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元始哥哥，放开我，快放开我，很丢人的……”谢灵熙用力挣扎。
她把头从张元清的胳肢窝里抽出来，扶好歪斜的头戴式耳机，压低声音：
“元始哥哥，我的耳机是道具，可以监听方圆五百米内的所有动静。”
她凝神聆听，小声说：
“那个女人进电梯了……电梯停在了四楼……她打开了电梯左侧的第二间房门……她消失了？！”
谢灵熙抬起脸，惊愕道：“她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是那间客房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张元清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两人默默等待，过程中，谢灵熙频频看向宾馆外，确认家族带来的保镖一直关注着自己，心里才稍稍有安全感。
大概十分钟后，她脑袋一侧，低声道：“她出来了……”
又过几分钟，张元清听见电梯“叮”的一声，轿厢返回一楼，继而高跟鞋的啪嗒声响起，姿色艳丽的阿姨返回前厅，望着他们，道：
“随我来吧！”
她目光冷淡的扫过神色凝重的小年轻们，呵一声，“害怕的话，你们也可以打道回府。”
张元清笑道：“姐姐面善心慈，一看就是好人，我们不怕。”
谢灵熙柔柔弱弱的说：“阿姨，我们只是来带句话，没有恶意。”
女人神色转柔，微微颔首，带着他们乘坐电梯，来到四楼。
她站在廊道里，望向电梯左侧的第二间客房，道：
“进去吧。”
张元清看见门牌号：404！
好名字……他嘴角抽了一下，拉着谢灵熙来到门边，拧开了门把手。
“咔嚓！”
轻微的锁舌弹动声响起的刹那，仿佛有一股沉静而强大的力量笼罩了过来，眼前的景物迅速发生变化。
廊道里的地毯变成了朴素的青瓷，粉刷白色的墙壁变成砖块和木材混合的结构，炽光灯变成了荧荧烛光。
张元清和谢灵熙愕然顾盼，他们身处一座寺庙的大殿中，七八米高的穹顶是回纹凸花的藻井，绘着满天神佛。
藻井下是一尊五米高的金色大佛，拈花低眉，神态似慈悲似威严似冷厉。
贡品桌点了十八根粗壮的蜡烛，烛光明亮。
大佛之下有蒲团，其上盘坐一名青色纳衣僧，身形高大，仅是盘坐着，便和谢灵熙一般高。
张元清和谢灵熙悄然对视，眼里有惊恐和凝重，前一刻他们还在宾馆廊道里，下一刻便出现在陌生寺庙中。
要不是耳边没有副本提示音，两人都要怀疑自己又进灵境做任务了。
这位无痕大师比我想象的要恐怖啊，这特么得是什么级别的灵境行者才有这般手段……张元清深吸一口气，望着穿青色纳衣的背影，语气恭敬：
“可是无痕大师？”
“夜游神和乐师，你们是官方组织的人？”
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语气很怪，仿佛在忍耐着某种痛苦。
“是！”
张元清不敢隐瞒。
殿内沉默了十几秒，低沉嘶哑的声音再次回荡：
“愧为人父死前说了什么。”
张元清声音不自觉的低沉，“他让我转告大师：很抱歉，我至今仍不知，错的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一次回忆起愧为人父临终前的眼神，那闪烁着憎恶和悲哀的眼神。
殿内有一次陷入长久沉默，沉默到让张云清和谢灵熙心慌。
终于……无痕大师叹息一声：
“我知道了。”
谢灵熙犹豫一下，壮着胆子，小声问道：
“大师，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并非恶人，为，为何会成为邪恶职业？”
青色纳衣僧人缓缓道：
“他以前有一个女儿，很聪明，很乖巧，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就很好。上大学时，渐渐转变，开始追求物质，与同学盲目攀比，为了供养女儿，愧为人父日夜打工，拼命赚钱，但越来越无法满足女儿的需求，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女儿在网络上借了很多钱，被拍了不雅照。
“他无力偿还那些债务，更觉得女儿丢人现眼，有辱门楣，父女俩大吵了一架，他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愧为人父认为，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她变得拜金，变得自私，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
“后来，放贷公司控制了那个女孩，逼迫她做起皮肉生意，肆无忌惮的玩弄她，凌辱她，绝望之下，她跳楼自杀。
“愧为人父崩溃了，他开始觉得，错的是自己，如果能给女儿优渥的物质生活，如果能有钱给女儿还债，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他无数次的后悔那场吵架，当时如果能安慰女儿，陪伴女儿，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是他亲手把女儿推入了深渊。
“女儿死后，他打算告那家放贷公司，告那些折磨女儿，逼死女儿的恶徒，但那个放贷公司在当地很有能量，他败诉了。
“他消沉了很久，意识到错的不女儿，是他，是这个世界。他认为，人是无法改变环境的，人是受环境影响的，当这个社会整日在你耳边嘶吼着物质，嘶吼着金钱，你就一定会被影响，变得拜金，变得物质，没有人能例外。
“她的女儿还没进社会，不懂得人心险恶，被诱导着消费，诱导着借贷，最后才走上这条不归路，这个世界糟透了，他决定亲自为女儿复仇……
“他闯入借贷公司，杀死了曾经欺辱她，逼死她的恶徒，然后逃离了现场，正是那一场杀戮，让他获得了角色卡，成为蛊惑之妖。”
“愧为人父是个偏激的人，可他不是嗜血的恶徒，然而，一旦成为邪恶职业，终身没有回头路，他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等级越来越高，却越来越痛苦。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我，便跟随在我身边修行，希望能化解心中戾气，得到救赎。可他太偏激了，他不想滥杀无辜，却又倔强的不愿和这个世界和解。
“或许死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难怪他要救谢灵熙，他的女儿和这丫头差不多大，他无数次后悔当初没有拉女儿一把，那纵身一扑，救的不是谢灵熙，是当年那个跳楼自尽的女儿……张元清看了一眼小绿茶，谢灵熙怔怔无言，眼圈发红。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道：
“大师，我觉得，他已经得到救赎了。”
背对着两人的无痕大师不置可否，轻轻挥手，袖中游出两道微光，落在谢灵熙和张元清脚边。
两人定睛看去，是两块漆黑如墨的玉石，半个巴掌大，内部有黑色微光翻涌，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态，如梦似幻。
仅是看了几秒，谢灵熙和张元清便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感谢你们带回他的遗言，它叫‘通梦玉符’，捏碎它，可联络我，遇到危险，我会出手帮你们一次。仅限于现实世界，灵境中使用无效。”无痕大师淡淡道：
