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哈苏纳这只虫很傲气,不喜欢把心事说出来,他很能扛,在白塔里也特立独行,存在感极强。

    斯蓝想,身为一名合格的雄侍,他已经被冕下抱了一夜了,现在应该给哈苏纳留一些空间。

    斯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服从意识主导了他的主观选择。

    他只是想,服侍冕下吃饭这种事一向是哈苏纳在做,他还没有很熟悉冕下的口味,并且他确实有日程要去打理。

    于是戳戳言谕的小手背,温和地说:“冕下,植物园的菜地里生了绿叶虫,在啃食您种的菜,我去把它们摘掉,就不能陪您吃饭了。”

    言谕并没有完全睡着,只是迷迷糊糊,就懵懂的点点头,他还没有完全睡醒,但是软软的说了好。

    斯蓝弯起嘴角,眼底掩藏了一只野兽,却又无限温情,他温顺的低下头,裤缝里的毛尾巴耸了耸,又有点开心的摇起来。

    斯蓝看了言谕几秒,然后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了。

    言谕也清醒了很多,他低头,注意到了哈苏纳手指骨节上的摩擦伤。

    言谕先是伸出手覆盖着哈苏纳的手背,动用精神力,让他的伤好起来,然后轻声问他,“先生,你怎么受伤了?”

    哈苏纳摇摇头,“意外。”

    心里的声音:“……”

    言谕不是很相信,不过他很体贴的没有再继续问。

    他被哈苏纳放在座椅里,现在他在自己吃饭,不想要被喂了,所以哈苏纳静静地看着他,告诉他受到了军部四位元帅的邀请,请王去参观军部。

    哈苏纳特意强调了一下,“他们在通讯中用的词是“王”,而不是“虫母冕下”,这似乎意味着他们在把您当作虫族的王来对待。我想,四位元帅之间应该统一过措辞,您知道他们来自四个大氏族,彼此之间都很在乎权力,不是很和睦,除了慕斯元帅,我怕他们会欺负您,所以没有答复他们,您要去吗?”

    言谕没有犹豫,也没有胆怯,“要去的,先生。”

    语气很坚定。

    ——“好可爱啊。”

    言谕的勺子顿了一下,抬起头去看哈苏纳,这句话哪里……可爱了吗?

    哈苏纳看着他微笑,抬手用大拇指腹擦掉他唇角的水渍。

    心里的声音说:“真的好乖。”

    言谕抿抿唇,脸红了一点点。

    但是哈苏纳先生一点没提手怎么受的伤。

    言谕一头雾水,只能低头乖乖吃饭。

    吃好了饭,哈苏纳还是抱着言谕出家门,他尽管情绪有些低落,但也催生了更为温柔的语气。

    言谕有点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也许和手指骨上那道裂开的疤痕有关。

    -

    军部建立在一片宽阔平整的土地上,但是由于和帝国政权不接壤的历史原因,它与陆地之间隔了一道桥,这道桥架构了无数道电磁防护网。

    护卫队跟着一起下了星舰,哈苏纳抱着言谕走上这道桥。

    哈苏纳感觉正走在自己的心上,他默默的想着,冕下对他好的时候,他都记在心里,虽然表面上没有波澜,但是心里已经说了一万遍我很爱很爱你了,但是他很胆小,他怕说出来冕下就不再依靠他了。

    于是只能把小虫母抱的紧一点,再紧一点,听着他还稍显稚嫩的温柔嗓音说着桥上的新奇构造。

    小言谕真的很有想象力,也很聪明,他猜到了桥上的通电装置与精神力波动有关,一旦桥上的通过者有不平常的念头,主控台就能检测到对方的意图,对应的数值可以判断出来意。

    言谕想了想说,“那我们应该不会被判定为有敌意的对吗?”

    哈苏纳柔声说:“是的,大家都很期盼您的出现,毕竟是军区邀请您来的,不过,虽然是四位元帅全部投了同意票,下面的军团长也许不满意,但我想他们不会伤害您的。”

    言谕闭上眼睛,自如地调动起附近区域内的雄虫精神网络,他现在还不能做到链接全族精神力,而且他的精神力也还只有A+级,但是在这里,他莫名感觉到了磁力场的加强,他的精神力应该在短暂提升中。

    与此同时,他手腕上用来检测精神力的手环数值在飙升,从86.1%升到86.8%。

    这是从白塔回来后沙耶主任给他的,沙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非常有韧性,每隔三天就来通讯问他的近况,他解释说:

    沙耶:“冕下,精神力阈值以百分点计,30%以下是DEF级,60%以下是C级,80%以下是B级,90%以下是A级,90%到100%区间虽然都是S级,但每隔1%都有天堑般的差距,每提升1%都是褪一层皮那么痛苦艰难。”

    “您还是A+级,86%的精神力,1-927的阈值区间,比A级高一点,但不足以称之为S级。”

    “但您已经能操控绝大部分的A级机甲了。您以前能操控S级甚至SS级的机甲只是因为您的信息素髓液(也就是血液纯净度)是稀有的100%。”

    “所以您要记得,一旦精神力阈值提升,您就会有头晕头疼,眼压增高的反应,这不是坏事,只要您能稳住精神力,不纵容它肆意横行,您很快就能突破1%的阈值了。”

    言谕意识到自己的阈值正在不稳定。

    同时他还感觉到了一些紧迫感,来自于桥对岸的军雄们。

    是抗拒吗?还是担忧?

