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陈时遇往远拿了下手机，等那边说完，才把手机贴近耳朵说，“公司，你那边抽什么风，声音那么吵。”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是你一定要老子说完。昨晚来新高办事，今天一早返回，眼看再有二十公里就到京平高速口，结果他妈的没油了。”
“那你找地加油，给我打有毛用。”
“老子徒手推车吗？”
“我看行。”
“不是。”宋扬吸了口鼻子，明显冻的不轻，他哆哆嗦嗦的开口，“别他妈废话，对了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点儿吃的，老子昨天晚上就没吃饭，现在都快低血糖了。”
“滚。”
“喂……”
“……”
挂断电话后，陈时遇虽然觉的这事儿有点扯，不过公司也没什么要紧事，还是拿起车钥匙下了楼。
快过年的缘故，京平这几天车明显少了很多。一路几乎没等过几个红绿灯。
过了京平的高速口，往新高方向走了二十公里，在一处临时休息区，远远看到戴墨镜狂跺脚的宋扬
宋扬看到陈时遇，差点哭出来。“我草，还是兄弟你给力。”
注意到他右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宋扬饿狼一样扯了过去。
结果扒开一看，干脆面，干脆面，还是干脆面。
宋扬冻的通红的脸，气的牙齿直哆嗦，“你他妈真行，光买干脆面了是吧？哪怕带瓶水也好，不买水你给我带个辣条也成。你葛朗台转世吧你。”
陈时遇邪邪的笑，把车靠近，油管接上，自己走到他跟前，伸手抓了一把干脆面塞嘴里，精精有味吃起来。
“还挺好吃。”
宋扬躲了下，剜了他一眼，“别抢了，对你真是无语。”说完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妈的，上学时候穷逼一个，就知道给周栀买士力架，牛奶。现在是有钱，给你兄弟就三袋干脆面，你缺不缺德。”
陈时遇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可捕捉的晦涩，继而又跟他贫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宋扬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初八聚餐去不去？”
“看情况。”
宋扬就知道他那天对他说的话就是对牛弹琴，对于这个连毕业聚餐都不参加的人他已不抱任何希望。
“你随便，不过听说咱们班可是一大堆优质单身男，到时候没准儿那个就和周栀聊起来，加个微信什么的。到时候你别后悔。”
闻声，陈时遇眼神忽然黯淡下去，手指不动声色的曲了下。
宋扬接着刺激他，“我听李志那死胖子说，今年前半年在尚清出差恰好遇到了咱们的班长大人孙远，两个人喝酒喝到一半，无意间聊起高中同学，你猜怎么着，人孙远第一个问的就是有没有周栀的消息。”
“那又怎么样？”
“我草，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孙远原本在江浙干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跑去尚清？”
“……”
“你还记的班长的同桌吗？就那个个子很矮，又贼几把腼腆的，叫什么钱一鸣还是钱打鸣的。人现在是某局副科级干部，前几年有过一次交集，也不知说什么就扯到了班长身上，他说班长当年没少偷着给周栀写信呢。”
“那又怎么样？”陈时遇点了一枝烟抽起来，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波澜。
“怎么样？这次的聚餐为什么班长说定下就定下了，以前他办点事多推三阻四的，人这次这么痛快的张罗，就是为了周栀，瞧瞧人家这心机，再看你。”宋扬偏头看了眼陈时遇，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光心里放不下顶个屁用，你得行动啊，必要的时候霸王硬上弓这招也得使。”
