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乔津抬起头,大脑飞速转动,原文里郁荷真大概是十点左右给乔津打电话说自己今晚不会回来了,现在不过七点钟,如果现在就直接隐瞒,估计当下就会被郁拂深戳破,肯定会坏了郁荷真的好事。

    乔津索性实话实说:“荷真在学校图书馆,他说很快就回来了。”

    乔津问心有愧,迎着男人的视线,舔了舔唇,扬起一个老实的笑容,看见刚上来的热气腾腾的补汤,脑子一抽,拿起勺子,飞快将飘在汤面上的枸杞子舀了出来,舀进了自己的汤盅里。

    然后双手小心翼翼的将青瓷盅朝郁拂深面前推了推:“先生,您喝汤。”

    求求了,别问了,再问我真顶不住了啊。

    郁拂深看着面前澄澈的汤水,里面一丝红也没有,只倒映着两片影子,一片是属于自己的,一片随着水波微微颤抖的则是男生的。

    顺着倒影,郁拂深的视线落在对面攥着筷子的手指上,肤色像挂着一层蜜,唯有指尖是红的,不是多么重的颜色,浅浅淡淡的绯,被融化一样,莫名的,郁拂深脑中闪过那天在阶梯上男生抬起的脸,湿漉漉一片,浓黑的眉、蜜色的脸,眼睛却是红的,和指尖颜色一样。

    鼻息微动,没有嗅到蜂蜜的味道,有的只是鱼汤的鲜气。

    半晌,郁拂深垂眸,用汤匙搅了搅汤盅,那两道阴影很快就被打散了。

    看见郁拂深没再问,乔津放下心来,他记得原文中曾经提过一嘴,大佬不喜欢红色的东西,没说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不喜欢,乔津庆幸自己反应快,要不然肯定搪塞不过去。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乔津洗了个澡出来就接到了郁荷真的电话,说自己晚上不回去了,让乔津帮忙打掩护。

    “那你睡哪里啊?”乔津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

    “哦...我..我去同学家睡,挤一挤就好。”

    挤,在图书馆的地板上挤吗,乔津在心里叹气,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害怕白菜被拱,又不得不放手,剧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挡的,更多时候,书中剧情就像世界法则一样自动运转,就连有上帝之眼的乔津都被裹挟其中,因此,有时候,乔津关注着郁荷真望向许映还的眼睛,庆幸双方是真的喜欢彼此,避免自己陷入两难的选择。

    挂断电话,乔津夹着自己的枕头一路鬼鬼祟祟去了郁荷真的房间,为了显示郁荷真已经回来,他将房间窗帘拉开,灯开的最亮,务必要让光从门缝里发出去。

    同时,郁荷真还给厨房打了电话,让佣人送吃的上来放在门口,乔津则把浴室的门打开,水流开到最大,营造出郁荷真正在洗澡不方便开门的假象。

    一切该做的无用功都做了,就等郁拂深上门抓现行了。

    这是对于乔津来说这也是具有转折性的剧情点,原文中,因为两人联合起来坑蒙拐骗,一个掩护一个,让郁拂深大为光火,直接将乔津和郁荷真两人分开,郁荷真留在别墅,乔津则直接被赶到了郁拂深的另一处宅子,两人之间的联系减少,在某一方面,也让郁荷真身边有了空隙,他和许映还的相处更加多了。

    过了今晚,就要被赶出去了,乔津闲不住,一边等电话,一边开始收拾行李,在大概晚上十点半左右接到了郁荷真母亲——郁语浓的电话。

    ——津津,在拂深那边住的还习惯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温和可亲,乔津不由的想起小时候郁夫人看着从泥里滚回来的自己和郁荷真时,露出的苦恼又无奈的表情,她是个极尽温柔的人。

    ——谢谢夫人,我住的习惯,您在德国怎么样?

    郁语浓说话很有诗意,她描述了几句所在庄园的风景,接着切入了主题。

    ——对了,津津,真真在你身边吗?