    哈苏纳对于同性的感知更为敏锐,他想要让言谕放松一下,安慰着说,“军部的军雄们信息素都很强悍凶猛,我怕您会觉得不舒服,所以答应我,别紧张,也别害怕,好吗?”

    言谕已经感觉到汹涌袭来的雄性费洛蒙了,他的脾气很平静,没有反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被吓到了吗?”

    言谕又听见了他的心声。

    言谕垂下眼眸,心里一热。

    哈苏纳摸摸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脸蛋,他都没有反应,就把手放在他手里,被他攥住了。

    言谕轻声说,“先生,我有些不安,抱抱我吧。”

    哈苏纳的心顿时就像被机甲猛猛撞了一下,几乎都快僵硬了。

    他感觉到小言谕拨开他锁骨上面披散的雪金发丝,然后用小脸贴在他脖子上,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皮肤上,看起来是找到一个安全角落,所以不打算起身了。

    哈苏纳紧紧抱住他,小虫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小小的动作软化了一只冷淡雄虫的心。

    言谕闭上眼睛,唇畔带着一点笑意。

    原来先生也很好哄啊。他想,不要伤心了,先生,虽然你听不到我的心声,但我很担心你,只能用抱抱的办法安慰你了,我也很喜欢你的呀,因为有了你的照顾,我才能安心的长大。

    “谢谢,先生。”言谕小声的说,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道谢。

    但是哈苏纳这些天所有的疲惫和心痛都被一扫而光。

    肢体上的接触清晰而温柔,曾经有位雄虫哲学家说过,身体上的喜爱是最真实的,因为偏爱,所以想要捏捏手,亲亲脸,嗅嗅皮肤,摸摸头发,理理衣角,喜欢黏在一起靠在一起,用身体去触碰对方。

    这是不是说明,冕下也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呢?

    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彻底俘虏了哈苏纳的心。

    他本身就是稀有的S级,心绪翻涌下,一公里之内的军部雄虫们都察觉到了精神力的波动,但不是战场上常见的暴躁风格,而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感。

    一只军雄把脸埋在手里,看起来是因为工作疲惫而短暂休息一下,其实是被感染到想流眼泪。

    因奈塔路过他,奇怪的拍拍他的肩,“不是吧,今天冕下巡游军区,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给睡着了?”

    一抬起头因奈塔吓了一跳,眼眶红红的粗旷雄虫嘶哑地说:“附近有一只很高等级的虫吗?我感觉到了被驱逐,实在太难受了。”

    因奈塔恍然一惊,回忆道:“S级的话,慕斯元帅在五楼,兰诺执行长在会议大厅,另外三位元帅在换新军装,各个部门的几只雄虫都在楼下等着虫母冕下,冕下可能带来了S级雄虫,应该是哈苏纳先生。”

    副官打趣道:“碰上那位,你就认栽吧,他看起来那么漂亮,但是费洛蒙很强悍,我每次去阿洛缇娜花园接王上军校都会很难受。”

    雄虫嗷呜一声,捂着眼睛跑去卫生间丢脸的擦眼泪去了。

    因奈塔无奈摇摇头,带着护卫队去和慕斯他们汇合。

    言谕下桥后就从哈苏纳身上下来,坐上了护卫队带来的自己的轮椅。

    那样走路不方便的样子会很丢脸,言谕不想给军雄留下那样的印象。

    他希望时刻出现在军雄们眼中的是自己强大的一面,不希望成为被保护的弱者。

    不过军雄们对虫母冕下的偏爱都含在眼睛里,言谕虽然刻意的让自己强悍起来,但是任何一只雄虫看见软软的美丽小闪蝶都会心软成一滩的。

    但是有一件很让军雄们为难的事。

    言谕的精神力阈值的飙升,严重干扰了军部的正常运行。

    军雄们列队迎接,因奈塔打开光脑,“元帅,您看,这是我们的信息塔源头检测程序,冕下的精神力击溃了一万多条防护程序,如果冕下想要进入的话,我们需要搭建一个临时服务器,避免冕下的精神力和我们的信号接驳。”

    副官说:“可是今天维修服务器的维修员们被强制放假了。”

    看起来是不欢迎王室的参观,有的雄虫表面上好好的答应下来,背地里却收束了信号网,想要以此阻止虫母冕下到这参观。

    因奈塔平静的说,“您知道的,有的雄虫是坚定的大雄虫主义者,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冕下不应该参与军政,冕下应该在家里被供养着,这也就是银河系所谓的沙文主义者,有些能力强悍的雄虫也这么将雌虫冕下保护在家里,不许其他雄虫觊觎。”

