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很明显,非常成功。

    【有人在背后中伤老皇帝?!】许烟杪震惊了:【我怎么没找到这个瓜!】

    【谁啊谁啊!】

    你啊你啊!

    还有谁!

    邴尚书怨念颇深,但用词很斟酌:“比起仁慈圣君,陛下这般杀伐果断,豪爽大气的帝王,才更会引来孩子们的喜欢——小孩的喜恶十分赤裸裸,他们没有太多条条框框地束缚,反而能更直指自己‘好强’的本质。”

    老皇帝:“所以,你觉得朕好相处吗,朕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吗!”

    邴尚书立刻愤怒起来:“是谁在胡说八道!陛下何曾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过了!陛下对臣子一向宽容大度,赏罚分明!”

    老皇帝:“朕还听说,你们上朝前在府邸里备了棺材——怎么,朕是如此不好相处的人?”

    邴尚书连忙:“陛下!这是臣子在表忠心!他们在说自己为了陛下,为了朝廷百姓,可以不顾生死!哪怕猝死在官位上也心甘情愿!”

    老皇帝点点头:“嗯。”

    他满意了。

    【老皇帝最近几年好像很喜欢听人歌功颂德?】

    许烟杪担忧的心声传来:【很多皇帝晚年都这样,只喜欢听好话——一般这样,除非早点死,不然身周全是奉承话,肯定会作出很多昏庸事。】

    【这可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

    老皇帝皮笑肉不笑。

    朕有个好臣子,时不时口无遮拦地刺朕一下,根本不给朕能够身边都是奉承话的机会。

    *

    “回宫!”

    老皇帝看了一眼会说话的邴尚书:“再陪朕走回去。”

    邴尚书拱拱手:“唯。”

    然后,在老皇帝的视觉盲区里,依依不舍地看了不远处的药店好几眼。

    ——他本来还想逛逛药店来着。

    【诶?邴尚书看什么呢?】

    邴晖身体一僵,臀部一绷。

    他忘了,陛下可能看不到他的动作,但许烟杪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啊!

    没关系没关系……

    邴晖安慰自己。

    许烟杪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本店新到清松脂,数量有限,先到先得”——邴尚书是因为这个牌子吧?】

    【嗯嗯!清松脂加入明粉和玻璃碎片,可以制成伪玛瑙。原来是这样啊!】

    ——在很多个朝代以前,就有“玻璃”这种东西从国外流传进来,和琉璃在质地和工艺上有很大的区别。什么白玻璃圆盘子,玻璃花瓶,玻璃碗……早就端上餐桌了。

    老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邴晖一眼。邴尚书连家里棺材要埋哪块地都想好了。

    许烟杪再往这块地垒点土:【和喜怒不定的皇帝出行还能分神去想怎么造假,尚书大人,你可真是对造假情有独钟啊!】

    别别别!别叫我大人,我叫你大人,你才是我大人行了吧!

    邴晖欲哭无泪。

    有些事情可以不用戳穿的。不戳穿,就算陛下看出来了,也不一定会清算。

    但你这么一说……

    【有点好奇,也不知道假玛瑙是怎么做的。】

    老皇帝其实也怪好奇的。

    “行了!”假装自己注意到邴晖三番五次去看那个“清松脂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的牌子:“有急事就和我说,我还能不让你去不成?想进那个药店就去吧。”

    邴晖:“!!!”

    邴晖:“谢陛下!!!”

    多谢小白泽呜呜呜呜呜!

    对不起,许郎,之前是我太大声了.jpg

    老皇帝:“进去就别喊陛下了。喊郎主吧。”

    “唯!”

    *

    邴晖兴高采烈地进门,然后,一下子兴高采烈不起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店里草席上躺着一名女子,头破血流的,好几个大夫围着她抢救。

    再一问店里药童,原来这人是刚送过来的,家住附近,是名新媳妇。而她之所以头破血流,是被丈夫拿花瓶砸的。

    老皇帝一听对方是正妻,大怒:“如此欺辱妻子,那丈夫当杀!此事该报与官府!”

    ——在他的观念里就是,正妻是要敬重的。

    药童用看“法盲”的目光看着这个大人:“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夫妻吵架,除非一方去告状,否则不管多重的伤,外人告状,官府都是不受理的。”

    老皇帝哼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受不受理。”

    药童眼睛一亮:“客人可是权贵?”