    面对郁夫人,谎言总是难以说出,可为了剧情,乔津不得不隐瞒:“他在房间里,我刚出来的时候,他说他要洗澡,现在应该在洗澡吧。”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郁语浓的声音依旧温和,她没再说什么,只让乔津早点休息,然后就结束了通话。

    乔津看着手机的屏幕,时间已经是10点五十多了,现在他只需要等管家上门了。

    原文中,郁拂深之所以会突然查外甥寝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接到了郁语浓的电话,早些时候,郁语浓给郁荷真打视频电话,尽管郁荷真欺骗她自己睡下了,可敏感的郁语浓还是发现了他的异常,认为他在外面,于是放下电话直接联系了形影不离的乔津,结果乔津也在撒谎,这更坐实了郁语浓的猜想,远在国外的她坐立不安,于是索性一通电话直接打给了自己亲弟弟——郁拂深。

    乔津和郁荷真的谎言就这么被揭穿了。

    看着时钟一点点指向十一点,乔津吞了吞口水,趴在门上,时刻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可直到十一点半,还是没有人来找他。

    奇怪啊,乔津不明所以,他悄悄推开门,伸头出去看,外面静悄悄一片,只有墙灯幽幽亮着,像萤火虫的光。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早就被郁拂深发现了啊,怎么没人找他算账呢?

    像是有刀在脖子上划拉时,就光比划,迟迟不砍,搞的乔津煎熬焦虑。

    忽然,不远处的台阶传来动静,乔津连忙藏住身体,留一只眼睛在外面看。

    是谢管家!手里还端着一个东西,乔津知道,那是郁拂深的药,黑乎乎的一小碗,就为了养他那个受基因困扰的身体。

    谢管家一步一步踩在台阶上,几乎没声音,乔津屏息,看到对方到达自己这一层。

    转弯吗?要来找自己了!

    可接着,对方脚步不停,径直又上了三楼。

    乔津傻眼了,他关上门,愣愣坐在地上,开始思考是哪里出了偏差。

    *

    三楼的书房里,把药碗放在桌前,谢默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男人还在工作,身后的落地窗是连月光都没有黑寂,男人坐在中央,那浓郁的黑就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薄而冰凉的镜片之下,是幽邃的瞳孔,数字、文字、实验结果被卷入其中,然后由大脑飞速处理,再得出一个从来不会出错的结果。

    有的时候,谢默觉得自己服侍的是一个超脱于人类的精密机器人。

    极度的理智、完美的情绪管理、永远正确的决策,谢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触动男人。

    “先生,荷真少爷还没有回来。”谢默低声道。

    刚刚,郁夫人给先生打了电话,表达了对于儿子的担心以及希望郁拂深可以帮忙找找人的要求,郁拂深答应了,对于亲人,他大多慷慨,可挂了电话后,他却什么都没干,甚至连让谢默去找人的话都没说。

    “先生,不去找找郁小少爷吗?”谢默问道。

    郁拂深抬头,微微活动了下脖子,将氤氲着水汽的药碗端起来,啜了一口,眼眸淡的像喝白水一样。

    “你刚上来的时候,郁荷真的房间灯还亮着吗?”白色的手指搭在碗璧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谢默想起郁荷真门缝下那个蜷缩晃动的阴影道:“还亮着,乔少爷还在里面。”

    放下见底的药汤,郁拂深靠在椅背上,休憩一样闭上眼睛,眼睫在淡淡的卧蚕处落下薄薄暗影。

    脑中飞速掠过的,是男生握着手表怒目圆睁、披着浴巾眼睛发红、又一溜烟从车上跑下去,汇入地铁人流的各种样子。

    变化,这一次是由“攻略者”带来了变化,和之前的无数次都不同。

    这是第一次,是难得的机会。

    他现在应该当好一个“舅舅”,顺着剧情,推波助澜,隔岸观火,说不定最后能收获惊喜。

    郁拂深的身体被吞噬在更黑暗的地带,几乎要融进身后的玻璃中。

    舌尖的涩味还在,蓦然的,一股氤氲水汽扑来,晚间的那碗鱼汤摆在面前,清亮的像流动的小溪。

    “先生,您喝汤”男生的声音是欢畅跃出水面的银鱼,只是眼中没有看向郁荷真的期待,大多是恳求和畏缩,还有不太聪明的炽白。

    还在等?是为了等剧情?还是在等那个绝对不会回来的人?郁拂深下意识想。

    他决定顺应剧情。

    眼睫微颤,半晌,徐徐睁开,郁拂深道:“他不是不愿意睡觉吗?叫他过来。”

