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周云川自然也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继而相视一笑。

    梁招月说:“早安。”

    周云川沉静看了她会,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而后说:“早安,

    我的公主。”

    公主。

    梁招月忍俊不禁,附到他面前,问:“那你是什么,

    王子吗?”

    周云川伸手扣住她的后脖颈,

    揉了揉,

    不紧不慢说:“就不能是骑士?”

    骑士,梁招月喜欢这个身份。

    她低头就势亲了他的脸颊,随后立即起身,说:“该起床洗漱了,

    叔叔阿姨正等我们去南普陀呢。”

    她一边说一边下了床往卫生间走去。没一会,窄小的卫生间里传来窸窸窣窣以及水流的声音。

    是她在准备洗漱了。

    周云川摩挲了会指尖,上边仿佛还残留着刚才触摸她时的温度。可她脱离得太快,

    明明在某一刻诱惑了他,

    但下一刻又决然离去,

    只留他在原地想念思索。

    周云川摊开手,温暖的阳光铺了一手,他慢慢握住,卫生间传来梁招月的呼喊,他笑了笑,起身下床。

    洗漱完毕后,两人换衣服。

    这几天临城的气温都相对较高,无需穿太多衣服,两人轻装出行。

    早晨的小区巷道有些安静,不比夜里忽远忽近的热闹声,早晨倒是四周安安静静的。

    梁招月想着时间还有些,她带周云川绕了另外一条路去余淼家。

    路过大同路的时候,她忽然停住。

    两人所站的位置,侧过身正好面向一所学校。

    准确点说是一所小学。

    学校大概也有些岁月了,墙体已然斑驳。

    几乎不用梁招月介绍,周云川便说:“你小学上的学校离家挺近的。”

    梁招月特别自豪:“那会还是按照片区派位呢。”

    周云川想了想,说:“拍张照片?”

    她唔了声:“怎么拍?”

    周云川也没过多犹豫,左手揽住她的肩,右手伸长,将手机拿远,然后摁下拍摄键。

    大抵是人长得好看,加之又上镜,几乎不用怎么挑角度,也不用再调什么滤镜,直出的相片已然亮眼。

    周云川用他自个的手机拍的,梁招月说:“发给我。”

    周云川说:“想想拿什么过来换。”

    话落,他摁锁屏幕,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梁招月:“……”

    直到余淼家,梁招月还是没拿到那张照片。

    吃完早餐,六人前往南普陀。

    春节期间南普陀前来拜拜的人还是很多,其中不乏游客,梁招月对周云川寸步不离。

    这会他们拜拜完,周云川因为有点其他的事,正在寺庙的住持在谈话。

    应彻则陪着宋楠和余嘉良到旁边听导游听讲去了。

    梁招月和余淼哪也没去,就站在离出口很近的那块纳凉地说话。

    余淼感慨道:“你就那么紧张你家那位?”

    梁招月说:“他现在特殊,不能再被碰到或者撞到了。”

    “也没那么夸张到你要时刻看着他的程度吧?我连扒拉你说会话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不是在说话吗?”

    瞧瞧这理直气壮的口吻。

    余淼说:“你真的是!被他吃得定定的了。”

    梁招月轻描淡写反驳:“你不也是,我昨晚想和你多说会话,也不见得你愿意拨时间给我。”

    余淼白了她一眼:“夜晚那么美妙,不做点快乐的事对得起那美丽的夜色吗?”

    “……”

    如此庄重神圣的地方,还这般口无遮拦。

    梁招月说:“收收你的心思。”

    “哎呀,我们不都拜完了吗?该尽的礼数都尽了,神明不会在意我们的,”余淼朝她挤眉弄眼,“别和我说,你们昨晚就没做点什么事。”

    梁招月声音弱了些:“早上还要早起,没心思。”

    这时,周云川已经同那住持说完话,往两人的方向走来,两人的玩笑话就此打住。

    他手里拄着拐杖,走得特别慢,但人高,身形挺拔,加之气质非凡,明明身体还尚未养好,但莫名看着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余淼说:“难怪能把你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确实有几分货色。”

    梁招月轻轻掐了她下,说:“别乱说话。”

    说笑间,周云川已经来到两人面前。

    梁招月拿出手帕帮他擦脸,虽然没出汗,但尘土总会沾一些,周云川握住她的手,说:“接下来去看看爷爷?”

