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还没坐过阿斯顿马丁呢。
那家日料店就在万茵附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周美西隐秘又迅速地给凌月发了条信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应该报备一声。
这家日料店的装潢很有意思，半山庭院式的风格，经过一段碎石子路来到一个宽敞的包厢，包厢是半开放式的，卷帘半拉着，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还有一个水车。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一点车声都听不到，只有清晰的流水声。
他们刚落座，简瑞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周美西一眼才接通了电话，语气很不客气，“干嘛？”
周美西垂眸喝茶，猜到了来电是谁。
“碰巧遇到了，你这么紧张干嘛？”简瑞似笑非笑地说，他瞄了周美西一眼，“不是说只是朋友吗？”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简瑞语气变得不耐烦，“吃个饭而已我还能把她怎么了？就在万茵附近啊。”他顿了顿，又被气笑了，“狗东西，你要来就来呗，你自己找位置。”
第21章
买房
他接电话时就一直意味深长地盯着周美西，
挂了电话又冲她扬眉，满脸都是要算账的神色。周美西和他对视几秒，一脸无辜地问：“是凌总么？”
简瑞露出一副把她看透了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
不知道哼的是周美西还是凌月，
“他说他还没吃饭，真狗啊，闻着味就来了。”
得知凌月要过来，周美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等他来了再点单？”周美西征询他的意见。
“我没有等人吃饭的习惯。”简瑞毫不客气地叫来服务员点菜，
“我们先吃。”
这家店没有菜单，主厨根据当天的菜品随意发挥。但简瑞对吃的好像很挑，
他也不嫌麻烦，先是仔细询问了服务员现在有什么食材，接着又指明了食材和做法，只留了两道菜给厨师自由发挥。
服务员很为难，又去请示了经理，
因此菜品沟通耗了一些时间，等开始上菜时简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门外传来木屐鞋小碎步的声音，
在那之外还有一道从容的脚步声，周美西一下就辨认出来了。
门被推开，端着菜的服务员微微侧身，
先让身后的男人进来。
凌月矮身进屋，
先冲周美西笑了笑。
周美西微微起身，“凌总。”而后殷勤地伸手要替他倒茶。
凌月在简瑞旁边脱掉外套坐下，又在周美西倒茶之前就伸手接过了茶壶，“我来。”
简瑞在旁边瞧见了这个细节，又是一声冷哼，
“你倒是来得及时。”
服务员刚开始上菜。
凌月微微一笑，放好茶壶，“刚好在这附近。”
简瑞闻言又是讥诮一笑。
要不怎么说是好哥俩呢，他半小时前刚用过这个一模一样的借口。
简瑞显然很会吃，他调整过后的菜单味道很不错。
前菜是斑节虾配黄身醋和海发菜北极贝醋物，爽口开胃，刺身是小竹荚鱼、海胆及蓝鳍金枪鱼，黑虎虾和M12澳洲做的铁板烧，寿司他没点太多，只要了鹅肝鲟鱼子寿司和海鲜卷。
这家店贵是贵，倒也蛮良心的，分量都很足，周美西吃得很满足。
用餐过程中周美西几乎没怎么作声，简瑞倒是话不少，凌月偶尔应两声，周美西从他们随意的语气和态度中判断出二人很熟稔，应该不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用到甜点时凌月开口问她对房子的价格满不满意。
横竖简瑞也看到她首付的预算了，周美西就没遮掩，笑着坦白道：“我预算不够，只能考虑小户型，还是要回去和爸妈商量一下。”
“没事。”凌月说，“我还有几个老同学是搞房地产的，我去问一下有没有更优惠的。”
简瑞一下就急了，“我都给她我能给的最低折扣了，怎么还抢生意呢。”
“你们卖得太贵了。”凌月说，“万茵这么偏僻，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敢标这个价格的。”
简瑞翻了个白眼，“呵呵，等周边商场学校建起来了，你再想买这个价都买不到了。”
“这不是还没建么？多的是泡汤的项目。”
周美西默默吃着冰淇淋。
她看出来了，这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不需要她劝架。
吃得差不多时周美西借口去补妆到外面想买单，结果服务员说后来的那位先生进门就已经买过单了。
“能让我看一下账单么？”周美西问。
服务员在电脑上调出他们的账单，吃了一千八，还好还好，是她能接受的范围。
