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完全显现的长相其实偏向柔和,眼里却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两者看似矛盾,在她身上却不相悖。

    此时,大门敞开着,完全能看见里面的状况。周斯礼正背对着她的方向,弯腰捡起一个个启瓶器,偶尔被耍酒疯的同学撞到,他也不恼怒,按着人肩膀扶到位置上坐稳,再回头继续捡。不厌其烦的。

    随后,梁芸紧张地攥着裙摆,上前轻拍了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两人笑着交谈。

    “同学而已。”许嘉收回眼。

    “你同学都在里边了?”

    许杏反应过来,大笑,“你这样,看上去很意外他们今晚会在这,怎么,他们没邀请你啊。”

    “哎哟还挺惨,没事啊,你这性子本来就不适合和别人亲近啊。”

    许杏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将裙摆一甩,正了正身边笑边离开,也不管身后的许嘉如何。

    第15章

    春光

    梁芸忙里抽空,打开手机就接到了陈荷语发来的几十张照片,是在旋转楼梯上帮她拍的,她划拉两下屏幕,一张也没有保存。

    点开朋友圈,一路刷下来,都是给自己庆生的祝贺,梁芸给每个人都点了赞,附加一条评论:谢谢宝【爱心】。

    陈荷语十分钟前也发了条朋友圈,精心挑选的九宫格,文案也很真诚,讲述她从第一天见到梁芸和相处至今的心理历程。

    梁芸大致扫了一眼,没细看,抬手打字评论:写了好多,好感动【流泪】希望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她收起手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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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斯礼不停在忙活,就上前拍了拍下他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等他转过身来,她才看清他手上满满的橡木塞,大约一手有五六个。梁芸微怔,仰头看他。

    后者回以坦荡的视线,黑色碎发微遮的眼眸清澈,她感到好笑地出声:“你捡这些干嘛,这些事交给服务员去做就行了。”

    周斯礼走到桌边,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是他们刚刚丢的,顺手捡起来而已。”

    梁芸看向那凑一块疯玩的同学:“他们好像在玩游戏,你不加入吗?”

    “加入了,”周斯礼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游戏输了,被踢出局。我在等下一盘重开。”

    “目前只有你被踢出局?”

    “嗯。”

    梁芸噗嗤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坦诚。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将输赢看的重要,无论是游戏还是其他,总会有争强好胜的一面。

    但她和周斯礼成为同学以来,仿佛就没见过他为某样事物费心争取,计较后果。成绩名次的好坏,竞赛奖项的得失,社交关系的建立与否,他始终看得很轻。

    突然,许均昌从周斯礼身后扑了上来,准确来说是来的路上左脚绊右脚摔倒了。周斯礼扶住他,一股浓郁的酒味呛入鼻中,他捂着鼻子:“许均昌,你到底喝了多少?离我三米远站稳再和我说话。”

    其实许均昌统共没喝多少,只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几口就把自己喝成这样。他伸出酒杯,酒杯摇摇晃晃递到周斯礼下巴旁,“听说……这酒很贵呢,你也尝尝鲜。”

    “不要。”周斯礼想推开他,但又怕他摔倒在地,只能努力将头往后仰。

    陆续有重要的客人离场,梁芸不能久留,和他聊了几句就被父亲叫走了。她离开前,笑着对周斯礼说:“如果渴了,就去餐食区拿饮料。”

    周斯礼边应付死缠烂打的许均昌,边朝那一方抬了抬下巴,示意:“白色桌布上那个是吗?”

    那处有几排的易拉罐,梁芸见包装花里胡哨,五颜六色,没多想:“是,应该是果汁之类的。”

    “我先去送客人,等会再来找你们玩,至于玩到几点,随你们定,我提前安排了司机负责送你们回家。”

    周斯礼点头,“你先忙。”

    “多年不见,芸芸现在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在叔叔印象里,你上次还是这么小个呢。”张叔将手横在身前大约腰部的位置,他转头看向梁父:“听说芸芸现在在一中上学。还是你有福气,有个这么省心聪慧的女儿。”

    梁父故作谦虚:“哪里哪里,还需加倍努力才行。”

    梁芸跟在两人身旁,问出比较关心的问题:“张叔你今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梁父横眉,故作恼怒:“你这孩子,人张叔还在这你就满脑子想着礼物,礼物还能少了你吗!”

