇,“只要咬你的腺体交换信息素就会…开花。”

    “能揪掉吗?”陆言好奇伸手去扯。

    “好痛,别拉。”毕揽星嘴上说着痛,却还是低头给他碰,“可以轻轻摸一下。”

    我会很爽。后半句他在心中默念。

    在毕揽星口头承诺明天就去考驾照之后,陆言结束了为期三天的离家出走生活,高高兴兴回自己家吃晚饭。

    在他们回家之前,陆上锦已经和言逸商讨过两轮了。

    “回来前我在安菲亚附近看见兔球了,给老毕儿子训得服服帖帖的。”陆上锦揽着言逸肩膀靠在沙发里,“你说小白要是有这出息,我还担心什么?”

    “你当是什么好事呢。”言逸皱眉瞧他,陆上锦干咳两声,“是,球球是被我惯得有点过分了,对小毕那孩子太凶了点,回来我说他。”

    这时候门铃响了,陆言推门进来,风尘仆仆的,连作战服都没脱。

    陆言坐在鞋柜边换鞋,作战靴鞋带紧比较难脱,他只能弓腰慢慢解,陆上锦和言逸就注意到了他后颈延伸到衣领里的那一片黑色藤蔓标记。

    还没等说什么,毕揽星便跟着陆言后面进来,恭恭敬敬给两人打了招呼,然后蹲下身帮陆言解另一只脚的鞋带。

    这下陆上锦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催两人洗手吃饭,在桌上时不时给毕揽星夹菜,态度远比之前和蔼可亲了许多。

    毕揽星在桌上也不忘嘴甜,夸完饭菜好吃就夸桌边的新油画有品位,从陆上锦的新项目夸到言逸的新决策,从三岁就树立起来的乖巧懂事的别人家孩子形象至今没崩过。

    最终毕揽星还是耐不住磨,去考了摩托驾照,陪陆言去挑了一台他期待已久的机车。

    机车需要预订定制,十八个月后才从德国空运过来,但陆言已经等不及了,一接到电话就迫不及待自己打车跑去航空驿站接爱车了。

    毕揽星工作忙,不能像陆言一样想跑出来就跑出来,一时分不开身,就没一起去。

    陆言抚摸着崭新的摩托外壳,陶醉地弹了一下:“听到声音没?”

    跟着来凑热闹的夏乃川附和:“听到了,钱的声音。”

    陆言撇了他一眼:“什么呀,是碳纤维车架的声音。”他又贴到发动机旁边,抚摸着说,“四缸发动机,啧啧,看这儿,动态减震系统DDC,DTC,再看这前制动,九轴承浮动式双刹车盘…这可是赛车里的赛车。”

    “嘿嘿,陆哥,给我骑两圈玩玩。”

    陆言戴上头盔,拉上防风服拉链,长腿跨上机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小孩子不准玩这么危险的东西,自己打车回去吧!”

    夏乃川向后跳了几步才没被扬一脸土,望着兔子omega英飒的背影从视线中模糊远去,愣了下神,然后抽了自己一嘴巴,插兜嘟哝:“夏乃川你可不能对大哥媳妇动歪心思。”

    嘟哝完拿出手机,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夏凭天:“臭小子,该吃午饭了你跑哪儿去了?”

    夏乃川:“喂,你和我爸就不能早点结婚早点生我吗?你有为你的下一代着想过吗?让你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你不觉得羞耻吗?”

    …

    夏凭天:“说什么屁话呢,回来老子抽死你。”

    陆言在不限速路上小飙了一段,无人区的灌木被机车带起的狂风掀得花叶翻飞,陆言从怒放的野玫瑰里捡了两朵,塞进防风服前襟里。

    毕揽星打卡下班,乘电梯到地下车库,给陆言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台气派的机车就横在他面前,陆言托腮趴在后视镜之间,把两朵花插到了毕揽星上衣口袋里。

    陆言掂了掂手里的头盔,朝他勾了勾手:“上来,陆哥带你去兜风。”