出餐厅后简瑞非常自然地往周美西的车走，凌月来的时候没看到他的车就知道他是蹭周美西的车来的，于是伸手拽住他，“你车在哪？我送你过去。”
简瑞：？
他的“不用”还没出口，就看到女人笑得眼睛弯弯地和他们招手，“那简总我就不送你啦，拜拜简总，拜拜凌总。”
凌月“恩”了一声点点头，看着她上车启动车子开走，才偏头看旁边的男人，“看我干嘛？”
简瑞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买单了。”
凌月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周美西给他转了一千八。他锁上手机，淡淡道：“你不去买单怎么知道我买单了？”
“……我没有啊。”简瑞当然不承认，“我只是去问了一声。”
凌月乜了简瑞一眼：“这一餐是人家小半个月的工资了，你忍心？”
简瑞噗嗤一笑，他轻轻撞了一下凌月的肩膀，讥讽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再说了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吗？你周扒皮啊？”
凌月：“你大方，你送套房给她。”
小嘴跟淬了毒似的，简瑞都懒得跟他绕弯子，横竖也说不过他，干脆直接下结论：“你喜欢她。”
凌月一顿，骂他：“有病。”
简瑞终于觉得解气一点，“你看，急了。”
凌月无语，“她是我员工。”
“恩，办公室恋情。”简瑞挑眉，“玩挺花呀。”
凌月懒得理他，径自上了车，简瑞连忙去拉副驾的门，但对方已经锁上车门了。
“别闹。”简瑞敲车窗，“我不说了。”
凌月是很想一脚油门甩下他的，但想到周美西可能还会买他的房子，忍下了，他解锁车门，对方立刻上了车。
果然他也没闭嘴：“怎么还生气了呢，你不生气我都不敢确定。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这么漂亮我都喜欢，你们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绝对不可能不心动，我看她对你也有那么点意思，叫她吃个饭居然马上就给你汇报了，乖的咧。”
凌月挺后悔找他拿折扣的，又有些庆幸要买房的不是小宋，否则这取向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临睡前周美西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简瑞加了她，申请理由写的是：合同发你看一下。
周美西通过了好友请求，回了他一句：杀鸡焉用牛刀？
简瑞：听不懂。
他发了两份合同过来，合同是加密的不能外传，可见价格有多实惠。
但是这样也吃力，周美西开始后悔自己前两年瞎花钱了。
她拿着草稿纸去了爸妈房间，这个价格比中栖的便宜很多，但是她知道她爸妈喜欢大户型。
周美西自己也很纠结，结果她妈一听说这是凌月给她弄的折扣，顿时就有了滤镜，“那就选万茵，你们凌总推荐的不会有错。”
“这也太草率了吧妈。”周美西哭笑不得，“他不是推荐，只是刚好有认识的人。”
自从吃了凌月送的鲍鱼，周美西妈妈就对凌月赞不绝口，还死活让周美西回礼，他们老家的特产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脆皮烤乳猪，过年一只要八百呢。
但是周美西实在有些送不出手。
“主要是你喜欢。”爸爸在旁边插嘴，“你回来之前你妈就跟我商量过了，还是以你的心意为准，你要还三十年贷款呢，肯定要选你喜欢的房子。”
周美西顿时就眼睛一酸，搂着妈妈的肩轻轻蹭了蹭。
妈妈摸了摸她的手腕，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我和你爸手上还有点钱，给你多付点首付，月供压力别搞那么大，到时候你嫌房子小的话我和你爸就不过去住了，你一个人住舒服些。”
“不要。”周美西撒娇，“就要和爸爸妈妈住一起。”
商量好买房的事后，周美西回了房间，睡前她看了一眼手机，凌月还没收她转过去的钱。
几百块就算了，一两千周美西不太好意思。
工作上一直占他便宜就算了，私底下怎么能再占？
于是周美西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含蓄地问：凌总，是不是收款额度上限了？那我明天拿现金去给你。
凌月洗完澡出来看到这条信息有些无奈，他接收到了一丝丝威胁。
他没回信息，顺手把手机丢到床上，转身去擦头发换睡衣。
等他扣着纽扣转过身，才发现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帽帽正蹲在旁边抬着爪子乱按。
“帽帽。”凌月警告它，“下去。”
在周美西家住了几天之后胆子肥了不少，都敢上他的床了。
帽帽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挑衅地叫了一声，凌月往前走了两步，想伸手去捞它，低头才忽然发现屏幕上是视频通话的状态。
