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辆简陋的马车驶出城门。

    他想跟着出城。

    却被拦住。

    谢观玄是京官。

    无诏不得出。

    他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越行越远,消失在了视野里。

    谢观玄浑身脱了力,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岭南与京城千里之遥。

    往后,很可能是此生不复相见。

    他双手掩面。

    泪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呜咽声极痛苦。

    所有人都一惊。

    门丞匆匆将他扶起:「谢大人,发生何事了?」

    他说不出话。

    背后,谢府的上空。

    提前一日准备好的烟花在碧空里绽开。

    这本该是他大喜的日子。

    但裴昭意走了。

    他什么也不想了。

    原来宋惜棠只是年少不得的执念。

    他总以为他是迫于权势才娶了裴昭意。

    总以为他该恨她,该疏远她,该去补偿宋惜棠。

    朝夕相处。

    他不敢说,自己不曾动过心。

    时至今日,谢观玄才看清。

    失去了裴昭意。

    才是剜心之痛。

    14

    我以为我会在岭南待很久。

    但两年后,我爹就被叔父给捞了回去。

    叔父写信来劝他。

    他的冤屈还未洗清,只是从前有些政绩,在岭南又有勤政爱民的名声,陛下才会召他回京。往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再多嘴了。

    捞我爹的不止有叔父,还有谢观玄。

    提到谢观玄时,我爹神色很淡,眉眼未动。

    我爹于他,不只是曾经的岳父,还是恩师。

    他为我爹的事情上心。

    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开春的时候,我随爹娘回到了京城。

    原先的官邸住不了了。

    爹带着我们住进了城郊的旧宅子里。

    谢观玄来找我时,城郊下了第一场春雨。

    他撑着油纸伞,在门前驻足。

    雨丝又细又密,横在我们之间。

    像隔了一层雾。?

    我想起初见时那一眼。他站在人群中,长身鹤立。若披烟雾,如对珠玉。

    不过他如今年岁渐长,也消瘦了,气质沉淀下来,像古井一样没有波澜。

    我见到他,心也不会跳得像从前那么快了。

    我站在檐下,将双手拢进袖子里,低眉问他:「谢大人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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