“离开吧。”
佛像、烛光扭曲起来，纷纷破碎，张元清和谢灵熙回到了宾馆，他们正站在敞开的房门前，房内是标准的单人间。
两人脚边躺着两块黑色玉石。
第68章
无痕大师的资料
张元清捡起一枚黑色玉石，视野里弹出一条信息：
【名称：入梦玉符】
【类型：消耗品】
【功能：梦境召唤】
【介绍：噩梦制造机生产出的子道具，可打开一条连接主体的梦境通道。】
【备注：有一天，某位不可描述的存在，偶然间了一本叫做“X梦制造机”的漫画，有感而发，于是噩梦制造机就出现了。】
梦境领域的道具，没记错的话，梦境好像是幻术师职业的能力，这位无痕大师是幻术师？张元清收好玉符，看向身侧的谢灵熙，道：
“走吧。”
又朝电梯门口的艳丽女子颔首：
“打扰了，我们今天没有来过，更不知道这个宾馆的存在。”
艳丽女子呵了一声：“挺懂事！”
她按亮电梯下行按钮，带着张元清和谢灵熙返回一楼。
等坐回车里，身后的无痕宾馆越来越远，终不可见，谢灵熙紧绷的身子才松下来，道：
“元始哥哥，那个无痕大师应该是一位幻术师，等级很高很高。”
她取出黑色玉石，感慨道：
“也不知道将来遇到危险，该不该用它……”
虽然那位无痕大师没有伤害他们，但毕竟是邪恶职业，让人发自内心的忌惮。
“真到了生死危机的时刻，自然要用，反正不会比死更差的结果了。”张元清说。
谢灵熙点点头，有些伤感的说：
“我小时候，便听长辈们说，邪恶职业是双手沾满血腥的罪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些犯下杀孽的人，也许是被逼的，是有原因的，他们并不是天生的坏蛋，他们也想救赎自己。”
张元清没来由的想到了欧向荣，这位蛊惑之妖年少时遭遇残忍的校园霸凌，求助无门，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心态因此扭曲，最后走上一条不归路。
如果当年有人能拉他一把，或许世上会少一位凶残的恶徒。
欧向荣当然该死，因为他已经彻底崩坏，变得残暴嗜血，但愧为人父呢，以及像愧为人父这样的邪恶之徒呢？
张元清缓缓道：
“邪恶职业是人类自身的业火，你改变不了大环境，改变不了人性，想太多，只会让你越来越憎恶这个世界。”
谢灵熙一脸失望，这些话很现实，但也很无力，她原以为元始哥哥会给她灌鸡汤，鸡汤在这种时候最管用，因为能抚平心里的郁垒。
张元清话锋一转：“大环境无法改变，但我们能改变自己，对邪恶职业的了解更深之后，我相信你已经明白如何正确的面对这些群体，将来遇到像愧为人父这样的邪恶职业，尽可能的给予帮助。”
谢灵熙露出甜美笑容，接着又故作少女柔弱，娇滴滴道：
“元始哥哥真厉害，明明年纪不大，却很有主见，不像我，只会心疼他们。”
看着一脸弱不禁风的娇柔少女，张元清正要说话，腰包里的音箱忽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低沉的歌声回荡在车厢内：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单句循环。
谢灵熙脸色顿时僵硬。
“噢，这是我们在地下停车场找到的那件道具，它总是莫名其妙的发出声音。”张元清差点笑出声。
谢灵熙：“……”
……
谢家的车子把他送到康阳区治安署大门口，谢灵熙脑瓜弹出车厢，挥手道：
“元始哥哥，我这几天都会在松海，你有时间要来找我玩呀。”
“好的！”
张元清随口敷衍着，摆摆手，转身进了治安署。
刚走近玻璃楼，他便听到一阵阵欢呼声、嬉笑声，嘈杂而热闹，像是在开派对。
怎么回事？张元清怀着疑惑进入玻璃楼，他看见办公区空无一人，小姐姐和年轻阿姨们都聚集在休闲区，把什长、关雅和王泰簇拥在中间。
桌上摆着蛋糕、美食、酒水……丰盛无比，大家手里握着酒杯，或吃着美食，言笑晏晏，气氛热烈。
“哦，我们的功臣来了，大家欢迎！”
李东泽望向门口，带头鼓掌。
啪啪啪……激烈的掌声响彻室内，文职人员们笑容热情。
张元清心里一动，试探道：“奖金和功勋下来了？”
关雅含笑点头。
“哦天呐，上帝啊，你是听见我祈祷了吗，是的，你一定听到了。”张元清脸上爬满笑容，眉飞色舞。
李东泽：“……”
他紧了紧手杖，最后松开，选择投入到派对中。
结束派对，张元清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头二楼，舒服的躺在办公椅上，问道：
“什长，我的奖金和功勋是多少，有没有清单？”
李东泽看向关雅，关雅便把自己的粉色笔记本打开，放在张元清面前。
张元清忙坐直身子，望向笔记本屏幕：
【通关佘灵隧道：D级功勋，奖金5万（个人奖）。】
【击毙欧向荣：D级功勋，奖励30万（团队奖）。】
【通关金水游乐园：B级功勋，奖励50万（个人奖）】
佘灵隧道是夜游神试炼灵境，其背后的价值是为五行盟获得了未来该隧道诞生的夜游神名额，以及山神娘娘复苏的情报。
但因为这份情报用来还了人情，因此五行盟实际上没有卖出价格，没有直接获益，所以给予D级功勋。
击毙欧向荣属于团队功勋，20万奖金，张元清分到10万，其他20万全队平分，包括文职人员。
李东泽很高兴，因为团队功勋收益最大的，除了立功者，就是他这位什长。
团队功勋越多，他这个什长升职的机会越大。
这就是为什么青藤白龙等队长，如此眼红他的原因，手底下人才越多，队长的好处越大，而一个天资出众的下属，是能带队长躺赢的。
通关金水游乐园的B级功勋就厉害了，理论上来说，B级功勋是普通官方行者能拿到的极限，便是执事级行者，也要眼馋B级功勋。
可以说，只要张元清晋升3级夜游神，他就一定能成为队长级。
很多3级官方行者，至今还在精英成员里混着，因为缺乏功勋无法升职。
三个功勋，奖金总和是65万，我的妈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张元清心脏怦怦狂跳。
边上的关雅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今天派对吃的太多了，明天晚上你得请客，我要狠狠宰你一顿。”
张元清斜她一眼：
“女人，你在和谁说话？你怎么敢用如此随意的语气，跟一个身价65万的富翁说话。”
“你小子够飘啊……”关雅咬咬牙。
李东泽含笑看着这一幕，道：
“功勋已经批下来，你的权限也提升了，可以查看更高级别的资料，回头你自己去资料库里翻翻。
“另外，你想参与搜捕黑无常的提议，今早傅百夫长已经批准，以后就跟着我和关雅一起行动。”
傅百夫长同意了？张元清心里一喜。
有一个赏识你的领导，确实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这意味着你的大部分请求都会得到允许。
目送李东泽回到办公室，张元清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忽然想到，以他现在的权限，是否能查到无痕大师的信息？
想到就做，他当即打开官方资料库，登录元始天尊的账号密码，在搜索栏，输入——无痕大师
与上次未搜索到相关资料不同，这次跳出了一条信息：
“ID：往事无痕，主宰境幻术师，C级通缉犯。”
“备注：此人曾重创赤火帮长老，不嗜杀，对官方组织人员没有强烈敌意，若遭遇此人，切勿招惹，避开就行……”
主宰境？张元清瞳孔霍然一缩。
第69章
冲突