    言谕静静地听着,没有做任何反驳,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表示他的想法。

    他不赞成,而且他愿意以身作则,如果必须要收敛精神力才能进入军部,他愿意那么做。

    尽管强行用拘束器收敛精神力会让他觉得很痛苦,他也不在乎。

    慕斯走过去,他在言谕的轮椅面前半跪下来,军雄们虽然目不斜视,但他们也知道慕斯在跪,很震惊,他们没见过铁血强悍的元帅给哪只雌虫跪下过,除了虫母冕下。

    “可是我们言言不是能被娇养在家的小虫母冕下。”

    慕斯温和的说,他很懂得言谕的要强,小虫崽脾气虽然好,但是并不软弱。

    他拉着言谕的手,轻轻亲吻了他的手背,温情的说,“虽然很柔软,但是很厉害呢。”

    最近军校内部网有一段视频流传很广,是第一军校模拟机甲对抗赛的录播,一名叫做安然的雌虫驾驶一台破破烂烂的B级机甲和A级机甲对打,打得火星直冒,在地上翻滚了十多圈之后,顽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场外的同学都在屏幕外紧张观看,这种虚拟对抗赛在虫族当中非常流行,将精神力投放到系统里,进入各类模拟战场中,就像亲身经历打斗一样,每次比赛有积分,到达1000分后有对应的奖杯发放,并且将荣誉加在所属军校的荣誉榜上。

    安然这一场是雪地对抗赛,不仅寒冷,而且行动不便,跌倒在雪地里机甲就会陷进去,根本爬不出来。

    所有同学都在紧张,说实话如果安然不是一只雌虫的话,他们一定是在喝倒彩。然而安然还是爬了起来,然后全部身体抱住对方机甲,用全身重量去压那只雄虫,把对方压进了更深的雪地,夯实了,然后踉踉跄跄爬起来,在获得120全场最高积分的提示音后断线离场。

    安然这个名字在排行榜上又爬了几名,四大军校的学生私下里都说,第一军校出了个刺头,很不好对付。

    言谕是个很倔强的小虫崽,他拼了命也要做到自己的极限,这句话他没有挂在嘴边过,但他一直在这样做。

    慕斯亲自推着他的轮椅走到门口,遇见了一位元帅。

    “冕下不应该来这里,这不是冕下应该来的地方,您知道我们都很喜欢您,最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元帅是一位年龄稍大的雌虫,他比起慕斯而言有些清瘦,戴着眼镜,目光很清晰,看起来很严肃清高。

    他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抿着嘴唇,稍微放柔了声音说,“……您不要任性,好吗?”

    他有些笨拙的把手背过去,言谕眼睛很敏锐的看见,元帅手臂上有五个幼稚的图画印,看起来是孩子们的手笔。

    这是元帅自己的孩子们在和元帅玩的吗?元帅却没有把印花擦掉。

    元帅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抬出一枚棒棒糖,放到言谕腿上。

    “希望您喜欢……”元帅憋红了脸,“我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味。”

    言谕拿着棒棒糖,小声说了谢谢。

    尽管如此,言谕还是能感觉到,军雄们把他看做虫母,一位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小虫崽。

    这很正常,言谕理解。

    尽管在虫族的眼里,虫母与王是不可分割的尊称,都是要被重重爱护着的,他们不需要虫母冕下变得强大,虫母冕下只需要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了。

    但是对言谕来说,这并不一样。

    他不是很在意自己是一只虫族最没杀伤力的小虫母,他接受关于他身体的一切定义——试验品,人类,虫族,雄虫,雌虫,虫母,这些都没关系,他尊重他的身体,并且愿意接受身体的一切变化,并且以最大的限度去包容适应这种变化。

    但是王,不止是被虫族爱着,言谕的感知能力能完全感觉到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意,虫族的爱虽然如潮水般汹涌,但爱意会让他迷失方向,王这一个字,要肩负起来的绝非只有爱。

    还有责任。

    在虫族固化了上万年的思维里,爱虫母,守护虫母,这是基因和自我选择之下的本能,阶级固化,性别意识固化,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转过来的,他还没有天真到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种制度。

    元帅还没等走过来,就被身后的军雄拉住袖子,军雄气喘吁吁,“步夏元帅,不好了,远征军在流浪星系的作战遇到了瓶颈,十万雄虫军队只剩下一万了,大多数都是雌虫和幼年虫,他们抵挡不了高阶星兽的!现场的视频显示他们正在被星际异族虐杀!”

    慕斯马上说:“后援部队跟上了吗?”