    在老皇帝点头后,药童立刻竹筒倒豆子那般愤愤不平起来:“这家的丈夫真不是人,这夫人被送来有小刻钟了,他就没出现过!而且,那下手是真的狠啊,直接往人脑门上砸,生怕砸不死人!”

    老皇帝皱着眉。

    邴晖也不管自己的清松脂了,他想骂人:“这种欺负女人的男人,就应该被男人玩!”

    药童:“???”

    药童震惊地看着口吐虎狼之词的邴尚书。

    “少说这些恶心的。”老皇帝拒绝邴尚书的路径依赖,并且开始自己的路径依赖:“锥心刺骨,扒皮抽筋就可以了。”

    药童默默往后缩了缩。开始思考,帮那个夫人报官不太行,但是,面前这两个人多多少少沾点变态,这样应该可以报官吧?

    *

    老皇帝又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深:“如此久了,她那丈夫居然还没出现?!真是败类!”

    并且使了个眼色给锦衣卫指挥使,让他拿着令牌亲自去找巡城御史。

    锦衣卫指挥使微微拱手,转身……

    【嗝。】

    一直消失不见的声音带着饱嗝出现。

    【这瓜吃得好饱。】

    【怪不得这丈夫没来,他人就在对街的药铺里被好几个坐堂大夫抢救呢。】

    【夫人也是下狠手了,把那男的同样锤得头破血流,背上还有好几处簪子插进去的血迹。】

    【这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两个人都有家暴倾向,两个人都是二婚!两个人的一婚对象都是被他们家暴逼走的!】

    【给他们拉媒的媒婆真是个天才!到底是怎么想出来把他们拉在一起的?】

    “砰——”

    锦衣卫指挥使震撼之下没来得及看路,一脑门磕人家药柜子上,差点成为第三个头破血流的人。

    而老皇帝还有邴尚书,已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天底下还有这种巧合?!

    这才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他们刚才白义愤填膺了?!

    【所以……】

    许烟杪斩钉截铁:【现在就是考验两边大夫谁抢救技术好的时候了。】

    【谁先被救起来,谁就先拥有补刀权!】

    第198章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2.0

    就挺……五味杂陈()

    老皇帝拉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去。

    他不是想看热闹,他只是关心一下民生。

    药童摸了摸脑袋:“这里是药铺,不是让你随便坐的地方。”

    邴尚书掏了二百文茶位费。

    “请坐!”

    药童迅速又搬来一个凳子,还手脚麻利地拖来一个小案几,上了山珍——萝卜干,海味——凉拌海带。

    邴尚书也不跟药童废话,坐了新的椅子,还真拿筷子吃了一个萝卜干,点评:“还挺好吃的。”然后又试了一下海带,才放下筷子。

    等他试过毒,老皇帝这才拿起新筷子去吃萝卜干和海带。

    药童给自己搬来了小板凳,坐在旁边探头:“老爷爷,你们是真的打算为这位娘子出头么?”

    老皇帝没有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我还要再看看,若是眼见为实,就帮她一把——就是不知她多久会醒。”

    药童急急忙忙地说:“快啦!我们掌柜医术很好的!”

    *

    药童没说错,那个女子很快就被抢救过来了。

    同时,许烟杪牌监视器“滴”了一下:【哇,男方还没醒!恭喜女方抢到了补刀权!】

    【有没有人去给女方牵个头啊!千里姻缘一线牵,告诉她另一方在哪!】

    老皇帝、邴尚书、锦衣卫:有人,想说,但不敢动。

    【可恶,我真的很好奇啊!难道要我自己下场?不行!吃瓜人绝不上战场!下场无路人!】

    【等会!】

    【动了动了!!!】

    什么!

    动了吗!!!

    闲的没事干的皇帝和尚书“刷”地转头,瞳孔散发着人性中最刺眼的光。

    摇摇晃晃起来的女人——梅婉差点被这些光吓得又跌坐回去。

    哪来的这么一群怪人?

