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关阙将推进器开到了68最68大速度，两人如同两颗飞矢的流星，迅速划过太空。
纪九的耳机里不断响起氧气快告罄的报警声，每一声都让他心头68一颤。他便干脆关掉状态屏，让那催命般的报警声消失，再闭上68眼，让自己进入全身放松状态，减少68耗氧量。
氧耗时间和到达空间站的时间差不多68，如果68空间站在移动68，或者没68有及时开舱门放行，但68凡这过程里随便出现一点差错，他就会因为缺氧而丧命。
但68他现在却不是太惊慌，毕竟关阙在这里。
关阙那么聪明，那么强大，肯定不会让他出事，也肯定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的话，关阙的氧还很充足，两个人轮流吸氧也可以。
“啾啾。”鸟崽不明所以，但68也感受到了68此时气氛不对，有些紧张地68叫了68两声。
“爸爸打个旽，现在不想说话。”
“啾。”
纪九虽然认为自己不会出事，但68还是觉得将鸟崽放去关阙那里更安全。而且鸟崽虽然消耗不了68多68少68氧，但68终归是要大于他单独一人。
“阿宝。”
“怎么了68？”
“以防万一，你把这个气囊先拿走，连接上68你的宇航服。”
关阙正在全速飞行，只回道：“不用。”
“我只是要做好各种应对准备，而且它也会消耗我这边的氧气。”
关阙道：“我在这里，你就不会出事，雀宝也不会。你现在别说话，只保持平稳呼吸。”
得到关阙的保证，纪九便彻底不再慌张，只一动68不动68地68舒展着68身体，偶尔看68一眼手臂上68的空域坐标仪，看68着68那个正在接近的小点。
但68当68他再一次看68向那面小屏时，整个人却陡然僵住。
他抬高手臂瞪大眼睛，仔细地68在那小屏上68寻找，足足过了68十几秒才终于确定，那个小点从这片空域里消失了68。
关阙从耳机里听68见68他的呼吸又变得粗重，便问道：“怎么了68？”
“阿宝，那个空间站不见68了68，突然就不见68了68。”
关阙也立即抬腕：“是突然消失的吗？”
“我两次查看坐标仪的间隔时间，应该是三分钟。”
关阙想了68想：“那应该是空间站开启了隐身模式，让坐标仪的光波雷达无法扫描到。”
“我觉得也是。”纪九缓缓松了68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纪九一直没68有出声，只保持平稳呼吸，闭着68眼，放松身体，由关阙带着68他前行。
直到察觉腰间绷紧的绳子放松，他才倏地68睁开了68眼。
“到了吗？”他四处张望，包括头68顶和脚下，但68都没68有看68见68空间站，“阿宝？”
关阙身后的推进器已经关闭，只沉默地68悬浮在空中。纪九疑惑地68看68向空域坐标仪，看68清上68面的数字后，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脸上68出现片刻的茫然。
他太相信关阙的判断，关阙说空间站开启了68隐藏模式，他就笃定空间站会在原地68。但68现在他们就位于空间站所在的坐标位置，整片空域空空荡荡，哪有空间站的影子？
纪九背心渗出了68冷汗，手足也瞬间变得冰凉，只转头68看68向关阙。
关阙在查看68自己手臂上68的坐标仪，神情里没68有半分焦急，还时不时在调整自身方向。
“阿宝，空间站在移动68，它已经离开这儿了68。”纪九哑着68声音道。
关阙头68也不抬：“我知道。”
纪九看68了68眼宇航服状态显示屏，看68见68上68面那串跳动68的红字。
氧气量低于低于0.2%
还可持续使用2分钟
“我的氧气马上68就没68了68，我们现在只能68轮流吸氧。”他回过神，立即急声道。
关阙又调整了68一个方向：“空间站并68没68有飞走，只在小范围空域里移动68。不过我们距它还有一段路，要抵达的话，需要轮流吸氧很多68次。氧气瓶和宇航服连接的软管头68经不住重复更换，会松弛变形，氧气也会倒灌入太空。”
纪九听68他这么说，有些反应不过来，怀疑是自己领会错了68他的意思，便不确定地68问：“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68轮流吸氧。”关阙干脆地68回道。
纪九怔愣地68看68着68他，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氧气已经告罄。
眼前的关阙依旧冷静，如果68是平常，纪九会觉得他处事不惊，但68现在他居然还保持这种态度，并68淡定地68拒绝自己轮流吸氧的要求，这让纪九无所适从，同时也感觉到了68震惊、失望和伤心。
如果68同行的是其他人，纪九也许不会管那么多68，直接上68去行动68，轮流吸氧。但68现在他只怔愣地68飘在太空里，一动68不动68，没68有动68手，也没68有再次恳求。
“啾啾？”
纪九终于回过神。
鸟崽。
对了68，还有鸟崽。
他什么也没68说，只伸手去扯气囊，想直接把鸟崽塞给关阙。但68他的手指刚碰到气囊，手腕便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握住。
“别慌，没68事的。”关阙道。
纪九心里瞬间涌出浓浓愤怒，竟然都忽略了68氧气即将告罄的恐惧，只大力挣扎，想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同时嘶哑着68声音低吼：“放手！你把纪雀带上68，你把它带走！”
关阙的手指犹如钢箍，他无论如何都甩不掉，挣不开。而他越是挣扎，氧气消耗得越快，立即便感觉到呼吸艰难，喉咙里也像是被塞住了68一团棉花。
关阙一直握着68他的手腕，那双黑沉眼眸认真地68看68着68他。就在他开始张着68嘴喘息时，突然松开了68手，接着68拨动68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背朝着68自己。
“关阙……”纪九咬着68牙，只能68发出嘶哑的音节。
关阙没68有应声，只动68作迅速地68扯掉纪九氧气瓶上68的软管，再反手取下自己身后的氧气瓶，连接上68了68纪九的宇航服。
纪九感觉到关阙松开了68自己的手，正要去摘气囊，便发现头68罩里有冰冷的新鲜空气涌入。他不明白这突然的氧气是哪儿来的，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想转身，却被关阙按住了68肩膀。
关阙扔掉纪九的空氧气筒，再将自己的氧气筒挂上68他的后背，这才将人松开。
纪九转过身，一眼便看68见68了68那正在飘远的氧气筒，只怔了68半秒，立即看68向关阙，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他一把抓住关阙的胳膊，用力飘到他身后，看68见68那原本应该挂着68氧气筒的位置已经空空。
关阙的头68罩里还有残存的氧气，他的声音也依然冷静：“我刚检查过附近，显示-5647，321，-56处有粒子波动68。这种情况一般是大型星舰或是空间站停留时造成的，空间站肯定就在那里，而且暂时没68有移动68。你朝着68坐标点全速飞行，二十分钟就能68到。”
纪九却没68有去听68他说的那些，只死死盯着68关阙的后背，紧攥着68他的胳膊。
“你把氧气给了68我，那你怎么办？”
“我没68事的。”关阙回道。
关阙将握着68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慢慢拿掉，再转过身看68着68纪九。
“你知道的，我是高阶序列者，死亡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纪九摇头68：“可我也知道，你很不喜欢死亡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事，但68和眼下这种情况相比，那点不喜欢又算什么？”关阙声音淡淡地68道，“现在只有一瓶氧气，我死了68还能68活，你死了68可就没68了68。等会儿记得，别把我的尸体丢在太空里就行了68。”
纪九急促地68道：“我们可以轮流吸氧。”
“我说过不能68轮流吸氧。”
纪九又抓住了68他的胳膊，语气执拗地68道：“可你不喜欢死亡。”