    梁招月默了默,笑着说好。

    从南普陀出来后,余淼和父母回家,而梁招月和周云川则在专员司机的护送下,抵达了爷爷所在的墓园。

    多少年过去了,爷爷还是那副模样,从未再有过改变,而她一日日长大,现在人生也要进入新的一个阶段。

    梁招月希望,她每一次的人生重要阶段,爷爷都应该知道。

    她把鲜花果篮以及两支白酒放上去,退后一步,说:“爷爷我来看你了,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我还带了个人,他叫周云川,我和你说过的。以前他是我男朋友,现在他是我的丈夫,”说这她侧过脸,牵住周云川的手,紧紧握着,继续朝着那被框在相框里的老人,说,“将来他还会是我孩子的爸爸,也是我人生旅途上的伴侣。”

    “以前您总怕我一个人太孤单,现在您是否能放心了呢?您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以后我和他也会把日子过好,等我们有孩子了,我再把孩子带回来给您看。”

    梁招月讲完,晃了下周云川的手:“你也和爷爷说两句吧。”

    周云川说:“我要讲的话有些长,你要不要到一旁休息下?”

    她大脑一时转不过来,问:“你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他想了下,笑着说:“男人间的话?”

    梁招月开玩笑:“不会是在爷爷面前告我的状吧?”

    周云川莞尔一笑,也不说话,就让她猜。

    梁招月明白他大概也是有话想和爷爷说,而且可能是一些说出来比较煽情的话,他这人向来冷漠惯了,动情的话也说不了几句,更别说有她在这,还会妨碍他发挥了。

    梁招月笑着说:“那我到那边等你?”

    她指着一处廊亭。

    周云川说:“你早上一直在照顾我都没怎么喝水,待会休息下喝点水,要是肚子饿了,包里面我放了两块巧克力,你吃一点。”

    梁招月假装不耐烦地说:“知道啦,不就是希望我赶紧走开别耽误你和爷爷说话,我走就是了。”

    说着,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朝廊亭那里跑去。

    耀眼的阳光下,是她明朗的身影,她跑过去的那几秒,周云川有种她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感觉。

    而这样美好的一个人,以后都属于他了。

    想到这,周云川心里莫名熨贴。

    他看着梁招月走进廊亭,打开保温杯,倒了杯水,轻轻抿着,这才转过身,面对照片上的老人。

    诚如周云川所言,他要讲的话实在不少,梁招月等了十来分钟,还见他站在那里,嘴唇不时一闭一合,神情也莫名严肃,她不禁想,他怎么有那么多话要和爷爷说,平时也没见他有那么多话和自己说。

    她决定,等回去了,得好好询问他一番。

    他要是不说,她有的是法子让他说。

    正这么想着,忽的,就见周云川曲起右腿跪在地上,他脚还全为恢复好,是以双膝跪地着实难为他,但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右腿膝盖跪在地上后,他又慢慢地去挪左腿。

    挪了有一会,他这才吃力地双膝跪地,他双手合十立在胸前说了什么,随后磕头。

    这一幕深深惊诧了梁招月了。

    前一秒她还在想着要怎么从他嘴里问出话,而这一秒,她又觉得,问与不问,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眼前周云川的行为已然说明一切。

    她抿着唇,眼眶微微泛红。

    那么高傲从不低头的一个人,到头来却因为她,伏下他那双膝。

    梁招月没过去打扰他。

    周云川磕了三次头后,他就要起来,但由于身体不便,他依旧有些吃力。

    梁招月也顾不上什么了,跑过去,扶他起来。

    周云川正想说话,忽的,就被她紧紧抱住,与此同时,胸口处传来小幅度的震动。

    那是梁招月在哭泣。

    而且是极力憋住时忍不住的哭泣。

    周云川低头,看着她脑袋颤动着,抬起手,要落下,有片刻的犹豫,但也没犹豫太久,他轻轻地拍着她,说:“哭什么?刚才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