    谢默应了一声,对上坐上人的瞳孔,心下一颤,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眼中原本幽蓝的底色竟然和身后的背景一样了。

    是深不见底的黑。

    第15章

    惩罚

    站在书房前,乔津心里升出了一种很矛盾的心情,既庆幸剧情照常发生,又不想推门进去,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乔少爷?”

    乔津顿了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到后面的门关上,乔津才发现谢默并没有进来,他站在地毯上,手足无措的等待郁拂深发难。

    男人看完最后一页,卸下眼镜,靠在椅背上,按着眉心,头顶冷白的光顺着下颌线一路划过凸起喉结,汇聚在脖颈隐动的筋脉处变成深色的阴影。

    “郁荷真呢?”对方语气很平静,甚至连乔津看都不看一眼。

    原文中即使被郁拂深抓了个现行,乔津还想为郁荷真隐瞒,这也是让大佬生气的原因。

    “他们小组作业,讨论的太晚了,所以真真就直接住到同学家里了。”这是乔津在房间里想了十遍的理由。

    “那你呢?”男人的手指从眉心放下,转而落在深棕的办公桌上,长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发出闷闷的声音:“你在他房间干什么?”

    叩桌的声音乔津能听见,感觉对方是在敲自己的心,冰冷的触感心脏都能感受到。

    “我替他拿书,拿明天上课要用的书。”

    男人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所以整理到十二点都还没结束?”

    乔津从对方冷淡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讽刺,他看向郁拂深的脸,两人视线对视,乔津笑了笑,用他平生最乖巧的表情,但是估计不太好看,郁拂深眉头微微一皱。

    乔津不敢笑了,差点忘了郁拂深不待见他,尤其是现在,估计心里想的都是自己带坏了郁荷真,导致对方夜不归宿。

    好一阵寂静,乔津不自在的抖了抖身体,然后鼓起勇气道:“先生,我知道您很担心少爷,但是你放心,他明天一早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然后你再发火,现在就劳您再忍忍,要不然我可顶不了啊。

    “担心?”男人面色沉静,稳如泰山,他起身,转了转脖子,背朝乔津,靠在桌沿上,颀长挺拔的身体恰恰好挡着好不容易等乌云飘散露出全貌的月亮,他一人把所有月光吞噬。

    “我答应过他妈,只管吃穿住行,至于其他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乔津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说,或者说会这么冷静,原文是用郁荷真的视角来写的,所以并没有写乔津在被郁拂深发现时两人进行了什么样的谈话,乔津也摸不准对方这么的态度对不对。

    “可是他是您的外甥啊?”乔津不解,而且不是说像要重点培养,以后当接班人的吗?

    男人微微侧头,月光穿透他的侧脸,模糊了冷硬深邃的面部轮廓,只一只冰壳一样的瞳孔,幽凉没有任何感情,底色比月光还稀薄森冷。

    “我是只有一个外甥,但是旁支的孩子有很多。”月光太白,落在唇上,变成刀刃锋利的寒凉:“他们,都姓郁。”

    乔津怔愣,他冥冥意识到,郁荷真在郁拂深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他看中的是郁荷真能担任郁氏集团继承人的可能性,但,也只是可能性。

    他不在乎这个候选人和自己血缘的紧密与否,他关心的....只有郁氏。

    伸展过身体,郁拂深转过身来,乔津看见他的全脸,全部身体,浓郁而厚重,窗外大暗,所有人都被乌云遮盖,没有人能逃脱他阴影。

    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乔津胆战心惊的匆匆一瞥,在那神秘的口子里看见了一个书页之下的郁拂深。

    更幽暗、更.....让人陌生。

    “你和郁荷真认识多久了?”

