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虽然他一直都跟在林久身边，林久做的任何事情也从来没隐瞒过他。
但他真没看懂林久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娘娘的。
准确来说好像也没有一步一步这个过程，她一开始就当上娘娘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老张道士就喊着玄女娘娘临凡赐饭的口号，带着全村人喝上白粥吃上榨菜了。
不是，你，你是娘娘啊？
系统真的被冲击大了。
大概就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超级跨国大公司的员工，为之颇有些沾沾自喜。
在外时刻不忘维护老板的形象，就算李舟请他玩了那么多次游乐园，他在李舟面前也一直守口如瓶，坚决不透露与娘娘有关的消息。
当然他自己也有其他的思量，万一李舟知道娘娘天天趴床上打游戏，那还会对他这个神使这么客气吗？
系统也不傻，维护林久的形象，就是维持他自己这个神使的形象嘛。
但是今天他突然发现他们这个超级跨国大公司的老板，她连字都不认识啊？
这跟文盲有什么区别？
“我、我”系统只觉得自己心脏病都快发作了，整个统都快厥过去了。
他看着林久。
林久也看着他。
系统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看看林久，再看看摆在林久面前那两份礼单。
“那这怎么办？”
字都看不懂，这礼单怎么处理？
在系统看来，这是个愁得头都要秃掉的大问题。
但是在林久看来，这就算不上个事儿。
“让张乔来啊。”她理直气壮的说。
系统都被她的坦然震撼到了！
他终于意识到林久是认真的，她是真的准备把这个事一股脑塞给张乔。
至此，系统终于稍微琢磨出来一点林久的思路了。
首先，这是一个度假世界。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系统已经不太认识“度假”这两个字了。
但显然林久时刻谨记，她是在度假，不是在做任务。
所以她选择降临在娘娘庙，老张道士面前。
先前系统想不明白林久为什么选这么个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小破庙都跟“权力”两个字沾不上关系。
总不能是随便选的吧？
但现在他明白了。
合着完全是冲着张老道士能干活又好忽悠是吧。
一个照面，直接拿下玄女娘娘的身份。
再相处几天，张老道士直接开始自发自觉照顾玄女娘娘衣食住行，规划娘娘来了之后对娘娘庙乃至娘娘村造成的影响。
最后发现事太多，自己一个人干不过来，也没想着去打扰玄女娘娘，而是自觉的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徒弟们叫回来了。
一个人给娘娘打工还不够，这是拖家带口的来给娘娘当牛马来了。
然后林久也就真把人当牛马用啊。
度假世界要干的活太多，没办法躺平度假怎么办？
简单，只要把活都分给别人干，自己就能躺平度假了！
这大概就是林久的思路。
“那这，送过去给张乔？”系统尽量接受林久的思路，“然后呢，要不要带句话什么的？”
或者给个简单的意见，再不济简单的安抚一下张乔，或者说两句好听的鼓励一下。
当老板的，应该是这个路数吗？
其实按理来说，应该赏赐点东西下去的，但系统现在也不指望林久能干这事儿了。
她在这个世界收到的所有东西都在张乔哪儿放着呢，她自己看都没怎么看过一眼。
就这，还指望她去赏赐？根本！懒的费这个事儿。
听了系统这话，林久郑重的思考了一下。
“你说得有道理，”她慢吞吞的说，“那要怎么措辞？”
系统被问得愣了一下，“啊？”
林久于是换了一个问法，“你懂文言文吗？”
系统被问住了，“我，我不懂。”
他又不是当秘书的。
这在之前是张角的活儿，换到现在，就是张乔的活儿。
那这事情又绕回来了，难道要跟张乔说，娘娘准备鼓励你两句，你自己想个比较符合时代背景的词？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了吧？
“是啊，”林久说，“我也不懂，所以算了吧。”
不懂，也懒得想，懒得动脑子。
所以直接把礼单退回去就算了，带话什么的，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然后林久就又回去打游戏了，开局之前没忘记把两份礼单往系统面前推了推。
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从头到尾没超过十分钟，其中有八分钟是系统在等林久打完游戏。
剩下两分钟里，林久说的话也没超过五句，加在一起不到三十秒钟。
系统：
心情就很复杂。
但是没办法，林久能当甩手掌柜，他却不行。
所以系统最后只能愁眉苦脸的把礼单抱起来，放轻手脚往外走。
他现在已经被pua成了林久的形状，就算是在干正事，也下意识的担心会打扰到林久打游戏。
再然后，系统就抱着这些东西去见张乔。