凌月一惊，顾不上帽帽就先拿起手机按下红色按钮。
手机卡了一下，屏幕上女人的脸停留了几秒，凌月的呼吸都停了。
切出来后屏幕显示视频通话1：32分。
凌月扭头就要去找帽帽算账，那小子一看他表情不对，喵了一声就飞速蹿下床溜出了房间。
凌月连忙敲字解释：是帽帽按到了。
周美西回复：我知道，刚刚还和它打招呼来着。
后知后觉的窘迫和羞臊席卷了他。
刚刚他在换衣服。
浴巾下的他□□，虽然是背对着手机，但他也不确定那个角度能看到多少，他记得自己去拿手机的时候，手机因为被子的褶皱是有倾斜角度的。
他想了想，又走到衣帽间脱掉睡衣侧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后背。
春节在澳洲他只去了两次健身房，练了腿和胸，偏偏是背没有练。
凌月审视自己的动作猛然一顿，他垂下眼眸，思绪千转百回。
他从来都不追求肌肉含量的，健身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形体有多漂亮。
他在在意什么？
凌月没有再回复信息，周美西反扣手机，把被子盖过头，在被窝里捏着巴塞罗熊的脚脚无声尖叫。
上司大晚上的视频请求她本来是不会接的，她也是按错了。
接通后就听到帽帽咕咕唧唧的声音传来，意识到是帽帽按到了，她才没立刻挂断。
接着就看到了床尾在换衣服的男人的背影。
手机斜靠在床上，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一个精壮的上半身。
凌月的宽肩窄腰倒三角身材是众所周知的，但平时穿着衣服也没觉得他有这么壮，身上的肌肉层峦叠嶂，含量和轮廓都恰到好处，他抬手时牵动着的背肌有着十分好看的形状。
前置摄像头终究还是有些模糊，周美西只能看个大概，而且很快他转身发现了，还第一时间挂断了视频。
视频是他打来的，也没被当场抓到她看到了，所以周美西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毕竟之前鸟都打过了，现在看个背又有何妨。
可惜的是他转身时衣服已经穿好了，不然还能看看胸看看腹。
就是凌总，估计明天开始又要回避视线了。
唉。
需求太旺盛，周美西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家被拆迁赔了一大笔钱，她就天天去会所点男模坐人家腿上摸人家的肌肉。
第二天早上她人都出门了，妈妈还追到车库，把那盒脆皮小乳猪丢到她车上，叮嘱她务必要送给凌总。
“必须是今天吗？”周美西挠了挠脑壳问，“他今天不来公司。”
“那就放他办公室。”妈妈说，“你不许再糊弄我了。”
行吧。
送小乳猪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在他们尴尬的氛围中雪上加霜罢了。
第22章
医院
凌月是下午才来的公司。
他一进办公室，
周美西就收到了他的信息，问她：我桌上这个东西是什么？
周美西看到信息就赶紧过去了，她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探了个头进去小声说：“凌总，
这个是我妈妈让我务必送给您的特产，
我们老家特产的脆皮小乳猪。”
凌月表情瞧着是有些一言难尽的，这玩意放在总裁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确实违和又滑稽。
小乳猪抽了真空用一个宽长的硬纸盒子装着，上面那层是透明膜，红色盒子上印着金色的字样，
其实包装不算简陋了，只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是年货。
过完年送年货这类东西真的很令人尴尬，
显得好像是家里吃不完拿出来送人似的，所以一开始周美西就不愿意送出手，而且这次买房的人情哪里是一个小乳猪就能还完了的？真的还不如别送。
周美西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她没提房子的事情，只说：“上次你给我们带的鲍鱼很好吃，
我爸妈说一定要回礼。这个不是过年剩的哦，是我妈又特意找的老字号订的。”她说完又模仿蜡笔小新的声音，
用带了点尴尬和抱歉的语气央求他：“我妈非要我拿来的，你就收下尝尝吧。”
周美西的态度太过小心了，凌月微微一顿，
这种上下属泾渭分明的感觉让他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微垂眼眸，
语气温和道：“那你替我谢谢阿姨。”
这就是要收下的意思了，周美西松了口气，又笑着说：“谢谢凌总。”
怎么说呢，其实敢直接把小乳猪放他办公桌，也是料定了这人不会拒绝她的。
凌月也浅浅地笑了一下，
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盒子，说：“其实这东西端上桌我也是会吃的，但陡然叫我看见这一整只，还真有些不忍。”
