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呆了下,忙提着灯上前细看。

    竟是一颗黑曜石质地的棋子,是又年从指间弹出来的。

    五步之遥,他弹指一击,老鼠顷刻毙命。

    「窝巢?!」

    他端坐着像个好学生,学着我的发音慢读了一遍:「这窝巢是何意?」

    我惊呆了:「你竟然会功夫?」

    又年抚着自己的膝盖摇头惨笑:「若不是自小打熬筋骨,哪能在刑房里撑过十天?」

    我咬牙:「大少爷您是不是还能听声辨位?耳朵能听到十丈外蛾子振翅的声音?」

    他矜持点头:「雕虫小技罢了。」

    我摩拳擦掌,哼笑着扑上去:「那你装模作样这么些天,合着我擦身上厕所的动静,你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呗?捂耳朵纯粹是糊弄我的?」

    他僵成了一座石像。

    任我如何挠他痒痒,都一动不动的。

    火辣辣的热意却从脖颈一路烧到了耳朵根。

    10

    「天黑请闭眼。」

    「刺客请出动。」

    抽着【刺客牌】的几个狱卒激动得眼睛倍儿亮,急着跟同伴比划手势。

    【平民】里有那不守规矩的眯缝着眼偷偷瞄。

    「嘿!王二你怎么偷看!」

    「刀他刀他!」

    ……

    狼人杀如一阵风,短短几日就掀翻了狱中的死气。

    看监的差事苦闷,不像别的官署卒役是每天定时上下班,有家回,有娃逗,老婆孩子热炕头。

    看监是下九流的活计,尤其天牢,四面铁墙如山高,连死囚带差役通通被锁在这里头,吃着寡汤饭,住在大通铺,每半月才能回家一次。

    不许携带私物,不许私下说嘴,不许喝酒误事。

    赌骰子打牌九玩得厌烦,狱卒们大把的空闲时间没处打发。?

    狼人杀这个桌面游戏立刻在监牢中爆火。

    我让他们每人给我带点「学费」,这个带把瓜子,那个带把五香花生,糕饼点心、冰糖葫芦是时髦东西,我教得会更耐心些。

    后来,学会玩法的狱卒越来越多,学会的教不会的,聪明的耍着笨的玩。

    我这里便只带精英场,聚起了脑子最猾的那一波。

    有那生意头脑好的,写了人物和话术小抄私下售卖,一份卖半两银子,贵得咋舌,没两天竟赚得腰包鼓鼓。

    监牢一层一层上锁,每一层都有一扇大铁门,一防犯人溜走,二防牢头巡监。

    大家在底下玩得痛快。

    忽听一道粗犷的声音隔着铁门怒吼:「聚众淫乐,你们好大的狗胆——给老子开门!」

    是牢头巡监来了。

    一群狱卒吓得屁滚尿流,再溜哪里来得及?

    牢头憋着一肚子火来的,痛骂了几句,见我们只是隔牢门对坐,牢房里边一张桌,外边一张桌。

    桌上放着的不是赌资,而是瓜果点心角色纸,气氛温馨和谐友爱,宛如狱卒囚犯心连心茶话会。

    牢头的脏话硬生生咽下去。

    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玩,当着老子的面继续玩!叫我看看你们玩什么勾当!」

    半日过去,我们的狼人杀又多了一个痴迷者。

    哈哈哈我真牛。

    临走时,这中年大叔已经和和蔼蔼唤我「小鱼丫头」了。

    他冲我赞许点头。

    「我手下有狱卒八十余人,每半月换一回班。这些人吃住都在一块,无所事事,全染上了赌牌九赌骰子的恶习,逢桌就赌,从深夜赌到天亮。」

    「好些混账把供养爹娘的钱、子女念书的钱全扬进去了,将我们这天牢祸祸成了赌窝——罚俸、打板子都试过了,这些没脸没皮的混账是死性不改,一闲下来就心痒难耐。」

    「丫头将这玩法仔细教给他们,若是能将我手下的这群混账拉回正道,也算是功德一件。」

    得他点头,我们这聚众玩乐算是过了明路。

    几个司狱、刑官也贪新鲜过来玩。

    我有一套记人的本事,但凡跟我一桌玩过牌的,下次来了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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