    毕揽星笑笑,揉了一把软兔耳朵,跨上了机车。

    “芜湖!起飞!”陆言欢快地喊了一声,开足马力冲出了地下车库,机车像一道咆哮的黑色闪电,掠过IOA的大门。

    正门前,环游世界回来的白楚年拎着包,皮肤已经晒成了小麦色:“啊,刚刚什么玩意儿飞过去了。”

    一身夏威夷彩色短裤T恤的兰波抬起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bani。”

    三恋情小剧场:毕揽星易感期

    陆言身为公开特工,且擅长近战潜行,常常去执行单人暗杀任务,而毕揽星兼任公开特工指挥官,却无法时常离开岗位。

    傍晚下班打卡时,毕揽星本想打电话问问陆言晚上想吃什么,这才想起来小兔子现在身在意大利,已经走了六天了。

    他走出办公室时脚步有些虚浮,被迎面走来的赤狐omega扶了一把才站稳。

    “哟,弟弟,你没事吧。”风月按住毕揽星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倒没发热。

    毕揽星揉了揉额头:“可能是因为连续熬夜吧,回家歇会就好。”

    “没事…?”风月瞧着他头顶的青藤叶子都蔫巴了,放不下心,开车把毕揽星捎回了家。

    毕揽星一个人躺在卧室床上,精神萎顿,脑袋里挤满了浆糊,动一下都耗费体力。

    他本以为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虚弱,补一会儿觉就没事了,可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停冒冷汗,搞得身上黏糊,于是去洗了个澡。

    当蜂蜜味的沐浴露浇到身上,淡淡的甜香灌入鼻腔,毕揽星的不适才舒缓了一些。

    洗澡又花费了不少体力,毕揽星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浴室走出来,吃力地躺到床上,微张着嘴喘气。

    右手不经意间抓住了什么,是陆言临走时丢在床上的夹克外套。

    毕揽星不受控制地把衣服拽了过来,攒进怀里,鼻尖紧贴着衣料,嗅闻上面残留的蜂蜜信息素。

    “我这是…怎么了…还没到发晴期…怎么回事…”毕揽星发觉自己的行为变态又羞耻,可就是抗拒不了那件裹满omega信息素的外套。

    可仅仅这些信息素还不够,他想要更多,这种强烈的渴望变成了疼痛,让毕揽星在床上痛苦地打起滚来。

    陆言回总部交任务时听说揽星请了病假,急忙跑了回去,揽星家里没人,客厅和卧室都暗着灯。

    “揽星?你在吗?”陆言匆匆推开卧室门,走廊的一缕光照在卧室床上,他看见alpha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遮住眼眸。

    陆言小心翼翼走过去,撩开毕揽星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睑,眼神像被抛弃的流浪小动物。

    陆言瞪大眼睛,火速给韩医生打电话咨询。

    “对,对,他现在有点不正常,腺体也在发烫。”

    韩行谦:“考虑共生关系标记后遗症,存在共生关系的腺体之间,alpha在标记omega之后会对o的信息素产生依赖性,严重者会成瘾,长时间接触不到o的信息素就会进入易感期,这个时期的alpha精神脆弱,控制力弱,需要大量信息素安抚,不过你放心,倒不会很危险的,这时候的alpha力气也不大,跟朵娇花差不多。”

    “啊??那我怎么办啊?我现在送他去你那儿唔…”

    陆言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一根悄然生长到身边的藤蔓堵住,两根藤蔓缠在了他手腕上,双手也动弹不得了,手机掉落在地上。

    “嗯嗯”陆言扭动着身子试图用脚把手机勾回来,床底却也生长出藤蔓,沿着他双腿向上缠绕,锁紧,柔软灵活的枝条从他腰带缝隙中爬了进去,另一些藤蔓则掀开衣摆向上贴着肌肤生长。

    陆言紧闭着眼睛,被如手般灵活的藤蔓缠住了要害,甚至藤蔓尖端伸进了进了令他浑身颤抖的深处。

    整个房间都被错综交织的藤蔓占据。

    被扔在地上的手机仍在通话状态,韩行谦还在说:“你快主动释放信息素安抚他,不然他可能会自己来抢,喂,肉兔,听见了吗?”