    因为这话,梁招月哭得稍微放肆了些。

    周云川有些无可奈何,他说:“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闭嘴,不然说什么你都要哭。”

    梁招月这才回了句:“你是该闭嘴下。”

    他便笑了,揉了揉她的肩膀,附到她耳旁,说:“在爷爷面前呢,给我个面子好不好?以前就让你伤心过一次,我好不容易和他老人家说了这么久的好话才肯原谅我,你现在再这么哭下去,我该怎么和爷爷交代?”

    梁招月的哭声瞬时止住,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地从眼眶里冒出来。

    周云川为她轻轻擦去,说:“以后不要轻易掉眼泪了?”

    梁招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还不是你,好好说话不行,偏偏要做些与众不同的事。”

    “我是在好好说话,也好好在求得爷爷原谅,很抱歉过去让他最疼的孙女伤心了,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你是他养大的孩子,我想让他放心把你交到我手里,我会让她的孙女一生富足快乐。”

    他说得诚恳而又郑重其事。

    梁招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冒出来了。

    怕他自责,她自己把脸别到一旁,用手抹去那眼泪,吸了两声气,再回过头来看他,说:“爷爷会放心的。”

    她微仰着脸,颇为自豪地说:“我是他养大的孩子,眼光多少受他影响,我看上的人只会是这世间最好的。”

    周云川笑着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说:“我身上瑕疵太多,但你对我来说,确实是这世上最好的了。”

    说着,他手握住她的,没一会,梁招月便感觉手心里多了个什么东西。

    她没去看,也没猜,就径直问他:“是什么东西?”

    周云川说:“是平安符,刚刚为你求的。”

    梁招月这才低头去看。

    确实是一张平安符。

    她低着脑袋看了一会,又抬头去觑周云川。

    周云川的视线正好望进她眼里。

    他唇角微弯,说。

    “梁招月,我不仅希望你这一生平安喜乐,我更祝愿你富足自由且自在。”

    “我爰你,但我愿你更自由,也愿你更自在。”

    【??作者有话说】

    富足自由且自在。

    愿你更自由,也愿你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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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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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你我就真的只有彼此了。◎

    梁招月一路心情复杂地回到老房子。

    脚下是平坦的路途,

    头顶是万里晴空的蓝天白云,而她身边则是有着一个此生要共同走下去的人。

    所谓美好岁月,不外如此。

    抵达老房子的第一时间,

    梁招月便把周云川求来的那个平安符放进常年需要随带的卡夹。

    这个时代随着手机智能化以及互联网数字化的更迭,

    如今钱夹已失去了它原来的意义,取而代之的放置各类小物品。

    梁招月的钱袋子也不放钱,主要放些重要的手签纸以及卡,虽然如今各类消费卡也逐渐退出市场了。

    一如她喜爱小碎花的风格,

    这次她的钱袋子依旧是个藏青底色的小碎花的风格。

    梁招月见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拉上拉链,放进包里,过了一会,觉得哪里不放心,

    又拿出来看了看,再一次小心地放进袋子里,然后搁进包里,

    就在周云川觉得她确认好了之后,

    转眼间她又不放心似的,

    就要拿起第三次。

    他忍不住笑着将那钱袋子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后伸手将她一揽,梁招月一个不受控,

    或者说这会她心里想着别的事,就这么被他拉进怀里。

    他低头,她仰头,

    眼里有种状况外的茫然。

    周云川说:“一个小东西,

    需要你这么再三确认?”

    她不同意他的这般漫不经心,

    说:“你第一次送我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要再三确认了。”

    他竟然不知道,原来这才是他第一次送给她的“重要东西”。

    他带着几分笑意,问道:“比我之前在伦敦送的那份厚礼还要来得重要吗?”

