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周栀静静的看着人,直到陈时遇脱下围裙,走出厨房。

    “很帅吗?”陈时遇边走边说,语气吊儿郎当。

    “啊?”周栀反应过来,立刻回头,拿着遥控的手按了一下遥控,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在很认真的看电视。

    但是注意力却不在电视画面上,心脏砰砰的狂跳。

    “喜欢看这类型电影?”陈时遇忽然走过去,靠近她坐下来,右手绕过她肩膀,伸手覆上她握遥控的那只手,带领着她,把音量往大调了调,“我也挺……爱看。”

    语气轻佻暧昧,周栀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把正在偏头看他的视线收回落在电视上。

    整整一面墙那么大的壁挂电视上,一对男女正在沙发上吻的热烈,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沙发,男女。像极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

    周栀意识到这个,腾地一下站起身,“太晚了,我该走了。”

    “好吧……”陈时遇去拿车钥匙,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勉强,不舍,无奈。

    夜晚,风停。

    没有白天时的喧闹,护城河畔的人行步道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黑色的卡宴车上,空气沉默的可怕,周栀从上车以后,眼睛就盯着窗外,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陈时遇有点郁闷,几次想开口,都生生憋了回去。

    直到车子稳稳的停在周栀的公寓楼下,周栀即将推门下车时,一直沉默的陈时遇忽然闷闷的开了口。

    “口渴。”

    他偏头看着人,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周栀无奈,“那……上来吧。”

    “……”像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陈时遇心情瞬间阴转晴。踩油门的脚都像生了风。

    把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免费停车场,跟在周栀身后进了电梯。

    公寓在九层,电梯很快就到了。

    周栀拿出钥匙开门,摸索到墙上的开关,黑漆漆的空间瞬间亮了起来。

    公寓装修的很简约,墙上只刷了层白色的乳胶漆,吊顶都没做。家里的摆设也只有些生活必需品。

    电视还是周乾在这里住时,她怕他无聊,从二手市场淘的。

    因为当时买下这个公寓几乎花掉她所有的积蓄,住进来时,只有一张床。

    家具都是后来发了工资一件一件添置的。

    看着陈时遇忽然皱起的眉头,不想他跟着难过,周栀笑了下,故作轻松的说,“平时工作很忙,家对我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所以没有花很多的精力和……钱在上面。”

    周栀说完给他拿了双一次性拖鞋,让他换上。自己转身去厨房去烧水。

    陈时遇看着她的忙碌的背影,不由的就想到上一次,在傅氏集团一楼大厅,周栀蹲在地上卑微且固执的捡钱时的场景。

    心头莫名感到一阵钝痛,陈时遇走过去,忽然从后抱住她。

    “周栀,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他极其认真严肃的说,语气满是心疼与自责。

    周栀按了下烧水壶的开关,由着他抱着自己,陈时遇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呼吸均匀的洒在皮肤上,有点痒,周栀本能的缩了一下脖子,小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嗯?”

    静谧的空间里,只听得见烧水壶发出嗤嗤的声音。

    接着他听到她小声说,“谢谢你还爱我。”

    “……”

    陈时遇就这样抱着她,不松手,一个姿势维持了五分钟。

    直到烧水壶的开关自动跳了,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人。

    周栀倒了一杯水,顺手从旁边的茶罐里摸出一小把枸杞丢进水杯中。

    透明的玻璃杯,一颗颗红色的枸杞像花一样开出来。

    陈时遇挑了挑眉,语气变了调。

    “你觉的爷很虚?得补?”

    “啊?”周栀呛了下,咽了咽口水,“我只是习惯放了,没有别的意思。”

    “再说,你……虚不虚……我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陈时遇忽然弯腰低头,鼻尖对着她的,半个指头的距离都不到。“虚不虚,试试不就知道了?”