“说什么屁话。”陈时遇瞪了一眼人，内心却闷的紧，你怎么知道老子没行动……
“……”
风依然呼呼的刮着，陈时遇抽完一支烟，徒手将烟头捻灭，面无表情的上车，绝尘而去。
道路两侧的红灯笼高高挂着，远远看去像一颗颗挂满柿子的柿子树。
京平的年到了。
三十这天，下了很大的雪，瑞雪兆丰年，大概明年会是一个丰收年吧。
周栀对于过年没什么期待，如果非要说一点过年的喜悦，大概就是不用上班，终于多了点时间休息。
初二这天，她还在沙发上睡着，忽然接到林晓路的电话。
“出来逛街，转角等你。”
“……”
周栀想了下，除夕那天她发祝福短信过来，两个人顺便聊了几句，好像是说过初二约着逛街来的。
起床洗漱过后，把中午做饭用的菜洗好，切好，放到冰箱里。她和父亲说了声，“我中午不回来吃，你自己把菜炒了，米饭在冷冻层，拿出来一热就可以吃。”
“好……”周乾应了声。
“……”
转角广场每年一度的民俗文化表演向来是京平本地人津津乐道的新年必备项目。
独特的民俗表演吸引了不少外地的游客。转角广场人山人海。
林晓路远远看到周栀，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语音，【直接进商场，表演不看了，人太多。】
“……”
最后两个人到了商场三楼，点了两杯奶茶，边喝边逛。
很久没见，林晓路从见到周栀那一刻，嘴就没停过。
她讲在南市创业的艰辛，讲到遇到多么奇葩的客户。
周栀认真的听她讲着。
期间林晓路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开始她完全忽略，后来实在忍不住，恼火的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聚餐联系群。
原来是除夕那天为了抢红包，她就把群消息设置成了提醒状态。
后来忘了设置免打扰，结果一上午响的没完没了。
周栀扫了一眼，全是白雪的信息。
“就她能蹦跶，每天群里上蹿（）下跳的，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什么？”周栀喝了口奶茶，随口问了句。
“还不是为了引起陈时遇的注意。”
“……”
“你不知道，最近她几乎每天都在群里发信息，还有除夕那天，她在群里说话，开始根本没人搭腔，后来她就下血本发了好大一个红包，大家这才出来跟她聊了聊。”
“结果三句话不到，就又扯到陈时遇身上。”
“真替陈时遇着急，遇到这种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也是倒霉。”
周栀眉眼一抬，淡淡回了句，“说不定他甘之如饴呢。”
“？”
周栀顿了下，“就……刚开始建群的时候，我看到陈时遇不是和她聊的挺火热的。”
林晓路想了下，“好像是。”不过转念她就皱了下眉头，“可是也就那么一次，后来，陈时遇就再没冒过泡，群里都在讨论他去不去聚餐，结果人家像人家蒸发了一样。听宋扬说，人家那几天估计在国外，根本回不来。”
“……”
“不对啊，栀栀，你这么关注他，是不是……”
后半句没说完，周栀垂下眼，生硬的打断了，“不是。”
52
?
第52章
◇
◎周栀暗恋了整整四年◎
那天，
和林晓路一直逛到下午四点多，周栀感到自己的脚后跟都肿起来了。
原本要找个咖啡厅歇一歇，结果路过一家迪奥，
林晓路又打算进去。
周栀拉住人，抬手给她看了看自己一双手臂挂着的沉甸甸的大包小包，
以及林晓路自己臂弯满满当当的纸质购物袋，皱眉劝道：“晓路，再买真的拿不动了。”
“那行，
改天再买……”
“......”
两个人找了家咖啡厅，刚点了两杯焦糖拿铁，
林晓路的手机就响了。
宋扬没心没肺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林大炮干嘛呢，过年回家怎么都不联系哥哥一起聚聚？”
“逛街。”林晓路抿了口咖啡，“初八聚餐不就见了，
急什么？这么想我？”
那边沉默了一下，
“是想你......”
“......”