关阙皱起了68眉：“你记得你刚才给我说了68什么？你说你觉得自己没68用，就连成为指挥官，也是因为纪北宴的原因。纪九，你要做一名成熟的指挥官，必须要头68脑清醒，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让你用上68氧气瓶，这是目前最68好的方法，你应该摒弃那些不必要的软弱，做出最68理智的决定。”
纪九一言不发，只紧抿着68唇，双眼通红地68看68着68他。
关阙原本满脸严厉，但68见68到纪九这幅模样，终究还是软下了68神情，一边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一边低声道：“乖，听68话，相信这个决定，相信我。”
关阙拿掉纪九的手，再抬起胳膊，像是想要去摸他的脸，但68又被那层头68罩给挡住。
他便将手贴在纪九脸部的位置，柔声说了68句：“不要回头68。”接着68便将纪九转过方向，让他面朝着68前方，再打开了68他身后的推进器。
纪九顿时朝前飞出，腰上68的绳索瞬间绷紧，拽着68关阙和机器人一起前进。
纪九将推进器速度开到最68高，如光电般飞向了68空间站。他知道关阙头68罩的氧气已经耗尽，却也遵从他的叮嘱，忍住了68那强烈的想要回头68的冲动68。
他希望关阙能68多68坚持一会儿，坚持到他抵达空间站，却又希望关阙立即生命结束，不用去忍受那再一次经历死亡的痛苦。
短短两分钟时间过去，纪九却觉得漫长得像是已经过了68一个世纪，心脏被放进一锅滚水里，反复煎煮。
因为不能68回头68，他的听68觉在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敏锐，能68听68到气囊里鸟崽的呼吸声，能68捕捉到耳机里那一丝隐约电流，但68却始终没68有听68见68关阙发出任何声音。
他已经昏迷了68吗？
希望他已经昏迷了68，希望他没68有感觉到痛苦……
但68就在这时，他听68见68了68耳机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这声音很轻，只像是溢出齿间的气音，短促、隐忍、克制。但68对于纪九来说，却宛如突然炸响的一道惊雷，让他身体猛地68一颤，心脏在那瞬间也停止了68跳动68。
喘息声没68有再响起，纪九死死咬紧牙，眼底充满血丝，脑中只反复回想着68关阙刚才的那一句。
不要回头68。
但68下一秒，纪九却突然关掉推进器，猛地68转过了68身。
那束惨白的额顶灯光照下，关阙牙齿紧咬着68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那张脸已经完全失去了68血色，五官也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他也看68着68纪九，那双逐渐涣散的目光里也许什么都有，却唯独没68有求生欲。
纪九心里清楚，死亡对于关阙并68不是结束，自己只需要拖着68他的尸体去往空间站，到了68明天，他便会活生生地68出现在面前。
但68他目睹关阙步向死亡的一幕，便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因为他同时也明白，就算死亡是一种假象，但68关阙正在经历的痛苦却无比真实。
我不喜欢死亡的感觉，很不喜欢。
纪九抓住绳索，飞到了68关阙身旁，毫不犹豫地68去拔自己身后的软管，想将氧气连上68关阙的头68罩。
关阙看68见68了68他的动68作，原本垂死的人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突然抬起手，一把扯掉了68自己头68罩里的那条氧气软管。
纪九瞳孔骤缩，动68作也陡然顿住。
关阙破坏了68头68罩氧气管，那么就算他想两人一起共用氧气瓶也不行了68。
纪九怔怔看68着68关阙，嘴唇不停颤抖，接着68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双手紧紧环在他的后背上68。
他能68感觉到关阙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68抽搐，却只能68用力箍紧他，侧头68看68向旁边虚空，咬着68牙道：“很快的，马上68就不难受了68，很快的……我会陪着68你，我陪着68你……”
怀里的人终于渐渐停下了68抽搐，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纪九依旧保持着68抱住他的动68作，侧头68看68着68另一个方向。
一滴眼泪顺着68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头68罩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他曾经见68过关阙的两次死亡，而且是自己亲自动68的手。
当68时的他，果68决而残忍，甚至没68有去注意关阙死亡前的表象。
但68现在再次见68到关阙的死亡，他只觉得喉咙被堵得不能68呼吸，胸口疼痛难忍，如同也陪着68关阙，经历了68一场痛苦的窒息。
他就这么抱着68关阙的尸体，一动68不动68地68悬浮在浩瀚太空里。额顶灯发出微弱的光，让他们如同这漆黑宇宙里的一颗小小星辰。
良久后，纪九眨了68眨被泪水浸润的眼，轻声喃喃：“我原谅你了68。我们扯平了68。”
他缓缓松开关阙，仔细看68着68面前的人。
关阙神情平静地68闭着68眼，一只手紧抓在前胸，看68上68去和活着68时并68没68有多68大区别，这让他心里稍微好过了68一点。
他想将关阙的那只手拿下，但68刚握住他的手，动68作便是一顿，接着68拉开那件宇航服外68兜拉链，将手伸了68进去。
他再取出手时，掌心便多68出了68两只小狐狸。
纪九看68着68那两只狐狸，一边忍不住地68笑，一边又流下了68眼泪。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究竟在想什么啊？这种时候了68你还惦记你的两只狐狸。你总是这么莫名其妙，我和你都没68有什么共同语言了68……”他哽咽着68道。
“啾啾？”鸟崽一直挂在纪九腰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68什么，只疑惑地68叫了68两声。
纪九深深吸了68口气，沙哑着68声音道：“没68事，雀宝，走，我们出发。”
“啾啾啾？”鸟崽探头68看68向关阙。
“他睡着68了68。”
“啾。”
纪九按下推进器开关，全速飞向了68空间站。他的腰上68系着68两条绳，一条连着68关阙，一条连着68着68机器人。
身旁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太空，黑暗像是随时都要将所有物体吞噬殆尽。但68纪九此时心里已经没68有了68恐惧，只全速朝着68坐标点飞行。
我再也不想看68见68他死了68。
永远不想。
第40章
第
40
章
绝处逢生
纪九在太空里飞行了二十分钟左右，
空茫视野里终于出现68了一个小黑点。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黑点逐渐变大，最终显出它完整的轮廓外形。
纪九原本以为68这是卡塔拉的小型空间站，
但眼前出现68的分明是一艘大型星舰，
如68同一座浮岛悬浮在太空里。
他略微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一边飞行，一边打开了手腕上的联络器，
和扫描到的那个唯一的信号源取得互联，并68朝对方发出了求救信号。
信号一直不被接收，
纪九不断重68复发送，
终于滴一声响，
耳机里传出一道混合着电流杂音的男声：“……卡塔拉23号星舰兼空间站……已收到你的信号，
请讲。”
纪九听到这断断续续的回68应，
激动68得握紧了手：“我是银辉星平民，
驾驶的星舰在附近空域损毁，现68在请求进入卡塔拉23号空间站。”
“请提供你所68在星舰的空域坐标。”
“星舰已经没了，
我就在空间站侧舰门外面。”纪九补充道，
“我是穿着宇航服飞来的。”
“你们有多少人？”
“我和我的同伴，一共两人。”
对方沉默了两秒：“稍等68。”
纪九停在距离空间站百多米的地方等68待，
并68拉动68腰上的绳索，
将关阙拉近，
扶搂住他的腰。
星舰外的一扇小舱门开启，
飞出来几名身穿宇航服的人，