周美西明白了他的意思，“哦。”顿了顿又想起来反驳，“带鱼那么漂亮你还清蒸呢。”
凌月被周美西说得有些哑口，但嘴角的弧度又莫名上扬，他说：“不是，因为这个看着体型和帽帽差不多。”
“但是真的很好吃哦，脆脆的，咬下去还爆汁呢。”周美西说着上前将礼盒从桌子上拿开，“我去给你拿个袋子装着放你车上去。”
“算了，没事。”凌月制止了她，“就放地上吧。”
“哦，好的。”周美西听话地放下了，她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凌月本来已经低头看电脑了，发觉她没有转身出去，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料女人正盯着他，这一个抬眸视线撞了个正着。
对视的瞬间凌月的心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视线就已经先下意识地游离移开了。
周美西立刻就捕捉到了。
他望着电脑，看起来很认真，似乎有很重要的文件要立刻看，但周美西从他身后的落地玻璃看得分明：他电脑屏幕都是暗着的。
果然又到了熟悉的回避视线环节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周美西感觉这次凌月的反应比上次大，不应该啊，看一下身体怎么会比打啾啾更尴尬呢？
周美西也只能佯装不知，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跟他汇报工作，提醒他明天有个会议要参加，大概说了一下内容后问他有没有别的安排，如果有的话会议再调整时间。
凌月知道自己偏移视线的动作很突兀，但他也来不及补救了。
只好在她话说到一半时再故作随意地抬头看向她，表情尽量自然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迎上那道视线的刹那他脑袋就空白了。
思绪根本不受控制，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双眼睛吸引。
周美西的眼睛形状很好看，是标准的杏仁眼，他小时候学画画最喜欢画这种眼睛，那是他画得最顺手的弧度。她的瞳仁又黑又亮，很有灵气，像会说话，她的睫毛又长又翘，但不是特别浓密，她是标准的淡颜系，所以很适合浅发色和淡妆。
他的心跳在微微加速。
简瑞那番话影响了他。
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凌月立刻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是问句，虽然刚刚走神了，但他还是听到了会议、安排几个词，便说：“没有安排。”
“好的，那我跟他们说一声。”
凌月“恩”了一声。
不想继续待着惹领导不自在，话说完了周美西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要拉开门的瞬间，凌月叫住了她。
“首付。”凌月突兀地问了一句，“还差多少？”
周美西一愣，回答说：“不差，买小那套刚刚好。”
“大的那套呢？”凌月又问。
他去过她家，知道她家不小，如果换房还换到更小的户型，那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多着呢，而且那套我买了月供也很吃力，装修还得加预算。”周美西笑着说，她内心其实已经放弃那套了，“抱歉啊凌总，我真买不起。”
“和我抱歉什么。”凌月笑了笑，“万茵我又没投资。如果觉得价格还是不合适，也可以再考虑考虑别的，别因为是我朋友就不好意思拒绝。”
周美西点头，“我知道的凌总，万茵挺好的，一开始我就很喜欢这个楼盘，现在这个价格我也很满意了。”
性价比都比中栖还高了，所以说送一个小乳猪根本不能表达他们一家的感激之情。
“恩。”凌月的神情微微放松了一些，又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先借点给你。”
周美西懵了一下，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凌月反应过来立刻改口：“我是说预支薪水。”
“哦哦。”周美西顿时露出感激的目光，“谢谢凌总。”
看吧，她就说一只烤乳猪根本不够。
周末周美西和妈妈一块去了售楼部签合同，经理依然打了两份合同出来，周美西说他们决定买小那套了，经理却让她先看合同。
“简总让我又重新调整了合同，你们的首付可以分两期交，期限是两年，当然我们是不收任何利息的。”经理劝说，“还是再考虑一下大的这套吧，宽敞点住着会舒服很多。”
周美西和妈妈对视一眼。
现在确实很多楼盘允许首付分期，但也有资产要求，而且通常时限都是半年到一年。
万茵和中栖这种不愁卖的楼盘自然没有这个政策。
周美西妈妈瞬间就改变了主意，替她拍板，“那我们就签大那套。”
签完合同出了售楼部周美西还有些恍惚。