张乔当然是就等在外面的，他确实很忙，拜玄女教的掌教真人，说一声日理万机也不为过。
可是那些事情在娘娘面前，就也都不值一提了。
所以自从把礼单送过来之后，张乔就等在了外面，预备着娘娘的召见，也预备着随时接下娘娘的吩咐。
正如吕布和王允不敢离去，而是在拜玄女教地盘里盘桓着，等最终的结果。
张乔现在也是如此恭谨的在等待娘娘的决断。
等待的时间如此短暂，前后也就十分钟左右，显然超出了张乔的预计。
但他也没露出惊异的神色，见到系统抱着礼单过来，很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和襟口，双膝跪了下来。
这是等着接娘娘的法旨。
系统良心有点痛，有点心虚的把礼单放在了张乔举起来的双手上，然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乔原本低着头，等神使传递娘娘法旨。
可是神使一言不发。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过去，张乔就这么一直跪着，等着。
系统在激烈的头脑风暴，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来也不怎么聪明。
最后他只能干咳一声，含糊的跟张乔说，“别跪了起来吧。”
然后脚底抹油，就要溜走。
没能走成，被张乔拉着手，留了下来。
系统晃了晃自己用红线做出来的小手，没晃动，只能无奈的停了下来。
张乔看起来有点懵，还有点不知所措。
他长得很显小，尤其那对眼睛很圆，像年纪很小的猫，但这还是系统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
张乔开口问，“娘娘可有法旨示下？”
声音听起来，也挺仓皇的。
啊这。
系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硬着头皮说，“没有。”
张乔一瞬间露出来的表情，像天塌了一样。
系统看得都不忍心了，良心痛痛的，最后把林久说的话翻翻捡捡了一遍，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儿，“就，这个事儿吧，你自行裁断吧。”
张乔瞪大眼睛看着他，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系统硬着头皮再补了一句，“不必向娘娘请示就这样。”
然后他一秒钟都不敢再留，实在是肚子里没话能说了。
好在张乔听了这话，似乎一瞬间失了力气，抓住系统的手也松了下来。
系统于是趁机把自己的红线小手拽出来，飞快溜走。
天色还早，清淡的日光透过重重金色的帷幕，照进极其高远而空旷的宫殿。
一地淡金色碎光铺就的辉煌地面上，只剩下张乔一个人孤零零的影子。
娘娘庙里发生了什么，娘娘说了什么，张乔又说了什么，直播间观众是看不见的。
他们看见的只是，张乔捧着两份礼单从娘娘庙里出来。
这时候他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一张显小的脸，圆眼睛，很稚嫩的长相，但是因为表情冷淡，所以显得有一份不沾红尘的孤冷气度。
和张角有点像，但是并不一样。
他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和这样的表情，面朝娘娘庙跪下来，自己对自己行了家法。
234
改朝换代级别的大事儿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在这个时代，
由于落后的生产力限制，皇权对于基层的统治，非常勉强而且力不从心。
这就导致宗族势力强大，
在很多地方，宗族内部的规矩甚至还要大于国朝律法。
是以“家法”两个字，在这个时代具有十分严肃的意义。
而在拜玄女教内部，
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还要更严肃、更郑重一点。
毕竟拜玄女教是一个宗教团体，用21世纪那边的话说，
就是一帮疯子组成的狂信徒教团。
所谓狂信徒的特征，
就是对别人狠，
对自己更狠。
这所谓的家法，就是专用来约束教内掌权的这一波姓张的道士而设立。
可想而知其严苛程度，那是真的实打实的往死里打。
系统整个都没反应过来，
就眼睁睁看着张乔跪下来，
脱掉上衣，
做出请罪的姿态。
粗大的锁链锁住他的手脚不是简单的捆绑那种锁法，而是洞穿他的手腕、脚腕、以及肩膀处应该是琵琶骨的位置。
六根铁链子，
在血肉之躯上穿出六个血淋淋的洞。
血流出来的一瞬间，系统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简直想尖叫了，这咋了，啊，
这是咋了？
张乔现在身上全是血，他不敢上去，好在张老道士也在，
见了系统，
弯下腰行礼，
“神使大人。”
“啊，啊”系统颤颤巍巍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组织出来语言，“张乔，啊不对，掌教这是在干啥？”
搞什么行为艺术啊？