    手机被捡了起来。

    毕揽星挂断了通话,指尖轻轻抹掉小兔子睫毛上委委屈屈的眼泪。

    “阿言,我想你了。”他哑声说。

    咒使往事:金苹果

    逃离被炽热火焰埋葬的研究所那天,是我把尼克斯背出来的,因为他有点固执,一定要多耗费救命的时间绕路返回标本室,把艾德里安、我原来的身体带出来,这件事一定存在着伟大的意义,虽然我不明白。

    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尼克斯被浓烟炙烤得一直咳嗽,我敲碎胸前的瓷片,让他把脸埋进来,呼吸我空荡胸腔里干净的空气,我抱着他走,可他把我的躯体造得不够高大,不够强壮,我老是把他的脚拖在地上,但我也不敢再肆意拧动神圣发条了,我怕庞大力量袭来时这具陶瓷身体承受不住,也怕面对尼克斯悲伤的眼睛我承受不住。

    好在最后还是把他拖了回来,我背着他爬出来时,外边已经变成一堆废墟了,似乎神使大哥在外面发过一通疯,大开杀戒,神使大哥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他太会演戏,所以人类才认可他当同类,今天他掩饰不住,才露出马脚来。可惜这样的热闹我不能再看下去了,我急着带尼克斯回家。

    回到白雪城堡之后,我替孔雀大姐她们收拾了残局,尼克斯一直很虚弱,躺在床上昏睡,连续一周每天都只清醒一小会儿,不过他每天醒来都会问我,在他睡着期间我在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我和地上的拖鞋一起等他醒来。

    直到被他连续问了三天之后,我开始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在他第四天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如实说我在他睡觉期间用我的陶瓷舌头玩了一会儿他的舌头,他听完却骂我,骂了我半天,又问我为什么,我哪知道,不是他要我干点什么的吗。

    好像从那以后尼克斯就没再多躺,精神也恢复了不少,看来我给公主的一吻多少起了作用。(白雪公主的故事是他讲给我的,我再复述给城堡里的孩子们时,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杜撰了一些公主手刃皇后,肢解并烹煮最后吃下去的桥段,所以小孩们从不缠着尼克斯讲这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属于我自己的。)

    尼克斯把艾德里安的身体拿了出来,问我想不想换回自己原本的身体,可我现在的身体更美丽,更坚固,即使这座城堡坍塌成废墟我也不会倒下,我是厄里斯,将永恒看护劳伦斯山的白雪。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艾德里安的身体推进焚化炉里,然后蹲下来等。他不抽烟,等待对他来说就是换个地方思考,我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我也是拥有大脑的,后来发现有没有那个东西没区别。

    尼克斯问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他竟然对我的过往感兴趣,我也蹲下来,讲给他听。

    我的童年其实还算快乐,教堂里的神父收养了我,我每天听着教堂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忏悔,倾吐他们的罪孽,我则喜欢听他们的倒霉事。

    神父深爱着我,他经常赞美我的身体,我的面貌,他给我起女孩子的昵称艾丽丝,他嗅我的手指和脚,在神像下抚摸我的身体,他该有多爱我啊,可我用外面偷来的修女的银剪刀把他的yinjing剪断了,这世界没道理他爱我我就要爱他。

    我也后悔过,我伤害了世界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他不再爱我,把我交给了来镇上给修女们义务诊疗的医生。

    离开教堂后,我发誓我绝不会再伤害任何一个爱我的人,我会全心全意对他忠诚,无论这个人脾气多坏,多么令人作呕。

    抵达研究所后,研究员们给我做检查,引导分化,疼是有点疼,但他们告诉我这样做就会变得受欢迎,那我非常愿意。

    我分化出的第一个能力是“噩运降临”,研究员们看到结果后心情都不太好,我也一样,真倒霉!