那家日料店就在万茵附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周美西隐秘又迅速地给凌月发了条信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应该报备一声。
这家日料店的装潢很有意思，半山庭院式的风格，经过一段碎石子路来到一个宽敞的包厢，包厢是半开放式的，卷帘半拉着，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还有一个水车。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一点车声都听不到，只有清晰的流水声。
他们刚落座，简瑞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周美西一眼才接通了电话，语气很不客气，“干嘛？”
周美西垂眸喝茶，猜到了来电是谁。
“碰巧遇到了，你这么紧张干嘛？”简瑞似笑非笑地说，他瞄了周美西一眼，“不是说只是朋友吗？”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简瑞语气变得不耐烦，“吃个饭而已我还能把她怎么了？就在万茵附近啊。”他顿了顿，又被气笑了，“狗东西，你要来就来呗，你自己找位置。”
第21章
买房
他接电话时就一直意味深长地盯着周美西，
挂了电话又冲她扬眉，满脸都是要算账的神色。周美西和他对视几秒，一脸无辜地问：“是凌总么？”
简瑞露出一副把她看透了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
不知道哼的是周美西还是凌月，
“他说他还没吃饭，真狗啊，闻着味就来了。”
得知凌月要过来，周美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等他来了再点单？”周美西征询他的意见。
“我没有等人吃饭的习惯。”简瑞毫不客气地叫来服务员点菜，
“我们先吃。”
这家店没有菜单，主厨根据当天的菜品随意发挥。但简瑞对吃的好像很挑，
他也不嫌麻烦，先是仔细询问了服务员现在有什么食材，接着又指明了食材和做法，只留了两道菜给厨师自由发挥。
服务员很为难，又去请示了经理，
因此菜品沟通耗了一些时间，等开始上菜时简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门外传来木屐鞋小碎步的声音，
在那之外还有一道从容的脚步声，周美西一下就辨认出来了。
门被推开，端着菜的服务员微微侧身，
先让身后的男人进来。
凌月矮身进屋，
先冲周美西笑了笑。
周美西微微起身，“凌总。”而后殷勤地伸手要替他倒茶。
凌月在简瑞旁边脱掉外套坐下，又在周美西倒茶之前就伸手接过了茶壶，“我来。”
简瑞在旁边瞧见了这个细节，又是一声冷哼，
“你倒是来得及时。”
服务员刚开始上菜。
凌月微微一笑，放好茶壶，“刚好在这附近。”
简瑞闻言又是讥诮一笑。
要不怎么说是好哥俩呢，他半小时前刚用过这个一模一样的借口。
简瑞显然很会吃，他调整过后的菜单味道很不错。
前菜是斑节虾配黄身醋和海发菜北极贝醋物，爽口开胃，刺身是小竹荚鱼、海胆及蓝鳍金枪鱼，黑虎虾和M12澳洲做的铁板烧，寿司他没点太多，只要了鹅肝鲟鱼子寿司和海鲜卷。
这家店贵是贵，倒也蛮良心的，分量都很足，周美西吃得很满足。
用餐过程中周美西几乎没怎么作声，简瑞倒是话不少，凌月偶尔应两声，周美西从他们随意的语气和态度中判断出二人很熟稔，应该不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用到甜点时凌月开口问她对房子的价格满不满意。
横竖简瑞也看到她首付的预算了，周美西就没遮掩，笑着坦白道：“我预算不够，只能考虑小户型，还是要回去和爸妈商量一下。”
“没事。”凌月说，“我还有几个老同学是搞房地产的，我去问一下有没有更优惠的。”
简瑞一下就急了，“我都给她我能给的最低折扣了，怎么还抢生意呢。”
“你们卖得太贵了。”凌月说，“万茵这么偏僻，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敢标这个价格的。”
简瑞翻了个白眼，“呵呵，等周边商场学校建起来了，你再想买这个价都买不到了。”
“这不是还没建么？多的是泡汤的项目。”
周美西默默吃着冰淇淋。
她看出来了，这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不需要她劝架。
吃得差不多时周美西借口去补妆到外面想买单，结果服务员说后来的那位先生进门就已经买过单了。
“能让我看一下账单么？”周美西问。
服务员在电脑上调出他们的账单，吃了一千八，还好还好，是她能接受的范围。
出餐厅后简瑞非常自然地往周美西的车走，凌月来的时候没看到他的车就知道他是蹭周美西的车来的，于是伸手拽住他，“你车在哪？我送你过去。”