    梅婉嘀咕着,借了店里的拐杖,身残志坚地往外走。

    【哇!】

    【哇哇哇哇哇!】

    【要补刀了吗!】

    老皇帝看向锦衣卫,好几个锦衣卫立刻跟上去。

    锦衣卫还没回来呢,许烟杪那边的心声就到了:【她居然知道她丈夫在哪里!这就是家暴者的默契吗!】

    【她丈夫还在昏迷,嘶——她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要杀了吗!

    老皇帝连萝卜干都不吃了,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往后一刮,发出刺耳的响动。

    许烟杪说,那家药店就在这家药店对面,应该还来得及过去看热闹!

    ——他确实也不怕出人命。因为锦衣卫会拦着那个女人。

    【诶?又走了?难道是舍不得?】

    “啧。”

    老皇帝很不满。

    恨不得和那女人对话:你舍不得什么啊!他都把你打得头破血流了!就算不杀人,扇几巴掌都不会吗!大不了把人扇醒了,你们对骂嘛!

    邴尚书和锦衣卫们也很遗憾——居然没杀啊!

    【诶?居然去衙门了?那估计不是舍不得,单纯是不想背上人命罢了。】

    【!!!】

    【哇偶!!!】

    【她状告她那个丈夫,状告对方骗婚!然后再状告对方诈骗。聪明啊!如果对方骗婚,那这段夫妻关系本身就不该存在。这时候再告诈骗,就很合情理了!】

    确实确实,合情合理。

    而且要不了对方的命,要钱财来让对方肉疼,让自己舒心,很明智的想法!

    不过,这个骗婚是怎么回事?

    老皇帝点了点头。全面沉浸在吃瓜之中。

    旁边小药童看他更像是看精神病了——一个莫名其妙自己动作特别大地站起来,过了一会儿还突然对着空气点头的精神病。

    【哦豁!状告她丈夫骗婚,用的理由是对方是庶出,但没有提前告知,婚书上也没有提到这事!】

    【我翻一下……好像确实可以哈,大夏律规定,男女定婚的时候,要互相告诉对方,自己是不是残疾,年龄是不是过老过幼,是嫡出还是庶出,啥啥的。】

    【如果男的当时没说,确实可以告骗婚。】

    【看不出来啊,还挺会找律法的。】

    老皇帝把椅子一拉,又坐了回去。

    确实啊。

    所以,判他们和离了吗?

    【嗯嗯!如果京兆尹判了的话,那诈骗罪也能判了——哇偶!诈骗罪用的理由是,对方骗她的嫁妆!】

    【合情合理!】

    【一环扣一环!】

    【牛逼!!!】

    邴尚书点点头。

    不错嘛,这女子居然还懂法——可能就是因为懂法,才能在上一次家暴中全身而退?

    【哦哦,原来不是她牛逼。是邴尚书他儿子牛逼啊。】

    邴尚书:“???”

    跟我的宝贝儿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最近学到大夏律,所以想找人来练练手,但是怕祸害普通百姓,所以打算找个坏人试试,这样万一把人坑了,他也不愧疚。】

    【正好就找到了这位姓梅的娘子。】

    哦这样啊……

    邴尚书脑子里缓缓滑过这几个字,然后猛然醒悟过来,整个人惊坐而起。

    拔腿往外跑,没两步又跑回来,对着老皇帝行礼:“郎主!某有事先离开一下……”

    “你走什么。”老皇帝微微惊讶,略带感慨:“这孩子很好,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你这个当爹的,要为他骄傲才是。”

    邴尚书赶紧道:“但是,一件事但凡被那谁注意到,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儿子他才十岁啊!郎主!这事,我儿子他不掺和了!”

    老皇帝不紧不慢地夹了口萝卜干:“不急,这事……”

    【哦豁!】

    【那个男的也醒了!】

    【真不愧是天生一对,也来告状了,绝。也是先来告对方骗婚的,告对方被上一任夫家告伤人罪,跑了,和他成亲时没有说这事,害得他误娶逃亡妇女,所以这场婚姻不算。】

    【然后,就可以告女方借钱不还了……嗯,只要否认夫妻关系,婚姻里女方的支出都可以说是借钱是吧?然后就可以追回是吧?】

    【虽然都是恶人,但你也够不要脸的。】

    【以及,合着你们两个发现打不了对方,都一起冲着对方的钱去了啊。】

    【咦!男方背后也有高人——666,老皇帝你外孙女啊!】

    “噗!咳咳咳咳咳——”

    老皇帝差点被萝卜干上面带的辣椒油呛死。

    谁?!