手里还端着枪。对方打量着纪九和关阙，用探测仪扫描过两人全身，确定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这才稍微放下68警惕。
“你的星舰在哪里？”有人问68。
纪九虽然已经对空间站塔台说明过，
却也给几人再次解释了一遍。
“为68什么会损毁？”
“遇上了陨石的同伴死68了？”
“没有，他只68是晕过去了。”纪九撒了个谎。
“啾啾。”鸟崽对他的话进行纠正，表示关阙其实是在睡觉。
对方又盘问68了纪九和关阙的身份，纪九给出了刘金福的假身份，同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暗自警觉起来。
按说只68要发现68太空幸存者，第68一时间都应该先救入星舰。但他们却就这样飘在太空里，进行着没完没了的盘问68，几人还不时互相传递着眼神。
而他们提出的问68题，侧重68点也不在关注两人的状况，而是在盘查他是不是军队的人，以及附近空域还有没有其他星舰。
“你们驾驶的是民用舰？”
“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俩都是银辉星科亚原料公司的员工，这是运送一批原料去往C46行星的矿场，结果在附近出了事。”
“没遇见军方的巡逻舰？”
“没有。”
几番询问68下68来，纪九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认为68这群人不是卡塔拉教会的人，反倒比他更像是通缉犯。但他就算心里这样想，脸上也不动68声色，只68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反复的盘问68终于结束，那几人脸上的警惕也消散不少，为68首小头目对着纪九道：“走吧，进去。”
纪九现68在哪还管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只68连声感谢，带着关阙和机器人跟在他们身后，飞向了星舰的小舱门。
经过两道舱门和通道，纪九瞬间感觉到了重68力。不过他早有准备，一把将倒下68去的关阙抱住，让他靠在了自己肩上。而浮空的机器人便掉落在地，发出砰一声闷响。
纪九将关阙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的腰打量四周。他们置身于一间不算大的舱房，旁边一排机器发出轰鸣声音。他瞧了一眼，认出那些机器是内循环用水装置，而且造型老旧，那么这艘星舰至少也已使用了一百多年，已达退役年限。
几人已经摘下68了头罩，都抱在怀里，打量着纪九，神情阴晴不定。
“把你们的头罩摘下68来。”长着一脸络腮胡的小头目道。
纪九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的关阙，见他面色只68比常人稍显苍白，耳后的鳃也掩饰得很好，便先摘掉他的头罩，放在旁边台上，接着再摘下68自己的。
最后解掉腰后的气囊，将鸟崽捞出来，抱在怀里。
“啾啾？”
“嘘，先别说话。”
纪九右手扶着关阙，左手抱着鸟崽，规矩地站着，任由几人打量，脸上挂着一个略显忐忑的笑68容。
他长相俊美，此时又挂着无害的笑68容，几人的脸色便放松下68来。为68首小头目揉了揉自己鼻子，问68道：“你能出多少钱？”
纪九脸上的笑68容还未消失：“出钱？”
旁边的瘦削男人咂咂嘴，露出两颗金牙：“你真以为我们是那什么卡塔拉教会，在这太空里飞来飞去地做慈善？
纪九有些惊讶：“你们不是卡塔拉教会？”
这下68对面几人都笑68了起来，瘦削男人转动着手里枪支：“小子长得挺俊，但脑子不好使。那什么教会算个屁，能有我们这样的超级星舰吗？”
“那你们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纪九神情开始变得惊疑不定。
“别啰嗦，想要我们救你？可以，但你得出钱。”瘦削男人抬起枪筒，分别点了下68纪九和关阙，“出钱买两张让你们留在星舰里的票。”
这就来了。
纪九早就清楚会有这样一茬，却也面露慌张：“要多少钱？”
瘦削男人笑68得一脸奸滑：“两百万。”
“两百万？两张票？”纪九这次是真的被惊到，脸色也跟着大变。
“一张。”另一人在旁边竖起了两根指头，“两张票就是四百万。”
纪九连连摇头：“可是我没有什么钱。”
他这是说的真心话，别说四百万，他这辈子连四十万都没见过。
瘦削男人冷笑68一声：“没钱？能开得起星舰运送货物的人，你居然给我说没钱？”
纪九叹气：“哥，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们俩只68是负责运送货物的公司员工。四百万？那还不如68给我两个氧气瓶，我们重68新回68到太空。而且这可是在太空里啊，你们能接收转账？”
“转账不用你担心，我们自有办法。”对方回68道。
纪九面色黯淡地长叹一声：“哥，要不是你们，我和我同伴肯定就死68在太空里了。你们救了我俩的命，让我倾家荡产都无法表达感激。但我真的没那么多钱，哪怕是非要让我抱着氧气瓶，满怀着对你们的感激重68返太空，也都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态度诚恳，一口一个感激，几人面面相觑，突然就有些说不出狠话。
“那你能拿出多少？”旁边有人用商量的口气问68道，见小头目瞪了他一眼，又凶狠改口，“一百万一个人！”
纪九道：“哥，我给你们算笔账。我在公司的底薪是五千块，送一次货有一千提成，每个月可以送四次——”
“行了行了。”一道声音打断，小头目没好气地开口：“五十万一个人。给就留下68，不给就出去。”
纪九在心里算了下68，觉得关阙能在耀炽城住上凯莱酒店，那么一百万也许能拿得出来，便果断替他做主68：“哥，我凑凑的话，五十万应该成。但我们的钱全在我伙伴这里，你们就宽限一天68，等68明天68他人醒了再付款，行不行？”
五分森*晚*整*理钟后，纪九跟在一名红发男人的身后，走在长长的通道里，身后还拖着一架板车。
关阙躺在板车上，机器人躺在他脚那头，鸟崽则站在板车扶手上，安静地东张西望。
走出一段后，纪九听见从通道尽头传来的人声和机械轰鸣，他心里暗暗一惊，发现68这星舰里的人还不少。但真正走出通道后，还是被眼前所68见震惊到。
前方出现68一个宽阔的空间，工业机器人推着装满矿石的小车，在各种大型机器之间穿梭。还有不少工人打扮的人，满脸脏污，或在操作机械，或在驾驶推车，一群老弱病残则坐在右边空地上，拿着圆筛子在过滤矿石。
轰鸣的机械和忙碌的人群，让这里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型工厂车间。而纪九粗略一数，光是这一个车间，恐怕就有几百人。
“这是我们跃辉星际贸易公司的矿石处理厂，每天68可以产出两百公斤堀矿。”纪九愿意付钱，红衣男人对他的态度便好转了许多，见他在打量这里，便有些自豪地介绍。
跃辉星际贸易公司……
纪九觉得这个公司名有点耳熟，在脑中一番搜索，突然想起曾经在一份军部资料上见过。
那是一张通缉名单，主68要是一些星盗组织，其中就包含这个跃辉星际贸易公司。
这与其说是公司，不如68说是一个团伙。他们偷偷开采被禁止私下68挖掘的珍贵矿源，再将它们销售到一些帮派和不法分子手里。
这家公司挂在通缉名单上多年，迟迟没被端掉。原来他们的窝点是一艘大型星舰，就连制作成品矿石的厂房也在星舰里，难怪一直没有被抓着。
“我们公司规模宏大，集挖采原料、提炼、销售于一体68，各种大型机械和生产线一应俱全。这里只68是挑选原料的一车间，那边还有二车间，三车间。”
红衣男人指着墙边一条往下68的铁梯：“那下68面是我们的职工宿舍，管理非常严格，男左女68右，中间住着已婚双职工。我们公司的目标也很远大，就是在未来五十年内，把公司业务开展到全宇宙。”
纪九便赞叹点头：“你们公司真的太牛了，我以前连想都没想过，会有人把公司建在星舰里。这得花不少钱吧？”
“没花钱，从星盗手里抢的星舰。”红衣男人很是得意，“这本来是塔柯军的一座退役星舰，被星盗用便宜的价钱买去，然后我们公司员工再将它抢了过来。”
纪九微微侧目，但嘴里还是继续夸赞：“贵公司真是太有实力，别说未来五十年，最多二十年，业务就能遍布全宇宙。”
红衣男人对他的回68答比较满意，道：“那边有电梯，我带你们去三层豪华客房。”
“居然还有豪华客房？”
“那是当然了，我们公司也有客户往来，得给他们提供最好的居住条件。”红衣男人亲热地拍拍纪九的肩，“你俩就是我们的新客户，刚给我们带来了一百万收益。”