张老道士见怪不怪的站着，明明受罚的是他的徒弟，看起来人都要没半条命了，他整个人却平静得有点不对劲。
听了这话，似乎还觉得很奇怪，跟系统说，“他做错事，该领家法。”
系统要疯了，有种自己错过了十局剧情的茫然感，“他做错什么了？”
不是一直干得挺好的吗？
张老道士说，“娘娘无有法旨降下，自然是掌教真人做错了事。”
“啊啊？”系统被这逻辑震撼住了。
很想说娘娘无有法旨降下，单纯是因为娘娘她不识字，这关张乔什么事了？
但是张老道士说这话时，实在太平静也太理直气壮，系统竟然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拜玄女教内部的家法，当然不止于把人绑起来。
张乔看起来刚缓过一口气，就有一个用符纸蒙着脸的道士提着鞭子上前。
他提的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通体泛着微光，一眼看去就有血腥煞气，几乎要刺痛人眼的一把凶器。
一鞭子下去，张乔脊背上皮开肉绽不说，嘴里也是猛然呕出一大口血。
系统：
“不、不至于啊！”系统大惊失色，语速快如机关枪，生怕慢一步张乔就要被打死了。
“你听我说娘娘没生气，真的，你先让他们停下来，这不关张乔的事儿啊，他没做错任何事！”
张老道士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是自然，我等微贱之身，何德何能牵动娘娘的七情。”
系统张了张嘴，内心完全是崩溃的。
老张！你怎么了老张！你以前不这样的，第一次见面你可是一直盯着娘娘碗里的白粥看的。
系统艰难的阻止起语言，“既然你也知道娘娘没生气，那张乔这挨的哪门子的罚？”
他看不懂张老道士他们的思路，张老道士看起来也看不懂他的思路，两个人的茫然程度好像是一样的。
系统就见张老道士有点苦恼的跟他解释，“我等微贱之身，粉身碎骨千万次，也不敢稍微惹来娘娘的怒火。”
“无有法旨降下，是掌教真人不得圣心，是他失德，自然该领家法。”
张老道士看着系统，系统也看着张老道士。
满脑子都是，老张，你说的这还是中文吗？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合着没有任何原因，反正林久不说话就是张乔的错？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系统现在没有眼睛，但老张道士还是看出来了系统小小的嘴巴里大大的疑惑，于是他绞尽脑汁的又解释了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也是娘娘的恩德。”
系统：
说真的，无论系统，还是老张道士，其实都没读过多少这个时代正经的书。
两个绝望的文盲，始终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只能面面相觑。
最终，系统弱弱开口道，“可是，这两份礼单怎么办？”
张乔挨了这一顿家法，就算身体素质超凡脱俗，也高低得几天下不来床吧。
可是林久之前又说了这个事让张乔处理。
老张道士很不以为然，“又死不了，等掌教真人领完家法，顺手就处理了。”
系统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好你个老张，周扒皮都没你狠，从今往后你就叫张扒皮。
这边，系统和老张道士站在一起，心情复杂的围观张乔受家法。
另一边，直播间里乱得像天塌了一样。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开始十八禁画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抖机灵，这事儿得多大啊，张乔都受这么重的罚。”
“怎么就是抖机灵了，放在以前这不就是得打上马赛克的十八禁画面吗！”
“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领家法？”
“说了，还说了什么，明正典刑，反正就是听起来就很不妙的话。”
“有一种错过了十集剧情的茫然。”
“有没有人关心张乔一下，这是真往死里打啊，看起来随时可能下一秒钟断气。”
“这么严肃的画面，真的不需要掐掉直播间的弹幕吗？没人管管吗？”
“直播间权限，应该是在那边手里吧，之前那次是那边主动掐了弹幕。这次那边没动手，你觉得这边敢随便管理人家的直播间吗？”
“害，这算什么大场面，上次可是娘娘出场了，所以弹幕被掐了，这次不就是张乔挨个打吗。”
“看过红楼梦吗？贾宝玉也挨过家法啊，小事一桩。”
“这是能类比的吗？”
“前面的是狂教徒吧，他们这种人的思路就是这样的，娘娘之下，众生如蝼蚁，娘娘之外，没有值得在乎的事儿。”
“话是这样说，但是张乔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娘娘相提并论，我看前面的就该被治个大不敬之罪，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