    他哪个外孙女?!

    【奇了怪了,房陵长公主的小女儿怎么会来京师?来了怎么也不去连老皇帝?算了不管了。】

    【哇!在京里这几天意外撞到了梅婉和她丈夫,知道他们的事情后,想试试自己对大夏律的了解……呃……反正对方也是坏人……试错了也没关系……这些话怎么那么眼熟呢?】

    老皇帝这些人愣了一下。

    梅婉是谁?

    随后反应过来:哦!是那个把丈夫打得头破血流,自己也被丈夫打得头破血流那个女的!

    【哦哦!邴尚书他儿子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等会儿?如果女方背后是邴尚书他儿子,男方背后是老皇帝他外孙女,岂不是说,这相当于两个人斗法?!】

    谁管斗不斗法啊!

    老皇帝立刻站起来,快步往药铺外面走。

    先把外孙女拎走啊!可不能让她参与进这事里!普通事情也就算了,就当历练,但这事可是被许烟杪关注的!谁知道会不会蹦出什么女方和狗,男方和羊——这样炸裂的事情,污了他外孙女的耳朵。

    他外孙女才八岁!

    邴尚书:“……”

    合着我儿子你不急,换成你外孙女你就急了?

    小白泽有些心里话真没说错。

    ——至于是什么心里话,邴尚书也没敢多扩展。他也急冲冲跑出去,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儿子!

    小药童在背后扯着嗓子喊:“你们的茶位!走了再回来可不算啊!”

    没有人回应他。

    小药童睁着眼睛,倒数“十九八……六五……二一……”,还是没有人转回来。

    “好耶!白赚两百文!”

    小孩一蹦三尺高。

    *

    老皇帝和邴尚书没有瞎找,直接直奔京师衙门而去,打算见机行事。

    一到衙门,就看到那梅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扯着嗓子就喊:“大官儿!妾要告他,告他心向前朝!”

    邴尚书本来就跑得气喘吁吁了,一听到这话,再一看对方手里有纸条,差点腿一软跪在衙门门口。

    心里也暗暗叫苦:傻孩子啊!这是你能教人的吗!就算诬告的不是你!但如果着妇人说是你教唆她的,你也讨不了好啊!

    京兆尹听到这话,擦了擦汗:“咳咳,梅氏,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妾没乱说!”

    梅婉又低头看了看纸条,抬起头后,双目无神,明显是在背什么:“前朝有个礼法,说是丈夫打妻子,妻子不能说躲。”

    顿了顿,她赶紧补充:“他虽骗婚,但当时,他还当我是他妻子!他当时打我的时候,不许我躲开,不正是应正了前朝礼法吗!他让我遵守前朝的礼,他居心不良啊!大官儿!”

    京兆尹震惊了,脱口而出:“还能这样?!”

    梅婉低头走看了看纸条,抬头说:“当初许侍中以《礼记》:故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弹劾应城伯未曾尽到娶妾应尽之务,后来应城伯被迫补足和百名妾室的房事,同时还得每天满足二十名妾室的床事需求,何时补足了,何时归朝……据闻现在还在自己的侯府里,听说前两日有大夫上门,回来后说他人都快成人干了。”

    【诶?】许烟杪震惊探头。

    邴尚书一眼看到了他,心里差点绷不住了。

    许郎,打个商量,你别关注这事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还有他家那个臭小子,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连朝里的大宠臣都敢牵扯进来!无法无天了!

    而衙门里,梅婉还在输出:“既然《礼记》能用,我夫君他用前朝礼法要求我,也未曾不可能啊!”

    梅婉他丈夫:“你少胡说!”

    梅婉:“我哪里胡说了!你当时不是说我是你妻子,你打我我也不能躲吗!和前朝礼法‘虽与夫治,勿敢疾当’,不一样吗!你用前朝礼法要求我,难道不是心向前朝吗!”

    梅婉他丈夫目瞪口呆。

    谁家打女人不会这么说啊!这也太过分了吧!