空气沉默了几秒，宋扬恢复如常，“哪儿逛街呢？”
“转角。”
“我草，
巧了，我刚好也在这附近，
发个定位哥哥去找你。”
“好，我微信给你发个地址。”
挂断电话后，
林晓路开始边喝咖啡，
边欣赏自己的战果，包包，
衣服，
鞋子，
够一年穿了。
周栀皱眉，“南市是没有商场吗？”
“有，但是东西质量不行，要价却贼贵。”林晓路一副商人嘴脸，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林晓路开始吐槽她创业初期的艰难，以及南市的一些奇葩的习惯。
周栀没什么概念，只是认真的听着，偶尔配合她说上一句：“是吗？”“哦。”
“……”
二十分钟后，宋扬推门进来，看到林晓路后脸上的兴奋劲瞬间上头，他夸张的给了林晓路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可想死你哥了。”
林晓路被他抱的喘不上气，抚了抚额，“低调。”
“行......”宋扬松开人，嘻嘻哈哈的笑，看到周栀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语气也变的怪异起来：“嗯......周妹妹也在啊。”
周栀笑了笑，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喝点什么？我来点。”林晓路说着向服务员招了招手。
宋扬随口道：“一杯拿铁，一杯摩卡。”
“你一个人喝两杯？”林晓路不可思议看着他，“宰我也不用这样吧，小心□□中毒。”
“谁说是我喝，还有......”
话音未落，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打开，伴随着机器猫一声“欢迎光临，”门口立刻多了一个身影。
陈时遇一身黑色风衣敞着，露出里面雪白的高领毛衣。虽打扮休闲，随意。可得天独厚的气质却总能让他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咖啡厅的女人们忍不住朝他看，激动的和对面的同□□谈论着，有的甚至蠢蠢欲动的想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而陈时遇从进门，眼神就落在某个女子的身上，直到到了跟前，他才将视线收回，看向林晓路。
“过年好。”声音沉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余光略过林晓路，停在了周栀身上。
“吆，可不敢当，陈总过年好。”林晓路还在为当年他对周栀干的那件事而耿耿于怀，拖腔拿调的说，“您这么大一老板，屈尊到这小店，还真是委屈了。”
说完，林晓路还觉得不解气，继续刺激着。她转头对宋扬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说陈总也过来，我提前兰会所定个包间去。”
她这么阴阳怪气的说着，完全不顾已经面无血色的陈时遇。
最后还是宋扬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行了，差不多得了。毕业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这话多的毛病。”
“关你屁事。”
“……”
气氛很诡异，周栀和陈时遇只是眼神交汇过一瞬，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一个低头喝咖啡，一个低头玩儿手机。
好在林晓路和宋扬一直都有话聊，场面才不至于显的太尴尬。
过了一会儿，宋扬被这种尴尬的氛围弄的有点头疼，话锋一转扯到了聚餐上。
“初八的聚餐都去是吧？你宋爷我可允许你们说不。”
林晓路立刻接了话，“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想见见他们了，说起来也有七八年没见了，不知道大家都变成什么样了。”
“你们呢？”宋扬转头看向陈时遇和周栀，结果两人均是一愣，随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
“看情况。”
宋扬无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他妈的心有灵犀。谁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
“……”
在咖啡厅坐了半小时，宋扬低头看了眼时间，恰好下午六点整。
他说，“走，哥哥请你们去吃饭，当然了，我请客，陈爷掏钱。”
“抠死。”林晓路瞥了他一眼，“走就走呗，我要吃大餐。”
这次不等宋扬说话，一直沉默着玩儿手机的陈时遇忽然掀了掀眼皮，慵懒的说道，“行，地儿你随便挑。”
随即他将眼睛转向周栀，只见她正一瞬不瞬的低头盯着瓷质的咖啡杯，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她，周栀立刻变的坐立不安起来，她紧咬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有任何的异样。