    乔津舔了舔干涩的唇:“从小就认识了,有...十八年了。”

    郁拂深唔了一声:“挺长时间了。”他接着道:“那如果真正的郁荷真和你现在认识的不一样,你会怎么办?”

    乔津跟不上对方跳跃的思维,他懵懂皱眉,下意识像要从郁拂深脸上找到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但显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不太懂先生您的意思。”深吸一口气,乔津认真道:“但郁荷真就是郁荷真,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郁荷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处那么长时间,这些过去都是不能改变的。”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贪玩不回家,郁荷真出来找自己反倒迷路,差点被拐卖时的情景,记得初中时自己被同学说自己是郁荷真的走狗,郁荷真第一次打人的样子,还记得高一自己发烧时,郁荷真蹲在枕头边,给他按时换退烧贴的样子。

    乔津眼睛很亮,像流星的弧光,在他眼中不肯落下。

    “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

    ”

    乔津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说完了,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他相信,大佬肯定也会被感动,至少以后发现自己对于郁荷真“图谋不轨”的时候,下手能别那么狠。

    这么想着,乔津勇敢去看大佬的脸色,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对方下颌收紧,高高睥睨着他,眼中情绪是乔津一如以往的看不懂,像是黑色的浪潮,翻涌再褪去,永不休憩,但不知道是不是乔津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浪潮好像有点急、有点汹涌,把人浇的透心凉。

    乔津垂眼,往后退了步,只敢盯着对方的脖颈看,看那默默滚动的喉结,是三角的锐利线条,不动声色的蛰伏。

    书房里死寂,乔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没说好,但他能感受到郁拂深落在自己头顶的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终于说话了。

    “作业写完了吗?”淡淡一句话,打破了空间的迟滞和冰冷,室内温度回温。

    啊?乔津被突然转移的话题砸的头脑一空,神经不自觉松了下来,他抬起头,表情空白。

    郁拂深不重复,盯着乔津。

    乔津突然反应过来了,想起自己已经空白了好多天的作业本,他怎么可能会写,这几天不是在社团和高皋他们泡着,就是在琢磨剧情,有时间也不写,忙着玩。

    郁拂深也看出来了:“把作业拿过来写。”

    乔津露出震惊的神情,脑子被雷劈了。

    郁拂深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到上次看的地方,看见乔津迟迟不动,道:“不是不愿意睡觉吗?”

    乔津眨眨眼睛,快要哭了。

    泪眼朦胧中,他听见男人道:“那就别睡了,把作业写完。”

    *

    乔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了。

    看到这个时间,乔津一哆嗦,瞬间清醒,因为即使是周末,在郁家他也没睡到这么晚。

    顶着一头乱发,卷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乔津模模糊糊回忆起自己昨晚是几点睡觉的,好像是凌晨两点多了。

    郁拂深是真的狠,为了监督自己写作业,竟然也生生熬到了两点,乔津心里清楚,他肯定是气自己和郁荷真一起阳奉阴违的撒谎,所以才这么惩罚自己。

    洗漱结束,乔津看了眼手机,刚刚给郁荷真发的信息对方没回他,乔津只好去敲对方的房门。

    奇怪的是,房间里也没人。

    应该回来了啊,已经十点多了,就算今天是周六日,他早上也应该赶回来在郁拂深面前晃一下啊。

    “小雅姐。”乔津拉住了路过的女佣:“你早上见荷真了吗?”

    女佣抿唇,露出很紧张的表情,她将乔津拉到一边,低声道:“他在先生书房里,两人.....气氛不太好。”

    乔津道了声谢,去了书房。

    看来是在吵架了,原文中发现自己被欺骗的郁拂深非常生气,再加上两个人还一个劲儿的把罪往自己身上揽,更让郁拂深光火,觉得两个人就是蛇鼠一窝,在一起只会一个带坏一个,所以直接将两人分开,无论郁荷真怎样道歉都没用。

    一反常态,书房的门打开着,乔津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喘息声。

    非常粗劣,感觉气管都要破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郁荷真的声音,那是一种乔津从来没有在郁荷真身上听见的声音,愤怒从他气管的破裂处迸发出来,像岩浆一样,焦灼在他全部的身体里。

    “你不能,你不能把我们分开!你不能把乔津从我身边带走!谁都不能!!!!”