在灵境行者的等级划分中，1—3级为超凡阶段，4—6级为圣者阶段，7—9级为主宰阶段。
执事的等级在圣者阶段，长老则是主宰，主宰之上是什么，张元清不太清楚，没有查阅的权限，但他猜测，应该是五位盟主所在的级别。
另外，按照执事的数量来推测，魔君和诡眼判官，应该在主宰境，若只是圣者境，五行盟不至于如此重视。
值得一提，同阶段不同等级，实力差距是很大的，比如超凡阶段，2级能碾压1级，3级能吊打2级，道具和职业克制不算在内。
幻术师是巅峰职业之一，比火师要强，无痕大师即便在主宰境，也不算弱者……张元清想过这位幻术师不同寻常，但没想到级别这么高。
换个角度想，能请动这位主宰级人物出手一次，相当于多了一张免死金牌。
可惜不能在灵境中使用。
“这倒能理解，灵境属于单机副本，即便是高等级灵境行者，也不可能中途闯进来。三道山娘娘这种土著BOSS除外。”
张元清一边感慨着，一边叉掉页面，接着搜索灵境任务的机制。
【通关试炼任务后，多人灵境一个月开启一次，单人灵境三个月开启一次，单人灵境开启当月，多人灵境不会开启。每次任务间隔不低于半月，灵境行者进副本的规律为：多人—多人—单人……以此循环。】
“也就是说，灵境行者三个月面临一次生死危机，运气好的话，匹配到低难度的单人灵境，死亡率并不高，最多就是升级慢些，嗯，还好……”
“每个任务间隔不低于半个月，我刚通关金水游乐园，半个月内，不用担心来任务……”
他继续往下看：
【达到每一个阶段的巅峰等级，想要跃至更高阶段，必须参加大型杀戮副本，该副本可选择参加或不参加，大型杀戮副本一年开启两次。】
【备注：该副本的核心是守序阵营和邪恶阵营互相猎杀，但副本本身存在极大的危险和收益。】
大型杀戮副本，兵哥给我留言过，让我通关至少一次杀戮副本再去找他……张元清恍然大悟，他之前还以为“大型杀戮副本”是某个高风险高收益的单人灵境。
他在办公室混到下午两点，打车去了一趟医院，尝试超度亡魂，提升经验值，愕然发现，普通人的灵体，带来的经验值微乎其微。
张元清一口气超度十位亡灵，提升的经验值不足1%。
新手村的小怪已经不能满足我了，看来得吞噬灵境行者……他溜到洗手间，用了一次伏魔杵，净化灵体带来的精神污染。
……
晚上七点，餐桌。
张元清召唤出小逗比，让他在客厅里遛弯。
“咳咳！”外婆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我有一个老姐妹，她孙女和元子年纪相仿，在读大二，我打算介绍给元子。”
小姨张大嘴巴，愕然的看着母亲。
外公和表哥掏了掏耳朵。
还有这种好事？张元清心里大喜。
外公皱眉道：“他现在以学业为重，你不能因为玉儿和元均不争气，就想着在元子这里找平衡。”
不争气？陈元均看一眼爷爷，爷爷平日里对他和小姑的相亲毫不在意，原来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外婆摆摆手，力排众议：“我已经决定了，我是为元子着想。”
外公脸色不变，看着老伴：“我是为你着想，元子心不定，很难一心一意的谈女朋友……你和老姐妹这么多年感情了，不要自误。”
外公你是在说我花心吧，你一定是在说我花心！！张元清不服气，他从小到大，女朋友都没找过，世上如他这般洁身自好的男孩已经不多了。
但他不敢反驳外公，外婆脾气暴躁，可基本不动手，外公从不骂人但会冷不丁的给你一个大逼兜。
“我反对！”小姨也加入外公阵营：“妈，要你多什么事，大姐要知道你给他安排女朋友，一定打电话骂人，她说明年带元子出国留学的。”
一听小姨提起母亲，张元清脸一沉。
外婆想了想，觉得丈夫和女儿说的有理，便不再坚持，横了张元清一眼，骂道：
“没用的东西，白给你生了一副俊俏模样。”
张元清心虚的低头吃饭，小姨和表哥则神色狐疑。
吃过晚饭，张元清目光在屋子里溜了一圈，最后在小姨的小腿上找到了树袋熊般的婴灵。
不知道为啥，这小家伙特别缠小姨，大概是因为这个家里，她最像母亲？
如今得了足够的太阴之力滋养，小家伙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了，不会无目的的“交换”。
……
半夜12点，张元清打了一局游戏，心满意足的关掉游戏机，钻进被窝，用数羊的方式强迫自己入睡。
很久后，终于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中，他陡然惊醒，心底没有来的升起恐惧，强烈的恐惧。
这种恐惧类似今早在无痕宾馆见到的女前台，但更加磅礴，更加遥远。
怎么回事？他掀开被子，有些茫然，有些惊惧的来到窗边，拉开窗帘，眺望着灯光璀璨的都市夜色。
大概五分钟后，那股磅礴的波动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缺乏经验的张元清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声的嘀咕了一句，爬回床上，继续酝酿睡意。
真是的，又得重新数第二天七点半，他准时起床，看见江玉饵无精打采的坐在桌边，气色很差，病恹恹的。
“怎么了？”张元清问道。
“大姨妈来了……”小姨委屈的说。
张元清左顾右盼，外公不在，外婆在厨房，就凑过去，小声说：“来，外甥给你揉揉肚子。”
“你滚！”江玉饵气恼的砸了他脑瓜一下。
这时，外婆走了出来，两人立刻噤声。
吃过早饭，张元清假装上去，打车来到单位。
办公区里只有王泰一个人。
“王泰兄，老司姬呢？”
“在什长办公室。”
“噢！”张元清在自己位置入座，十几分钟后，关雅走了出来，脸色凝重，眉尖轻蹙。
“元始，正要打电话找你。”
关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圆臀倚在张元清的桌边，道：
“昨晚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古怪的现象？”
你指的是差点被吓尿那种吗……张元清道：“有，我被惊醒了，但不清楚你指的是不是这个。”
老司姬轻轻点头：
“昨晚夏侯家的高手和止杀宫主起冲突了，地点就在康阳区工业园，双方的争斗造成了一栋办公楼坍塌，还好是晚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但在里面的保安，还有几个加班的员工遇难，唉，真是的，这些高等级灵境行者，杀红眼了根本不管普通人的死活。”
可我没有收到灵境发布的通缉提示啊，嗯，没有提示，可能是因为双方的道德值没有低于60……张元清脸色凝重起来。
道德值没有上限和下限，恶人没有底线，圣母也没有上限。
守序阵营的高等级灵境行者，经年累月的积攒功德，肯定有一定的底蕴，但闹成这样，就不是扣道德值而已了，官方不会善罢甘休。
“组织决定怎么处理？”张元清问道，那处工业园离他家不远，难怪昨晚有感觉到可怕波动。
关雅摩挲着茶杯，道：
“夏侯家的那位已经被暂时控制起来，但处罚结果不会太大，赔钱加警告呗。夏侯家毕竟是守序阵营的庞然大物，算半个官方，与五行盟太一门有密切合作。
“至于止杀宫主，长老会下令逮捕。目前还没锁定她在现实的身份，正在和谢家沟通。”
张元清“哦”了一声，凝视着娇媚的瓜子脸，问：“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司姬无奈道：
“夏侯家向咱们分部借阅了备案的野生灵境行者信息，锁定几位止杀宫的灵境行者，王迁就在其中，夏侯家待会儿可能会来找你，我刚才正和什长商量此事。”