    “……”

    这句玩笑成功戳到周栀,她羞的满脸通红,躲到客厅的沙发上去坐。

    陈时遇眉开眼笑,嘬了口茶,还挺甜。

    不一会儿半杯就喝了进去。

    这下再没有借口多逗留了,陈时遇看了眼还在沙发上装作玩儿手机的周栀,打了声招呼,“你锁好门,我走了。”

    周栀起身去送他,刚走到门口,卫生间的灯忽然闪起来。

    一下两下,“啪”的一下灭了火。

    周栀尴尬的挠了挠头发,“这个灯早就出现故障了,明天我找物业的换了就是。”

    陈时遇脚步顿住,回头,问了句,“有备用灯泡吗?”

    “有的。”

    “去找个凳子来。”

    “……”

    周栀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帮她换灯泡,第一次上门,就劳烦他,周栀懊恼的不行。这个灯偏偏怎么就这个时候坏了呢。

    搬了一个凳子,顺便把前几天新买的灯泡拿出来,她看着陈时遇挽起黑色的衬衣袖口,一脚踩在凳子上。

    空间并不高,陈时遇站在凳子上,稍微弓着腰。

    伸手将她递过来的新灯泡接过去,换上,把换下来的交给她,陈时遇正准备跳下来,没想到凳子一个腿忽然断裂,好在他及时下来,才避免摔着,腰却还是被闪了一下。

    估计疼的厉害,陈时遇眉头皱紧,“操”了一声,额前竟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没事吧?”周栀担心的看着人。

    “没事。”陈时遇说着,走了一步,照样“斯”了一声,“我走了。”

    出了卫生间,他右手掐着腰,左手准备伸手去开门。

    昏黄的灯光下,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背影显的有些萧索。

    周栀心头一紧,张了张口,叫住人。

    “陈时遇”,她忽然喊他的名字,男人听到声音后,疑惑的回头看着她。

    周栀咬了下唇,眼睛都不敢抬,“今晚……就留下来吧。”

    “……”

    陈时遇当然没有拒绝,或许还有点欣喜。

    夜深,公寓却安静的不行。

    周栀说完那句话后,就转身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睡衣,和一条全新的男士内裤塞给他。

    陈时遇接过来,低头看到内裤时,心里明显一阵不舒服。直到周栀一句,“我给爸爸买的,是新的。”眉眼才舒展开。

    “……”

    卫生间很狭小,小小的淋浴室被一道玻璃隔断与马桶隔开。

    陈时遇脱掉衣服,站在淋浴头下,仍旧觉得不真实,想到曾经无数次周栀也在同样的地方站着洗澡,血脉就止不住的膨胀。

    十分钟以后,陈时遇一身睡衣出来后,周栀已经把沙发放下来。

    “你睡床。”

    说完,她抱着毛毯,走到沙发上躺下来。

    室内的灯已经被关上,是周栀觉得尴尬,不想面对刚刚洗澡出来的陈时遇。

    黑漆漆的房间,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一点微弱的光线。

    安静的空间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室内的温度却慢慢在上升。

    陈时遇把头发上的毛巾一扔,高大的身影忽然向沙发走去,在周栀来不及反应的档口,他已经欺身压了下去。

    71

    ?

    第71章

    ◇

    ◎原来◎

    突如其来的侵袭惹的周栀一声惊呼,

    却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被陈时遇一个绵长的吻堵在喉咙里。

    丝质的睡衣在纠缠间悄然抖落肩膀,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

    周栀分心想要伸手去扯,

    这个动作却看在陈时遇眼里极为不专心,他惩罚似的掐住她的腰,

    一手扳着她的下巴,又深深吻了下去。

    绵长细软的感觉,侵蚀着周栀周身每一个细胞。

    她颤栗着闭上眼睛,

    陷入他为她编织的温柔里。

    室外狂风骤起,不一会儿就下起来雨,

    雨水伴着一声声惊雷顺着玻璃窗噼里啪啦往下流。

    室内又何尝平静的下来,周栀在他的温柔里越陷越深,直到皮肤传来一阵凉意,她才意识到不知何时,

    两个人已经由沙发到了床上,

    衣服也不见了。

    男女有别,虽然已经29岁,面对这种事,

    周栀还是做不到无波无澜。

    脸红心跳的她本能的想去找棉被,陈时遇却不肯给,

    大手一伸,将棉被藏到身后。

    “你……”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

    一个“嗯?”字回应的浪荡又痞坏。

    最后她只能害羞的闭上眼睛。

    像艘风雨飘摇的小船。

    “……”