    堪称咆哮。

    乔津看不见郁荷真的脸,但他看见了对方的身体状态,拳头握紧到肌肉凸显,青筋暴起,全身都在紧绷战栗,但却压抑不住从毛孔里透出的极致愤怒。

    平常少年展现在人前的美好、青涩早已支离破碎,身体的肌肉暴露出成年男人的爆发力和强壮,他气质承自郁家,暴怒之下,凌厉如刀,刮人的疼。

    郁拂深的情绪相比郁荷真镇定太多了,几无起伏,他看着郁荷真情绪失控,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和那个前几天才在饭桌上亲亲密密叫他舅舅的外甥,判若两人。

    郁拂深一点也不惊讶,更谈不上失望。

    等对方气的无力开口了,他又淡然开口,给予最后一击。

    “我以为你早知道的。”郁拂深声音很轻像羽毛,又无比的重,砸在郁拂深和乔津头顶。

    “在郁家,在首京,只有我想不想,没有我能不能。”

    嗡一声,乔津耳朵空鼓,他盯着男人的脸,从对方的瞳孔里,从那些浪潮旋涡里,找到了自己的身体。

    第16章

    诘问

    郁荷真到家的时候,刚刚过七点,管理员给他们开了图书馆的门,当时他才被许映还叫醒,侧脸枕了一夜对方的校服。

    许映还走在他前面,郁荷真看见了对方后脑上的一簇头发,有点卷,估计是睡觉时压的,视线往下,男生的衣领也没有平常平整。

    郁荷真莫名想起了乔津,好几次,午睡结束,男生从床上摇摇晃晃爬起来,头发炸成狮子,发尾被阳光抹上金灿,衣服也不规整,不是这边皱就是那边皱,男生揉了揉眼,满不在乎的朝郁荷真扬起一个蒙昧的笑。

    “怎么了?”许映还道。

    郁荷真回神,此时,两人已经走出图书馆,清晨的阳光灿烂,许映还逆光而站,面容模糊不清。

    郁荷真下意识走近,男生没动,面容逐渐清晰。

    “哦,没事,昨天没睡好,脑袋有点懵。”

    一夜的相处,两人已经算是半熟,许映还的脸似乎没之前那么冷的不可接近了。

    “要一起吃早饭吗?”郁荷真盯着对方看,觉得在任何角度下,这张脸都让他很满意。

    许映还摇了摇头。

    郁荷真也没有再劝,可能是睡眠不足让他精神也不太好,没了以前追着许映还的劲儿。

    两人分别之前,许映还叫住了郁荷真:“明天,明天乐队在S酒吧有表演,你...要来吗?”

    郁荷真愣了愣,心里缓缓升起一点欣喜,他掀唇:“好,我来。”

    和许映还的关系有了大进展,郁荷真回家的路上都很开心,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对于许映还的感觉,但每次靠近许映还,看见对方,自己就挺开心,郁荷真也并不逼迫自己把这种感觉搞清楚,他觉得这样下去挺好的。

    反正,谁也没受伤不是。

    回到家里,郁荷真本来想去找乔津,可遇到了早就等待他谢管家,直接把他请到了郁拂深的书房。

    对于这个关系并不亲密的舅舅,小时候的郁荷真只在年庆节日上见过对方,自己躲在大人的身后,看到其他宗族亲戚们都以对方为中心,围站在他的周围,像旋涡一样,那个时候的郁荷真还看不懂大人们脸上的表情,现在他懂了。

    是敬畏、是恐惧、是忌惮,也是讨好。

    现在他成了靠近舅舅最近的人,郁荷真不知道是那个瞬间,让对方注意到了他,从此他被拉到了人前,他只记得半年前自己离开家里的时候,妈妈脸上的表情。

    有不舍、有担忧、有心疼,也有骄傲。

    郁荷真意识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份足以改变未来,走向权力中心,甚至握住权力的机会。