    梅婉他丈夫忍不住回头看外面围观的人群。

    过了一会儿,有个灰衣服的,明显是谁家仆人的人拿了新的纸条进来,梅婉他丈夫迅速抓过来,瞟一眼,然后喊:“大官儿!我要告她!她身为妻子不三从四德!既然她不三从四德,就是有罪,她有罪我打她让她不许躲开,不是很合理吗!和前朝礼法有什么关系。”

    梅婉愣住了,看了眼纸条,好像没招儿了,也回头看向人群,过了一会儿,另外一个家仆进来,递了张纸条。

    京兆尹嘴角抽了抽,但什么也没说。

    一个是尚书儿子,一个是皇帝外孙女,他还是装聋作哑吧。

    ——身为京兆尹,既是地方行政官员,也是中央朝官,能参与朝议,办公地点也在京师,身上京官烙印更深一些,所以,他被神器归类为京官,能听到许郎心声。

    梅婉拿着纸条,惊喜地念:“大官儿,三从四德出自《仪礼》,三从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在家从父,意思是女子出嫁前,如果父亲死了,就为父亲服斩衰的丧服;出嫁从夫意思是,出嫁后,如果丈夫死了,就为丈夫服斩衰的丧服;夫死从子意思是,女子改嫁之后,前任丈夫的儿子为继父服一年的齐衰,所以该女子可以按照儿子为继父的标准,也服一年齐衰就可以了。”

    梅婉:“这三从,我爹还没死,我现在的夫婿还没死,我和前夫也没有孩子,哪里需要从了?如果没有需要,凭什么说我以后不会‘三从’了?至于四德的德、言、容、功,我又哪里不符合了?比如德行,他打我我没有因此告他,我不够有德行吗?”

    灰衣服仆人又拿纸条进来。

    梅婉她丈夫扫了一眼,迅速念:“大官儿,俺是个粗人,确实不懂礼,俺没念过书才误会了三从的意思。可我连三从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怎么可能知道前朝的礼呢?”

    【哇偶!】

    某邴姓男童:“厉害!”

    某颜姓女童:“哼哼!”

    然后,两个人都被揪着领子拎了起来。

    邴尚书拎着儿子,面无表情:“你是挺厉害的。”

    老皇帝拎着外孙女:“走!别瞎掺和!”

    邴琰:“???”

    颜令徽:“!!!”

    今天不是要上朝吗,大人外公,怎么发现我们的?!

    第199章

    娘啊——

    【哦豁!场外大脑要被封印了。】

    许烟杪卡巴卡巴啃起瓜,非常悠闲。

    【所以我就说,靠人永远不如靠己,靠场外大脑,万一场外大脑没了,不就抓瞎了吗。】

    【以及,老皇帝和邴尚书来得好快。难道是血脉之间能够相互感应?传说中来自血脉之力的压制?】

    “啊?还有这东西吗?”

    邴尚书嘀咕了一句,低头去看自己那个被重新放回地上的神童儿子。

    小孩落地后,认认真真整理一下衣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回过头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儿拜见大人。”

    邴尚书顿时有些牙疼。

    小白泽尽胡说!哪有什么血脉压制,他这儿子可有主意了,连他这个当爹的都管不了他——比如现在。

    “先回去!”邴尚书没好气说:“你看看你这做的什么事,还递小纸条,公堂是你玩闹的地方吗!”

    小神童黑漆漆的眼睛眨了眨:“大人,我没有在玩闹,告状的人本来就可以请讼师,我便是那位娘子的讼师。”

    邴尚书呵呵:“那你为什么不站在公堂上?”

    邴琰态度很认真地分析:“我太小了,京兆尹看到我,会先入为主轻视我说的话,我要用好几倍的气力才能让他正视我。倒不如隐在幕后。而且,我太小了,如果打官司打输了,所有人都会否定我,斥责我胡闹,认为我瞎捣乱。但是,明明任何讼师的第一场争讼,都不能保证一定会胜利,可如果是年长者讼输了,旁人可能只会说:第一次争讼,新手讼师,也难怪。”

    邴琰:“综上所述,大人,我认为我躲在幕后最能发挥价值,也更适合我练手的目的。”

    邴尚书:“嗯,想得很周到。”

    邴尚书:“但你还得跟我回去。”

    邴琰愣了一下:“大人,为什么?”