    凌晨时分,

    雨终于停了,周栀拖着浑身快要散架的身体,

    小心翼翼的起身。

    卫生间里,

    她盯着自己脖子,

    胸口,甚至腿部,满身的红痕,无一不是他的杰作。

    尤其是脖子以下的部位,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弄出来的这些痕迹。

    周栀悻悻的骂了句,“这人属狗的吗……”

    一句话落地,她正要转身,镜子里却忽然多了个人影。

    “骂谁属狗呢?”

    陈时遇自身后抱着她,下巴在她脖子摸索着。嘴唇一下又一下的轻咬她的耳垂。

    微微的胡茬扎的她一阵痒麻,明显是故意的。

    周栀一噎,想不到什么辩解的话,一边动着自己的脖子以避着他的折磨,一边转移话题,“怎么醒了?”

    “转身的时候想抱你,结果没抱到人,就醒了。”陈时遇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说着话,眼睛盯着镜子里的她,忽然,用十分自然的语气说,“怎么还是这样小,好像高中时就这样?”

    周栀虽然嘴笨,也知道这话不是句好话,是嫌弃她的意思,

    她把人推开,有点生气,“嫌小你去找别人。”

    陈时遇看到她这幅模样,笑的肚疼,笑够了,他搂着人继续咬,“吃醋了?”

    周栀扭来扭去,还是不松口。

    陈时遇威胁她,“不说话?行啊,信不信爷在卫生间办你?”

    “……”

    洗手台,淋浴间,马桶盖……周栀几乎要颠覆自己的三观。

    简直不是人。

    一个小时后,周栀扶着墙出来……她身上裹着毯子,去厨房打算烧水喝,结果陈时遇慢条斯理跟着走出来,已经洗过澡的人,只下半身一件松垮垮的浴袍挡住关键部位。

    陈时遇一脸懒散的倚在门框边,视线扫过洁白的大理石操作台面时,忽然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栀。

    周栀吓的手抖,最后几乎是哭着求人放过自己的……

    后来她就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了过去。

    难得的一夜好梦。

    隔天醒来,已经上午九点。周栀动了动发酸发涨的身体,扭头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罪魁祸首。

    睡梦中的陈时遇,没有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坦荡的脸上多了几分天真,一如高中时那个恣意不羁的少年。

    周栀的指腹轻轻摸索了一下他的眼睫,鼻子,扫过嘴唇的时候,他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抗拒着,像个浑身长刺的小刺猬。

    原来他也不只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玩世不恭。

    周栀缩回手,静静看着人。思绪不由拉回到昨晚,吕兆恒的一番话就在耳边。

    十八岁那个高考完的夏天,酷暑难耐。

    也是那个夏天,少年的羽翼被折断。

    当池誉笑完以后一头撞上小吃车的钢制架上,鲜血淋漓的他大喊一声救命,陈秀英已经认命似的瘫坐到了地上。

    救护车,警车的声音刺耳的划过黑夜。

    审讯室内,警察皱眉问道,“为什么打人?”

    陈时遇闭口不答,内心犹如万马奔腾,面上却平静无波,陈秀英一番叮嘱还在耳边,她要他闭紧嘴巴,等她消息。

    警察一拍桌子,“说话。”

    桌下的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在心里一直反问着自己,如果再有一次,他还会选择动手吗?答案是会。

    陈时遇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想到陈秀英拉扯间被池誉甩开,一下跌倒在地,他就怒火中烧。

    他忘记陈秀英的叮嘱,咬牙切齿的回答道,“他该打。”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先动手打人了?”