看元始皱眉疑惑，她解释道：
“夏侯家想通过抓捕止杀宫成员逼出宫主，这种方式太偏激，松海分部高层没有明确答应，但默许了，反正找到了最好，找不到责任也有夏侯家背。”
“可他们不是得到了王迁的身份信息吗，干嘛找我……”张元清心里一动，明白过来：“哦，夏侯家是想让我替他们钓出王迁？”
关雅点头。
王迁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上钩……张元清一口拒绝：
“不可能，我不会出卖线人的。”
关雅想了想，提醒道：“夏侯家有点霸道，待会儿你别说话，我和什长会帮你挡住压力的。”
……
第70章
夏侯父子
“知道了！”
张元清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起了“愧为人父”，以及带着他修行，试图自我救赎的无痕大师。
邪恶之徒尝试自我救赎，守序行者却能为一己私仇，大打出手，波及无辜的普通人。
唉，世上哪有纯粹的善与恶，人性本就是复杂的……张元清对李东泽说的“守序不代表善良”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至于分部高层对此事的态度，止杀宫主虽然出于自卫，并非主动挑起事端，但毕竟造成了损失和人命，逮捕她是正确的决定。
怎么处罚是后续的事，张元清不做评价，但对夏侯家的处罚决定，只能说预料之中。
一方面，夏侯家是枝叶茂盛的灵境世家，底蕴深厚，官方不可能为了几个普通人的性命，就和一个大家族撕破脸皮。
有时候，上头那些人，他们只看大局，他们看不到脚下的蝼蚁。
另一方面，夏侯家和官方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官方是一个组织，内部鱼龙混杂，派系林立，有好人，就一定有坏人。
甚至不能用好人和坏人来简单定义，应该说都有各自的利益，如果非要用一个单一的概念来代指官方，那绝对不是正义和善良，而是守序。
这些道理，张元清小时候听着外公在家，对贪腐的前任治安署长破口大骂时，就已经领悟的很清楚了。
总而言之，与官方部分势力有密切合作的夏侯家，自然会得到“优待”。
关雅见他点头，满意的笑了笑，元始不是愣头青，比一般的同龄人要圆滑世故，是好事，这样的人在体制里能混的开。
这时，李东泽走了出来，“关雅对你说了吧？”
“什长，交给你处理了。”张元清立刻说。
李东泽顿时笑了：“我和关雅会替你挡下来，出卖线人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品德，而且夏侯家和止杀宫的恩怨，与我们无关，不要掺和进去。”
他拄着手杖，点明利害：“止杀宫的口号是‘以战止战，以杀止杀’，非常偏激，你今日出卖他们，明日必遭报复，夏侯家不可能替你兜底。”
“明白。”
张元清点头。
李东泽看了一眼埋头做事的王泰，道：“元始，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跟你说说黑无常案件的进展。”
王泰不是搜查组里的人，按照规矩，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这才是正事……张元清连忙起身，跟在李东泽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张元清回身关门，李东泽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资料。
“可乐？”
李东泽打开酒柜。
以我现在65万的身价，应该喝82年的拉菲……张元清点点头：“少冰！”
李东泽耸耸肩，往玻璃杯里丢了少量冰块，倒好可乐和威士忌，返回沙发。
“还记得上次你提供的名单吗。”
“记得！”
“我们根据名单，锁定了那些人在现实里的身份，这段时间里，成功逮捕一人，击毙两人，被击毙的两人中，有一人是蛊王麾下。”
蛊王是另一位副会长，诡眼判官的竞争对手。
五行盟的动作很快嘛，这才多久，便揪出了三名灵能会的巫蛊师。张元清如今已不是菜鸟，知道在茫茫人海里，搜捕灵境行者有多难。
如果对方再有类似易容戒指这样的道具，那简直无解。
官方能在短时间内击毙三名巫蛊师，说明是动真格了。
李东泽抿了一口烈酒，道：
“问灵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黑无常潜伏在松海，似乎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张元清恍然的点头：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如果我是黑无常，官方和蛊王都在找我，那我为什么不转移藏身地点？知道黑无常躲在松海的原因吗。”
李东泽摇头：
“这或许只有黑无常自己知道，但我们可以根据线索，反推答案，能让黑无常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留在松海，说明这件事非常重要，重要到可以比肩性命。”
张元清皱了皱眉：“现阶段来说，他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接收诡眼判官的遗产吗，对了，黑无常是什么等级？”
“6级，圣者境巅峰。”
巫蛊师是战力拔尖的职业，6级的巫蛊师，就算不能和7级的守序职业掰手腕，比同级别的肯定要强出一大截。那也就是说，除非长老级的存在出手，不然很难搞定这位黑无常。
张元清心里叹口气，兵哥这不是为难人吗，他区区2级夜游神，人家一根指头就能按死。
李东泽这才把那份资料递过来，道：
“你看看。”
张元清翻开资料，这是一份个人档案，一寸照上的男人，年约三十，脸庞瘦削，吊眼剑眉，嘴唇紧抿，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锐利感。
“灵境ID：横行无忌……真名朱景曜……3级巫蛊师……金融罪犯，前证券公司职员，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不正当利益……”
张元清着人物信息，道：“我记得这个人，在我提供的名单里。”
李东泽颔首：“前天，百花会的青藤队长收到线报，有人在康阳区见过此人，但很快消失不见，这个人目前由我们康阳区灵境小队负责，也是我们近期的目标。”
可惜没有目标的DNA，不然红舞鞋就能搞定一切……张元清惋惜的想。
不过，有了目标就好，总比当无头苍蝇强。
“咚咚！”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敲了两下，传来关雅的声音：
“什长，夏侯家的人来了。”
李东泽和张元清对视一眼，后者收起资料，前者沉声道：
“请他们进来。”
十几秒后，关雅领着两个男人进入办公室，其中一位是穿正装的中年男人，寸发，身姿笔挺，精神干练。五官还算不错，就是眼睛偏小。
另一位是二十四五的年轻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开着，下摆也没塞进腰里，显得肆意不羁。
他的模样和中年男人有几分相似，但更英俊，一头韩式长发，凌乱却不失美感，在搭配上银色的耳钉，是那种在夜店里很招女孩瞩目的痞帅类型。