简瑞：？
他的“不用”还没出口，就看到女人笑得眼睛弯弯地和他们招手，“那简总我就不送你啦，拜拜简总，拜拜凌总。”
凌月“恩”了一声点点头，看着她上车启动车子开走，才偏头看旁边的男人，“看我干嘛？”
简瑞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买单了。”
凌月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周美西给他转了一千八。他锁上手机，淡淡道：“你不去买单怎么知道我买单了？”
“……我没有啊。”简瑞当然不承认，“我只是去问了一声。”
凌月乜了简瑞一眼：“这一餐是人家小半个月的工资了，你忍心？”
简瑞噗嗤一笑，他轻轻撞了一下凌月的肩膀，讥讽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再说了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吗？你周扒皮啊？”
凌月：“你大方，你送套房给她。”
小嘴跟淬了毒似的，简瑞都懒得跟他绕弯子，横竖也说不过他，干脆直接下结论：“你喜欢她。”
凌月一顿，骂他：“有病。”
简瑞终于觉得解气一点，“你看，急了。”
凌月无语，“她是我员工。”
“恩，办公室恋情。”简瑞挑眉，“玩挺花呀。”
凌月懒得理他，径自上了车，简瑞连忙去拉副驾的门，但对方已经锁上车门了。
“别闹。”简瑞敲车窗，“我不说了。”
凌月是很想一脚油门甩下他的，但想到周美西可能还会买他的房子，忍下了，他解锁车门，对方立刻上了车。
果然他也没闭嘴：“怎么还生气了呢，你不生气我都不敢确定。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这么漂亮我都喜欢，你们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绝对不可能不心动，我看她对你也有那么点意思，叫她吃个饭居然马上就给你汇报了，乖的咧。”
凌月挺后悔找他拿折扣的，又有些庆幸要买房的不是小宋，否则这取向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临睡前周美西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简瑞加了她，申请理由写的是：合同发你看一下。
周美西通过了好友请求，回了他一句：杀鸡焉用牛刀？
简瑞：听不懂。
他发了两份合同过来，合同是加密的不能外传，可见价格有多实惠。
但是这样也吃力，周美西开始后悔自己前两年瞎花钱了。
她拿着草稿纸去了爸妈房间，这个价格比中栖的便宜很多，但是她知道她爸妈喜欢大户型。
周美西自己也很纠结，结果她妈一听说这是凌月给她弄的折扣，顿时就有了滤镜，“那就选万茵，你们凌总推荐的不会有错。”
“这也太草率了吧妈。”周美西哭笑不得，“他不是推荐，只是刚好有认识的人。”
自从吃了凌月送的鲍鱼，周美西妈妈就对凌月赞不绝口，还死活让周美西回礼，他们老家的特产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脆皮烤乳猪，过年一只要八百呢。
但是周美西实在有些送不出手。
“主要是你喜欢。”爸爸在旁边插嘴，“你回来之前你妈就跟我商量过了，还是以你的心意为准，你要还三十年贷款呢，肯定要选你喜欢的房子。”
周美西顿时就眼睛一酸，搂着妈妈的肩轻轻蹭了蹭。
妈妈摸了摸她的手腕，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我和你爸手上还有点钱，给你多付点首付，月供压力别搞那么大，到时候你嫌房子小的话我和你爸就不过去住了，你一个人住舒服些。”
“不要。”周美西撒娇，“就要和爸爸妈妈住一起。”
商量好买房的事后，周美西回了房间，睡前她看了一眼手机，凌月还没收她转过去的钱。
几百块就算了，一两千周美西不太好意思。
工作上一直占他便宜就算了，私底下怎么能再占？
于是周美西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含蓄地问：凌总，是不是收款额度上限了？那我明天拿现金去给你。
凌月洗完澡出来看到这条信息有些无奈，他接收到了一丝丝威胁。
他没回信息，顺手把手机丢到床上，转身去擦头发换睡衣。
等他扣着纽扣转过身，才发现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帽帽正蹲在旁边抬着爪子乱按。
“帽帽。”凌月警告它，“下去。”
在周美西家住了几天之后胆子肥了不少，都敢上他的床了。
帽帽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挑衅地叫了一声，凌月往前走了两步，想伸手去捞它，低头才忽然发现屏幕上是视频通话的状态。
凌月一惊，顾不上帽帽就先拿起手机按下红色按钮。