只是视线却始终不敢迎上去。良久，她终于抬眼，视线刻意躲过陈时遇，直接到了林晓路那里。
“对不起啊，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去吃吧。”
说完，她把身后的五六个购物袋拢好，自己则拿起外套，冲林晓路和宋扬微微欠了下身子，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给陈时遇，直接转身出了门。
陈时遇的脸色刹那变的铁青，紧握瓷杯的手背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瓷杯就要被他捏碎一般。
漆黑的眼眸更是幽暗晦涩，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像在忍着什么。
“那个……没事吧？”宋扬看出他情绪不佳，小心翼翼的问着话。
“没事。”
“那这饭还吃吗？”
陈时遇深邃的眼眸有所缓和，半晌，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玩世不恭。
“吃。”
“……”
三人去了兰会所，林晓路当然不会跟他客气，菜好不好吃她不管，关键就是专门挑最贵的点。这顿饭吃了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陈时遇知道她在针对自己，不动声色的配合她，不管她说什么难听的，陈时遇都是微微一笑的接着。
酒喝了个七八分醉，林晓路越来越不受约束，放下空了的酒杯，她红着脸用手指指着陈时遇直接到连个弯儿都懒的拐。
“你……当年怎么能那么混蛋？你喜欢宋媛那你就喜欢好了，为什么要招惹周栀？你招惹了她就招惹吧，可是你不喜欢她，你可以私下发信息告诉她。你为什么要当着别的女生的面那么作践她？你知不知道周栀她暗恋了你整整四年。”
宋扬刚从卫生间返回来，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她喝多了，胡言乱语。
“林大炮你行不行，喝点酒怎么还说上梦话了。”
“高中才他妈三年，陈时遇高二才转到附中，你说周栀暗恋他四年，鬼信啊？”
“你知道个屁。”林晓路大声的喊，伸手给了宋扬一拳，拳头直怼他胸口，惹的他一声嚎叫。
“好好好，我不知道你知道，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宋扬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看酒鬼似的看着林晓路。
林晓路眯着眼睛，吐字不清的说：“周栀高三被……全班同学孤立，她每天干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她想就这样卑微的活着，可是老天爷就是不放过她。有一次因为秦野的关系，被另一个女同学雇人打劫……”林晓路说到这里忽然打了个饱嗝，也正是因为这个嗝打的，脑海也跟着清醒不少。
“然后呢？”
“然后……我怕再说下去，周栀会跟我绝交。”林晓路又打了个饱嗝她，抬起眼皮看了眼陈时遇，奶凶奶凶的埋怨了一句，“总之，你对不起周栀，你他妈的对不起……她……”
说完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宋扬哭笑不得，等陈时遇结过账，两个人一起把人抬下楼。
陈时遇把他们两个安排到出租车上，自己的酒也醒了不少。
打车回到别墅，陈秀英已经睡了。他动作很轻的上楼洗澡，然后换上睡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呆。
脑海全是林晓路今晚说的那句话，他几乎将脑袋想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掏出银质的打火机，他随手从抽屉摸出一盒烟，食指轻轻磕了一下，一枝细烟冒出头来。
他取出含在嘴里，打火机“砰”的一声，他低头就着火吸了一口，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抽不惯这种细烟，呛的他一连咳了好几声。
陈秀英睡眠浅，被吵醒后，随手披了件毛衣外套上楼。
她在虚掩着门口抬手敲了下门，然后进了屋。
看到他又在抽烟，陈秀英眉头紧皱，“怎么又抽烟，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抽烟的，到底从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习惯。”
陈时遇不想听她唠叨，双手按住猩红的烟头用力捻了一下。
猩红的烟头瞬间暗了下去。