    步夏面色凝重,“去了,但是只能做接应,我们和流浪星系有八个小时时差,来不及。”

    “我有办法。”

    言谕脑筋动得很快,轻声说道,“但我的精神力不够高,无法在宇宙环境里传播,我需要一个媒介。”

    一只强大的足以影响声波传送信号的雄虫,这只雄虫必须有S级超过95%的精神力,才能承载虫母的精神力链接,由于链接规模较大,对于言谕来说是不小的考验。

    军雄们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清楚言谕是什么意思,也联想到那种危险结果,纷纷阻止:“冕下,这不行,太危险了!”“您不能一意孤行!”“我们不能让您挡在我们面前。”

    因奈塔也摇着头说:“这很考验雄虫的精神力稳定性,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是您的精神力会飙升到极限值,为了固定您的精神力,您必须注射一针强心剂,这种疫苗可能会带来一系列附加作用,比如脆弱敏感又爱哭,或者活泼好动又亢奋,甚至短暂回归到超级幼年的小虫崽状态,都有可能,您不能冒这个险。”

    “我可以。”

    言谕平静地说,“我承担这种后果。”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能承担这种精神压力,他的血液在沸腾着,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

    去试试,万一你能做到呢?

    王的决策不可违背。军雄们连心都要碎掉了,他们甚至有的已经红了眼睛,他们舍不得他们的冕下,团团围绕著他,想要劝他,却又不敢。

    言谕却很冷静。

    他静静地在精神海里链接了他们的精神力,所有雄虫感知到了虫母的召唤,霎那间,脑中一片清明。

    虫母冕下在安抚他们的躁动不安,同时在寻找最适合的雄虫作为媒介,雌虫和身为亚雌的因奈塔并不适合那么高强度的精神力传导。

    最优选择是S级98%精神力阈值的慕斯元帅。

    但是由于有血缘的羁绊,言谕不能选择慕斯,他们相似的基因会让这个过程的危险性无限放大。

    而大部分军雄们虽然甘愿,却没有绝对的实力,不能承载太多的精神力入侵。

    那也等同于让雄虫把命献出来,不管结果如何,也已经变成了案板上的肉。

    言谕冷静的想,雄虫的命也是命,不能随便选择。

    但是拯救流浪星系的一万余名老弱病残迫在眉睫,他必须选择足够沉稳的雄虫,这是基于最最理智的考虑,想救虫,就不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否则链接将失去任何意义。

    必须实现绝地反杀。

    言谕看见哈苏纳的背影,浸润在光里,回过身,向他伸出手,一粒一粒地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修长的脖颈,白皙结实的胸膛。

    他有着漂亮的高等级人类身体,漂亮的肌肉,他露出自己碎骨中心向下延展的虫纹,温和地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言谕感觉到一刹那的心碎。

    他说,“请您使用我吧,亲爱的王。”

    ——“我是那样深深爱着您。”

    第60章

    十八楼远程会议室,

    通过视频形式,言谕看见了流浪星系的战场,无数个星火点燃黑夜,那是虫族军队的每一只军雄,

    明明灭灭,

    他们的生命也和火焰一样飘忽不定。

    强心剂R型抵抗疫苗很快被拿来,

    言谕眼睛也不眨的注射完,悄无声息的链接上了哈苏纳的精神网络。

    金发金眼的雄虫顺从的拉开自己的精神域,

    完全接受虫母精神链接的入侵,

    这让他浑身都在颤抖,

    眼眶渐渐泛红,但他控制住自己想要嘶吼的欲望,强行压低被入侵的违和感,

    轻声说:“……能被您使用,

    哪怕只有一瞬,

    我也甘之如饴。”

    言谕望着他,

    手指轻轻伸出来,

    好像就隔空抚上了他的脸颊,轻声问:“可能会失败,

    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毕竟我从没做过,

    您相信我吗?”

    哈苏纳很温柔很温柔的笑了笑,那样的笑容显得很憔悴,但是异常鲜明生动,

    “赌一把而已,

    结局肯定不会比这更烂了,您知道我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情,

    包括死亡和呼吸。王,不要害怕与爱分别,它时刻围绕在您左右,永不会消散,我相信您会将我们都带往新世界,我们终究会在光芒之下重逢。”

    之后他就完全说不出话了,离开精神领域后,言谕看见现实中的哈苏纳安安静静坐着,像一座沉思的雕像,尽管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打开,这种痛苦绝对超乎任何虫的想象。

    言谕不再犹豫,闭上眼睛,任由精神力自己流向战场,一个接着一个有条不紊地连接上他们的精神网。

    军雄们清空了一切闲散者,只留下医护们,他们戴着白手套,表情严肃时刻,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言谕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他已经满头都是冷汗,但是通过哈苏纳的精神力,他体验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流浪星系的雄虫们感受到虫母的召唤,非常配合的开放精神力,完全接受虫母对他们精神海的操控,这种操控有别于哈苏纳那种,对军雄们来说精神力阈值的飙升带来战斗力的提高是非常爽的。

    尽管精神链接的力量还不是完全的强大,稍显稚嫩,但已经初见影响力规模,无数架粒子巡航舰从云层里驶来,炮筒打开,每隔一星里就投下一颗定位炮弹,地壳随之震动,星云震撼流走。