    伦敦,不说起这座城市,梁招月还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话,一说起这事,她顿时就来。

    今天才初二,距离周霁华被关押在派出所也不过过去一天而已,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周云川的电话可没消停过。

    几乎不用猜,梁招月都知道是周霁华那边想法设法让人联系他,至于联系的目的是什么,就更不用说了。

    梁招月看了看,半晌,趴在他胸口前,说:“你不用和我谈伦敦这两个字,我一辈子再也不想听到它。”

    她说得用力,也有些许怨怼的意思在里边,而那更多听不出来的意思怕是害怕了。

    也是,她都想好怎么和他过余生了,而他却在那时候出现那种事情,不奇怪为何她会那座城市有所抵触。

    周云川说:“我现在不是好好在你身边吗?”

    梁招月却是抱紧了他,此时此刻她脑海里闪过不久前他对爷爷下跪那一幕,她闭上眼,在他怀里蹭了蹭,深深吸了口气,说:“钱对我来说,够用就好,能满足我眼前的期待就行,至于以后的我可以加倍努力去挣,但你只有一个,我是很肯定我这一生就和你一个人生活过日子了。刚才我不知道你和爷爷到底说了什么,但大概也是想和我好好在一起之类的话,你务必要说话算数。”

    周云川摸着她的背,轻轻抚摸着,许久,他才说:“我知道,这次我对你的承诺绝不食言。”

    梁招月这才神色好看些,但也轻轻用手指抵了抵他的肩膀:“自己现在还没好全,动不动就拉我,要是撞到你伤口怎么办?”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我有分寸。”

    “你才没分寸呢,你啊……”

    梁招月正想好好借此说他一番,让他下不为例,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狐疑不决的声音。

    “招月回来了?”

    是道女声,更准确点,这道女声来自梁招月的母亲林汀晚。

    自那年因为老房子要不要出售一事闹翻后,梁招月有几年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了。

    虽然没见面,但联系还是有的。

    主要是梁明凯和林汀晚时不时给她打电话。

    两人大概知道她名校研究生毕业,又是就职于金融行业,手里多少有点钱。有时候她的父母也是挺可笑的。人年轻时对孩子撒手不管、不闻不问,人老了,而孩子也长大了,就开始想着回头联系续亲缘,难听点就是想给自己的后半生找个养老保险。

    梁招月明白她父母的自私,因此,每次接到他们的电话,她无一例外都是拉黑。

    但他们总有方式联系到她。

    这会,林汀晚和梁明凯先后从门外走进来,脸上的疑惑和四处查看,都在看到厅内的两人时,变成眼前一亮。

    尤其是林汀晚,一脸喜悦地拉住梁招月说:“你可回来了,怎么回来了也不和妈妈说一声,大过年的,你说……”

    打断她的是一道推搡。

    梁招月就此推开她,说:“我们很熟吗?”

    林汀晚笑着说:“你是妈妈生的,你说熟不熟?”

    说着就要再次凑上来拉她的手,这次阻止她的是周云川,周云川伸手挡住她前进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实在锋利,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要剜人一样。林汀晚心里莫名害怕,也顾不上恼怒了。

    她上下打量了周云川一眼,又看了看梁招月,她的眼神说不上的精锐,就像是在看什么值钱的物品一样,大概是看出来了什么,她客客气气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很自来熟地往旁边的椅子一座,说:“听说你交了个男朋友,想必就是这位吧?”

    一旁的梁明凯闻言,说:“这未来女婿可真俊俏,还是招月的眼光好。”

    梁招月超级厌恶他们这时候那副赶着往上舔的嘴脸。

    她知道梁明凯和林汀晚不爱自己,闽南这边的民风素来就是重男轻女占大多数,小时候,她就经常听到梁明凯嫌弃林汀晚生的不是女儿,而林汀晚可能也是受到这些话的影响,在后来夫妻吵架最凶的那几年,林汀晚时常骂她,就因为她是女儿,她的父亲才会出轨。

    过不下去的夫妻,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孩子,这是常有的事。

    这些年,梁招已经习惯了她是不被父母满意的孩子,她也一步步往高处走,同时与自我和解,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父母如今又是换了一副态度。

    梁招月说:“我不想和你们多说,这是我和爷爷的家,请你们离开。”

    林汀晚说:“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嫁出去呢,这就赶你爸妈走了?”