    “那我还不是关心张叔的钱有没有花的值,去年张叔给我买了条丑裙子我至今都没敢穿,白白浪费了一条裙子的钱。”

    张叔哈哈大笑,摇头:“芸芸真是一如既往地率真,我今年给你买的是一条项链,你放心吧,这次我问过你妈妈了,你妈妈也觉得好看。”

    “那就好。”

    张叔话锋一转,“我也给你爸爸准备了礼物。”梁父皱眉,对此行为表示不满:“张亨,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我还需要你准备礼物?”

    张亨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年不见,总要给你带份礼物。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是一款特殊的果汁,喝起来既没有酒的苦涩,却能像酒一样让人沉醉。老梁,我刚刚让人放在餐食区了,你离开记得拿上啊。”

    -

    相隔着一层的厅堂之上,灯火璀璨,觥筹交错,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衣着光鲜的名流走动,他们谈笑风生,献上自己对逸风未来的贺语。

    欢笑声,琴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场地。

    唯有一处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很少有人来,大概是每个人都带着任务来,所以一进厅堂就四处走动,不放过任何机会。只有她无所事事,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半个小时前,许杏将她留在这里,自己转身投入这场权势和欲.望的漩涡中。

    许杏三度创业,三次失败,许家给的钱都被败光,但始终不见她气馁,反而愈挫愈勇,许嘉猜想,她这次可能又去找愿意资助她创业梦想的冤大头。

    “在过往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逸风急流勇退,渡过无数难关。我很庆幸能看到逸风的愈发强大,也很感恩能有这个和大家共同见证的机会。”

    发言者站在台上,面色冷凝,带着压迫感的视线掠过在场所有,现场无人不竖耳倾听,他微蹙着眉宇,年逾七十的双眼不见浑浊,反而犀利锋锐,说话间,透着一股德高望重的威严。

    距离许嘉不远处有人小声交谈:“董事长怎么还是这么精神饱满,完全不见丧子之痛啊。”

    “我听说,早些年董事长就和他儿子断绝父子关系,把他赶出了家门。”

    “我也听说了,但具体原因不清楚。犯多大点事,至于把自己唯一的儿子赶出家门吗?”

    “原因还挺复杂的,那人好好的少爷不做,非要和董事长反着来去搞科研,董事长还停了他好几年的卡呢,后来他又拒绝家里的联姻,非要跟一个街头画家在一起,许家哪里允许这种不入流的人踏进家门?后来越闹越大,新仇旧恨一起算,闹得不可开交。”

    男人闻言摇头惋惜,“要我我就选择听从家里的安排,反正顺风顺水不用愁,你看现在,死了也无人在意。”

    话音未落,背后突然被红酒泼了一身,透彻冰凉。

    “没看见有人吗,眼睛长到屁.股上了?”男人恼怒转头,还来不及细看那位渐行渐远,极其眼生的黑裙女生,定睛于眼前疯狂低头道歉的服务员。

    “对不起先生!我,我不是有意的!”服务员表情慌乱,低头致歉,他自己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被绊了一跤,等反应过来,酒已经洒出去了。

    “我这身行头刚买的,你怎么赔?你赔得起吗!”

    那处引起不小的混乱,好在董事长发言早已发言结束,离了场。大家都忍不住上来围观,凑热闹。

    许嘉走出厅堂,不知道去哪,索性就靠着门口的栏杆。

    糟糕烦躁的心情像风雨下迅速蔓延生长的草木,一瞬间心底树木丛生,枝蔓缠绕整个心脏将其捆得死死的,她下意识想去摸瑞士军刀,后知后觉今天没带。

    乱嚼舌根的人真该死。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楼下被人搀扶着的周斯礼。他眼帘耷拉着,走路踉踉跄跄,脸色异常薄红,跟平常判若两人,显然醉得神智不清。