    邴尚书:“我大概猜到你的想法,你是觉得你练手,挑选恶人来为他争讼,讼输了也没关系。”

    许烟杪在心里“哇”了一声:【全对!这就是父子连心吗!】

    邴尚书看了一眼儿子惊讶的表情,轻咳一声,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就不告诉儿子自己刚才的猜测是抄作业抄出来的了。

    “但是。”邴尚书弯腰敲了一下儿子脑门,似笑非笑:“你凭什么确定你查出来的就一定是恶人呢。”

    “我探查过……”

    “你探查过那家人互相家暴?你打听过女方家暴过自己的上一任夫君?那万一是上一任夫君先打她,她拼死反抗,可外人传她是悍妇,第二次成亲时,还遇到会打她的丈夫,她愤而反击呢?”

    邴琰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睁大,却也不气馁,追着问:“大人,你既然提起这个,难道真的是……”

    邴尚书:“不是,你探查的情况没有错。”

    邴琰松了一口气。

    邴尚书:“但你能保证你永远不会误把受害人当恶人吗?你认为你在拿恶人练手,是情有可原,甚至惩恶扬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事实证明,你爹还是你爹。

    邴琰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邴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你想练手的事,回去我们好好商讨一下。”

    邴琰刚想答应,又立刻摇头:“不,大人,我想……”

    邴尚书:“你别想了,刚才和你棋逢对手那个,被她的长辈带走了。”

    邴琰:“……哦。”

    *

    邴尚书拎走家里的小孩有点费劲,但老皇帝对外孙女可就是实打实的血脉压制了——尽管他们没血缘关系。老皇帝直接拎起来就走,八岁的小女孩特别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发现自己被逮到后,那叫一个乖巧懂事,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老皇帝看她这样子,反而一阵胃疼。

    像!太像了!像极了襄阳那一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外甥女像姨?但她们也不是亲姨甥啊!

    不过,总之,两个代打被拎走,家暴组合懵圈了。

    没有外置大脑,他们都不知道后面要怎么继续下去,自己应该对对方出什么招。

    一时之间,衙门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十几个呼吸后,京兆尹确定两个小祖宗走了,便慢悠悠开口:“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对家暴夫妇齐齐咕咚咽了口口水,突然异口同声说:“不告了!我们不告了!这是我们家事,就不劳烦大官儿了!”

    京兆尹“哦?”了一声,问:“但是你们不是说对方骗婚吗?”

    这对家暴夫妇再次异口同声:“没有没有,我们发现这可能是一场误会。”

    “哦!这样啊。”京兆尹意味深长地说:“那你们往后可不能这样了,夫妻之间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动不动闹到对簿公堂像什么样子。往后好好过日子,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跑去和离。夫妻之间,有点小打小闹很正常。”

    这二人连忙道:“好好好,都听大官儿的!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

    【祝福他们锁死,千万不要再流入市场!】

    忽然冒出来一句话,京兆尹懵了一下:许烟杪,你人还没走呢?!

    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脑袋从人群里探头,十月是初冬了,有些冷,他还穿了一件新棉袄,混在百姓之中毫无违和感。

    【不过我印象里,这种告状告到一半准备撤诉,好像还有惩罚来着?是什么呢?】

    没等许烟杪苦思冥想出来,京兆尹就一拍惊堂木,提供助力:“但升堂非儿戏,不可能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如今身上也有伤,那就先领十棍,剩下二十棍,伤好了再来衙门补齐。”

    【芜湖!干得好!】

    这对夫妇可就不觉得好了。

    对他们来说,还不如现在一口气打完呢!不然头破血流外加棍伤养两个月,好不容易才养好,立刻又来棍刑,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大官儿!我们能不能付钱免打……”

    律法上确实有这么一条,但是吧……京兆尹微笑:“不行。你们犯的事比较严重。”

    【啊?真的吗?】

    京兆尹:假的。不过京兆尹确实可以拒绝他们付钱免打。

    ——就像律法规定,百姓捐钱可以捐个候补县令,但如果当地官员不收你的钱,那你也没辙。

    京兆尹挥挥手:“男的扒了裤子,女的不用扒裤子。”

    “打!”

    “砰砰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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