    我觉得至少还有机会扭转命运吧,说不定第二个能力就是强劲的核弹炮或者喷发钞票的印钞机呢?

    然而漫长的引导分化训练过后,我出现的第二个分化能力是“恐怖片”,这个能力可以把人拉入他最恐惧的情景中,可是这有什么好玩的,他们被吓到的同时我自己也被吓到了,我不怎么喜欢用这个能力,会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我已经对我的分化能力不抱希望了,后来我完成了三阶分化,出现了第三个分化能力“如临深渊”,哎,真没劲。

    引导分化的训练很简单,就是把我的肢体一块一块换成陶瓷肢体,用缝合线穿到一块儿,一共分五十三次替换完毕,我整个人除了腺体都变成了陶瓷制品,那么我不再是艾德里安了,研究员们给我起了新名字,厄里斯,听说是希腊神话里的不和与纷争的女神,用一颗金苹果引发了特洛伊战争。

    大脑被移除后,我靠战斗芯片思考,其实区别不大,反正我也不常思考,除了情绪好像变得暴躁了些,别的一如往常。

    研究员们倒也没骗我,我果然变得受欢迎了,A叁级的全拟态实验体,我是他们顶尖的作品,我等着他们为我欢呼雀跃,可他们只会用更畏惧谨慎的眼神端详我,我太无聊了,趁抑制器失效的空当杀了不少研究员,可我坚守着我的誓言,从未改变。

    后来我被打包出售了,研究员们在我脖颈上绑了个土粉土粉的大蝴蝶结,在我身上贴一些条形码,把一摞产品说明书都塞进装我的箱子里,然后关箱,钉密封钉,我在黑暗里颠簸了一整天,才被快递公司暴力卸货。

    我透过缝隙看见了一个alpha,是个靠谱的德国人,金色长发像我的诅咒之线。他穿着皮质围裙,围裙里只有一件朴素的蓝色衬衣,他戴着手套,在货物之间忙碌地清点,和工人们用德语和意大利语交谈,我听不懂。

    我端坐着等他过来,这时候我又感谢起研究员送给我的土粉色蝴蝶结了,我正了正蝴蝶结,拿出我最绅士的一面,我准备了十句问候语,体面地等他来。

    我等了很久,他却只忙着清点那些枪械和榴弹,这太好笑了,我比它们强得多。

    还不来吗。

    哦e

    on拜托,拜托下一个来我这里。

    他终究没来,一些五大三粗的莽汉把我推进充满火药味的仓库里,我快被这恶臭扑鼻的黑暗疯了。

    黑暗会让我暴躁。

    隔着笼子,我控着在我身边走动端详的人,朝我嘲讽的我让他喝水呛进气管,用枪托揍我的我让他抽烟点燃床单,踹我笼子的我让他开枪时炸膛,对我做下流手势的我让他平地走路中流弹,噩运足以杀人,甚至不需我动动手指。

    那金发alpha终于来了,我在黑暗中望着他的轮廓,我已经失望透顶,我会杀死他,再把我的蝴蝶结送给他。

    他在我附近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插座,随后一盏台灯亮了起来,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弓着身,头发垂在脸颊边,用英语问我:“这样你能安静些吗?”