纪九：……
“咱们公司这么大，业务也很繁忙，星舰不会一直停在这儿68吧？”纪九打听。
“你运气好，我们马上就要启航，你要是再晚到十分钟，星舰就要飞走了。”
“那接下68来是准备去哪儿68？
虽然红衣男人提到公司就滔滔不绝，但纪九提出这个问68题后，他立即就闭上了嘴，神情也有些警惕。
纪九察言观色，立即错开话题，不再追问68。
电梯就在不远处，斑驳老旧，轿厢壁也凹凸不平。红衣男人帮着纪九，将推车推了进去，再按下68了数字键4。
电梯没有动68，红衣男人一脚踹上轿厢门，电梯才开始吱嘎吱嘎地上行。
“哥，怎么称呼？”纪九问68。
红衣男人回68道：“陈二煤。”
“煤哥。”
陈二煤看了眼关阙：“他这是怎么了？等68会儿68我们会让医生来给他瞧瞧。”
“被撞了下68脑袋，不用麻烦医生，我已经给他检查过了，没有大问68题。”纪九朝他笑68笑68，“我也是我们公司的医生。”
电梯在四层停下68，纪九推上推车，跟着陈二煤踏进了通道。
通道两边皆是房间，陈二煤在其中一间房门口停下68，打开，伸手按亮了室内灯。
“你们俩就在这间贵宾房里好好休息，晚饭会有人给你们送来。”
纪九见他要离开，忙道：“煤哥，我这个机器人是锁死68状态，能帮我启动68一下68吗？我是贵公司的重68要客户，刚和你们做了一百万的生意，总得给点免费服务吧？”
陈二煤点头：“当然可以，等68收了票钱后就替你启动68，这是我们公司送给贵宾的免费项目。”
陈二煤刚离开，脚下68便开始震颤，四处发出了咣当声响。纪九知道这是星舰启航，赶紧将推车抵到墙上，免得它四处滑动68，并68将关阙的身体68紧紧搂住。
震动68持续了半分钟，星舰进入了平稳飞行状态，纪九这才松开手，抱起关阙，将他挪到了床上。
纪九蹲在床边，仔细看着关阙。
关阙的黑发轻搭在额上，两排浓黑的睫毛盖住了下68眼睑，虽然脸和唇很苍白，但看上去只68像昏迷了而已，所68以也让那几名星盗没有起疑。
屋内很安静，卫生间的水龙头关不住水，发出一下68下68滴水声。纪九伸出手，按住那薄薄的唇瓣，手指碰触处冰凉，有着柔软的下68陷。他抬起手指，唇瓣跟着弹起，却依旧没有半分血色。
“阿宝，我们安全进入空间站了，不过是个土匪窝。但是你放心，九哥会好好护住你，你就安心睡，睡到明天68早上自然醒。”
纪九就这样看了关阙片刻，将他额上的头发拨开，这才动68手脱掉自己身上的宇航服。
“啾啾？”鸟崽也站在床上，在关阙耳边叫了两声，又伸出翅膀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太疲倦了，这一觉要睡到明天68，雀宝别吵他。”
“啾。”鸟崽立即收回68翅膀。
这原本应该就是星舰的客舱，是一间带着卫生间的小套房，地板上铺着地毯，屋中央放着一张大床，还有沙发和衣柜等68简单家具。但因为68年代太过久远，墙面斑驳，家具陈旧，地毯已经灰扑扑地看不清颜色，被虫豸蚀出了数个孔洞。
纪九脱掉宇航服，从左边裤兜里掏出那个装了光明之眼和暗影之牙的盒子，又从右边裤兜里掏出两个石雕小狐狸，一起放在了枕头旁。
他又去脱关阙的宇航服。死68亡的人肢体68很沉，他却像是怕将人弄疼了一般，动68作很是小心轻柔。
“阿宝，抬抬手，对，就这样，动68一下68脚，我把衣服扯出来，好的，乖。”
纪九将两人身上的宇航服都脱下68，就躺在了关阙身旁，顺手抱过鸟崽，给它按摩全身。
他还没有彻底从关阙死68亡的那件事里恢复，总是一阵阵的心悸，时不时就要转头去看一眼关阙，手足也始终冰凉。
我说过不能轮流吸氧。
死68亡对于我来说，只68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要回68头……
“啾！”鸟崽突然发出一声大叫，纪九才发现68自己揪紧了它的翅膀，连忙松手，迭声道歉，又对着翅膀处吹气。
“啾啾。”鸟崽表示不疼。
傍晚时，有人送来了晚饭，是星舰上人经常使用的营养餐。
鸟崽不挑食，只68飞快地啄食，纪九实在是没有胃口，也强迫自己将一碗吃光，再去窄小的卫生间洗了个澡。
他只68穿着一条内裤，爬上屋内那架唯一的大床，再抖开被子，将自己和躺在旁边的关阙尸体68盖住。
“阿宝，我给咱们谈到了一百万。”纪九侧身面朝关阙，“他们明天68一早就要来收钱，你可得早点醒。”
关阙一动68不动68地躺着，苍白的侧脸棱角分明，如68同大理石雕刻。纪九细细打量着他的脸，伸出手指，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下68滑，滑过下68巴和凸起的喉结，最后停留在心脏部位。
他的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冰凉皮肤的温度，掌下68心脏安静地沉睡着，没有丝毫跳动68。
纪九神情闪过一抹黯然，闭了闭眼，转过身去关灯，同时对正在脚那头钻来钻去的鸟崽道：“雀宝，睡觉了。”
纪九一晚上惊醒数次，每次刚睁眼，便去看关阙的情况，伸手探他鼻息，贴到胸膛上听心跳。
他也断断续续做了很多场梦，每一场梦的内容都相同。他还飘在太空里，关阙的氧气筒炸成了碎片，他慌乱地四处找寻碎片拼凑，却只68能眼睁睁地看着关阙在窒息中死68去……
纪九被敲门声惊醒时，还陷在梦魇里，浑身大汗淋漓。
他睁开眼，盯着天68花板大口喘息，接着就去看身旁的关阙。
关阙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平躺姿势，连搭在眼皮上的几根发丝都没有变化位置。
纪九伸手按上他的颈动68脉，片刻后垂下68眼，神情沉郁，睫毛厚重68地挂在下68眼睑上。
“啾啾？”
纪九嘴唇动68了动68：“他没有醒，还在睡。”
砰砰砰，敲门声继续。
纪九按捺住内心的失望，回68应道：“来了来了。”
他胡乱套上长裤和T恤，走到门口时，伸手使劲搓了搓脸，先露出一个笑68容，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陈二煤和其他两名壮汉，脸上也都带着和煦的微笑68。
“刘先生，昨晚休息得好吗？”红衣男人问68。
“不错。”
陈二煤朝着旁边点了下68头，一名壮汉便上前一步，打开手提箱，里面放着七八种收款机。
“刘先生，不知道你是想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付款，所68以我们把需要的物品都带来了。我们公司在各银行都有业务，所68以星舰上也能进入系统。你可以刷信用点，也可以使用各大银行转账，币种不同也没关系，我们也可以接受塔柯币。”
纪九没想到他们还真能在太空里转账，只68用手抵着唇：“是这样的，我那同伴还没有苏醒，再给一天68时间行不行？”
“还没苏醒？”陈二煤顿了顿，对身旁壮汉道：“去把医生叫来。”
“不用不用。”纪九连忙阻止，“他昨晚半夜醒过的，还吃了点东西，只68是又昏迷过去了。”
纪九说完后，对面三人脸上的笑68意消失，齐齐沉下68了脸。
“玩我们是吧？里面躺着的那人怕不是个植物人？”
“怎么可能呢？植物人不能进食，他还能进食的，只68是吃了东西后又昏迷了。”纪九道。
“这是我们给那饭菜里下68了安眠药吗？”陈二煤语气森冷，“小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68在就转钱，不然……”
他说完这句，另外两名壮汉便把外套撩开，露出腰间的枪支和匕首，陈二煤也开始捋袖子，手指关节按得啪啪作响。
纪九看着凶相毕露的三人，暗暗吸了口气，接着站直身，朝外挺出了自己的肚子。
“哥，手下68留情。我是孕夫，五个月，怀得不太稳，遗腹子，五代单传……”
十分钟后，纪九拖着推车，跟在陈二煤身后，走在机器声轰鸣的工厂车间。推车上躺着关阙和机器人。
“在你凑足票钱前，别想住那贵宾房，也别想白吃白喝，得靠自己去挣。”陈二煤指着那排靠墙坐着的老弱病残，“像你这样的本来要挨顿打，但看在你是孕夫的份上，打就免了。你就和他们一起筛矿石，干一天68，管三顿饭。”
“谢谢煤哥，不过你放心，我同伴今天68就要醒。”
“我管他什么时候醒。”陈二煤冷笑68一声：“反正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算完，不然就一直呆在这星舰里干活，直到把钱还清为68止。”
纪九实在是没忍住好奇：“煤哥，一百万的话，要干多久的活儿68？
“反正你这辈子是还不完。”陈二煤喝道，“但你不是怀了一个吗？生个小的让他也跟着干活，你们一起还。”