    全新的战场拉开帷幕。

    -

    流浪星系的战火蔓延到一整条陨石带,星盗们趁火打劫,却被慕斯元帅麾下的军队打的溃不成军。

    军雄们数量稀少,但是势不可挡,看起来是有新仇旧恨,毕竟这帮星盗曾经打劫过虫族的至高王,打的他们满地开花遍地找牙都是最轻最轻的报复了。

    伊黎塞纳站在航行器里,带着全军耳麦,全神贯注的指挥观战。

    昨夜半夜临时得到消息,流浪星系的战场出现意外,一直等到言谕睡着之后,慕斯、兰诺、因奈塔和伊黎塞纳才以最快速度回到军部,召集军政处高官,连夜制定支援计划。

    由于虫族惯例,冕下登基第二天要巡查军区以示王的君威,所以慕斯等虫暂时不能离开,只有伊黎塞纳带领中央星系的军雄,直接飞往流浪星系战场。

    伊黎塞纳自从与军部签署【中央星系驻军协议】后就得到了军部的认可,破例成为虫族万年来第一位王室协战官,军衔等同于五星上将,因此,军部的得知他亲自随军去往星际战场,破例给了他临时指挥三军的权力。

    中央星系离流浪星系最近,时差仅有三小时,因此伊黎塞纳调动了中央星系的边防军,他们的支援至关重要。

    伊黎塞纳采取了迂回政策,将异族的战舰诓骗到陨石带里,异族在追赶的过程中,由于不熟知虫族星系里陨石带的降落规律,他们落入陷阱,虫族军队连番炮轰陨石带,异族星舰被陨石带砸了个七七八八。

    战局逐渐白热化的阶段,星盗们却得到消息趁火打劫,军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对抗星盗。

    尽管勉强拉扯,但是战争越拖越久,敌方后备力量一旦补上,虫族仅剩下的一万余名雄虫雌虫都无法存活。

    伊黎塞纳决定亲自作战,所有军雄都在阻拦他,伊黎塞纳却决心已定,穿上装备,准备出战舰。

    军雄们望着他,心有忐忑,殿下他是S级,一只S级对战场的影响力如同飓风,但是伊黎塞纳长得过于俊美,面容姣好,身型笔挺修长,雪白长发白手套,水蓝的眼像明星那样柔情脉脉,天生含情,怎么看都不是能上战场在沙地里狼狈打滚的样子。

    但伊黎塞纳就是义无反顾地上了战场,跃入炮火之间。

    星际正值冬季,温差极大,寒风卷挟着雪花,虫族的白玫瑰旗帜在哨岗飘扬。

    战火纷飞,高能量迫击炮在天际炸开巨大膨胀蘑菇云,鲜红如血,炸开星河,周围星球被波及,大气层荡漾开无数涟漪,小行星被击飞,粒子飓风被小黑洞吞噬。

    乌泱泱的虫族军队背水一战,军雄们不约而同看向上方,伊黎塞纳的六翼是战场最特殊的武器,蜂翼翅膀恢弘壮丽,做过加固所以坚硬如同钢铁,漆黑的翅羽张开来长达十余米。

    伊黎塞纳白发随着风被吹散,黑金六翼全部张开悬于战场上空,在军雄们想象中,他应该拥有雪白的羽翼,黑金的羽翼象征着邪恶,所带来的危险与恐怖意味只会无限加深。

    但是虫神将光辉洒在他遮天蔽日的羽翼上,赋予他英勇作战的神迹,犹如降临一般带来希望。

    伊黎塞纳冲入敌中,冷静快速的刺杀异族,血滴飞溅到他白皙的脸颊上,他垂着眼眸,面无表情,不去理会,冰冷淡漠地迅速收割异族敌军头颅,一身银白的铠甲华丽流光,血不沾身。

    伊黎塞纳不是一位擅长用语言鼓舞人心的将领,他更像一位优雅的贵族殿下,但是军雄们听见耳麦里传来他的声音,冷峻果敢。

    “为了冕下,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们呢?”

    伊黎塞纳望着沙尘滚滚而来,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但他想到的却是那张安静温柔的脸庞。

    不想让他失望,想得到他的拥抱,还有……亲吻,伊黎塞纳想,我不贪心,只一下就够了,软软的嘴唇碰一下我的脸,那样就可以,就能让我辗转难眠回味好几个月了。

    “如果没有异议,全军上下,随我进攻。”

    因为有主将在前面不要命的厮杀,士气高涨,部队军心更为稳固,主将在前方披巾斩棘,军队紧随其后清扫残余,战场逐渐被拉回平均战力值。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伊黎塞纳感觉到了被链接的能量,双眼先是一阵模糊,然后感觉精神力在急速飙升,他自己96%的精神力飙升到100%,如果不是手环有数值限制,说不一定能飙出100%!

    是虫母冕下的精神力链接!

    所有虫族都意识到了,不仅仅是伊黎塞纳,虫族军队还在战场上厮杀的军雄们全部被链接,精神力大幅度提升,顿时杀红了眼。

    异族军队先是迷茫,不明白为什么残血厮杀的军雄们突然打亢奋剂了一样,然后异族们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军雄们展开了铺天盖地的反扑,将整条战线无限拉长,简直是杀红了眼!!