“好了好了，所以到底咋回事啊，张乔多少也算个人物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往死里打？”
“理性讨论，是否说明拜玄女教内部又要变天了。”
“这个又字从何而来？”
“从张角那次来？”
“最近发生的大事不就一个，吕布和王允一起来献礼单吗。”
“我倒也不是看不起吕布和王允，但是凭他俩想动摇张乔的位置是不是还有点困难？”
“那肯定的，这句话有点绕，但是王允和吕布要是有本事靠一次送礼把张乔搞成这样，那他们反而没必要来拜玄女教送礼了。”
“所以张乔现在都这样了，拜玄女教内部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王允和吕布怎么办？”
“其实应该问董卓和汉献帝该怎么办才对吧。”
“能不能给董卓和汉献帝也送两个摄像头过去，真的很想看。”
“我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惦记摄像头呢，拜玄女教内部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咱们这边也别想独善其身。”
“跟海啸地震一个道理，现在挨打的是张乔，因为余波还没传递到咱们这边来，等过些时候余波传递过来了，你还想跑掉？做梦吧你。”
“到底有没有人出来说句话，现在这人心惶惶的，我外卖都点好了，硬是没心情吃饭了。”
没有人能出来说一句话，所有人都急疯了。
观众懂的道理，官方当然更明白。
和拜玄女教合作到了这样的地步，那边但凡发生什么大事，这边想不受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简单的一点，众目睽睽之下张乔挨了这么重的打，这背后代表了什么含义？
拜玄女教是不是又要换掌教了，如果不换，那之后对待张乔的态度要不要做一些调整？
后勤组和导演组都快疯了，什么信息都没有，两眼一抹黑，现在心情就像是围观夺嫡的大臣一样忐忑，且不安。
而且还不敢问。
张乔都这样了，万一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好说的隐秘，这会儿去问，万一惹怒拜玄女教怎么办？
如果说，21这边的人，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王允和吕布现在已经想抱在一起哭一场了。
两人一共也没跟张乔说上两句话，把礼单递上去之后就离开了。
然后就开始想办法在拜玄女教内部找个住的地方，等到确切的回复之后再启程回洛阳。
俩人对张乔的印象就是一个冷淡的掌教真人，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毕竟见面的时间本来就短暂，再加上当时的气氛实在很紧张，几乎都没敢抬头看清楚张乔的面孔。
本来都已经够忐忑的了，生怕结果不如人意，结果，老话都说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可这还没入夜呢。
礼单递上去一共也没超过十分钟吧，两人还没从张乔办公的地方走远了，突然就晴天霹雳，说掌教真人挨了家法了！
这咋了，这是咋了？
王允的心情是崩溃的。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他不关心拜玄女教内部出了什么大事，说句难听的，也轮不到他来关心。
他现在这个级别，想掺和拜玄女教内部的事儿，那纯粹属于活腻歪了。
但是，掌教真人都这么惨了，估计得是改朝换代级别的大事儿吧？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我来送礼的时候，撞见了这样的事儿？
王允一瞬间有种掏出来个乌龟壳烧一烧的冲动，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更不宜送礼。
235
比周扒皮还要多扒一层
◎王允和吕布站在了一起！◎
王允现在是真的想这么敢，
他真的非常忐忑，非常不安，以他一己之力，
已经没办法对抗这巨大的惶恐了。
他甚至没有仔细去想他究竟在恐惧什么东西。
事实上，从他踏入拜玄女教地盘的第一天开始，或者说，
这么多年来，从他第一次听闻拜玄女教的名号开始。
他就已经深陷在了拜玄女教带来的改变之中。
最初，
有人讨好王允，
为王允献上拜玄女教出产的牛肉酱和晒干的白粥干就是把娘娘赐下的白粥晒干之后得到的一种类似锅巴的食物。
那个人不是拜玄女教内部的人，
送礼的目的也很单纯，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是稀世罕见的美味，所以送给王允尝一尝。
这一尝之下，
王允就震撼住了。
那也不过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
当时王允早已经身居高位，
虽然大汉朝廷今非昔比，但王允怎么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人。
可是这些食物一入口，