    梁明凯随即附和:“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过年难得回来一趟不提前说就算了,这都要嫁人了,怎么还不回家和爸爸妈妈说,我和你妈妈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你说这不是很难看吗?”

    梁招月说:“我有爸妈吗?怎么没人通知我这个消息。”

    梁明凯和林汀晚:“……”

    林汀晚说:“是,过去是爸妈对不起你,对你疏于关心,现在这不是想弥补了吗?”

    梁明凯又跟着附和:“就是,爸妈也是第一次做父母,肯定有哪里做的不好,现在我们知道过去我们对你有多忽略了,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梁招月当即冷笑一声:“我过得困难的时候,你们没想过反思,现在见我可能过得不错了,就想着来给自己后半生挣个保障了?省省吧,我没有父母,爷爷离开之后,我就是个孤儿了,你们找错人了。”

    见自己的态度都放得这么低了,她还是一股油盐不进的样子,林汀晚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孤儿?你说得倒好听,没有我和你爸哪里来的你?哪有你现在的风光,自己找了个好人家,倒是把你的亲生父母忘了,做人不要太忘本。”

    梁明凯就跟个尾巴草似的,这会立即跟上:“你找谁,那谁都是外人,只有你的父母才是自己人,婚姻大事,靠别人能靠得住?天底下不会害你的只有你的父母。”

    梁招月听得直冒火起,正想让他们滚,这时周云川握住她的手,安抚了几下,她忍下,便听到周云川说:“那不妨二位说说你们想对招月怎么好?”

    见刚才这人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这会却是如沐春风般地对自己笑,林汀晚像这才是个明白人,和梁明凯使了个眼色,笑着对周云川说:“我听说你和招月十月要结婚?”

    周云川点点头。

    林汀晚说:“我和他爸这些年对招月确实不大好,过去日子难过,大家口袋里都紧巴巴的,现在好不容易日子松了点,就想着弥补我们这个大女儿。”

    说着她朝梁明凯使了个眼色。

    梁明凯立马笑着脸说:“是这样,我和她合计了下,你们要是结婚的话,我和她妈妈多少要给她出点嫁妆。今天过来我们就是想和你们商量这事的。”

    梁招月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周云川照旧轻轻拍了拍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即他说:“你们想怎么商量?”

    林汀晚和梁明凯互相看了下,由林汀晚说:“按照我们这边嫁女儿的习俗,娘家给的嫁妆一般是这个数。”

    她用手指比了两个八,又说:“我和他爸商量下,我们凑个整,出十万。”

    周云川眉眼一扬,故作意外地说:“这么多?”

    林汀晚和梁明凯笑了笑,说:“不多不多,嫁女儿这么大的事,这点还算少了。”

    说着见周云川神色愉悦,林汀晚假装咳嗽一声,说:“那谈完嫁妆咱是不是该说说聘金了?”

    梁招月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她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吃亏的买卖,难怪这两人突然这么大方,原来都是为了做后面的买卖。

    周云川说:“招月,你去煮个开水,我们和叔叔阿姨好好谈。”

    梁招月不动。

    周云川又说:“我好久没喝你泡的茶了,你不是说这边的井水煮茶很是好喝,新年满足下我这个愿望?”

    梁招月照旧不为所动。

    一旁的林汀晚急了,说:“女孩子家家要主动揽活知道吗?现在叫你泡个茶都叫不动,这以后成家那还得了。”

    话了又去和周云川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们没把她教好。”

    周云川笑笑,又转过头和梁招月说:“茶在你的包里,我昨晚放进去的。”

    他眼神似有安抚般,梁招月再看看林汀晚和梁明凯的嘴脸,说:“那你小心些,有事随时叫我。”

    林汀晚不得劲了:“说得我和你爸爸好像会咬人似的,不用担心,我和你爸还没那本事。”

    梁招月拿着水壶走了。

    等人出了大门,那边林汀晚就朝周云川说:“我们这边的聘金要多一些,一个姑娘这个数。”

    她比了个手势。

    周云川看了下,有些迟疑地问:“也是八万八?”