陈秀英心疼的哽咽，“说过你多少次了，抽烟就抽烟，有谁像你一样，徒手捻烟头，那不烫手吗？”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嘱咐了一句“早点睡”就下了楼。
陈时遇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情愫。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
大概就是从拒绝周栀表白的那个晚上起吧，那天他一晚上一眼没合，连续抽了三包烟，结果越抽心里越烦躁，越难受，周栀背过身子擦泪的场景像映在他脑海里一样，想到一次，心就扯一下，胸口的窒息感让他整个后背都跟着不舒服。
后来他发现取代一种痛的最好办法是另一种痛，于是他自残似的开始徒手捻烟头。
那种烫的人钻心一样的疼痛好像真的代替了心脏一扯一扯的疼痛。
后来他每想起一次，就抽根烟，徒手捻灭一次烟头。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
十一点，外面的烟花还是不绝于耳。
陈时遇呆呆的看着窗外一朵朵烟花，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群聊，搜索周栀的微信。
她的微信号下是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犹豫了片刻，陈时遇记下那个号码，然后发了一条短信给她。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不去初八的同学会，那我不去了。”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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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是你一定要老子说完。昨晚来新高办事，今天一早返回，眼看再有二十公里就到京平高速口，结果他妈的没油了。”
“那你找地加油，给我打有毛用。”
“老子徒手推车吗？”
“我看行。”
“不是。”宋扬吸了口鼻子，明显冻的不轻，他哆哆嗦嗦的开口，“别他妈废话，对了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点儿吃的，老子昨天晚上就没吃饭，现在都快低血糖了。”
“滚。”
“喂……”
“……”
挂断电话后，陈时遇虽然觉的这事儿有点扯，不过公司也没什么要紧事，还是拿起车钥匙下了楼。
快过年的缘故，京平这几天车明显少了很多。一路几乎没等过几个红绿灯。
过了京平的高速口，往新高方向走了二十公里，在一处临时休息区，远远看到戴墨镜狂跺脚的宋扬
宋扬看到陈时遇，差点哭出来。“我草，还是兄弟你给力。”
注意到他右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宋扬饿狼一样扯了过去。
结果扒开一看，干脆面，干脆面，还是干脆面。
宋扬冻的通红的脸，气的牙齿直哆嗦，“你他妈真行，光买干脆面了是吧？哪怕带瓶水也好，不买水你给我带个辣条也成。你葛朗台转世吧你。”
陈时遇邪邪的笑，把车靠近，油管接上，自己走到他跟前，伸手抓了一把干脆面塞嘴里，精精有味吃起来。
“还挺好吃。”
宋扬躲了下，剜了他一眼，“别抢了，对你真是无语。”说完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妈的，上学时候穷逼一个，就知道给周栀买士力架，牛奶。现在是有钱，给你兄弟就三袋干脆面，你缺不缺德。”
陈时遇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可捕捉的晦涩，继而又跟他贫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宋扬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初八聚餐去不去？”
“看情况。”
宋扬就知道他那天对他说的话就是对牛弹琴，对于这个连毕业聚餐都不参加的人他已不抱任何希望。
“你随便，不过听说咱们班可是一大堆优质单身男，到时候没准儿那个就和周栀聊起来，加个微信什么的。到时候你别后悔。”
闻声，陈时遇眼神忽然黯淡下去，手指不动声色的曲了下。
宋扬接着刺激他，“我听李志那死胖子说，今年前半年在尚清出差恰好遇到了咱们的班长大人孙远，两个人喝酒喝到一半，无意间聊起高中同学，你猜怎么着，人孙远第一个问的就是有没有周栀的消息。”
“那又怎么样？”
“我草，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孙远原本在江浙干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跑去尚清？”
“……”