王允的脑子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这甚至跟味道的关系都不大这么说吧，人类也是一种动物，
拥有进食的本能，而进食本质上是为了摄取身体所需的养份。
白粥榨菜在21世纪的人看来是粗劣的食物，是穷得受不了的时候，
用来勉强维持生理特征的赈灾粮。
但是在东汉末年，在这个只有最简陋最原始的粗粮的时代，大部分人吃的主食是硬得咽下去都刺嗓子，
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有一口好牙齿，
其他人的牙齿都磨损严重，
因为平时食用的食物过于粗粝的时代
这些东西无异于琼浆玉露！
吃下去，满足的不仅仅是嘴巴和喉咙，肠胃从这些食物中摄取能量，比从粗粮中摄取能量要简单十倍。
所以，一口下去，王允整个人从舌头震惊到DNA。
祖先留下来的原始基因被激活了，叫嚣着要指挥王允往白粥和牛肉酱的地方去
那是可以让所有人得到更好的生活的地方，就像古代西方人追逐流淌着蜜与奶的迦南。
对于这种身体内部的反应，王允大惊失色。
他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点理由就弃掉在朝廷内部的官职，跑去拜玄女教。
当然那是一年多之前的事儿，要现在的王允来说，他是真的后悔，当初就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过来。
什么叫仙人指路？上苍、啊，不对，是娘娘，都已经把机会放在他面前了，他愣是没把握住！
当然了，这是一年多之后王允的想法。
而在当时，王允只是细细品尝了牛肉酱和白米锅巴，然后在脑子里郑重的下了一个论断。
拜玄女教这个势力，来日必定有一番作为，必定在这天下留下一番名声。
再之后，王允一直刻意关注拜玄女教的动向。
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多余之举，就算不刻意关注，拜玄女教相关的事儿也在陆陆续续传过来。
比白米锅巴和咸菜还要更好吃更美味的可乐、炸鸡腿、汉堡。
一夜之间修到了洛阳城外的水泥路和运河。
被运进洛阳城内便宜廉价又细软的布料，以及一些造型怪模怪样，但是穿起来保暖舒适，又便宜到几乎不要钱的衣服。
还有不久之前，忽如其来遍布大街小巷的自行车和电动车。
董卓那个义子吕布突然抛弃了平日最爱的宝马，骑起来了一种突突直叫的摩托车。
以及出了洛阳城之后，沿途所看见的，从精神到外貌无不焕然一新的老农。
还有路边地里结出来的多到吓人的麦穗。
王允有一次在路上歇息了片刻，甚至听到在地里劳作的老农民会写字，还能引经据典的说上几句论语！
王允当时，整个人都像是见鬼了一样。
这所有事情，其中任何一件事单拎出来，王允都理解不了。
更何况这桩桩件件凑到一起，王允很难不感到害怕。
就那种，一个普通人，一直正常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某天猛一抬头，忽然看见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一个庞然大物。
他还没有看到这个庞然大物的全貌，可是这东西投落下来的阴影，却已经扎扎实实的笼罩在了他身上，甚尔笼罩了他生活的这个世界。
王允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
那个庞然大物的名字，他不敢说，而那些铺天盖地的阴影，便是此时他身处期间，正与之打交道的，拜玄女教。
此刻他畏惧拜玄女教内部发生的动荡，一如凡人畏惧将要到来的天灾。
但偏偏他得不到任何消息，甚至不知道将要到来的天灾将以何种形式发生，是摧毁他，还是忽略他。
张乔受了这么重的刑，背后发生了什么事？
谁能对张乔动刑，除了那位之外，似乎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须知张乔此刻已经是拜玄女教的掌教真人。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
张乔受刑还在其次，王允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是，这件事，是否已经惊动了玄女娘娘？
掌教真人丢了半条命，是骇人听闻的大事，但是与玄女娘娘相比，又成了什么都不算的小事儿了！
如果说现在有谁能理解王允的心情，那就是吕布了。
说起来非常荒谬，但现在在场的人之中，也只有他俩的立场是相同的。
王允非常焦虑，吕布也非常焦虑。
面对这样的局面，王允无计可施，吕布当然更无计可施。
论冲锋陷阵，他可以把十个王允吊起来打。
但是搞政治和揣测上位者心意，十个王允可以打一百个吕布。
事情的开始，是吕布主动去找了王允。
他很严肃的希望王允能出个主意，现在这关头，他们两个要怎么办？
但他真没看懂林久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娘娘的。