“鄙人夏侯辛，这是犬子夏侯天元。”中年男人微笑道。
她把头从张元清的胳肢窝里抽出来，扶好歪斜的头戴式耳机，压低声音：
“元始哥哥，我的耳机是道具，可以监听方圆五百米内的所有动静。”
她凝神聆听，小声说：
“那个女人进电梯了……电梯停在了四楼……她打开了电梯左侧的第二间房门……她消失了？！”
谢灵熙抬起脸，惊愕道：“她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是那间客房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张元清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两人默默等待，过程中，谢灵熙频频看向宾馆外，确认家族带来的保镖一直关注着自己，心里才稍稍有安全感。
大概十分钟后，她脑袋一侧，低声道：“她出来了……”
又过几分钟，张元清听见电梯“叮”的一声，轿厢返回一楼，继而高跟鞋的啪嗒声响起，姿色艳丽的阿姨返回前厅，望着他们，道：
“随我来吧！”
她目光冷淡的扫过神色凝重的小年轻们，呵一声，“害怕的话，你们也可以打道回府。”
张元清笑道：“姐姐面善心慈，一看就是好人，我们不怕。”
谢灵熙柔柔弱弱的说：“阿姨，我们只是来带句话，没有恶意。”
女人神色转柔，微微颔首，带着他们乘坐电梯，来到四楼。
她站在廊道里，望向电梯左侧的第二间客房，道：
“进去吧。”
张元清看见门牌号：404！
好名字……他嘴角抽了一下，拉着谢灵熙来到门边，拧开了门把手。
“咔嚓！”
轻微的锁舌弹动声响起的刹那，仿佛有一股沉静而强大的力量笼罩了过来，眼前的景物迅速发生变化。
廊道里的地毯变成了朴素的青瓷，粉刷白色的墙壁变成砖块和木材混合的结构，炽光灯变成了荧荧烛光。
张元清和谢灵熙愕然顾盼，他们身处一座寺庙的大殿中，七八米高的穹顶是回纹凸花的藻井，绘着满天神佛。
藻井下是一尊五米高的金色大佛，拈花低眉，神态似慈悲似威严似冷厉。
贡品桌点了十八根粗壮的蜡烛，烛光明亮。
大佛之下有蒲团，其上盘坐一名青色纳衣僧，身形高大，仅是盘坐着，便和谢灵熙一般高。
张元清和谢灵熙悄然对视，眼里有惊恐和凝重，前一刻他们还在宾馆廊道里，下一刻便出现在陌生寺庙中。
要不是耳边没有副本提示音，两人都要怀疑自己又进灵境做任务了。
这位无痕大师比我想象的要恐怖啊，这特么得是什么级别的灵境行者才有这般手段……张元清深吸一口气，望着穿青色纳衣的背影，语气恭敬：
“可是无痕大师？”
“夜游神和乐师，你们是官方组织的人？”
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语气很怪，仿佛在忍耐着某种痛苦。
“是！”
张元清不敢隐瞒。
殿内沉默了十几秒，低沉嘶哑的声音再次回荡：
“愧为人父死前说了什么。”
张元清声音不自觉的低沉，“他让我转告大师：很抱歉，我至今仍不知，错的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一次回忆起愧为人父临终前的眼神，那闪烁着憎恶和悲哀的眼神。
殿内有一次陷入长久沉默，沉默到让张云清和谢灵熙心慌。
终于……无痕大师叹息一声：
“我知道了。”
谢灵熙犹豫一下，壮着胆子，小声问道：
“大师，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并非恶人，为，为何会成为邪恶职业？”
青色纳衣僧人缓缓道：
“他以前有一个女儿，很聪明，很乖巧，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就很好。上大学时，渐渐转变，开始追求物质，与同学盲目攀比，为了供养女儿，愧为人父日夜打工，拼命赚钱，但越来越无法满足女儿的需求，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女儿在网络上借了很多钱，被拍了不雅照。
“他无力偿还那些债务，更觉得女儿丢人现眼，有辱门楣，父女俩大吵了一架，他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愧为人父认为，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她变得拜金，变得自私，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
“后来，放贷公司控制了那个女孩，逼迫她做起皮肉生意，肆无忌惮的玩弄她，凌辱她，绝望之下，她跳楼自杀。
“愧为人父崩溃了，他开始觉得，错的是自己，如果能给女儿优渥的物质生活，如果能有钱给女儿还债，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他无数次的后悔那场吵架，当时如果能安慰女儿，陪伴女儿，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是他亲手把女儿推入了深渊。
“女儿死后，他打算告那家放贷公司，告那些折磨女儿，逼死女儿的恶徒，但那个放贷公司在当地很有能量，他败诉了。
“他消沉了很久，意识到错的不女儿，是他，是这个世界。他认为，人是无法改变环境的，人是受环境影响的，当这个社会整日在你耳边嘶吼着物质，嘶吼着金钱，你就一定会被影响，变得拜金，变得物质，没有人能例外。
“她的女儿还没进社会，不懂得人心险恶，被诱导着消费，诱导着借贷，最后才走上这条不归路，这个世界糟透了，他决定亲自为女儿复仇……
“他闯入借贷公司，杀死了曾经欺辱她，逼死她的恶徒，然后逃离了现场，正是那一场杀戮，让他获得了角色卡，成为蛊惑之妖。”
“愧为人父是个偏激的人，可他不是嗜血的恶徒，然而，一旦成为邪恶职业，终身没有回头路，他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等级越来越高，却越来越痛苦。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我，便跟随在我身边修行，希望能化解心中戾气，得到救赎。可他太偏激了，他不想滥杀无辜，却又倔强的不愿和这个世界和解。
“或许死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难怪他要救谢灵熙，他的女儿和这丫头差不多大，他无数次后悔当初没有拉女儿一把，那纵身一扑，救的不是谢灵熙，是当年那个跳楼自尽的女儿……张元清看了一眼小绿茶，谢灵熙怔怔无言，眼圈发红。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道：
“大师，我觉得，他已经得到救赎了。”
背对着两人的无痕大师不置可否，轻轻挥手，袖中游出两道微光，落在谢灵熙和张元清脚边。
两人定睛看去，是两块漆黑如墨的玉石，半个巴掌大，内部有黑色微光翻涌，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态，如梦似幻。
仅是看了几秒，谢灵熙和张元清便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感谢你们带回他的遗言，它叫‘通梦玉符’，捏碎它，可联络我，遇到危险，我会出手帮你们一次。仅限于现实世界，灵境中使用无效。”无痕大师淡淡道：