    这很诱人,郁家没有人可以拒绝,郁荷真当然也是。

    所以,进入郁家后,除了优异拔尖的成绩、一个个家庭教师的课程郁荷真都力求完美,只不过,郁荷真毕竟不是超人,长此下去,压力倍增。

    直到他遇见了许映还。

    他喜欢对方的那张脸,也喜欢对方戴着面具、口罩在舞台上肆意展现自我的样子,歌词或疯狂、或压抑、或轻松,听见贝斯撕裂的声音,郁荷真总有种胸膛被扎破,憋闷已久的气被释放出来的感觉。

    所以,从那以后,郁荷真就总去听对方乐队的演唱会,也想知道外表正经冷戾的许映还,背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他很好奇,窥探欲疯狂作祟,而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欲望,也在很大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事事争先,在郁拂深面前扮演乖巧的压力。

    唯一一点让他不舒服的,只有面对乔津时。

    乔津从小就和他在一起,他们一起牙牙学语、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什么都在一起,初中之前,两人没有秘密,高中之后,乔津在郁荷真面前没有秘密。

    郁荷真希望自己在乔津面前,永远是从来不变的亲和、依赖和懵懂。

    郁荷真没有别的想法,非常单纯,他只想乔津永远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最亲密的朋友,怀抱永远只向自己张开。

    永远、永远不要离开自己。

    多简单,多么触手可及,可现在,就有人要把他们分开。

    得知郁拂深的意图,郁荷真往常惯于在郁拂深面前装扮的亲和体贴全部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多么可怕,以至于面容扭曲,他只觉自己身体特别胀,一直以来憋闷在心里的气,在身体里乱窜,越来越烫、越来越大,要把他炸开了。

    “我不会和乔津分开,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就算你是郁拂深,也不行。

    对于郁荷真在爆炸边缘游走的愤怒,郁拂深面容浅淡,声音不及对方的一成高,但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让郁荷真溃不成军。

    崩溃的郁荷真看着郁拂深,对方睥睨着他,瞳孔中是片尘不染的空旷,寂灭的让人发慌,好像什么他都不放在眼里,因为碍眼的郁拂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除去。

    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昨天晚上一夜未归和乔津一起对他撒了谎?

    明明之前,就算自己在酒吧待一个礼拜不回来,他也不会在意的啊?

    郁荷真眼睛胀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覆了一层层薄薄水液。

    没有青团的ID的群名看到此文件都是盗文

    *

    郁拂深的愤怒没看出多少,乔津看见的最多的是郁荷真的愤怒。

    心里隐隐作痛,郁荷真不想和他分开,乔津肯定也不想,但他现在更害怕郁荷真和自己的亲舅舅真的闹翻,于是赶紧走进去,一把握住郁荷真鼓胀起伏的手臂

    。

    郁荷真转头看见乔津,表情一窒,就像乱码一样,他极力想要压住脸上的失控,想要扬起一个笑,可情绪收不回去,全部挤在脸上,反而更加扭曲。

    乔津按了按郁荷真的手臂,安抚一样。

    “郁先生”吞了吞口水,乔津摆出一副真的错了表情,眼神诚恳:“我们错了,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夜不归宿,也不会再撒谎了,真的,你就原谅我们吧。”

    乔津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笑得小心,又因为耷拉下的眉毛,显得憨气,像做拜拜的小狗。

    郁拂深的视线落在对面两人交握的手上,指节相贴很紧,谁的不能把他们分开一样,这样的场景似乎有很多,餐桌上两人相互躲藏的笑、在走廊里奔跑后,撞见自己,其中一个躲在另一个身后的的场景、还有游泳时的嬉戏玩闹。

    最后,所有画面全部归于男生义无反顾走进地铁,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的样子。

    郁拂深一点点摩挲着指间印戒,上面凹凸不平的图案摩擦着皮肤,有种刺痒的感觉。

    “你昨天晚上和谁在一起?”郁拂深道,今早他在窗户边看见了郁荷真从院子走进来,脸上是愉悦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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