准确来说好像也没有一步一步这个过程，她一开始就当上娘娘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老张道士就喊着玄女娘娘临凡赐饭的口号，带着全村人喝上白粥吃上榨菜了。
不是，你，你是娘娘啊？
系统真的被冲击大了。
大概就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超级跨国大公司的员工，为之颇有些沾沾自喜。
在外时刻不忘维护老板的形象，就算李舟请他玩了那么多次游乐园，他在李舟面前也一直守口如瓶，坚决不透露与娘娘有关的消息。
当然他自己也有其他的思量，万一李舟知道娘娘天天趴床上打游戏，那还会对他这个神使这么客气吗？
系统也不傻，维护林久的形象，就是维持他自己这个神使的形象嘛。
但是今天他突然发现他们这个超级跨国大公司的老板，她连字都不认识啊？
这跟文盲有什么区别？
“我、我”系统只觉得自己心脏病都快发作了，整个统都快厥过去了。
他看着林久。
林久也看着他。
系统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看看林久，再看看摆在林久面前那两份礼单。
“那这怎么办？”
字都看不懂，这礼单怎么处理？
在系统看来，这是个愁得头都要秃掉的大问题。
但是在林久看来，这就算不上个事儿。
“让张乔来啊。”她理直气壮的说。
系统都被她的坦然震撼到了！
他终于意识到林久是认真的，她是真的准备把这个事一股脑塞给张乔。
至此，系统终于稍微琢磨出来一点林久的思路了。
首先，这是一个度假世界。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系统已经不太认识“度假”这两个字了。
但显然林久时刻谨记，她是在度假，不是在做任务。
所以她选择降临在娘娘庙，老张道士面前。
先前系统想不明白林久为什么选这么个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小破庙都跟“权力”两个字沾不上关系。
总不能是随便选的吧？
但现在他明白了。
合着完全是冲着张老道士能干活又好忽悠是吧。
一个照面，直接拿下玄女娘娘的身份。
再相处几天，张老道士直接开始自发自觉照顾玄女娘娘衣食住行，规划娘娘来了之后对娘娘庙乃至娘娘村造成的影响。
最后发现事太多，自己一个人干不过来，也没想着去打扰玄女娘娘，而是自觉的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徒弟们叫回来了。
一个人给娘娘打工还不够，这是拖家带口的来给娘娘当牛马来了。
然后林久也就真把人当牛马用啊。
度假世界要干的活太多，没办法躺平度假怎么办？
简单，只要把活都分给别人干，自己就能躺平度假了！
这大概就是林久的思路。
“那这，送过去给张乔？”系统尽量接受林久的思路，“然后呢，要不要带句话什么的？”
或者给个简单的意见，再不济简单的安抚一下张乔，或者说两句好听的鼓励一下。
当老板的，应该是这个路数吗？
其实按理来说，应该赏赐点东西下去的，但系统现在也不指望林久能干这事儿了。
她在这个世界收到的所有东西都在张乔哪儿放着呢，她自己看都没怎么看过一眼。
就这，还指望她去赏赐？根本！懒的费这个事儿。
听了系统这话，林久郑重的思考了一下。
“你说得有道理，”她慢吞吞的说，“那要怎么措辞？”
系统被问得愣了一下，“啊？”
林久于是换了一个问法，“你懂文言文吗？”
系统被问住了，“我，我不懂。”
他又不是当秘书的。
这在之前是张角的活儿，换到现在，就是张乔的活儿。
那这事情又绕回来了，难道要跟张乔说，娘娘准备鼓励你两句，你自己想个比较符合时代背景的词？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了吧？
“是啊，”林久说，“我也不懂，所以算了吧。”
不懂，也懒得想，懒得动脑子。
所以直接把礼单退回去就算了，带话什么的，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然后林久就又回去打游戏了，开局之前没忘记把两份礼单往系统面前推了推。
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从头到尾没超过十分钟，其中有八分钟是系统在等林久打完游戏。
剩下两分钟里，林久说的话也没超过五句，加在一起不到三十秒钟。
系统：
心情就很复杂。
但是没办法，林久能当甩手掌柜，他却不行。
所以系统最后只能愁眉苦脸的把礼单抱起来，放轻手脚往外走。
他现在已经被pua成了林久的形状，就算是在干正事，也下意识的担心会打扰到林久打游戏。
再然后，系统就抱着这些东西去见张乔。
张乔当然是就等在外面的，他确实很忙，拜玄女教的掌教真人，说一声日理万机也不为过。
可是那些事情在娘娘面前，就也都不值一提了。
所以自从把礼单送过来之后，张乔就等在了外面，预备着娘娘的召见，也预备着随时接下娘娘的吩咐。
正如吕布和王允不敢离去，而是在拜玄女教地盘里盘桓着，等最终的结果。
张乔现在也是如此恭谨的在等待娘娘的决断。
等待的时间如此短暂，前后也就十分钟左右，显然超出了张乔的预计。