第41章
纪九的耳机里不断响起氧气快告罄的报警声，每一声都让他心头68一颤。他便干脆关掉状态屏，让那催命般的报警声消失，再闭上68眼，让自己进入全身放松状态，减少68耗氧量。
氧耗时间和到达空间站的时间差不多68，如果68空间站在移动68，或者没68有及时开舱门放行，但68凡这过程里随便出现一点差错，他就会因为缺氧而丧命。
但68他现在却不是太惊慌，毕竟关阙在这里。
关阙那么聪明，那么强大，肯定不会让他出事，也肯定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的话，关阙的氧还很充足，两个人轮流吸氧也可以。
“啾啾。”鸟崽不明所以，但68也感受到了68此时气氛不对，有些紧张地68叫了68两声。
“爸爸打个旽，现在不想说话。”
“啾。”
纪九虽然认为自己不会出事，但68还是觉得将鸟崽放去关阙那里更安全。而且鸟崽虽然消耗不了68多68少68氧，但68终归是要大于他单独一人。
“阿宝。”
“怎么了68？”
“以防万一，你把这个气囊先拿走，连接上68你的宇航服。”
关阙正在全速飞行，只回道：“不用。”
“我只是要做好各种应对准备，而且它也会消耗我这边的氧气。”
关阙道：“我在这里，你就不会出事，雀宝也不会。你现在别说话，只保持平稳呼吸。”
得到关阙的保证，纪九便彻底不再慌张，只一动68不动68地68舒展着68身体，偶尔看68一眼手臂上68的空域坐标仪，看68着68那个正在接近的小点。
但68当68他再一次看68向那面小屏时，整个人却陡然僵住。
他抬高手臂瞪大眼睛，仔细地68在那小屏上68寻找，足足过了68十几秒才终于确定，那个小点从这片空域里消失了68。
关阙从耳机里听68见68他的呼吸又变得粗重，便问道：“怎么了68？”
“阿宝，那个空间站不见68了68，突然就不见68了68。”
关阙也立即抬腕：“是突然消失的吗？”
“我两次查看坐标仪的间隔时间，应该是三分钟。”
关阙想了68想：“那应该是空间站开启了隐身模式，让坐标仪的光波雷达无法扫描到。”
“我觉得也是。”纪九缓缓松了68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纪九一直没68有出声，只保持平稳呼吸，闭着68眼，放松身体，由关阙带着68他前行。
直到察觉腰间绷紧的绳子放松，他才倏地68睁开了68眼。
“到了吗？”他四处张望，包括头68顶和脚下，但68都没68有看68见68空间站，“阿宝？”
关阙身后的推进器已经关闭，只沉默地68悬浮在空中。纪九疑惑地68看68向空域坐标仪，看68清上68面的数字后，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脸上68出现片刻的茫然。
他太相信关阙的判断，关阙说空间站开启了68隐藏模式，他就笃定空间站会在原地68。但68现在他们就位于空间站所在的坐标位置，整片空域空空荡荡，哪有空间站的影子？
纪九背心渗出了68冷汗，手足也瞬间变得冰凉，只转头68看68向关阙。
关阙在查看68自己手臂上68的坐标仪，神情里没68有半分焦急，还时不时在调整自身方向。
“阿宝，空间站在移动68，它已经离开这儿了68。”纪九哑着68声音道。
关阙头68也不抬：“我知道。”
纪九看68了68眼宇航服状态显示屏，看68见68上68面那串跳动68的红字。
氧气量低于低于0.2%
还可持续使用2分钟
“我的氧气马上68就没68了68，我们现在只能68轮流吸氧。”他回过神，立即急声道。
关阙又调整了68一个方向：“空间站并68没68有飞走，只在小范围空域里移动68。不过我们距它还有一段路，要抵达的话，需要轮流吸氧很多68次。氧气瓶和宇航服连接的软管头68经不住重复更换，会松弛变形，氧气也会倒灌入太空。”
纪九听68他这么说，有些反应不过来，怀疑是自己领会错了68他的意思，便不确定地68问：“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68轮流吸氧。”关阙干脆地68回道。
纪九怔愣地68看68着68他，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氧气已经告罄。
眼前的关阙依旧冷静，如果68是平常，纪九会觉得他处事不惊，但68现在他居然还保持这种态度，并68淡定地68拒绝自己轮流吸氧的要求，这让纪九无所适从，同时也感觉到了68震惊、失望和伤心。
如果68同行的是其他人，纪九也许不会管那么多68，直接上68去行动68，轮流吸氧。但68现在他只怔愣地68飘在太空里，一动68不动68，没68有动68手，也没68有再次恳求。
“啾啾？”
纪九终于回过神。
鸟崽。
对了68，还有鸟崽。
他什么也没68说，只伸手去扯气囊，想直接把鸟崽塞给关阙。但68他的手指刚碰到气囊，手腕便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握住。
“别慌，没68事的。”关阙道。
纪九心里瞬间涌出浓浓愤怒，竟然都忽略了68氧气即将告罄的恐惧，只大力挣扎，想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同时嘶哑着68声音低吼：“放手！你把纪雀带上68，你把它带走！”
关阙的手指犹如钢箍，他无论如何都甩不掉，挣不开。而他越是挣扎，氧气消耗得越快，立即便感觉到呼吸艰难，喉咙里也像是被塞住了68一团棉花。
关阙一直握着68他的手腕，那双黑沉眼眸认真地68看68着68他。就在他开始张着68嘴喘息时，突然松开了68手，接着68拨动68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背朝着68自己。
“关阙……”纪九咬着68牙，只能68发出嘶哑的音节。
关阙没68有应声，只动68作迅速地68扯掉纪九氧气瓶上68的软管，再反手取下自己身后的氧气瓶，连接上68了68纪九的宇航服。
纪九感觉到关阙松开了68自己的手，正要去摘气囊，便发现头68罩里有冰冷的新鲜空气涌入。他不明白这突然的氧气是哪儿来的，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想转身，却被关阙按住了68肩膀。
关阙扔掉纪九的空氧气筒，再将自己的氧气筒挂上68他的后背，这才将人松开。
纪九转过身，一眼便看68见68了68那正在飘远的氧气筒，只怔了68半秒，立即看68向关阙，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他一把抓住关阙的胳膊，用力飘到他身后，看68见68那原本应该挂着68氧气筒的位置已经空空。
关阙的头68罩里还有残存的氧气，他的声音也依然冷静：“我刚检查过附近，显示-5647，321，-56处有粒子波动68。这种情况一般是大型星舰或是空间站停留时造成的，空间站肯定就在那里，而且暂时没68有移动68。你朝着68坐标点全速飞行，二十分钟就能68到。”
纪九却没68有去听68他说的那些，只死死盯着68关阙的后背，紧攥着68他的胳膊。
“你把氧气给了68我，那你怎么办？”
“我没68事的。”关阙回道。
关阙将握着68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慢慢拿掉，再转过身看68着68纪九。
“你知道的，我是高阶序列者，死亡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纪九摇头68：“可我也知道，你很不喜欢死亡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事，但68和眼下这种情况相比，那点不喜欢又算什么？”关阙声音淡淡地68道，“现在只有一瓶氧气，我死了68还能68活，你死了68可就没68了68。等会儿记得，别把我的尸体丢在太空里就行了68。”
纪九急促地68道：“我们可以轮流吸氧。”
“我说过不能68轮流吸氧。”
纪九又抓住了68他的胳膊，语气执拗地68道：“可你不喜欢死亡。”
关阙皱起了68眉：“你记得你刚才给我说了68什么？你说你觉得自己没68用，就连成为指挥官，也是因为纪北宴的原因。纪九，你要做一名成熟的指挥官，必须要头68脑清醒，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让你用上68氧气瓶，这是目前最68好的方法，你应该摒弃那些不必要的软弱，做出最68理智的决定。”