“离开吧。”
佛像、烛光扭曲起来，纷纷破碎，张元清和谢灵熙回到了宾馆，他们正站在敞开的房门前，房内是标准的单人间。
两人脚边躺着两块黑色玉石。
第68章
无痕大师的资料
张元清捡起一枚黑色玉石，视野里弹出一条信息：
【名称：入梦玉符】
【类型：消耗品】
【功能：梦境召唤】
【介绍：噩梦制造机生产出的子道具，可打开一条连接主体的梦境通道。】
【备注：有一天，某位不可描述的存在，偶然间了一本叫做“X梦制造机”的漫画，有感而发，于是噩梦制造机就出现了。】
梦境领域的道具，没记错的话，梦境好像是幻术师职业的能力，这位无痕大师是幻术师？张元清收好玉符，看向身侧的谢灵熙，道：
“走吧。”
又朝电梯门口的艳丽女子颔首：
“打扰了，我们今天没有来过，更不知道这个宾馆的存在。”
艳丽女子呵了一声：“挺懂事！”
她按亮电梯下行按钮，带着张元清和谢灵熙返回一楼。
等坐回车里，身后的无痕宾馆越来越远，终不可见，谢灵熙紧绷的身子才松下来，道：
“元始哥哥，那个无痕大师应该是一位幻术师，等级很高很高。”
她取出黑色玉石，感慨道：
“也不知道将来遇到危险，该不该用它……”
虽然那位无痕大师没有伤害他们，但毕竟是邪恶职业，让人发自内心的忌惮。
“真到了生死危机的时刻，自然要用，反正不会比死更差的结果了。”张元清说。
谢灵熙点点头，有些伤感的说：
“我小时候，便听长辈们说，邪恶职业是双手沾满血腥的罪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些犯下杀孽的人，也许是被逼的，是有原因的，他们并不是天生的坏蛋，他们也想救赎自己。”
张元清没来由的想到了欧向荣，这位蛊惑之妖年少时遭遇残忍的校园霸凌，求助无门，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心态因此扭曲，最后走上一条不归路。
如果当年有人能拉他一把，或许世上会少一位凶残的恶徒。
欧向荣当然该死，因为他已经彻底崩坏，变得残暴嗜血，但愧为人父呢，以及像愧为人父这样的邪恶之徒呢？
张元清缓缓道：
“邪恶职业是人类自身的业火，你改变不了大环境，改变不了人性，想太多，只会让你越来越憎恶这个世界。”
谢灵熙一脸失望，这些话很现实，但也很无力，她原以为元始哥哥会给她灌鸡汤，鸡汤在这种时候最管用，因为能抚平心里的郁垒。
张元清话锋一转：“大环境无法改变，但我们能改变自己，对邪恶职业的了解更深之后，我相信你已经明白如何正确的面对这些群体，将来遇到像愧为人父这样的邪恶职业，尽可能的给予帮助。”
谢灵熙露出甜美笑容，接着又故作少女柔弱，娇滴滴道：
“元始哥哥真厉害，明明年纪不大，却很有主见，不像我，只会心疼他们。”
看着一脸弱不禁风的娇柔少女，张元清正要说话，腰包里的音箱忽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低沉的歌声回荡在车厢内：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单句循环。
谢灵熙脸色顿时僵硬。
“噢，这是我们在地下停车场找到的那件道具，它总是莫名其妙的发出声音。”张元清差点笑出声。
谢灵熙：“……”
……
谢家的车子把他送到康阳区治安署大门口，谢灵熙脑瓜弹出车厢，挥手道：
“元始哥哥，我这几天都会在松海，你有时间要来找我玩呀。”
“好的！”
张元清随口敷衍着，摆摆手，转身进了治安署。
刚走近玻璃楼，他便听到一阵阵欢呼声、嬉笑声，嘈杂而热闹，像是在开派对。
怎么回事？张元清怀着疑惑进入玻璃楼，他看见办公区空无一人，小姐姐和年轻阿姨们都聚集在休闲区，把什长、关雅和王泰簇拥在中间。
桌上摆着蛋糕、美食、酒水……丰盛无比，大家手里握着酒杯，或吃着美食，言笑晏晏，气氛热烈。
“哦，我们的功臣来了，大家欢迎！”
李东泽望向门口，带头鼓掌。
啪啪啪……激烈的掌声响彻室内，文职人员们笑容热情。
张元清心里一动，试探道：“奖金和功勋下来了？”
关雅含笑点头。
“哦天呐，上帝啊，你是听见我祈祷了吗，是的，你一定听到了。”张元清脸上爬满笑容，眉飞色舞。
李东泽：“……”
他紧了紧手杖，最后松开，选择投入到派对中。
结束派对，张元清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头二楼，舒服的躺在办公椅上，问道：
“什长，我的奖金和功勋是多少，有没有清单？”
李东泽看向关雅，关雅便把自己的粉色笔记本打开，放在张元清面前。
张元清忙坐直身子，望向笔记本屏幕：
【通关佘灵隧道：D级功勋，奖金5万（个人奖）。】
【击毙欧向荣：D级功勋，奖励30万（团队奖）。】
【通关金水游乐园：B级功勋，奖励50万（个人奖）】
佘灵隧道是夜游神试炼灵境，其背后的价值是为五行盟获得了未来该隧道诞生的夜游神名额，以及山神娘娘复苏的情报。
但因为这份情报用来还了人情，因此五行盟实际上没有卖出价格，没有直接获益，所以给予D级功勋。
击毙欧向荣属于团队功勋，20万奖金，张元清分到10万，其他20万全队平分，包括文职人员。
李东泽很高兴，因为团队功勋收益最大的，除了立功者，就是他这位什长。
团队功勋越多，他这个什长升职的机会越大。
这就是为什么青藤白龙等队长，如此眼红他的原因，手底下人才越多，队长的好处越大，而一个天资出众的下属，是能带队长躺赢的。
通关金水游乐园的B级功勋就厉害了，理论上来说，B级功勋是普通官方行者能拿到的极限，便是执事级行者，也要眼馋B级功勋。
可以说，只要张元清晋升3级夜游神，他就一定能成为队长级。
很多3级官方行者，至今还在精英成员里混着，因为缺乏功勋无法升职。
三个功勋，奖金总和是65万，我的妈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张元清心脏怦怦狂跳。
边上的关雅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今天派对吃的太多了，明天晚上你得请客，我要狠狠宰你一顿。”
张元清斜她一眼：
“女人，你在和谁说话？你怎么敢用如此随意的语气，跟一个身价65万的富翁说话。”
“你小子够飘啊……”关雅咬咬牙。
李东泽含笑看着这一幕，道：
“功勋已经批下来，你的权限也提升了，可以查看更高级别的资料，回头你自己去资料库里翻翻。
“另外，你想参与搜捕黑无常的提议，今早傅百夫长已经批准，以后就跟着我和关雅一起行动。”
傅百夫长同意了？张元清心里一喜。
有一个赏识你的领导，确实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这意味着你的大部分请求都会得到允许。
目送李东泽回到办公室，张元清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忽然想到，以他现在的权限，是否能查到无痕大师的信息？
想到就做，他当即打开官方资料库，登录元始天尊的账号密码，在搜索栏，输入——无痕大师
与上次未搜索到相关资料不同，这次跳出了一条信息：
“ID：往事无痕，主宰境幻术师，C级通缉犯。”
“备注：此人曾重创赤火帮长老，不嗜杀，对官方组织人员没有强烈敌意，若遭遇此人，切勿招惹，避开就行……”
主宰境？张元清瞳孔霍然一缩。
第69章
冲突
在灵境行者的等级划分中，1—3级为超凡阶段，4—6级为圣者阶段，7—9级为主宰阶段。