    林汀晚摇摇头:“哪那么便宜,是八十八万。”

    周云川叹了声气,一副被为难住的样子,说:“是有点贵。”

    林汀晚说:“这世道没办法啦,现在男人想找个媳妇难了,城市里的还好些,农村那可就一片光棍,你想想,这随便大几十万,谁家人拿得出来。”

    周云川点头称是。

    林汀晚见火候到位了,立马说:“不过我看你就不一样了,听说你事业做得很大,当年招月这套房子的事是你出手解决的吧。”

    周云川笑笑不说话。

    林汀晚又说:“我们这里好一点人家嫁女儿还要百来万,除了聘金,还有其他隐形的附加财产,不过我看你们在北城生活那也是压力大,咱八十八万可以吧?”

    周云川略作思忖,像是在斟酌。

    林汀晚朝梁明凯看了眼,梁明凯立马说:“我这女儿现在一个月也能赚好几万,你现在出个八十八万,这以后她工作几年不就赚回来了吗?”

    林汀晚做添补:“你不能只看到眼前,也要想到以后,这我女儿以后赚的钱可都是带到你家里去的,你看看她刚才对我们的态度,说不定以后连养老钱也不给,我们也老了,总得为将来养老做打算吧。”

    周云川说:“是应该。”

    林汀晚一听这口吻,便说:“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周云川笑了笑,说:“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和两位商量。”

    林汀晚说:“你讲。”

    周云川说:“那你们等下,我回房那个东西。”

    他拄着手杖起身,不紧不慢超房间走去。

    等人进了屋子,梁明凯一脸担忧:“能成吗?我看他怎么不像有钱的样子,你看看他身体,像是随时要倒掉一样,有钱人都这么养身体的?”

    林汀晚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没一会,周云川出来,与此同时,他手上多了个文件袋。

    林汀晚一看那文件袋,亮眼放光,她说:“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周云川没回答,坐下来,打开那文件袋拿出里面的两样东西。

    一份是负债协议,一份是投资协议。

    他说:“不瞒二位,其实我和招月结婚的目的和你们是一样的。”

    说着他叹了声气,“我这人吧,有点小爱好,就是喜欢投资,这不去年市场不太行,赔进去了不少,招月为了帮助我,把这老房子都抵押出来了,你们看现在这房子装修能这么好,是买家觉决定翻新再卖出去,您二位别看招月和你们置气,其实是不想连累你们。”

    林汀晚一听这话,再看负债协议上那数不清的零,顿时傻眼了,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还负债呢。

    周云川还在说,“我找上她就是看她能赚钱,她一月工资好几万,够我挥霍了,但是吧,总这么挥霍也不行吧,您刚才提出的聘金八十八万倒是给了我一个想法,我想您干脆把聘金往上提提,提到两百万。”

    林汀晚顿时吸一口气。

    只听周云川又说:“这钱到时我们平分,我拿60万,你们各70万。”

    林汀晚顿时迷糊了:“你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周云川便笑道,拿起另一份投资的协议,说:“你们刚才不是说有十万吗?既然能拿得出十万,想必再拿点也不是什么问题吧,您先把钱放我这投资,我再想办法从招月那里拿一点,等这次投资收益拿回来了,我再把钱给二位,到时骗招月就说又亏了。”

    林汀晚顿时拍桌子:“怎么还要我们出钱呢?”

    周云川说:“您先别急,您再看看这份协议,之前招月为了我跟外边借了高利贷,这不是把二位的身份信息都抵出去了,我这不赶紧得把窟窿补上吗?”

    林汀晚看看那欠款上数不清的零,再看看那纸上自己和梁明凯两人的身份信息和电话以及家庭住址,顿时就慌了:“你们借钱怎么还把我们牵扯上了?”

    周云川说:“你们不是招月的父母吗?父母哪里会害自己的孩子,孩子有难了父母那不是必须顶上吗?”

    林汀晚和梁明凯就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瞬间有苦说不出。

    周云川继续说:“你们想卖女儿,我也想赚点钱,我们一起赚怎么样?”