纪九一言不发，只紧抿着68唇，双眼通红地68看68着68他。
关阙原本满脸严厉，但68见68到纪九这幅模样，终究还是软下了68神情，一边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一边低声道：“乖，听68话，相信这个决定，相信我。”
关阙拿掉纪九的手，再抬起胳膊，像是想要去摸他的脸，但68又被那层头68罩给挡住。
他便将手贴在纪九脸部的位置，柔声说了68句：“不要回头68。”接着68便将纪九转过方向，让他面朝着68前方，再打开了68他身后的推进器。
纪九顿时朝前飞出，腰上68的绳索瞬间绷紧，拽着68关阙和机器人一起前进。
纪九将推进器速度开到最68高，如光电般飞向了68空间站。他知道关阙头68罩的氧气已经耗尽，却也遵从他的叮嘱，忍住了68那强烈的想要回头68的冲动68。
他希望关阙能68多68坚持一会儿，坚持到他抵达空间站，却又希望关阙立即生命结束，不用去忍受那再一次经历死亡的痛苦。
短短两分钟时间过去，纪九却觉得漫长得像是已经过了68一个世纪，心脏被放进一锅滚水里，反复煎煮。
因为不能68回头68，他的听68觉在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敏锐，能68听68到气囊里鸟崽的呼吸声，能68捕捉到耳机里那一丝隐约电流，但68却始终没68有听68见68关阙发出任何声音。
他已经昏迷了68吗？
希望他已经昏迷了68，希望他没68有感觉到痛苦……
但68就在这时，他听68见68了68耳机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这声音很轻，只像是溢出齿间的气音，短促、隐忍、克制。但68对于纪九来说，却宛如突然炸响的一道惊雷，让他身体猛地68一颤，心脏在那瞬间也停止了68跳动68。
喘息声没68有再响起，纪九死死咬紧牙，眼底充满血丝，脑中只反复回想着68关阙刚才的那一句。
不要回头68。
但68下一秒，纪九却突然关掉推进器，猛地68转过了68身。
那束惨白的额顶灯光照下，关阙牙齿紧咬着68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那张脸已经完全失去了68血色，五官也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他也看68着68纪九，那双逐渐涣散的目光里也许什么都有，却唯独没68有求生欲。
纪九心里清楚，死亡对于关阙并68不是结束，自己只需要拖着68他的尸体去往空间站，到了68明天，他便会活生生地68出现在面前。
但68他目睹关阙步向死亡的一幕，便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因为他同时也明白，就算死亡是一种假象，但68关阙正在经历的痛苦却无比真实。
我不喜欢死亡的感觉，很不喜欢。
纪九抓住绳索，飞到了68关阙身旁，毫不犹豫地68去拔自己身后的软管，想将氧气连上68关阙的头68罩。
关阙看68见68了68他的动68作，原本垂死的人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突然抬起手，一把扯掉了68自己头68罩里的那条氧气软管。
纪九瞳孔骤缩，动68作也陡然顿住。
关阙破坏了68头68罩氧气管，那么就算他想两人一起共用氧气瓶也不行了68。
纪九怔怔看68着68关阙，嘴唇不停颤抖，接着68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双手紧紧环在他的后背上68。
他能68感觉到关阙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68抽搐，却只能68用力箍紧他，侧头68看68向旁边虚空，咬着68牙道：“很快的，马上68就不难受了68，很快的……我会陪着68你，我陪着68你……”
怀里的人终于渐渐停下了68抽搐，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纪九依旧保持着68抱住他的动68作，侧头68看68着68另一个方向。
一滴眼泪顺着68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头68罩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他曾经见68过关阙的两次死亡，而且是自己亲自动68的手。
当68时的他，果68决而残忍，甚至没68有去注意关阙死亡前的表象。
但68现在再次见68到关阙的死亡，他只觉得喉咙被堵得不能68呼吸，胸口疼痛难忍，如同也陪着68关阙，经历了68一场痛苦的窒息。
他就这么抱着68关阙的尸体，一动68不动68地68悬浮在浩瀚太空里。额顶灯发出微弱的光，让他们如同这漆黑宇宙里的一颗小小星辰。
良久后，纪九眨了68眨被泪水浸润的眼，轻声喃喃：“我原谅你了68。我们扯平了68。”
他缓缓松开关阙，仔细看68着68面前的人。
关阙神情平静地68闭着68眼，一只手紧抓在前胸，看68上68去和活着68时并68没68有多68大区别，这让他心里稍微好过了68一点。
他想将关阙的那只手拿下，但68刚握住他的手，动68作便是一顿，接着68拉开那件宇航服外68兜拉链，将手伸了68进去。
他再取出手时，掌心便多68出了68两只小狐狸。
纪九看68着68那两只狐狸，一边忍不住地68笑，一边又流下了68眼泪。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究竟在想什么啊？这种时候了68你还惦记你的两只狐狸。你总是这么莫名其妙，我和你都没68有什么共同语言了68……”他哽咽着68道。
“啾啾？”鸟崽一直挂在纪九腰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68什么，只疑惑地68叫了68两声。
纪九深深吸了68口气，沙哑着68声音道：“没68事，雀宝，走，我们出发。”
“啾啾啾？”鸟崽探头68看68向关阙。
“他睡着68了68。”
“啾。”
纪九按下推进器开关，全速飞向了68空间站。他的腰上68系着68两条绳，一条连着68关阙，一条连着68着68机器人。
身旁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太空，黑暗像是随时都要将所有物体吞噬殆尽。但68纪九此时心里已经没68有了68恐惧，只全速朝着68坐标点飞行。
我再也不想看68见68他死了68。
永远不想。
第40章
第
40
章
绝处逢生
纪九在太空里飞行了二十分钟左右，
空茫视野里终于出现68了一个小黑点。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黑点逐渐变大，最终显出它完整的轮廓外形。
纪九原本以为68这是卡塔拉的小型空间站，
但眼前出现68的分明是一艘大型星舰，
如68同一座浮岛悬浮在太空里。
他略微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一边飞行，一边打开了手腕上的联络器，
和扫描到的那个唯一的信号源取得互联，并68朝对方发出了求救信号。
信号一直不被接收，
纪九不断重68复发送，
终于滴一声响，
耳机里传出一道混合着电流杂音的男声：“……卡塔拉23号星舰兼空间站……已收到你的信号，
请讲。”
纪九听到这断断续续的回68应，
激动68得握紧了手：“我是银辉星平民，
驾驶的星舰在附近空域损毁，现68在请求进入卡塔拉23号空间站。”
“请提供你所68在星舰的空域坐标。”
“星舰已经没了，
我就在空间站侧舰门外面。”纪九补充道，
“我是穿着宇航服飞来的。”
“你们有多少人？”
“我和我的同伴，一共两人。”
对方沉默了两秒：“稍等68。”
纪九停在距离空间站百多米的地方等68待，
并68拉动68腰上的绳索，
将关阙拉近，
扶搂住他的腰。
星舰外的一扇小舱门开启，
飞出来几名身穿宇航服的人，
手里还端着枪。对方打量着纪九和关阙，用探测仪扫描过两人全身，确定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这才稍微放下68警惕。