执事的等级在圣者阶段，长老则是主宰，主宰之上是什么，张元清不太清楚，没有查阅的权限，但他猜测，应该是五位盟主所在的级别。
另外，按照执事的数量来推测，魔君和诡眼判官，应该在主宰境，若只是圣者境，五行盟不至于如此重视。
值得一提，同阶段不同等级，实力差距是很大的，比如超凡阶段，2级能碾压1级，3级能吊打2级，道具和职业克制不算在内。
幻术师是巅峰职业之一，比火师要强，无痕大师即便在主宰境，也不算弱者……张元清想过这位幻术师不同寻常，但没想到级别这么高。
换个角度想，能请动这位主宰级人物出手一次，相当于多了一张免死金牌。
可惜不能在灵境中使用。
“这倒能理解，灵境属于单机副本，即便是高等级灵境行者，也不可能中途闯进来。三道山娘娘这种土著BOSS除外。”
张元清一边感慨着，一边叉掉页面，接着搜索灵境任务的机制。
【通关试炼任务后，多人灵境一个月开启一次，单人灵境三个月开启一次，单人灵境开启当月，多人灵境不会开启。每次任务间隔不低于半月，灵境行者进副本的规律为：多人—多人—单人……以此循环。】
“也就是说，灵境行者三个月面临一次生死危机，运气好的话，匹配到低难度的单人灵境，死亡率并不高，最多就是升级慢些，嗯，还好……”
“每个任务间隔不低于半个月，我刚通关金水游乐园，半个月内，不用担心来任务……”
他继续往下看：
【达到每一个阶段的巅峰等级，想要跃至更高阶段，必须参加大型杀戮副本，该副本可选择参加或不参加，大型杀戮副本一年开启两次。】
【备注：该副本的核心是守序阵营和邪恶阵营互相猎杀，但副本本身存在极大的危险和收益。】
大型杀戮副本，兵哥给我留言过，让我通关至少一次杀戮副本再去找他……张元清恍然大悟，他之前还以为“大型杀戮副本”是某个高风险高收益的单人灵境。
他在办公室混到下午两点，打车去了一趟医院，尝试超度亡魂，提升经验值，愕然发现，普通人的灵体，带来的经验值微乎其微。
张元清一口气超度十位亡灵，提升的经验值不足1%。
新手村的小怪已经不能满足我了，看来得吞噬灵境行者……他溜到洗手间，用了一次伏魔杵，净化灵体带来的精神污染。
……
晚上七点，餐桌。
张元清召唤出小逗比，让他在客厅里遛弯。
“咳咳！”外婆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我有一个老姐妹，她孙女和元子年纪相仿，在读大二，我打算介绍给元子。”
小姨张大嘴巴，愕然的看着母亲。
外公和表哥掏了掏耳朵。
还有这种好事？张元清心里大喜。
外公皱眉道：“他现在以学业为重，你不能因为玉儿和元均不争气，就想着在元子这里找平衡。”
不争气？陈元均看一眼爷爷，爷爷平日里对他和小姑的相亲毫不在意，原来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外婆摆摆手，力排众议：“我已经决定了，我是为元子着想。”
外公脸色不变，看着老伴：“我是为你着想，元子心不定，很难一心一意的谈女朋友……你和老姐妹这么多年感情了，不要自误。”
外公你是在说我花心吧，你一定是在说我花心！！张元清不服气，他从小到大，女朋友都没找过，世上如他这般洁身自好的男孩已经不多了。
但他不敢反驳外公，外婆脾气暴躁，可基本不动手，外公从不骂人但会冷不丁的给你一个大逼兜。
“我反对！”小姨也加入外公阵营：“妈，要你多什么事，大姐要知道你给他安排女朋友，一定打电话骂人，她说明年带元子出国留学的。”
一听小姨提起母亲，张元清脸一沉。
外婆想了想，觉得丈夫和女儿说的有理，便不再坚持，横了张元清一眼，骂道：
“没用的东西，白给你生了一副俊俏模样。”
张元清心虚的低头吃饭，小姨和表哥则神色狐疑。
吃过晚饭，张元清目光在屋子里溜了一圈，最后在小姨的小腿上找到了树袋熊般的婴灵。
不知道为啥，这小家伙特别缠小姨，大概是因为这个家里，她最像母亲？
如今得了足够的太阴之力滋养，小家伙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了，不会无目的的“交换”。
……
半夜12点，张元清打了一局游戏，心满意足的关掉游戏机，钻进被窝，用数羊的方式强迫自己入睡。
很久后，终于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中，他陡然惊醒，心底没有来的升起恐惧，强烈的恐惧。
这种恐惧类似今早在无痕宾馆见到的女前台，但更加磅礴，更加遥远。
怎么回事？他掀开被子，有些茫然，有些惊惧的来到窗边，拉开窗帘，眺望着灯光璀璨的都市夜色。
大概五分钟后，那股磅礴的波动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缺乏经验的张元清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声的嘀咕了一句，爬回床上，继续酝酿睡意。
真是的，又得重新数第二天七点半，他准时起床，看见江玉饵无精打采的坐在桌边，气色很差，病恹恹的。
“怎么了？”张元清问道。
“大姨妈来了……”小姨委屈的说。
张元清左顾右盼，外公不在，外婆在厨房，就凑过去，小声说：“来，外甥给你揉揉肚子。”
“你滚！”江玉饵气恼的砸了他脑瓜一下。
这时，外婆走了出来，两人立刻噤声。
吃过早饭，张元清假装上去，打车来到单位。
办公区里只有王泰一个人。
“王泰兄，老司姬呢？”
“在什长办公室。”
“噢！”张元清在自己位置入座，十几分钟后，关雅走了出来，脸色凝重，眉尖轻蹙。
“元始，正要打电话找你。”
关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圆臀倚在张元清的桌边，道：
“昨晚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古怪的现象？”
你指的是差点被吓尿那种吗……张元清道：“有，我被惊醒了，但不清楚你指的是不是这个。”
老司姬轻轻点头：
“昨晚夏侯家的高手和止杀宫主起冲突了，地点就在康阳区工业园，双方的争斗造成了一栋办公楼坍塌，还好是晚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但在里面的保安，还有几个加班的员工遇难，唉，真是的，这些高等级灵境行者，杀红眼了根本不管普通人的死活。”
可我没有收到灵境发布的通缉提示啊，嗯，没有提示，可能是因为双方的道德值没有低于60……张元清脸色凝重起来。
道德值没有上限和下限，恶人没有底线，圣母也没有上限。
守序阵营的高等级灵境行者，经年累月的积攒功德，肯定有一定的底蕴，但闹成这样，就不是扣道德值而已了，官方不会善罢甘休。
“组织决定怎么处理？”张元清问道，那处工业园离他家不远，难怪昨晚有感觉到可怕波动。
关雅摩挲着茶杯，道：
“夏侯家的那位已经被暂时控制起来，但处罚结果不会太大，赔钱加警告呗。夏侯家毕竟是守序阵营的庞然大物，算半个官方，与五行盟太一门有密切合作。
“至于止杀宫主，长老会下令逮捕。目前还没锁定她在现实的身份，正在和谢家沟通。”
张元清“哦”了一声，凝视着娇媚的瓜子脸，问：“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司姬无奈道：
“夏侯家向咱们分部借阅了备案的野生灵境行者信息，锁定几位止杀宫的灵境行者，王迁就在其中，夏侯家待会儿可能会来找你，我刚才正和什长商量此事。”
看元始皱眉疑惑，她解释道：