“你还记的班长的同桌吗？就那个个子很矮，又贼几把腼腆的，叫什么钱一鸣还是钱打鸣的。人现在是某局副科级干部，前几年有过一次交集，也不知说什么就扯到了班长身上，他说班长当年没少偷着给周栀写信呢。”
“那又怎么样？”陈时遇点了一枝烟抽起来，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波澜。
“怎么样？这次的聚餐为什么班长说定下就定下了，以前他办点事多推三阻四的，人这次这么痛快的张罗，就是为了周栀，瞧瞧人家这心机，再看你。”宋扬偏头看了眼陈时遇，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光心里放不下顶个屁用，你得行动啊，必要的时候霸王硬上弓这招也得使。”
“说什么屁话。”陈时遇瞪了一眼人，内心却闷的紧，你怎么知道老子没行动……
“……”
风依然呼呼的刮着，陈时遇抽完一支烟，徒手将烟头捻灭，面无表情的上车，绝尘而去。
道路两侧的红灯笼高高挂着，远远看去像一颗颗挂满柿子的柿子树。
京平的年到了。
三十这天，下了很大的雪，瑞雪兆丰年，大概明年会是一个丰收年吧。
周栀对于过年没什么期待，如果非要说一点过年的喜悦，大概就是不用上班，终于多了点时间休息。
初二这天，她还在沙发上睡着，忽然接到林晓路的电话。
“出来逛街，转角等你。”
“……”
周栀想了下，除夕那天她发祝福短信过来，两个人顺便聊了几句，好像是说过初二约着逛街来的。
起床洗漱过后，把中午做饭用的菜洗好，切好，放到冰箱里。她和父亲说了声，“我中午不回来吃，你自己把菜炒了，米饭在冷冻层，拿出来一热就可以吃。”
“好……”周乾应了声。
“……”
转角广场每年一度的民俗文化表演向来是京平本地人津津乐道的新年必备项目。
独特的民俗表演吸引了不少外地的游客。转角广场人山人海。
林晓路远远看到周栀，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语音，【直接进商场，表演不看了，人太多。】
“……”
最后两个人到了商场三楼，点了两杯奶茶，边喝边逛。
很久没见，林晓路从见到周栀那一刻，嘴就没停过。
她讲在南市创业的艰辛，讲到遇到多么奇葩的客户。
周栀认真的听她讲着。
期间林晓路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开始她完全忽略，后来实在忍不住，恼火的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聚餐联系群。
原来是除夕那天为了抢红包，她就把群消息设置成了提醒状态。
后来忘了设置免打扰，结果一上午响的没完没了。
周栀扫了一眼，全是白雪的信息。
“就她能蹦跶，每天群里上蹿（）下跳的，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什么？”周栀喝了口奶茶，随口问了句。
“还不是为了引起陈时遇的注意。”
“……”
“你不知道，最近她几乎每天都在群里发信息，还有除夕那天，她在群里说话，开始根本没人搭腔，后来她就下血本发了好大一个红包，大家这才出来跟她聊了聊。”
“结果三句话不到，就又扯到陈时遇身上。”
“真替陈时遇着急，遇到这种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也是倒霉。”
周栀眉眼一抬，淡淡回了句，“说不定他甘之如饴呢。”
“？”
周栀顿了下，“就……刚开始建群的时候，我看到陈时遇不是和她聊的挺火热的。”
林晓路想了下，“好像是。”不过转念她就皱了下眉头，“可是也就那么一次，后来，陈时遇就再没冒过泡，群里都在讨论他去不去聚餐，结果人家像人家蒸发了一样。听宋扬说，人家那几天估计在国外，根本回不来。”
“……”
“不对啊，栀栀，你这么关注他，是不是……”
后半句没说完，周栀垂下眼，生硬的打断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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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
◎周栀暗恋了整整四年◎
那天，
和林晓路一直逛到下午四点多，周栀感到自己的脚后跟都肿起来了。
原本要找个咖啡厅歇一歇，结果路过一家迪奥，
林晓路又打算进去。
周栀拉住人，抬手给她看了看自己一双手臂挂着的沉甸甸的大包小包，
以及林晓路自己臂弯满满当当的纸质购物袋，皱眉劝道：“晓路，再买真的拿不动了。”
“那行，
改天再买……”
“......”
两个人找了家咖啡厅，刚点了两杯焦糖拿铁，
林晓路的手机就响了。
宋扬没心没肺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林大炮干嘛呢，过年回家怎么都不联系哥哥一起聚聚？”
“逛街。”林晓路抿了口咖啡，“初八聚餐不就见了，
急什么？这么想我？”
那边沉默了一下，
“是想你......”
“......”