    他的眼睛像一对炯炯发光的沙弗莱宝石,声音像宝石相碰,仿佛整个人都是昂贵的,挂着我买不起的吊牌。

    他把手伸进笼子,伸到我嘴唇边,他可能不知道我能咬碎他的骨头,他很狂妄。

    我当然知道他不爱我,可他摸了我的脸啊。

    我贴在他掌心里蹭起来,是温暖的,将近九十八华氏度,是我快忘记的温度。

    后来他在我身边雕刻起了娃娃,我们共享桌上的一点光明,他是个慷慨的人,他叫尼克斯,别人会称呼他人偶师。

    焚化炉里的身体快烧尽了,尼克斯也听够了我啰嗦,站起来灭火,把收集到下方抽屉里的骨灰抽出来。

    “我拿去倒掉咯?”我问他。

    尼克斯没答应,他把骨灰抽屉端走了,艺术家的思想果然不同寻常。

    我在他工作时出去转了转,对,我就是嫉妒,我最讨厌尼克斯拿着其他娃娃的躯体精雕细琢,我在他旁边还要帮他打下手,把那些娃娃肢体轻拿轻放端进端出,不敢打碎任何一块。

    城堡里乱哄哄的,一些吃白食的实验体相互结合,生了一窝小吃白食的,天天哇哇乱叫,拉屎尿尿,满地乱爬。

    孔雀大姐最近迷上了听中国戏曲,时不时哼上一段,跳上一段,帝鳄只会瞎捧场,她唱什么都说好,其实难听得要死,她的嗓子像被鸡啄过。

    魍魉小结巴竟然去当幼体学园的老师了,教出一群小小结巴,跟在他屁股后面咿咿呀呀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的是哪国语。

    蜻蜓女倒是勤快,因为有翅膀,飞来飞去方便,经常去山下的小镇采买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回来。

    我负责看大门,坐在城堡的大钟指针上,免得IOA或者PBB找上门来。

    尼克斯警告我们,未来二十年内,都不准我们出现在人类视线里,休整二十年后再做打算。其实我看得出来,他的斗志正在瓦解,他这个人更喜欢坐在火炉边做娃娃而不是出去和武装部队干架。

    晚上看门结束,我回到尼克斯的工作间里,他又烧制了新娃娃,总共只有巴掌大,肢体关节特别精细,他戴着目镜仔细作,全神贯注的样子让我生气。

    “厄里斯,别碰碎我的零件。”

    他好像听到我心声似的,提前警告我。

    “嘁,哦。”我提起精神应和他,“等会还要给这个小宝贝做件衣服喽?做完再在他后腰印上你的红背蜘蛛logo?再给他一个竣工之吻?真幸运,这个死玩意。”

    咦,我好像眼花了,尼克斯好像笑了一下,自从恶化后瞳孔打叉,我看东西就有点模糊。

    我可不陪他熬这种愚蠢的夜,枕在他膝头先睡了。

    等被清晨的鸟叫吵醒,尼克斯还在用色粉勾画那娃娃的脸颊。

    行吧,让我看看这娃娃的贱模样,丘比特似的欠打面相,充满种族歧视的高鼻梁白皮肤,尖酸刻薄的薄嘴唇,令人恼火地吐着舌头,还有一双霉菌寄生般的淡绿色眼睛,简直让我想起…我自己。

    这是个缩小版的艾德里安球形关节人偶,身上穿着和我同款的背带裤。

    尼克斯摘下目镜,揉了揉眼睛,把娃娃递给我:“你拿去玩吧。”

    “我…”我来不及洗手,只好在裤子上蹭干净手心才接过来。

    它可真漂亮。

    尼克斯自顾自地去水池边洗手了,一边嘟囔着水真凉。

    我从背后偷袭他,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注入了些许信息素。这是我大哥向我炫耀的时候透露给我的,他老婆经常对他这么做。

    我突然强烈地想给他留个标记,但牙抵住他皮肤时我又后悔了,我的标记是个死亡晴天娃娃,谁印上谁倒霉。

    但我又想了想,摊上我已经够倒霉了吧,还有下降空间吗?

    我咬了他一口,尼克斯痛得捂住后颈,拍我说:“别捣乱。”

    我没向里面注入信息素,而是拿起他给娃娃上色的笔,在他后颈画了一颗黄金苹果。

    是厄里斯的礼物。

    魔使往事:我好烦

    典狱长的私宅与国际重刑监狱同在一座海岛上,与监狱相隔一段不算长的路程。

    自从所有实验体被挪出监狱,重刑监狱内基本不会再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典狱长可以放心度过双休,今也一样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

    不过今天稍微有些不同寻常。

    庄园坪里来了几只闲逛的野猫,李妄放下正在浏览的报纸,探头到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慢悠悠起身,去储物柜里舀了几勺猫粮,提着下楼。