“你的星舰在哪里？”有人问68。
纪九虽然已经对空间站塔台说明过，
却也给几人再次解释了一遍。
“为68什么会损毁？”
“遇上了陨石的同伴死68了？”
“没有，他只68是晕过去了。”纪九撒了个谎。
“啾啾。”鸟崽对他的话进行纠正，表示关阙其实是在睡觉。
对方又盘问68了纪九和关阙的身份，纪九给出了刘金福的假身份，同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暗自警觉起来。
按说只68要发现68太空幸存者，第68一时间都应该先救入星舰。但他们却就这样飘在太空里，进行着没完没了的盘问68，几人还不时互相传递着眼神。
而他们提出的问68题，侧重68点也不在关注两人的状况，而是在盘查他是不是军队的人，以及附近空域还有没有其他星舰。
“你们驾驶的是民用舰？”
“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俩都是银辉星科亚原料公司的员工，这是运送一批原料去往C46行星的矿场，结果在附近出了事。”
“没遇见军方的巡逻舰？”
“没有。”
几番询问68下68来，纪九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认为68这群人不是卡塔拉教会的人，反倒比他更像是通缉犯。但他就算心里这样想，脸上也不动68声色，只68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反复的盘问68终于结束，那几人脸上的警惕也消散不少，为68首小头目对着纪九道：“走吧，进去。”
纪九现68在哪还管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只68连声感谢，带着关阙和机器人跟在他们身后，飞向了星舰的小舱门。
经过两道舱门和通道，纪九瞬间感觉到了重68力。不过他早有准备，一把将倒下68去的关阙抱住，让他靠在了自己肩上。而浮空的机器人便掉落在地，发出砰一声闷响。
纪九将关阙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的腰打量四周。他们置身于一间不算大的舱房，旁边一排机器发出轰鸣声音。他瞧了一眼，认出那些机器是内循环用水装置，而且造型老旧，那么这艘星舰至少也已使用了一百多年，已达退役年限。
几人已经摘下68了头罩，都抱在怀里，打量着纪九，神情阴晴不定。
“把你们的头罩摘下68来。”长着一脸络腮胡的小头目道。
纪九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的关阙，见他面色只68比常人稍显苍白，耳后的鳃也掩饰得很好，便先摘掉他的头罩，放在旁边台上，接着再摘下68自己的。
最后解掉腰后的气囊，将鸟崽捞出来，抱在怀里。
“啾啾？”
“嘘，先别说话。”
纪九右手扶着关阙，左手抱着鸟崽，规矩地站着，任由几人打量，脸上挂着一个略显忐忑的笑68容。
他长相俊美，此时又挂着无害的笑68容，几人的脸色便放松下68来。为68首小头目揉了揉自己鼻子，问68道：“你能出多少钱？”
纪九脸上的笑68容还未消失：“出钱？”
旁边的瘦削男人咂咂嘴，露出两颗金牙：“你真以为我们是那什么卡塔拉教会，在这太空里飞来飞去地做慈善？
纪九有些惊讶：“你们不是卡塔拉教会？”
这下68对面几人都笑68了起来，瘦削男人转动着手里枪支：“小子长得挺俊，但脑子不好使。那什么教会算个屁，能有我们这样的超级星舰吗？”
“那你们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纪九神情开始变得惊疑不定。
“别啰嗦，想要我们救你？可以，但你得出钱。”瘦削男人抬起枪筒，分别点了下68纪九和关阙，“出钱买两张让你们留在星舰里的票。”
这就来了。
纪九早就清楚会有这样一茬，却也面露慌张：“要多少钱？”
瘦削男人笑68得一脸奸滑：“两百万。”
“两百万？两张票？”纪九这次是真的被惊到，脸色也跟着大变。
“一张。”另一人在旁边竖起了两根指头，“两张票就是四百万。”
纪九连连摇头：“可是我没有什么钱。”
他这是说的真心话，别说四百万，他这辈子连四十万都没见过。
瘦削男人冷笑68一声：“没钱？能开得起星舰运送货物的人，你居然给我说没钱？”
纪九叹气：“哥，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们俩只68是负责运送货物的公司员工。四百万？那还不如68给我两个氧气瓶，我们重68新回68到太空。而且这可是在太空里啊，你们能接收转账？”
“转账不用你担心，我们自有办法。”对方回68道。
纪九面色黯淡地长叹一声：“哥，要不是你们，我和我同伴肯定就死68在太空里了。你们救了我俩的命，让我倾家荡产都无法表达感激。但我真的没那么多钱，哪怕是非要让我抱着氧气瓶，满怀着对你们的感激重68返太空，也都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态度诚恳，一口一个感激，几人面面相觑，突然就有些说不出狠话。
“那你能拿出多少？”旁边有人用商量的口气问68道，见小头目瞪了他一眼，又凶狠改口，“一百万一个人！”
纪九道：“哥，我给你们算笔账。我在公司的底薪是五千块，送一次货有一千提成，每个月可以送四次——”
“行了行了。”一道声音打断，小头目没好气地开口：“五十万一个人。给就留下68，不给就出去。”
纪九在心里算了下68，觉得关阙能在耀炽城住上凯莱酒店，那么一百万也许能拿得出来，便果断替他做主68：“哥，我凑凑的话，五十万应该成。但我们的钱全在我伙伴这里，你们就宽限一天68，等68明天68他人醒了再付款，行不行？”
五分森*晚*整*理钟后，纪九跟在一名红发男人的身后，走在长长的通道里，身后还拖着一架板车。
关阙躺在板车上，机器人躺在他脚那头，鸟崽则站在板车扶手上，安静地东张西望。
走出一段后，纪九听见从通道尽头传来的人声和机械轰鸣，他心里暗暗一惊，发现68这星舰里的人还不少。但真正走出通道后，还是被眼前所68见震惊到。
前方出现68一个宽阔的空间，工业机器人推着装满矿石的小车，在各种大型机器之间穿梭。还有不少工人打扮的人，满脸脏污，或在操作机械，或在驾驶推车，一群老弱病残则坐在右边空地上，拿着圆筛子在过滤矿石。
轰鸣的机械和忙碌的人群，让这里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型工厂车间。而纪九粗略一数，光是这一个车间，恐怕就有几百人。
“这是我们跃辉星际贸易公司的矿石处理厂，每天68可以产出两百公斤堀矿。”纪九愿意付钱，红衣男人对他的态度便好转了许多，见他在打量这里，便有些自豪地介绍。
跃辉星际贸易公司……
纪九觉得这个公司名有点耳熟，在脑中一番搜索，突然想起曾经在一份军部资料上见过。
那是一张通缉名单，主68要是一些星盗组织，其中就包含这个跃辉星际贸易公司。
这与其说是公司，不如68说是一个团伙。他们偷偷开采被禁止私下68挖掘的珍贵矿源，再将它们销售到一些帮派和不法分子手里。
这家公司挂在通缉名单上多年，迟迟没被端掉。原来他们的窝点是一艘大型星舰，就连制作成品矿石的厂房也在星舰里，难怪一直没有被抓着。
“我们公司规模宏大，集挖采原料、提炼、销售于一体68，各种大型机械和生产线一应俱全。这里只68是挑选原料的一车间，那边还有二车间，三车间。”
红衣男人指着墙边一条往下68的铁梯：“那下68面是我们的职工宿舍，管理非常严格，男左女68右，中间住着已婚双职工。我们公司的目标也很远大，就是在未来五十年内，把公司业务开展到全宇宙。”
纪九便赞叹点头：“你们公司真的太牛了，我以前连想都没想过，会有人把公司建在星舰里。这得花不少钱吧？”
“没花钱，从星盗手里抢的星舰。”红衣男人很是得意，“这本来是塔柯军的一座退役星舰，被星盗用便宜的价钱买去，然后我们公司员工再将它抢了过来。”
纪九微微侧目，但嘴里还是继续夸赞：“贵公司真是太有实力，别说未来五十年，最多二十年，业务就能遍布全宇宙。”
红衣男人对他的回68答比较满意，道：“那边有电梯，我带你们去三层豪华客房。”
“居然还有豪华客房？”
“那是当然了，我们公司也有客户往来，得给他们提供最好的居住条件。”红衣男人亲热地拍拍纪九的肩，“你俩就是我们的新客户，刚给我们带来了一百万收益。”
纪九：……
“咱们公司这么大，业务也很繁忙，星舰不会一直停在这儿68吧？”纪九打听。