    “为了王——”

    “为了冕下——”

    军雄们呐喊着,异族溃不成军,硬着头皮扛战,然而没用,找到王的虫族心里只有虫母冕下,他们的身体为王而生,战火为王而燃烧,连同生命都为王而延续。

    想着刚刚才登基一天的王,想要得到他的赞许,想要看着他的笑容,想要他在星际政治联盟的总会上昂头挺胸,所以拼了命也要取得这场胜利!!

    军雄们的翅膀犹如钢铁般坚硬,然而想到王,虫翅也可以变成水一样柔软。

    -

    流浪星系连连传来捷报,一直到了第三天凌晨四点半。

    在言谕精神力濒临崩溃的前一个小时,虫族传来了胜利的消息,言谕轻轻点头,念头一断,链接戛然而止。

    言谕抚着额头静静地靠在轮椅上,安静的呼吸着,连接他脑部的精神力稳定器被小心翼翼地摘下去,连外壳都被挤压变形了,可以想象,承接虫母精神力链接的哈苏纳的精神海遭到了怎样的重创。

    哈苏纳在一旁闭目,他的呼吸放的非常平缓,鼻息很弱,肤色苍白,金发的光泽一点一点减淡,虫族的发泽度和精神力的丰盈有很大关系,看起来哈苏纳要休整一段时间了。

    言谕的情况没有他那么凶险,他闭着眼睛,两扇柔黑细软的睫帘簌簌低垂,那张温柔的脸庞有些疲惫,但是神情无比平静。

    医生一拥而上,这三天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维护王精神力的稳定,而且链接一旦断开,就能看见强心剂R型抵抗疫苗的反扑。

    王的少年身体开始缩小,医护们赶紧上前用厚被子把言谕保护起来,因为王的衣服不会跟着变小!言谕被他们围成了白粽子,小少年昏昏欲睡,医护们开始检查他的全身细胞情况,半晌松了口气,“还好,王很健康,副作用没有危害,休息几天就好了。”

    言谕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他的智力暂时还没下降呢,但是他不慌,很平静,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四周围绕着他的军雄们,触碰到慕斯时他有一瞬间的开心,然后视线停留在步夏元帅身上。

    “元帅,我现在可以拿到一张军部的入场券了吗?”

    言谕平静而温和的问他。

    步夏元帅看着他的表情已经不再是最开始的古板严肃,而是一种更为平和的眼神,这让他的部下甚至是慕斯都看的很诧异,但是他们已经为言谕的勇气动容,相信步夏元帅也无话可说。

    步夏元帅低头,“随时都可以,我至高无上的王。”

    言谕轻轻挽起唇角,“谢谢。”

    然后,纤细漂亮的少年拧了拧眉,很快,他变成了一只幼崽,闭着眼睛蜷成一团,在轮椅里睡得很沉。

    军雄们都发出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冕下!”“冕下怎么真的变得这么小了!!!”“所以会不会脾气也变得敏感又脆弱!!不要这样!!!”

    他们哗啦啦围过来,医护们强势推开军雄,“都让一让,王现在不能被高精神力包围,会哭的!”

    军雄们瞬间散开,他们上前检测,主治医师确诊说:“王现在变成了只有一岁的幼崽,他的全部生理机能暂时维持在一岁的状态,但是别担心,只要好好照顾王,营养跟得上,恢复正常体态后王会比现在更健康一些。”

    也跟着等了三天的兰诺问:“有没有可能趁现在治好冕下的残疾病症?”

    医护为难的摇头,“这只是在试剂的作用下造成的假性年龄倒退,王的身体机能还保持着十二岁的状态,只是看起来小了一些,治不来的。”

    慕斯只能接受,但是不管言谕怎么样,他都一样的疼爱他。

    慕斯拨开军雄们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他,屏住呼吸,“……”

    兰诺也走过去,往他怀里一看,轻声说:“天呐,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虫母崽崽,快让我抱一抱!”

    慕斯感觉自己在抱一团棉花,简直动都不敢动,僵硬的和石头一样,还是兰诺自己接过去的,托着后脑和整个身子,搂进自己怀里,惊讶道:“慕斯,你看他呀,简直和言言长得一模一样!”

    慕斯这才放松一点,无奈笑道:“你……是不是傻了?”

    兰诺一怔,然后哈哈笑起来,“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我第一次见到言言时都没这么小,真想把他抱我家去,不过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大概每天都会过去看看他了。”

    慕斯笑着点头,和兰诺一起看向怀里的小言谕,一岁的小幼崽依稀看得出少年后的眉眼,乖乖巧巧的,顿时整个军部的色彩都不再是铁灰,而是澄澈而温柔的颜色。

    小言谕睡的不太安稳,慕斯便吻他,吻他服帖的软垂在后颈的黑发,吻他小小的握成一团的漂亮手指,吻他睡的微微粉红的脸,他一举一动都可爱。

    一时间,慕斯觉得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都可爱。

    兰诺还在看小幼崽,看着看着就笑了,慕斯已经听不见军雄们在说什么了,只看见小言谕握住他的手指,那么软,那么轻,握得他心脏满涨,连跳动都钝重。

    慕斯遇见了他错过的言谕的小时候,并且亲手抱着他,让他在自己心里开枪放炮,让他在自己心窝里挖一块洞舒舒服服地躺进去。

    “幼崽实在是太疲惫了,现在需要回到阿洛缇娜花园休息了。”医护们提醒,然后他们就去医治哈苏纳,把他送回医院护理。

    军部外面,护卫队们眼睁睁看着来时纤细的王变成了那么大一点小幼崽,心都快化了,围上来看个不停,连军姿都忘了站,“王怎么这么小!”“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可是虫母冕下小时候的样子!”