空气沉默了几秒，宋扬恢复如常，“哪儿逛街呢？”
“转角。”
“我草，
巧了，我刚好也在这附近，
发个定位哥哥去找你。”
“好，我微信给你发个地址。”
挂断电话后，
林晓路开始边喝咖啡，
边欣赏自己的战果，包包，
衣服，
鞋子，
够一年穿了。
周栀皱眉，“南市是没有商场吗？”
“有，但是东西质量不行，要价却贼贵。”林晓路一副商人嘴脸，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林晓路开始吐槽她创业初期的艰难，以及南市的一些奇葩的习惯。
周栀没什么概念，只是认真的听着，偶尔配合她说上一句：“是吗？”“哦。”
“……”
二十分钟后，宋扬推门进来，看到林晓路后脸上的兴奋劲瞬间上头，他夸张的给了林晓路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可想死你哥了。”
林晓路被他抱的喘不上气，抚了抚额，“低调。”
“行......”宋扬松开人，嘻嘻哈哈的笑，看到周栀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语气也变的怪异起来：“嗯......周妹妹也在啊。”
周栀笑了笑，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喝点什么？我来点。”林晓路说着向服务员招了招手。
宋扬随口道：“一杯拿铁，一杯摩卡。”
“你一个人喝两杯？”林晓路不可思议看着他，“宰我也不用这样吧，小心□□中毒。”
“谁说是我喝，还有......”
话音未落，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打开，伴随着机器猫一声“欢迎光临，”门口立刻多了一个身影。
陈时遇一身黑色风衣敞着，露出里面雪白的高领毛衣。虽打扮休闲，随意。可得天独厚的气质却总能让他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咖啡厅的女人们忍不住朝他看，激动的和对面的同□□谈论着，有的甚至蠢蠢欲动的想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而陈时遇从进门，眼神就落在某个女子的身上，直到到了跟前，他才将视线收回，看向林晓路。
“过年好。”声音沉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余光略过林晓路，停在了周栀身上。
“吆，可不敢当，陈总过年好。”林晓路还在为当年他对周栀干的那件事而耿耿于怀，拖腔拿调的说，“您这么大一老板，屈尊到这小店，还真是委屈了。”
说完，林晓路还觉得不解气，继续刺激着。她转头对宋扬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说陈总也过来，我提前兰会所定个包间去。”
她这么阴阳怪气的说着，完全不顾已经面无血色的陈时遇。
最后还是宋扬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行了，差不多得了。毕业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这话多的毛病。”
“关你屁事。”
“……”
气氛很诡异，周栀和陈时遇只是眼神交汇过一瞬，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一个低头喝咖啡，一个低头玩儿手机。
好在林晓路和宋扬一直都有话聊，场面才不至于显的太尴尬。
过了一会儿，宋扬被这种尴尬的氛围弄的有点头疼，话锋一转扯到了聚餐上。
“初八的聚餐都去是吧？你宋爷我可允许你们说不。”
林晓路立刻接了话，“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想见见他们了，说起来也有七八年没见了，不知道大家都变成什么样了。”
“你们呢？”宋扬转头看向陈时遇和周栀，结果两人均是一愣，随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
“看情况。”
宋扬无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他妈的心有灵犀。谁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
“……”
在咖啡厅坐了半小时，宋扬低头看了眼时间，恰好下午六点整。
他说，“走，哥哥请你们去吃饭，当然了，我请客，陈爷掏钱。”
“抠死。”林晓路瞥了他一眼，“走就走呗，我要吃大餐。”
这次不等宋扬说话，一直沉默着玩儿手机的陈时遇忽然掀了掀眼皮，慵懒的说道，“行，地儿你随便挑。”
随即他将眼睛转向周栀，只见她正一瞬不瞬的低头盯着瓷质的咖啡杯，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她，周栀立刻变的坐立不安起来，她紧咬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有任何的异样。
只是视线却始终不敢迎上去。良久，她终于抬眼，视线刻意躲过陈时遇，直接到了林晓路那里。
“对不起啊，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去吃吧。”
说完，她把身后的五六个购物袋拢好，自己则拿起外套，冲林晓路和宋扬微微欠了下身子，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给陈时遇，直接转身出了门。
陈时遇的脸色刹那变的铁青，紧握瓷杯的手背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瓷杯就要被他捏碎一般。
漆黑的眼眸更是幽暗晦涩，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像在忍着什么。