    梁芸走在前头,指挥着服务员将他扶进了某间休息室。最后,只有服务员走出门口,和门后的梁芸交谈了几句又独自离开,随后梁芸合上了门,再也没出来过。

    “许嘉,那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半天?跟我来一趟。”

    许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拉着她的手臂要匆忙赶往哪个地点。许嘉浅皱了眉毛,没再回头。

    “等会进去之后,少说话,就算要说话也说点老人爱听的话,如果有人说了什么,你也不要理会,安心的吃你的饭。”

    许杏走在前头不停吩咐,最后和她在门口停下,敲门之前,许杏转过身来,表情鲜少地正经,两手捏了捏许嘉的脸颊,特调的香水味就这么窜入她鼻中,“你皱什么眉?进去之后别一副冷冰冰的样,最好表现得柔软一点,要讨他们喜欢。听明白了吗?”

    许嘉拍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知道了。”

    许杏心道你知道才有鬼,转身按上门,重重地呼吸了下而后猛然推开。

    室内原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围着饭桌坐着的人们争相看过来,视线仿佛要将人看出个窟窿。

    坐在主位上的人没有反应。

    “其他人都是许家的亲戚。”许杏低声说着,将许嘉拉到某个位置上按着她的肩坐下,自己则是走到母亲顾晴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刚落座,就听见自己父亲严厉的声音:“下次出去就不用再回来了。”

    许杏随口应了声知道了。

    许峥嵘不喜地皱起眉,搁在桌上的手背被轻轻按

    弋?

    了一下,顾晴柔声:“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家宴。”

    顾晴显得远比她的岁数年轻,历尽六十年岁月的磨砺,仍旧娴静端庄,不失其风姿。

    菜很快就上齐,大家无声动筷。

    有了许嘉的加入,现场的气氛异常紧张,大多数匆匆吃完饭就拉着孩子离开,许杏浑然不觉,吃了一半,余光见到他们起身,她赶忙放下筷子,“爸妈,你们不吃了?”

    顾晴温声解释:“今天有太多安排了,你父亲想早点回去休息。”

    “等等,耽误你们两分钟。”

    许杏把许嘉叫过来,后者走来站至她身后。

    那些肉麻的称呼她叫不出口,也不打算喊,就这么坦然抬起眼迎上他们的视线。

    许杏:“虽然你们不想承认,但我今天就是把她带来了,这是哥的女儿,许嘉。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们总该释怀了吧?”

    刚刚在饭桌上碍于许峥嵘的低气压,顾晴只匆匆瞥了几眼,人被挡住没看清。

    现在女孩就在站在自己的眼前,顾晴捂着嘴,另一只手颤抖着向许嘉脸侧伸去,轻轻地摩挲:“这的确是阿隽的孩子,多像啊……峥嵘,你看……”

    “下次别把她带到我面前来。”

    现场迅僵了下来,许峥嵘截断妻子的话,拂手而去,低声:“晦气。”

    顾晴眼眶湿润,跟了上去,“许峥嵘!”

    大门开了又被合上,许杏一时不知道选择留下还是追上去,她忿忿地转头看了眼仍旧风轻云淡的许嘉,怒其不争:“你刚刚怎么不吭声?你是要急死我吗!”

    许嘉轻轻拂开肩前的头发,轻描淡写:“我光是站在这就够晦气了,说句话岂不是影响你们家的时运。”

    许杏咬牙,最后留下一句“等会你自己先回家不用等我”,攥着裙摆匆匆追上。

    大堂的音乐随着渐渐消散的人流平息,服务员们悄无声息地将桌上剩下的食物端了出去,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她站在他们之间,直至最后这个房间只剩下她一个。

    许嘉没有先离开,凭着不错的记忆力来到了那个休息室门口。

    门被锁着。

    有服务员认出她是许杏带来的人,弯着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听到她淡淡说了声开门,服务员毫不犹豫地找出了房卡。