手机卡了一下，屏幕上女人的脸停留了几秒，凌月的呼吸都停了。
切出来后屏幕显示视频通话1：32分。
凌月扭头就要去找帽帽算账，那小子一看他表情不对，喵了一声就飞速蹿下床溜出了房间。
凌月连忙敲字解释：是帽帽按到了。
周美西回复：我知道，刚刚还和它打招呼来着。
后知后觉的窘迫和羞臊席卷了他。
刚刚他在换衣服。
浴巾下的他□□，虽然是背对着手机，但他也不确定那个角度能看到多少，他记得自己去拿手机的时候，手机因为被子的褶皱是有倾斜角度的。
他想了想，又走到衣帽间脱掉睡衣侧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后背。
春节在澳洲他只去了两次健身房，练了腿和胸，偏偏是背没有练。
凌月审视自己的动作猛然一顿，他垂下眼眸，思绪千转百回。
他从来都不追求肌肉含量的，健身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形体有多漂亮。
他在在意什么？
凌月没有再回复信息，周美西反扣手机，把被子盖过头，在被窝里捏着巴塞罗熊的脚脚无声尖叫。
上司大晚上的视频请求她本来是不会接的，她也是按错了。
接通后就听到帽帽咕咕唧唧的声音传来，意识到是帽帽按到了，她才没立刻挂断。
接着就看到了床尾在换衣服的男人的背影。
手机斜靠在床上，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一个精壮的上半身。
凌月的宽肩窄腰倒三角身材是众所周知的，但平时穿着衣服也没觉得他有这么壮，身上的肌肉层峦叠嶂，含量和轮廓都恰到好处，他抬手时牵动着的背肌有着十分好看的形状。
前置摄像头终究还是有些模糊，周美西只能看个大概，而且很快他转身发现了，还第一时间挂断了视频。
视频是他打来的，也没被当场抓到她看到了，所以周美西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毕竟之前鸟都打过了，现在看个背又有何妨。
可惜的是他转身时衣服已经穿好了，不然还能看看胸看看腹。
就是凌总，估计明天开始又要回避视线了。
唉。
需求太旺盛，周美西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家被拆迁赔了一大笔钱，她就天天去会所点男模坐人家腿上摸人家的肌肉。
第二天早上她人都出门了，妈妈还追到车库，把那盒脆皮小乳猪丢到她车上，叮嘱她务必要送给凌总。
“必须是今天吗？”周美西挠了挠脑壳问，“他今天不来公司。”
“那就放他办公室。”妈妈说，“你不许再糊弄我了。”
行吧。
送小乳猪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在他们尴尬的氛围中雪上加霜罢了。
第22章
医院
凌月是下午才来的公司。
他一进办公室，
周美西就收到了他的信息，问她：我桌上这个东西是什么？
周美西看到信息就赶紧过去了，她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探了个头进去小声说：“凌总，
这个是我妈妈让我务必送给您的特产，
我们老家特产的脆皮小乳猪。”
凌月表情瞧着是有些一言难尽的，这玩意放在总裁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确实违和又滑稽。
小乳猪抽了真空用一个宽长的硬纸盒子装着，上面那层是透明膜，红色盒子上印着金色的字样，
其实包装不算简陋了，只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是年货。
过完年送年货这类东西真的很令人尴尬，
显得好像是家里吃不完拿出来送人似的，所以一开始周美西就不愿意送出手，而且这次买房的人情哪里是一个小乳猪就能还完了的？真的还不如别送。
周美西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她没提房子的事情，只说：“上次你给我们带的鲍鱼很好吃，
我爸妈说一定要回礼。这个不是过年剩的哦，是我妈又特意找的老字号订的。”她说完又模仿蜡笔小新的声音，
用带了点尴尬和抱歉的语气央求他：“我妈非要我拿来的，你就收下尝尝吧。”
周美西的态度太过小心了，凌月微微一顿，
这种上下属泾渭分明的感觉让他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微垂眼眸，
语气温和道：“那你替我谢谢阿姨。”
这就是要收下的意思了，周美西松了口气，又笑着说：“谢谢凌总。”
怎么说呢，其实敢直接把小乳猪放他办公桌，也是料定了这人不会拒绝她的。
凌月也浅浅地笑了一下，
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盒子，说：“其实这东西端上桌我也是会吃的，但陡然叫我看见这一整只，还真有些不忍。”
周美西明白了他的意思，“哦。”顿了顿又想起来反驳，“带鱼那么漂亮你还清蒸呢。”