“你运气好，我们马上就要启航，你要是再晚到十分钟，星舰就要飞走了。”
“那接下68来是准备去哪儿68？
虽然红衣男人提到公司就滔滔不绝，但纪九提出这个问68题后，他立即就闭上了嘴，神情也有些警惕。
纪九察言观色，立即错开话题，不再追问68。
电梯就在不远处，斑驳老旧，轿厢壁也凹凸不平。红衣男人帮着纪九，将推车推了进去，再按下68了数字键4。
电梯没有动68，红衣男人一脚踹上轿厢门，电梯才开始吱嘎吱嘎地上行。
“哥，怎么称呼？”纪九问68。
红衣男人回68道：“陈二煤。”
“煤哥。”
陈二煤看了眼关阙：“他这是怎么了？等68会儿68我们会让医生来给他瞧瞧。”
“被撞了下68脑袋，不用麻烦医生，我已经给他检查过了，没有大问68题。”纪九朝他笑68笑68，“我也是我们公司的医生。”
电梯在四层停下68，纪九推上推车，跟着陈二煤踏进了通道。
通道两边皆是房间，陈二煤在其中一间房门口停下68，打开，伸手按亮了室内灯。
“你们俩就在这间贵宾房里好好休息，晚饭会有人给你们送来。”
纪九见他要离开，忙道：“煤哥，我这个机器人是锁死68状态，能帮我启动68一下68吗？我是贵公司的重68要客户，刚和你们做了一百万的生意，总得给点免费服务吧？”
陈二煤点头：“当然可以，等68收了票钱后就替你启动68，这是我们公司送给贵宾的免费项目。”
陈二煤刚离开，脚下68便开始震颤，四处发出了咣当声响。纪九知道这是星舰启航，赶紧将推车抵到墙上，免得它四处滑动68，并68将关阙的身体68紧紧搂住。
震动68持续了半分钟，星舰进入了平稳飞行状态，纪九这才松开手，抱起关阙，将他挪到了床上。
纪九蹲在床边，仔细看着关阙。
关阙的黑发轻搭在额上，两排浓黑的睫毛盖住了下68眼睑，虽然脸和唇很苍白，但看上去只68像昏迷了而已，所68以也让那几名星盗没有起疑。
屋内很安静，卫生间的水龙头关不住水，发出一下68下68滴水声。纪九伸出手，按住那薄薄的唇瓣，手指碰触处冰凉，有着柔软的下68陷。他抬起手指，唇瓣跟着弹起，却依旧没有半分血色。
“阿宝，我们安全进入空间站了，不过是个土匪窝。但是你放心，九哥会好好护住你，你就安心睡，睡到明天68早上自然醒。”
纪九就这样看了关阙片刻，将他额上的头发拨开，这才动68手脱掉自己身上的宇航服。
“啾啾？”鸟崽也站在床上，在关阙耳边叫了两声，又伸出翅膀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太疲倦了，这一觉要睡到明天68，雀宝别吵他。”
“啾。”鸟崽立即收回68翅膀。
这原本应该就是星舰的客舱，是一间带着卫生间的小套房，地板上铺着地毯，屋中央放着一张大床，还有沙发和衣柜等68简单家具。但因为68年代太过久远，墙面斑驳，家具陈旧，地毯已经灰扑扑地看不清颜色，被虫豸蚀出了数个孔洞。
纪九脱掉宇航服，从左边裤兜里掏出那个装了光明之眼和暗影之牙的盒子，又从右边裤兜里掏出两个石雕小狐狸，一起放在了枕头旁。
他又去脱关阙的宇航服。死68亡的人肢体68很沉，他却像是怕将人弄疼了一般，动68作很是小心轻柔。
“阿宝，抬抬手，对，就这样，动68一下68脚，我把衣服扯出来，好的，乖。”
纪九将两人身上的宇航服都脱下68，就躺在了关阙身旁，顺手抱过鸟崽，给它按摩全身。
他还没有彻底从关阙死68亡的那件事里恢复，总是一阵阵的心悸，时不时就要转头去看一眼关阙，手足也始终冰凉。
我说过不能轮流吸氧。
死68亡对于我来说，只68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要回68头……
“啾！”鸟崽突然发出一声大叫，纪九才发现68自己揪紧了它的翅膀，连忙松手，迭声道歉，又对着翅膀处吹气。
“啾啾。”鸟崽表示不疼。
傍晚时，有人送来了晚饭，是星舰上人经常使用的营养餐。
鸟崽不挑食，只68飞快地啄食，纪九实在是没有胃口，也强迫自己将一碗吃光，再去窄小的卫生间洗了个澡。
他只68穿着一条内裤，爬上屋内那架唯一的大床，再抖开被子，将自己和躺在旁边的关阙尸体68盖住。
“阿宝，我给咱们谈到了一百万。”纪九侧身面朝关阙，“他们明天68一早就要来收钱，你可得早点醒。”
关阙一动68不动68地躺着，苍白的侧脸棱角分明，如68同大理石雕刻。纪九细细打量着他的脸，伸出手指，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下68滑，滑过下68巴和凸起的喉结，最后停留在心脏部位。
他的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冰凉皮肤的温度，掌下68心脏安静地沉睡着，没有丝毫跳动68。
纪九神情闪过一抹黯然，闭了闭眼，转过身去关灯，同时对正在脚那头钻来钻去的鸟崽道：“雀宝，睡觉了。”
纪九一晚上惊醒数次，每次刚睁眼，便去看关阙的情况，伸手探他鼻息，贴到胸膛上听心跳。
他也断断续续做了很多场梦，每一场梦的内容都相同。他还飘在太空里，关阙的氧气筒炸成了碎片，他慌乱地四处找寻碎片拼凑，却只68能眼睁睁地看着关阙在窒息中死68去……
纪九被敲门声惊醒时，还陷在梦魇里，浑身大汗淋漓。
他睁开眼，盯着天68花板大口喘息，接着就去看身旁的关阙。
关阙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平躺姿势，连搭在眼皮上的几根发丝都没有变化位置。
纪九伸手按上他的颈动68脉，片刻后垂下68眼，神情沉郁，睫毛厚重68地挂在下68眼睑上。
“啾啾？”
纪九嘴唇动68了动68：“他没有醒，还在睡。”
砰砰砰，敲门声继续。
纪九按捺住内心的失望，回68应道：“来了来了。”
他胡乱套上长裤和T恤，走到门口时，伸手使劲搓了搓脸，先露出一个笑68容，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陈二煤和其他两名壮汉，脸上也都带着和煦的微笑68。
“刘先生，昨晚休息得好吗？”红衣男人问68。
“不错。”
陈二煤朝着旁边点了下68头，一名壮汉便上前一步，打开手提箱，里面放着七八种收款机。
“刘先生，不知道你是想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付款，所68以我们把需要的物品都带来了。我们公司在各银行都有业务，所68以星舰上也能进入系统。你可以刷信用点，也可以使用各大银行转账，币种不同也没关系，我们也可以接受塔柯币。”
纪九没想到他们还真能在太空里转账，只68用手抵着唇：“是这样的，我那同伴还没有苏醒，再给一天68时间行不行？”
“还没苏醒？”陈二煤顿了顿，对身旁壮汉道：“去把医生叫来。”
“不用不用。”纪九连忙阻止，“他昨晚半夜醒过的，还吃了点东西，只68是又昏迷过去了。”
纪九说完后，对面三人脸上的笑68意消失，齐齐沉下68了脸。
“玩我们是吧？里面躺着的那人怕不是个植物人？”
“怎么可能呢？植物人不能进食，他还能进食的，只68是吃了东西后又昏迷了。”纪九道。
“这是我们给那饭菜里下68了安眠药吗？”陈二煤语气森冷，“小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68在就转钱，不然……”
他说完这句，另外两名壮汉便把外套撩开，露出腰间的枪支和匕首，陈二煤也开始捋袖子，手指关节按得啪啪作响。
纪九看着凶相毕露的三人，暗暗吸了口气，接着站直身，朝外挺出了自己的肚子。
“哥，手下68留情。我是孕夫，五个月，怀得不太稳，遗腹子，五代单传……”
十分钟后，纪九拖着推车，跟在陈二煤身后，走在机器声轰鸣的工厂车间。推车上躺着关阙和机器人。
“在你凑足票钱前，别想住那贵宾房，也别想白吃白喝，得靠自己去挣。”陈二煤指着那排靠墙坐着的老弱病残，“像你这样的本来要挨顿打，但看在你是孕夫的份上，打就免了。你就和他们一起筛矿石，干一天68，管三顿饭。”
“谢谢煤哥，不过你放心，我同伴今天68就要醒。”
“我管他什么时候醒。”陈二煤冷笑68一声：“反正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算完，不然就一直呆在这星舰里干活，直到把钱还清为68止。”
纪九实在是没忍住好奇：“煤哥，一百万的话，要干多久的活儿68？
“反正你这辈子是还不完。”陈二煤喝道，“但你不是怀了一个吗？生个小的让他也跟着干活，你们一起还。”
第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