“夏侯家想通过抓捕止杀宫成员逼出宫主，这种方式太偏激，松海分部高层没有明确答应，但默许了，反正找到了最好，找不到责任也有夏侯家背。”
“可他们不是得到了王迁的身份信息吗，干嘛找我……”张元清心里一动，明白过来：“哦，夏侯家是想让我替他们钓出王迁？”
关雅点头。
王迁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上钩……张元清一口拒绝：
“不可能，我不会出卖线人的。”
关雅想了想，提醒道：“夏侯家有点霸道，待会儿你别说话，我和什长会帮你挡住压力的。”
……
第70章
夏侯父子
“知道了！”
张元清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起了“愧为人父”，以及带着他修行，试图自我救赎的无痕大师。
邪恶之徒尝试自我救赎，守序行者却能为一己私仇，大打出手，波及无辜的普通人。
唉，世上哪有纯粹的善与恶，人性本就是复杂的……张元清对李东泽说的“守序不代表善良”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至于分部高层对此事的态度，止杀宫主虽然出于自卫，并非主动挑起事端，但毕竟造成了损失和人命，逮捕她是正确的决定。
怎么处罚是后续的事，张元清不做评价，但对夏侯家的处罚决定，只能说预料之中。
一方面，夏侯家是枝叶茂盛的灵境世家，底蕴深厚，官方不可能为了几个普通人的性命，就和一个大家族撕破脸皮。
有时候，上头那些人，他们只看大局，他们看不到脚下的蝼蚁。
另一方面，夏侯家和官方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官方是一个组织，内部鱼龙混杂，派系林立，有好人，就一定有坏人。
甚至不能用好人和坏人来简单定义，应该说都有各自的利益，如果非要用一个单一的概念来代指官方，那绝对不是正义和善良，而是守序。
这些道理，张元清小时候听着外公在家，对贪腐的前任治安署长破口大骂时，就已经领悟的很清楚了。
总而言之，与官方部分势力有密切合作的夏侯家，自然会得到“优待”。
关雅见他点头，满意的笑了笑，元始不是愣头青，比一般的同龄人要圆滑世故，是好事，这样的人在体制里能混的开。
这时，李东泽走了出来，“关雅对你说了吧？”
“什长，交给你处理了。”张元清立刻说。
李东泽顿时笑了：“我和关雅会替你挡下来，出卖线人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品德，而且夏侯家和止杀宫的恩怨，与我们无关，不要掺和进去。”
他拄着手杖，点明利害：“止杀宫的口号是‘以战止战，以杀止杀’，非常偏激，你今日出卖他们，明日必遭报复，夏侯家不可能替你兜底。”
“明白。”
张元清点头。
李东泽看了一眼埋头做事的王泰，道：“元始，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跟你说说黑无常案件的进展。”
王泰不是搜查组里的人，按照规矩，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这才是正事……张元清连忙起身，跟在李东泽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张元清回身关门，李东泽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资料。
“可乐？”
李东泽打开酒柜。
以我现在65万的身价，应该喝82年的拉菲……张元清点点头：“少冰！”
李东泽耸耸肩，往玻璃杯里丢了少量冰块，倒好可乐和威士忌，返回沙发。
“还记得上次你提供的名单吗。”
“记得！”
“我们根据名单，锁定了那些人在现实里的身份，这段时间里，成功逮捕一人，击毙两人，被击毙的两人中，有一人是蛊王麾下。”
蛊王是另一位副会长，诡眼判官的竞争对手。
五行盟的动作很快嘛，这才多久，便揪出了三名灵能会的巫蛊师。张元清如今已不是菜鸟，知道在茫茫人海里，搜捕灵境行者有多难。
如果对方再有类似易容戒指这样的道具，那简直无解。
官方能在短时间内击毙三名巫蛊师，说明是动真格了。
李东泽抿了一口烈酒，道：
“问灵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黑无常潜伏在松海，似乎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张元清恍然的点头：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如果我是黑无常，官方和蛊王都在找我，那我为什么不转移藏身地点？知道黑无常躲在松海的原因吗。”
李东泽摇头：
“这或许只有黑无常自己知道，但我们可以根据线索，反推答案，能让黑无常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留在松海，说明这件事非常重要，重要到可以比肩性命。”
张元清皱了皱眉：“现阶段来说，他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接收诡眼判官的遗产吗，对了，黑无常是什么等级？”
“6级，圣者境巅峰。”
巫蛊师是战力拔尖的职业，6级的巫蛊师，就算不能和7级的守序职业掰手腕，比同级别的肯定要强出一大截。那也就是说，除非长老级的存在出手，不然很难搞定这位黑无常。
张元清心里叹口气，兵哥这不是为难人吗，他区区2级夜游神，人家一根指头就能按死。
李东泽这才把那份资料递过来，道：
“你看看。”
张元清翻开资料，这是一份个人档案，一寸照上的男人，年约三十，脸庞瘦削，吊眼剑眉，嘴唇紧抿，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锐利感。
“灵境ID：横行无忌……真名朱景曜……3级巫蛊师……金融罪犯，前证券公司职员，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不正当利益……”
张元清着人物信息，道：“我记得这个人，在我提供的名单里。”
李东泽颔首：“前天，百花会的青藤队长收到线报，有人在康阳区见过此人，但很快消失不见，这个人目前由我们康阳区灵境小队负责，也是我们近期的目标。”
可惜没有目标的DNA，不然红舞鞋就能搞定一切……张元清惋惜的想。
不过，有了目标就好，总比当无头苍蝇强。
“咚咚！”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敲了两下，传来关雅的声音：
“什长，夏侯家的人来了。”
李东泽和张元清对视一眼，后者收起资料，前者沉声道：
“请他们进来。”
十几秒后，关雅领着两个男人进入办公室，其中一位是穿正装的中年男人，寸发，身姿笔挺，精神干练。五官还算不错，就是眼睛偏小。
另一位是二十四五的年轻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开着，下摆也没塞进腰里，显得肆意不羁。
他的模样和中年男人有几分相似，但更英俊，一头韩式长发，凌乱却不失美感，在搭配上银色的耳钉，是那种在夜店里很招女孩瞩目的痞帅类型。
“鄙人夏侯辛，这是犬子夏侯天元。”中年男人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