    林汀晚二话不说夺起那张写着自己和梁明凯私人信息的纸,退出两大步远,呵笑了声:“合着这梁招月是找了个赌鬼吧?”

    周云川清清嗓子,说:“投资有风险,这次输了,下把说不定就赢了,怎么能是赌呢?”

    梁明凯可不信她这套说辞,当即问:“你不止亏这一笔吧?”

    林汀晚随即失态:“还有?”

    周云川说:“鸡蛋不能放一个菜篮子,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林汀晚一听,眼前黑了一大片,亏她刚才还说梁招月眼光好,不曾想,这眼光比自己当年还差,找谁不是找,偏偏找了个赌棍。

    周云川又说:“招月那边还有十来万,两位就出个六十万吧,等我这次赢了,到时就把140万拿给二位。这不比原来的聘金多出了一半多。”

    林汀晚呸了声:“没钱。”

    周云川有些犯愁:“好歹我是你们未来的女婿,上次因为欠了几千万,我被人打得半条命都没了,你们也想你们女儿这样吗?”

    林汀晚又往后退了两步:“什么女儿,我只有儿子,我儿子还在家写作业呢。”又问梁明凯,说,“你有女儿吗?”

    梁明凯白了她一眼,摸了摸脑袋,不是很自然地说:“我女儿还在她外婆家吃早餐,我待会还得接她去,要不你们先谈,我先走一步?”

    话落,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梁明凯一把夺过林汀晚手上的纸,当即就跑了。

    下前门楼梯的时候,他还踉跄了下,正好遇见打水回来的梁招月,他看到她,就像见到什么怪物一样,什么也没说当即就跑了。

    梁招月皱眉。

    她拿着水壶回到屋里,进了大门,穿过前院,到了里屋,把壶子放上去煮,折到前厅来看周云川,见他身体良好,反倒是林汀晚不怎么好,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不过她怎么样,不在梁招月的关心之内。

    梁招月刚坐下,就听见林汀晚说:“你知道自己找了个什么人吗?”

    梁招月不明所以,但还是说:“挺好的一个人,我也挺满意的,至于你说的聘金……”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汀晚粗糙打断:“他就是烂人,刚才支你出去,他是想着说服我和你爸从你这里骗钱去投资,你看看他到底欠了多少钱,七千多万啊,这还是其中一笔,梁招月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怎么差到这种地步,找了这么个赌棍,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你工资再高又怎么样,你玩得起吗?”

    梁招月拿过那张纸,认真数了数,侧过脸再去看周云川,只见他一副笑意淡淡地看着她,她瞬间就明白了。

    她放下那张纸,拉过他的手,说:“我知道他亏的不止这些,怎么了?”

    听闻她竟然知晓,林汀晚愤怒无比:“你知道你要和他结婚,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梁招月正想说你这是关心我吗,还没等她说,就听见林汀晚继续愤怒道:“我说怎么刚才提到八十八万的聘金你是这个态度呢,原来是想着和你这个见不得人的男朋友合伙骗我和你爸的钱,真是白生你了。”

    梁招月不意外她会这么讲,心平气和地反问:“那我都长得这么大了,你打算怎么办?”

    林汀晚拿起桌上那张负债协议和投资协议,看着那些零,那些自己奋斗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她说:“我要和你断绝母女关系,我过去是对不起你,现在你这样做,等于是要把生你的我拉入火坑啊,那我还不如当作没生过你。”

    梁招月说:“要我写声明给你签字盖章吗?”

    林汀晚说:“也行,”顿了下又说,“还有你男朋友瞒着你借高利贷把我和你爸的信息给对方了,你赶紧让他撤销,我们和你没关系,以后人家找你们要债了可不关我们的事。”

    梁招月哦了声。

    林汀晚哼了声:“你真的是!在北城这些年找什么人没有,就找了这么个烂人。”

    周云川趁势说道:“她喜欢好看的,恰好我附和。”

    林汀晚又是呸了声:“长得好看有个屁用,吃青春饭能吃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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