“那个……没事吧？”宋扬看出他情绪不佳，小心翼翼的问着话。
“没事。”
“那这饭还吃吗？”
陈时遇深邃的眼眸有所缓和，半晌，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玩世不恭。
“吃。”
“……”
三人去了兰会所，林晓路当然不会跟他客气，菜好不好吃她不管，关键就是专门挑最贵的点。这顿饭吃了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陈时遇知道她在针对自己，不动声色的配合她，不管她说什么难听的，陈时遇都是微微一笑的接着。
酒喝了个七八分醉，林晓路越来越不受约束，放下空了的酒杯，她红着脸用手指指着陈时遇直接到连个弯儿都懒的拐。
“你……当年怎么能那么混蛋？你喜欢宋媛那你就喜欢好了，为什么要招惹周栀？你招惹了她就招惹吧，可是你不喜欢她，你可以私下发信息告诉她。你为什么要当着别的女生的面那么作践她？你知不知道周栀她暗恋了你整整四年。”
宋扬刚从卫生间返回来，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她喝多了，胡言乱语。
“林大炮你行不行，喝点酒怎么还说上梦话了。”
“高中才他妈三年，陈时遇高二才转到附中，你说周栀暗恋他四年，鬼信啊？”
“你知道个屁。”林晓路大声的喊，伸手给了宋扬一拳，拳头直怼他胸口，惹的他一声嚎叫。
“好好好，我不知道你知道，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宋扬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看酒鬼似的看着林晓路。
林晓路眯着眼睛，吐字不清的说：“周栀高三被……全班同学孤立，她每天干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她想就这样卑微的活着，可是老天爷就是不放过她。有一次因为秦野的关系，被另一个女同学雇人打劫……”林晓路说到这里忽然打了个饱嗝，也正是因为这个嗝打的，脑海也跟着清醒不少。
“然后呢？”
“然后……我怕再说下去，周栀会跟我绝交。”林晓路又打了个饱嗝她，抬起眼皮看了眼陈时遇，奶凶奶凶的埋怨了一句，“总之，你对不起周栀，你他妈的对不起……她……”
说完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宋扬哭笑不得，等陈时遇结过账，两个人一起把人抬下楼。
陈时遇把他们两个安排到出租车上，自己的酒也醒了不少。
打车回到别墅，陈秀英已经睡了。他动作很轻的上楼洗澡，然后换上睡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呆。
脑海全是林晓路今晚说的那句话，他几乎将脑袋想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掏出银质的打火机，他随手从抽屉摸出一盒烟，食指轻轻磕了一下，一枝细烟冒出头来。
他取出含在嘴里，打火机“砰”的一声，他低头就着火吸了一口，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抽不惯这种细烟，呛的他一连咳了好几声。
陈秀英睡眠浅，被吵醒后，随手披了件毛衣外套上楼。
她在虚掩着门口抬手敲了下门，然后进了屋。
看到他又在抽烟，陈秀英眉头紧皱，“怎么又抽烟，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抽烟的，到底从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习惯。”
陈时遇不想听她唠叨，双手按住猩红的烟头用力捻了一下。
猩红的烟头瞬间暗了下去。
陈秀英心疼的哽咽，“说过你多少次了，抽烟就抽烟，有谁像你一样，徒手捻烟头，那不烫手吗？”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嘱咐了一句“早点睡”就下了楼。
陈时遇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情愫。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
大概就是从拒绝周栀表白的那个晚上起吧，那天他一晚上一眼没合，连续抽了三包烟，结果越抽心里越烦躁，越难受，周栀背过身子擦泪的场景像映在他脑海里一样，想到一次，心就扯一下，胸口的窒息感让他整个后背都跟着不舒服。
后来他发现取代一种痛的最好办法是另一种痛，于是他自残似的开始徒手捻烟头。
那种烫的人钻心一样的疼痛好像真的代替了心脏一扯一扯的疼痛。
后来他每想起一次，就抽根烟，徒手捻灭一次烟头。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
十一点，外面的烟花还是不绝于耳。
陈时遇呆呆的看着窗外一朵朵烟花，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群聊，搜索周栀的微信。
她的微信号下是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犹豫了片刻，陈时遇记下那个号码，然后发了一条短信给她。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不去初八的同学会，那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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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