    小言谕抓着兰诺的西装领带,乖乖躺在他怀里睡觉,也许是睡梦中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他脸上浮现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扭过脸去睡。

    兰诺忍不住亲他的脸蛋,软软糯糯的嘬一口简直不要太好吃,嘬得幼崽小脸都皱起来,看得兰诺心痒痒,兰诺这会儿特别像个恶作剧的孩子,扭过脸和慕斯笑眯眯地说:“我一直认为我不喜欢幼崽,但是看见小言谕,我好像就变成了没原则的家伙。”

    慕斯替兰诺和小言谕挡着北边吹来的凉风,很温和地说:“我曾经也这么想,直到言言来到我身边。”

    -

    另一边,伊黎塞纳下了战场,去军部交接了后续事宜后,第一时间回到阿洛缇娜花园。

    阿洛缇娜花园的气氛明显很欢喜,而且很亢奋,雄侍们忙进忙出,侍卫们眼珠子像灯泡那么亮,所有虫都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看得伊黎塞纳默默的挑起眉毛,不明白情况。

    然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回来的星舰上,他就快速洗了澡,重新换上白制服,白手套上缀满流苏和珍珠,银白头发上也点缀了莹润晶石,流光溢彩,温润清冷。

    军雄们打了胜仗回来都要收拾的干干净净,以最好的状态展现给全星际,这是虫族慕强心态下滋生的传统,大街上基本看不见一只狼狈的军雄,虫族会鄙视那种雄虫。

    他摘下披风,递给副官,然后平复心绪,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将带着护卫队进入王庭去见王。

    然后他愣在原地,雪白清俊的脸上满是错愕,可以说在战场上流血的时候他都没这么诧异过……

    花园的草坪里,斯蓝跪在地上,拿着一个拨浪鼓,在逗一只只有一岁的小闪蝶,小闪蝶漂亮极了,翅膀都嫩的要命,抬着手去抓斯蓝的拨浪鼓,但他是跪坐着的,小翅膀还软到飞不起来。

    小闪蝶看起来连话都不会说,也对拨浪鼓的响声没反应,不会站着,见到草皮就往嘴里放。

    然后被斯蓝抱住温柔的摆摆手,告诉他“冕下,不能吃哦”,他就好像能看懂,很乖的点点头,大眼睛扑闪着笑起来,然后跪在地面上玩星际棋盘。

    真正的……虫母幼崽。

    伊黎塞纳感觉自己是中了苯异.丙胺的患者,浑身每一寸骨骼都在激烈的颤抖着,他的心脏驾着星舰砰砰撞他的心室,脸色不知道是红是白然而一样让他昏聩,伊黎塞纳差点眩晕过去。

    完了,完了,他感觉自己维持不住冷静的面容了,从他喜欢言谕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心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言谕会变得这么小,就让他信息素紊乱,心防失守,口干舌燥,只能克制的把嘴抿成一条直线。

    小言谕鼻尖耸了耸,懵懂的看了他一眼。

    伊黎塞纳看起来很漂亮,五官很舒服,面部棱角锋利,眼窝深邃挺括,因为劳累,肤色有些苍白,却说不出的冷峻俊美,但他站在那里就无比的优雅漂亮,个子高而清瘦,抽条特别快,身体肌肉数量群跟不上,所以少年感里混杂着又冷又欲的气质,密茂的睫毛覆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轻凸的喉结上下游走,像饵钩上的浮漂气球,在净白的颈间隐约闪现。

    小言谕觉得他不讨厌,弯眼睛朝他笑了笑,一副很亲切的样子。

    不知道小言谕还记不记得他,总之笑容很甜。

    伊黎塞纳就被蛊惑一样走过去,在战场上百般锤炼的心情就这样变得柔软细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跪在小闪蝶身边,非常茫然的叫了一声,“……言言……吗?”

    小闪蝶好奇的看着他,眼睫毛扑闪扑闪,闻到了冷香幽幽,沾上肌肤温热的生气,让他觉得很想再闻闻。

    斯蓝起身,“殿下好。”

    伊黎塞纳不动声色说:“嗯。言……冕下这是怎么了?”