凌月被周美西说得有些哑口，但嘴角的弧度又莫名上扬，他说：“不是，因为这个看着体型和帽帽差不多。”
“但是真的很好吃哦，脆脆的，咬下去还爆汁呢。”周美西说着上前将礼盒从桌子上拿开，“我去给你拿个袋子装着放你车上去。”
“算了，没事。”凌月制止了她，“就放地上吧。”
“哦，好的。”周美西听话地放下了，她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凌月本来已经低头看电脑了，发觉她没有转身出去，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料女人正盯着他，这一个抬眸视线撞了个正着。
对视的瞬间凌月的心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视线就已经先下意识地游离移开了。
周美西立刻就捕捉到了。
他望着电脑，看起来很认真，似乎有很重要的文件要立刻看，但周美西从他身后的落地玻璃看得分明：他电脑屏幕都是暗着的。
果然又到了熟悉的回避视线环节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周美西感觉这次凌月的反应比上次大，不应该啊，看一下身体怎么会比打啾啾更尴尬呢？
周美西也只能佯装不知，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跟他汇报工作，提醒他明天有个会议要参加，大概说了一下内容后问他有没有别的安排，如果有的话会议再调整时间。
凌月知道自己偏移视线的动作很突兀，但他也来不及补救了。
只好在她话说到一半时再故作随意地抬头看向她，表情尽量自然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迎上那道视线的刹那他脑袋就空白了。
思绪根本不受控制，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双眼睛吸引。
周美西的眼睛形状很好看，是标准的杏仁眼，他小时候学画画最喜欢画这种眼睛，那是他画得最顺手的弧度。她的瞳仁又黑又亮，很有灵气，像会说话，她的睫毛又长又翘，但不是特别浓密，她是标准的淡颜系，所以很适合浅发色和淡妆。
他的心跳在微微加速。
简瑞那番话影响了他。
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凌月立刻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是问句，虽然刚刚走神了，但他还是听到了会议、安排几个词，便说：“没有安排。”
“好的，那我跟他们说一声。”
凌月“恩”了一声。
不想继续待着惹领导不自在，话说完了周美西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要拉开门的瞬间，凌月叫住了她。
“首付。”凌月突兀地问了一句，“还差多少？”
周美西一愣，回答说：“不差，买小那套刚刚好。”
“大的那套呢？”凌月又问。
他去过她家，知道她家不小，如果换房还换到更小的户型，那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多着呢，而且那套我买了月供也很吃力，装修还得加预算。”周美西笑着说，她内心其实已经放弃那套了，“抱歉啊凌总，我真买不起。”
“和我抱歉什么。”凌月笑了笑，“万茵我又没投资。如果觉得价格还是不合适，也可以再考虑考虑别的，别因为是我朋友就不好意思拒绝。”
周美西点头，“我知道的凌总，万茵挺好的，一开始我就很喜欢这个楼盘，现在这个价格我也很满意了。”
性价比都比中栖还高了，所以说送一个小乳猪根本不能表达他们一家的感激之情。
“恩。”凌月的神情微微放松了一些，又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先借点给你。”
周美西懵了一下，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凌月反应过来立刻改口：“我是说预支薪水。”
“哦哦。”周美西顿时露出感激的目光，“谢谢凌总。”
看吧，她就说一只烤乳猪根本不够。
周末周美西和妈妈一块去了售楼部签合同，经理依然打了两份合同出来，周美西说他们决定买小那套了，经理却让她先看合同。
“简总让我又重新调整了合同，你们的首付可以分两期交，期限是两年，当然我们是不收任何利息的。”经理劝说，“还是再考虑一下大的这套吧，宽敞点住着会舒服很多。”
周美西和妈妈对视一眼。
现在确实很多楼盘允许首付分期，但也有资产要求，而且通常时限都是半年到一年。
万茵和中栖这种不愁卖的楼盘自然没有这个政策。
周美西妈妈瞬间就改变了主意，替她拍板，“那我们就签大那套。”
签完合同出了售楼部周美西还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