    随后,许嘉兀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16章

    春光

    说是休息室,

    实际和酒店其?他房间布设相似。明亮如镜的瓷砖折射着垂钻吊灯投下的光影,长方红木桌旁围着真皮沙发,房间的右侧还放着一张床榻,

    有浴室。

    站在大面?积落地窗旁,甚至能看到月亮湾港口那繁华的夜景。

    她走进去,

    环顾四?周,没看见梁芸的身?影,

    只有周斯礼。许嘉站在他身?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

    他半趴在沙发扶手上,脑袋搁在交叠的胳膊上,闭着眼睛,额前发丝乱糟糟的,呼吸平稳。

    显然梁芸还没来得及将他运到床上,就突然被叫出去,

    不然他也不会以?这种难受的姿势睡在这里。

    许嘉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只垂眸盯着他。

    毫不遮掩的目光在他面?上游走,直到他皱了下眉头,大概是这个姿势维持太久,他直起上半身?,

    背靠着沙发椅背倒下,

    全程闭着眼,

    偏过?头,又沉沉地睡去。

    随着动作幅度,

    黑色卫衣领口被扯向一边,恰好露出他锁骨上方那道弯弯的,

    掉完痂呈白色的线痕。

    要不是再次看到,许嘉都忘了自己还对班长做过?这么过?分的事呢。

    她抬手抚过?那条她留下的痕迹,

    力度不小?,那处的肌肤薄,指尖游移过?的地方留下浅浅的红印。

    周斯礼的体温很高,和时常体凉的她截然不同?,她收回手,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指尖上残留着他炽热的余温,倏然又消散。

    许嘉遵从内心的好奇,指尖的游移路线从锁骨不断往上延伸,眼底兴致昂然,仿佛这是她从哪淘来的洋娃娃。,尽在晋江文学城

    指尖滑过?他凸起的喉结,感受到触碰,那处还轻轻滚动了下。

    “……痒。”

    一只滚烫有力的手掌攥住她的手腕。

    眉眼被醉意染上几分溃散,他薄唇翕动,不知道在说什?么,心情尚且愉悦的许嘉还在想他什?么时候放开自己的手的时候,就见他轻笑?,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别?挠,好痒。呵呵。”

    两边的梨涡短暂地出现了一下。

    就在周斯礼松开手,再次入睡之前,许嘉摁上他唇下梨涡的位置,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正对着她。

    周斯礼感觉到痛意,皱着眉睁开惺忪的眼眸看向她,视线慢慢从模糊到清晰,眼前房间布设和她都逐渐变得明了,她的声音随之传入耳中:

    “怎么,没认出我?吗?”

    她红唇微抿带着清浅弧度,眸光流转之间带着几分戏谑。

    尚未完全清醒的周斯礼反应很迟钝,回复也慢吞吞地:“认出来了……那天晚上的女生。”

    许嘉感到意外地轻抬了下眉梢,她提着裙摆慢悠悠走到沙发另一旁,和周斯礼相隔大约两人的位置坐下。看来,痛觉才能让记忆更深刻,那晚只不过?给他划了那么一小?下,他却?记到了现在。

    周斯礼正了正身?,低垂着头,朝她看来,“我?没有告诉别?人。你放心。”

    许嘉笑?,“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反手虚虚指了下自己,感到不可思议地说:“你不信我?吗?我?不会骗你。”

    “……不过?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他倒回去,眼皮有再次合上的趋势。

    就在这时,许嘉探身?而去,按着他的脸转向自己,“周斯礼,睁开眼。”

    “……嗯?”他努力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碎发乖巧地贴着眉。

    “你喜欢梁芸?”

    他贪凉地在她的手心上蹭了蹭,“没有啊。你在说什?么?”

    许嘉斜了他一眼,不指望一个不清醒的人能说什?么。

    她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靠墙的落地摆钟,拨弄着钟摆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你现在看起来很不高兴。”

    他的声音磁性清润,带着几分酒意:“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为?什?么?”

    “和你没关系。”

    “许嘉。”

    她僵在原地,拨弄钟摆的动作一顿。

    “许嘉,我?知道是你。”

    许嘉转过?身?盯着他,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手心用力地攥着。

    质问还没脱出口,周斯礼的脑袋沉沉地低垂下来,毛茸柔软的头顶对着许嘉,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铁青,冷冽的眼神恨不得剐了他。

    许嘉匆匆别?过?视线,不再看他,快步走到落地窗旁,将注意力放在繁华的港口夜景上,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面?色苍灰,杨若朝的事她做的滴水不漏,就算周斯礼认为?她有关联也拿不出证据,最可恨的是他早就认出了她,甚至隐瞒得很好,这几周的相处竟然连她都骗过?了!