    他披着外套,趿拉着拖鞋到院子里,把猫粮倒在平台上,蹲在地上等那些野猫过来。

    几只肥胖的野猫丝毫没有警惕心,踱着步走过来,绕过李妄托着几粒猫粮的手,灵活地跳到平台上大快朵颐。

    李妄只好坐在修剪平整的坪上,懒洋洋瞧着它们争抢食物。

    天色阴沉,不一会儿掉起雨点。李妄撑起黑伞,坐在平台上,野猫顺势在伞的阴影内避雨。

    半年前下属递来新的消息,说潜藏在蚜虫市安菲亚军校内的研究员也已经落网,他们派去的两个负责交接的打手被捕,动手的特工是陆言。

    但是他们安插在联盟警署的线人仍旧冒着危险递出了一份文件副本,这导致线人身份,被当天执行任务的狙击手萧驯当场击毙。

    那是一份关于促联合素成分产地的资料,有了这份资料,他就可以让手下的医院去仿制成品促联合素,资金对于他而言从来不是问题。

    庄园的铁艺大门被吱呀推开,黑豹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来,身上的黑风衣被淋,像个从夜总会浪了一宿才回来的肾虚alpha。

    他很虚弱,耷拉的黑色毛绒耳朵埋在发丝间,一条油光水滑的黑色豹尾拖在身后,全拟态使者实验体基本不会露出本体特征,除非失去控制。

    黑豹脚下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重重喘息,他濒临恶化期,之前从研究所带出来的促联合素已经用完,其他的使者即便恶化,他们的驱使者也会尽力保护他们,为他们想尽办法,而自己只有强撑着了。

    黑豹太痛苦以至于没注意到坪里有人,是李妄先开的口。

    “等我一下。”李妄把园艺仓库里的防雨布铺开,搭在平台上,遮住那群野猫。他脊背受过伤,做这种大幅度的动作让他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他嘴里念念有词:“我家的猫主子难得闲逛回来,伞我就先拿走了,你们慢慢吃。”

    “好了。”李妄拿起手边的黑伞,抖了抖水,走到黑豹面前。

    伞的阴影移动到黑豹头顶,投映在地面上的阴影变得深不见底,一些冒着黑烟的魔鬼细手向上攀爬,抓在黑豹身上。黑暗中的能量通过鬼怪的手传递到黑豹体内,让他的痛苦大幅度减轻,体力逐渐恢复。

    这把黑伞正是魔使驱使物“恶魔荫蔽”,收拢状态下为审判权杖,能为灵魂定罪,当目标的罪孽大于善举时,将按罪孽超出的比例对目标施以刑罚,伞撑开时则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对魔使者的恢复能力翻倍,能达到到,且在伞阴影内,魔使者不会受到任何攻击。

    如果黑豹愿意留在李妄身边,他会平稳地度过恶化期,自然生长到自由体,可他并不愿意,战役已经结束,他依然在外流浪。

    黑豹因自己的狼狈在李妄眼里而不悦,但李妄催促说:“我房间里还煮着牛奶,等会儿要糊了。”

    两人撑着伞回了别墅。

    李妄把沾了泥的拖鞋脱在门厅,这时候黑豹已经无法再维持人类拟态,完全变成一头纯黑皮毛的豹,高傲地踱进客厅。

    本体状态下使者的神志不会很清晰,所以黑豹对李妄就不会像平常那么讨厌,李妄趁机去摸一把,黑豹却像水一样柔软地从李妄掌心底下滑走了。

    李妄一直都不太招猫咪待见,似乎没什么理由,有的人天生就是猫厌体质,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

    当初遇见这小家伙的时候,自己还未退伍,跟随PBB部队在南美丛林战区驻守,他当时被榴弹震晕,醒来时大部队已经撤出交火区,身上的弹药补给几乎都被敌人搜走,他带着伤在丛林中跋涉。夜晚的丛林危机四伏,而他三天中只吃了一些生鱼肉,伤口发炎使他高烧不退,如果再找不到补给,他将葬身于这座深林之中。