但他也没露出惊异的神色，见到系统抱着礼单过来，很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和襟口，双膝跪了下来。
这是等着接娘娘的法旨。
系统良心有点痛，有点心虚的把礼单放在了张乔举起来的双手上，然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乔原本低着头，等神使传递娘娘法旨。
可是神使一言不发。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过去，张乔就这么一直跪着，等着。
系统在激烈的头脑风暴，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来也不怎么聪明。
最后他只能干咳一声，含糊的跟张乔说，“别跪了起来吧。”
然后脚底抹油，就要溜走。
没能走成，被张乔拉着手，留了下来。
系统晃了晃自己用红线做出来的小手，没晃动，只能无奈的停了下来。
张乔看起来有点懵，还有点不知所措。
他长得很显小，尤其那对眼睛很圆，像年纪很小的猫，但这还是系统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
张乔开口问，“娘娘可有法旨示下？”
声音听起来，也挺仓皇的。
啊这。
系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硬着头皮说，“没有。”
张乔一瞬间露出来的表情，像天塌了一样。
系统看得都不忍心了，良心痛痛的，最后把林久说的话翻翻捡捡了一遍，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儿，“就，这个事儿吧，你自行裁断吧。”
张乔瞪大眼睛看着他，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系统硬着头皮再补了一句，“不必向娘娘请示就这样。”
然后他一秒钟都不敢再留，实在是肚子里没话能说了。
好在张乔听了这话，似乎一瞬间失了力气，抓住系统的手也松了下来。
系统于是趁机把自己的红线小手拽出来，飞快溜走。
天色还早，清淡的日光透过重重金色的帷幕，照进极其高远而空旷的宫殿。
一地淡金色碎光铺就的辉煌地面上，只剩下张乔一个人孤零零的影子。
娘娘庙里发生了什么，娘娘说了什么，张乔又说了什么，直播间观众是看不见的。
他们看见的只是，张乔捧着两份礼单从娘娘庙里出来。
这时候他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一张显小的脸，圆眼睛，很稚嫩的长相，但是因为表情冷淡，所以显得有一份不沾红尘的孤冷气度。
和张角有点像，但是并不一样。
他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和这样的表情，面朝娘娘庙跪下来，自己对自己行了家法。
234
改朝换代级别的大事儿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在这个时代，
由于落后的生产力限制，皇权对于基层的统治，非常勉强而且力不从心。
这就导致宗族势力强大，
在很多地方，宗族内部的规矩甚至还要大于国朝律法。
是以“家法”两个字，在这个时代具有十分严肃的意义。
而在拜玄女教内部，
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还要更严肃、更郑重一点。
毕竟拜玄女教是一个宗教团体，用21世纪那边的话说，
就是一帮疯子组成的狂信徒教团。
所谓狂信徒的特征，
就是对别人狠，
对自己更狠。
这所谓的家法，就是专用来约束教内掌权的这一波姓张的道士而设立。
可想而知其严苛程度，那是真的实打实的往死里打。
系统整个都没反应过来，
就眼睁睁看着张乔跪下来，
脱掉上衣，
做出请罪的姿态。
粗大的锁链锁住他的手脚不是简单的捆绑那种锁法，而是洞穿他的手腕、脚腕、以及肩膀处应该是琵琶骨的位置。
六根铁链子，
在血肉之躯上穿出六个血淋淋的洞。
血流出来的一瞬间，系统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简直想尖叫了，这咋了，啊，
这是咋了？
张乔现在身上全是血，他不敢上去，好在张老道士也在，
见了系统，
弯下腰行礼，
“神使大人。”
“啊，啊”系统颤颤巍巍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组织出来语言，“张乔，啊不对，掌教这是在干啥？”
搞什么行为艺术啊？
张老道士见怪不怪的站着，明明受罚的是他的徒弟，看起来人都要没半条命了，他整个人却平静得有点不对劲。
听了这话，似乎还觉得很奇怪，跟系统说，“他做错事，该领家法。”
系统要疯了，有种自己错过了十局剧情的茫然感，“他做错什么了？”
不是一直干得挺好的吗？
张老道士说，“娘娘无有法旨降下，自然是掌教真人做错了事。”
“啊啊？”系统被这逻辑震撼住了。