    周斯礼根本不像他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演这么久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周斯礼为了报复她将那晚的事传出去……最后传到许杏耳里,肯定要对她多加管制,如果周斯礼要以此作为要挟……

    许嘉总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企图猜出周斯礼背后的真正用意,想得越多,答案越泛,她就越抓狂,恨不得现在就攥着他衣领把他从这里丢下去。

    她咬牙切齿。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

    手臂被人轻轻戳了两下。

    “……许嘉,你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刚刚怎么不回我?呢?”

    那个此刻她眼中最大的威胁踉踉跄跄走到她身?前,因为?脑袋晕晕乎乎,几乎站不稳,只能倚靠着落地窗以?求平衡,平时在班上有多么正经,现在就有多么乖纯——

    眼尾薄红,酒意入眸潋滟迷离,线条流畅的轮廓有一半隐在夜色昏暗的光线中,变幻不定的霓虹高楼缩影在他眼里闪烁,如同?星星点点的光芒。

    “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许嘉忍住要把落地窗凿碎让他就此消失的念头,冷声问,“在江边?还是一开始就知道,一直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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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话?周斯礼,你真行。”

    “威胁”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朝她招手:“你过?来一下……我?,我?就告诉你。”

    许嘉勾唇,转身?就要离开。

    而后一股力拉住了她的手臂,周斯礼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声线微哑,“……你不知道吧,我?的嗅觉天生很好。”

    好到即便是在一楼也能捕捉到房间门缝里溢出的那股烟味,好到即使夜风微凉,在草地上也足以?捕捉到她身?上残留的烟味中那一股属于她的,淡淡的气味。

    许嘉转过?身?,不明所以?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他边说,边慢慢弯下腰,低低的声音一字一顿缓慢响起,在夜色里莫名缱绻。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确认的......”

    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白皙的脖颈,期间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她的耳垂,激起了许嘉一阵不小?的酥麻和恶心,她毫不留情拽着他的黑发准备扯开要说“你想死吗周斯礼”时——

    “......我?认出了,你的气味。”

    她可以?撒谎,她可以?改造模样。

    但气味不会骗人。

    在每个相处的瞬间,在每次交谈的片刻。那股曾令他一时怦然的气味今夜又再次传来。

    头抵在她的肩窝上,他声音含糊,音量越变越小?:“很好闻……很,很特别?……”

    然后再次入睡。

    -

    次日,周斯礼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的,他撑着床靠在枕头上,揉了揉眉头,腰间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他低头掀开衣服,看到了几块淤青,像被人踹了两脚。

    “……”

    周斯礼并?没有酒后断片,反而记得很清楚。脑海清晰浮现起他对许嘉的所作所为?。

    他将脸埋进手里,黑眸里闪烁着几丝难以?为?情的羞恼,对一个女生说“你很好闻”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比起杨若朝的下场,许嘉踹他几脚都显得轻了。

    就在这时,门被缓缓推开,周玥的脑袋从门后伸了出来,“你终于醒啦,你还没醒酒吗,脸好红哦。”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周玥端着醒酒汤走进来,放在他床头的柜子上,“妈妈刚给你煮的,你等?会记得喝。”

    周斯礼轻咳了声,“你知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吗?”

    周玥歪着头,仔细回忆:“好像是一个大叔,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对此,周斯礼毫无印象。周玥点点头,蹦蹦跳跳准备离开门口的时候又被他叫住:“妈没说什?么吧?”

    她转过?头来,冲他浅浅地笑?,明明是天真无邪的年?纪,说的话却?是残忍至极:“妈妈说,你下次要再这样回来,就打断你的腿哦。”

    “……”

    最后,周斯礼收到梁芸的短信后,去和刘肖茹陈述事情的真相,刘肖茹虽说是信了,但也把他按在客厅普及酒的危害。周斯礼点头,和她再三保证,才结束了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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