    就在他已经失去生的希望时,一头浑身黑亮的母豹从他眼前掠过,母豹唇边还沾着腥臭血液,用黄金般的眼睛轻蔑凝视他,像一位傲慢的女王。

    这头母豹异常暴躁,发现自己的领地内出现人类后便开始发疯进攻,李妄在南美驻守了近两年,知道在丛林里遇见成年豹有多么危险,这种动物速度如闪电,视力优越,更可怕的是它会爬树。

    李妄只能与女王搏斗,用身上仅剩的一把战术匕首宰了她,割下她的腿肉充饥。

    他吃了几口才意识到母豹发疯的缘由,因为她怀孕了,即将分娩,甚至在战斗中她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娩了出来,掉落到杂里,其他的孩子闷死在了母豹腹中。

    李妄只能捡起那只没睁眼的小东西,放到母豹腹下,让它也充充饥,于是小家伙喝着母亲的奶,李妄吃着他母亲的肉,撑过了这个危险的夜晚,等来了黎明。

    李妄给这个不幸的小家伙起名为“昼”,意味着无尽夜里最期盼的希望,归队后,他把昼送给了支援部队的雷霆援护小组军医,军医又送给了当初在壹佰零玖研究所工作的老同学。

    第三年,丛林战争以PBB的碾压胜利告终,李妄也因脊椎受伤退伍,而后进入政界。

    他在战友聚会闲谈时得知了昼的近况,说壹佰零玖研究所发展了一条新生产线,昼得到了完美改造,出现了人类拟态,正在找买主。

    李妄便托人联系,把昼要过来。听说全拟态使者型实验体的价格全在中十位数以上,李妄也没抠门,不过那时候的壹佰零玖研究所已经是艾莲当家,精明的女人不要他的钱,只要他的政界影响力,并且要国际监狱成为回收实验体的仓库。

    因为卖出的实验体非常强大,一旦失去控制,对社会造成损害,那么购买它的组织和国家就要受到处罚,实验体就要被监狱永久收押,李妄会在其中作,给实验体减刑,或者替换身份,将收押的实验体回收回研究所,大幅度节约成本。

    黑豹被空运过来,直升机将绑有降落伞的密封箱抛落到庄园的坪上,一个拥有小麦色皮肤和乌黑短发的alpha少年坐在笼里,脖颈上系着鲜艳的蓝色蝴蝶结,他用金色猫眼轻蔑扫视四周,毛绒耳朵机警地竖立,尾巴慢慢摆动,高傲地着手背,原本妥善放在托运箱里的说明书和品牌故事绘本被他撕得稀巴烂。

    李妄凭借在南美丛林里摸爬滚打五年的丰富经验,自信拥有与猛兽相处的能力,试图伸手进去把说明书捡出来。

    但小黑豹一口咬上他的手,撕扯踢咬,李妄忍痛抽回血淋淋的手,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抢救出来的破碎的说明书。

    说明书上第一条就写着:“千万不要把手伸进笼子里。”

    李妄叹了口气,按步骤打开密封箱,拎着少年的后脖颈,把这只暴躁的小猫拎回了住处,因为还在培育期内,所以尽量用羊奶搭配着肉食喂养。

    托运箱里还放了一些赠品,一盒AU营养药剂,一支Ac促进剂,以及一支预防万一的IN感染药剂,营养药剂用来保证实验体升级,Ac促进剂可以促使实验体从培育期进入成熟期,IN感染药剂则用来在实验体失控时处决它。

    说明书上说,请在与实验体充分熟悉后,再注射Ac促进剂。

    不过昼实在不亲人,常常把李妄挠得满胳膊大腿都是血印,李妄时而趁他以本体状态休息时,托着腋下把它抱起来用力吸,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会被黑豹用两只前爪推住脸,禁止他再靠近。

    使者在驱使者身边长得会非常快,几乎肉眼可见地在长大,很快就长成了二十出头的青年样貌,并且基本固定。

    昼十分孤僻,一整天中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坐在屋顶上发呆,李妄倒也不会强迫他下来。