    斯蓝无奈的笑笑:“冕下通过哈苏纳先生的精神力帮助了流浪星系战场,因为提前注射了强心剂R型抵抗疫苗,所以产生了副作用,暂时变成了小小虫崽,估计一周左右就能恢复了。”

    他一说伊黎塞纳就推理出了事件的全过程,心里说不出的酸辣酥麻,然后就是心疼。言谕为了让精神力稳定在极限值肯定付出了不少代价,他这么拼命……却没有一点儿是为了他自己。

    但这确实是言谕的风格,活不要命,他对自己要求过于严格,对待其他虫族却包容而温柔,不惜付出所有也要做到承诺,他其实特别轴,清冷美丽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倔强的小虫,轻易都看不出来。

    伊黎塞纳心头无比滚烫,他和言谕之间从来不需要说太多,彼此的心意,一眼就明白,他理解言谕,他不知道自己目光温沉脉脉,像溺爱。

    慢慢来吧,他告诉自己,你不要偷懒,只想着一蹴而就,是你先动心的,你喜欢上了他,所以你要等待。

    尽管一点点甜都能让你开心好久,因为他想要哄你实在太容易了。

    他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你怦然心动了。

    但是现在亲爱的言言居然变成了小幼崽……伊黎塞纳无奈的摇摇头,在心里说,他实在太任性了。

    但是伊黎塞纳也有种奇妙的新奇感觉,他也想这样亲近言谕的小时候,他特别珍惜这一刻,真的。

    伊黎塞纳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小言谕脸颊上戳了两下,软软的,很弹。

    小言谕巴巴看了他两眼,低着头嘴角翘了翘,别过身子,然后伊黎塞纳就换到另一边戳他的脸颊。

    小言谕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伊黎塞纳难得起了点孩子气的玩心,他小时候都不大爱玩,但是面对小言谕,他抛弃自己童年被遗弃在荒星系的悲惨回忆,专心致志地陪伴重新回到童年的言谕。

    他想给言谕亲手描绘一个不一样的童年回忆,哪怕把自己榨到仅有的一点经验都油尽灯枯。

    伊黎塞纳始终忘不了他和言谕在后花园午睡那一天,阳光那么温暖,言谕却显得那么没有安全感,身体蜷缩在一起靠在他怀里的的时候,可怜地让伊黎塞纳心痛。

    所以伊黎塞纳左右手双管齐下在言谕脸上钻出俩深酒窝,终于获得了言谕的注视,大大桃花眼看过来。

    小幼崽言谕巴巴的看着他:“……?”

    似乎在问你想干什么?

    伊黎塞纳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他很难在这样一双漂亮眼睛的注视下保持理智。

    而小言谕看见他害羞的模样,马上展现出了真正虫族的天生本能——捕猎者。

    小闪蝶朝伊黎塞纳扑过来,把他扑倒在草地上,骑到他身上,两只小手一左一右按住他肩膀,一口咬住他脖颈。

    伊黎塞纳被他咬笑了。

    幼圆的小牙齿可怜巴巴地回归到幼崽阶段,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小言谕委屈地咬了好几口,什么都没吃到。

    伊黎塞纳就惯着他,被他咬了也紧紧抱住他,言谕现在轻的仿佛没有重量,他一只手就搂得住。

    然后他感觉到了言言在哭。

    是真的哭,看起来是委屈哭的,他还是个一岁的幼崽呢,伊黎塞纳手忙脚乱地把言言抱在怀里哄,可是小言谕根本就哄不好,湿漉漉的大眼睛蓄满泪水,挂在眼睫毛上,啪嗒往下掉。

    伊黎塞纳连忙给他擦眼泪,连声地哄着,“言言,不哭了,我让你咬,你用力咬好不好?”

    但是言谕没有反应,只是无声的哭,他都很乖的,哭也不是真的伤心,幼崽的心理活动很简单,很多时候只需要哄哄,说几句好听话就行了。

    但是伊黎塞纳不知道啊!

    斯蓝说:“殿下,王现在情绪不稳定,很脆弱也很敏感,特别爱哭,而且他现在不戴助听器的话什么都听不见,也不会说话,您看他的脚,还是老样子,长大之后的病症都保存下来了,您要对王多多忍让。”

    然后斯蓝用非常核善的目光看着伊黎塞纳,“殿下必须向我保证。”

    S级雄虫们的关系一向很差,就算是伊黎塞纳也不能在斯蓝这里得到绝对的信任。

    伊黎塞纳向他保证,然后苦思冥想了一个办法,他就开始夸赞小言谕,“言言是最可爱的幼崽哦。”

    小言谕抽抽嗒嗒地看着他,乌蒙蒙的大眼睛浮现出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念头。

    伊黎塞纳的心啊简直酥成一片,俊脸通红,但是很温柔,磕磕巴巴地哄,“宝贝宝贝,最,最美丽,最聪明,最勇敢的乖乖,你好厉害,好棒,是最可爱的冕下哦,超级宝贝乖乖哦……”

    于是伊黎塞纳的护卫队就看着刚才还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殿下靠着一些熟练的哄崽技巧,成功获得了幼崽王的亲吻。

    还是亲在嘴唇上的。

    第61章

    如果虫族的心情可以用颜色来表达,

    那么伊黎塞纳眼里的世界一定是粉红色的。

    这个亲吻轻飘飘落在他嘴唇上,伊黎塞纳不止嘴唇是滚烫的,心尖比嘴唇还滚烫,就连伊黎塞纳自己都始料未及,

    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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