    陈时遇年少,但也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抬眼,眸光透着一股狠劲儿,点头,“是。”

    一句话落地,警察惋惜的摇了摇头,收拾文件开始向外走。

    池誉还在医院,最后那一撞,成功撞出了脑震荡。看到片子那一刻,他狡黠的笑了。

    连他的父母的都不理解,以为他被打傻了,所以当陈秀英再次跪下来求他们能私下和解时,池誉的父母恶狠狠的说,“想都别想。”

    无奈之下,陈秀英只能瞒着陈时遇给傅岩打去电话。

    傅岩几乎动用了所有关系,把陈时遇从警察局里保释出来。

    他从陈秀英的口中得知了真相,知道事情是池誉挑起来的,可是没有证据,就证明不了陈时遇清白。

    事情想要有回旋的余地,必须先去学校附近调监控。

    可等傅岩去了以后才知道,学校的监控偏偏就在那时出现了故障,整个晚上发生了什么,监控里一片空白。

    傅岩一声令下,派人把附近的监控查了个遍,结果那个地方恰好是监控死角,什么都拍不到。

    眼看这条路行不通,傅岩开始去游说当事人,可池誉的父母也不是等闲之辈,咬住一口不和解。

    池誉的手术费住院费开出了天价,傅岩照单全收。

    他甚至希望用一大笔钱堵住池誉父母的口。可是最后关头他们忽然变了卦,给陈时遇的档案留下一笔污名。

    那时候陈时遇的成绩已经下来,毫无疑问的高考理科状元,原本学校随便挑的陈时遇因为这次的案底,连志愿都填不了。

    留有案底的档案会跟他一辈子,而这不仅影响他自己,连同他将来的孩子也会受影响。

    其实他并无多少感觉,即使不选上学这条路,他也坚信自己会活出一片天。

    可是这个信念却在母亲当着他的面说出他心爱的女孩和另一个男生更般配时,顿时土崩瓦解。

    打开手机,看着那条给周栀编辑了一半还未来得及发出去的信息,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案底”带给他的绝望。

    他消沉过,萎靡过,可是他是陈时遇。就不会因此甘心平凡。

    十九岁到二十岁那年,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一年。

    也是他最感谢自己没有放弃的一年。

    他一边打工,一边去华清大学材料系听课。

    教授及老师们都知道他的遭遇,默许他来旁听。

    一年时间,他从未落下任何一门课程。期末考试,他门门满分,

    一年后,吕兆恒拿着录像视频去警局报警。真相得以大白于天下。

    档案里关于污名的那一页被撕毁,陈时遇名正言顺的成为华清大学材料系大二的学生。

    后来的一切名利都顺理成章。

    吕兆恒和周栀说完这些,忽然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名字吗?”

    周栀不解的摇头。

    吕兆恒说,陈时遇大学快毕业那一年的某一天,第一次在他的菜小馆里喝的酩酊大醉。

    喝醉了,他拿着手机,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一张像素不高的女孩照片看。

    吕兆恒过来填酒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他随口问了一句,“陈哥这女孩谁啊?你女朋友?”

    听到这几个字,陈时遇明显一愣,随即眼眶就红了。他盯着照片上的人,哽着声音说,“周栀,”

    “今天是她的生日。”

    那一天,恰好是六月二十九号。

    吕兆恒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还以为是闹别扭。他边喝酒边给他支了个招,“女人就得哄。适当的时候认个错,什么问题都没了。”

    陈时遇摇了摇头,自嘲的说:“没用的,是我把她弄丢了。”

    吕兆恒认识陈时遇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对那个女生上过心,而周栀这个名字,他却听过不止一两回。

    每一次都是夜深人静喝醉酒时,每一次说起,眼眶都是红红的。

    吕兆恒说,“周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可是以我对陈哥的了解,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对你或许他有亏欠,但那一定有苦衷。我说了这么多,真心希望你们能和好。还有我说的这些话,你千万别告诉陈哥,他要强,有些事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愿意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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