    昼也逐渐习惯了有主人的家猫生活,偶尔会在半夜钻进李妄的卧室,把他踩醒,然后躺在他床上放肆大睡,似乎不是在撒娇,更像借宿,因为如果李妄试图摸他,就会被咬。

    熟络起来后,昼很少再咬李妄了,李妄给他注射了Ac促进剂,使他从培育期进入成熟期。他的声音和性格一样冷漠,但是年轻好听。

    不过昼进入成熟期后,揪着李妄的领口说了第一句话:“老头子,你再摸一次我的腹部我就杀了你。”

    这让李妄伤心许久,不是因为“杀了你”,而是因为“老头子”。他虽然年纪不轻了,但恶魔荫蔽的存在使他拥有无限寿命,容貌会永久停留在三十六岁,他伤心了一整天,后来索性破罐破摔,懒得再打理自己。

    黑豹也越来越野,有时半年才回来一次。李妄只好给他派一些任务,是否完成他不怎么在乎,只因为完成任务后,黑豹需要回来和他报告结果和领工资。

    不过,即便黑豹再冷淡,一个alpha也总会迎来热烈的发晴期的。一天夜里,他完成李妄交代的任务,带着一身血腥味风尘仆仆回到家,李妄刚洗完澡,在茶几前披着浴袍煮咖啡。

    黑豹不喜欢和任何人亲近,如果一定要在世界上找一个能够信任的人,确定对方不会在自己发晴期危及自己生命,他只能想到李妄。

    他突然扑过去,打翻了咖啡壶,在满地蒸腾的热气中与他厮打成一团,李妄拥有十一年特种部队的训练经验,而黑豹是全拟态实验体,两人级别相当,一时纠缠在一起难分高下。

    平时李妄哄着他,忍让他暴躁挠人,这建立在黑豹并未触及他底线的基础上,因为使者注定无法违抗驱使者意志。

    “昼,你想、我?我到底哪儿得罪过你,你至于这么蔑视我?”李妄彻底被他的不尊重惹火了,抹了一把嘴唇破皮处流的血,A叁级荧光蝎的蝎尾从身后生长而出,荧光蝎尾缠绕到黑豹腿上,狠狠刺入他的后腰,将麻痹毒液注入他体内。

    “我把你宠坏了吧。”李妄靠近他后颈,带有些许下三白的狭长眼睛阴郁注视他,利齿咬穿他的后颈,将浓郁的牡丹信息素注入他腺体内。

    一条荧光蝎尾标记沿着黑豹的脊椎向下蔓延,烙印在他身上。

    荧光蝎特性使得这荧光标记无法被任何衣料遮挡,让他永远铭记自己的错误。

    李妄非常懂得如何打击一个人的傲慢,他摘下自己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向其中注入毒液,然后放进黑豹嘴里,告诉他戴上这枚戒指,背后荧光蝎尾标记就会消失,摘下戒指,标记就会显现,反正总要选一种方式告诉你的同类们,你有主人。

    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年了,他们之间带着些许仇恨的依恋已经被淡忘,平时相处得也不算太差,除了黑豹仍旧不随便让摸这件事。

    李妄强行把退化成本体的黑豹搂进怀里,拿小梳子给梳毛,梳了一团废毛下来,又拖到浴室去洗澡,黑豹不情愿地在木地板上抓出两行爪印。

    洗完澡又要吹风、掏耳朵,剃爪底毛,拎起尾巴检查健康。

    “别咬梳子。”李妄拍他的头,终于折腾完了,黑豹生无可恋趴在地毯上,抖抖耳朵,拿李妄的裤腿儿撕咬撒气。

    恶化期使他身体虚弱,但只要回到驱使者身边,在黑伞附近休息一夜就会好很多。

    第二天,黑豹精神恢复,准备出门。

    “等等,听说白楚年和兰波周游世界回来了,你去看看情况,调查一下他的后续打算。”李妄交代道,“还有白雪城堡那边的动向。”

    “哦。”黑豹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走出了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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