很想说娘娘无有法旨降下，单纯是因为娘娘她不识字，这关张乔什么事了？
但是张老道士说这话时，实在太平静也太理直气壮，系统竟然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拜玄女教内部的家法，当然不止于把人绑起来。
张乔看起来刚缓过一口气，就有一个用符纸蒙着脸的道士提着鞭子上前。
他提的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通体泛着微光，一眼看去就有血腥煞气，几乎要刺痛人眼的一把凶器。
一鞭子下去，张乔脊背上皮开肉绽不说，嘴里也是猛然呕出一大口血。
系统：
“不、不至于啊！”系统大惊失色，语速快如机关枪，生怕慢一步张乔就要被打死了。
“你听我说娘娘没生气，真的，你先让他们停下来，这不关张乔的事儿啊，他没做错任何事！”
张老道士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是自然，我等微贱之身，何德何能牵动娘娘的七情。”
系统张了张嘴，内心完全是崩溃的。
老张！你怎么了老张！你以前不这样的，第一次见面你可是一直盯着娘娘碗里的白粥看的。
系统艰难的阻止起语言，“既然你也知道娘娘没生气，那张乔这挨的哪门子的罚？”
他看不懂张老道士他们的思路，张老道士看起来也看不懂他的思路，两个人的茫然程度好像是一样的。
系统就见张老道士有点苦恼的跟他解释，“我等微贱之身，粉身碎骨千万次，也不敢稍微惹来娘娘的怒火。”
“无有法旨降下，是掌教真人不得圣心，是他失德，自然该领家法。”
张老道士看着系统，系统也看着张老道士。
满脑子都是，老张，你说的这还是中文吗？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合着没有任何原因，反正林久不说话就是张乔的错？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系统现在没有眼睛，但老张道士还是看出来了系统小小的嘴巴里大大的疑惑，于是他绞尽脑汁的又解释了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也是娘娘的恩德。”
系统：
说真的，无论系统，还是老张道士，其实都没读过多少这个时代正经的书。
两个绝望的文盲，始终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只能面面相觑。
最终，系统弱弱开口道，“可是，这两份礼单怎么办？”
张乔挨了这一顿家法，就算身体素质超凡脱俗，也高低得几天下不来床吧。
可是林久之前又说了这个事让张乔处理。
老张道士很不以为然，“又死不了，等掌教真人领完家法，顺手就处理了。”
系统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好你个老张，周扒皮都没你狠，从今往后你就叫张扒皮。
这边，系统和老张道士站在一起，心情复杂的围观张乔受家法。
另一边，直播间里乱得像天塌了一样。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开始十八禁画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抖机灵，这事儿得多大啊，张乔都受这么重的罚。”
“怎么就是抖机灵了，放在以前这不就是得打上马赛克的十八禁画面吗！”
“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领家法？”
“说了，还说了什么，明正典刑，反正就是听起来就很不妙的话。”
“有一种错过了十集剧情的茫然。”
“有没有人关心张乔一下，这是真往死里打啊，看起来随时可能下一秒钟断气。”
“这么严肃的画面，真的不需要掐掉直播间的弹幕吗？没人管管吗？”
“直播间权限，应该是在那边手里吧，之前那次是那边主动掐了弹幕。这次那边没动手，你觉得这边敢随便管理人家的直播间吗？”
“害，这算什么大场面，上次可是娘娘出场了，所以弹幕被掐了，这次不就是张乔挨个打吗。”
“看过红楼梦吗？贾宝玉也挨过家法啊，小事一桩。”
“这是能类比的吗？”
“前面的是狂教徒吧，他们这种人的思路就是这样的，娘娘之下，众生如蝼蚁，娘娘之外，没有值得在乎的事儿。”
“话是这样说，但是张乔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娘娘相提并论，我看前面的就该被治个大不敬之罪，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
“好了好了，所以到底咋回事啊，张乔多少也算个人物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往死里打？”
“理性讨论，是否说明拜玄女教内部又要变天了。”
“这个又字从何而来？”
“从张角那次来？”
“最近发生的大事不就一个，吕布和王允一起来献礼单吗。”
“我倒也不是看不起吕布和王允，但是凭他俩想动摇张乔的位置是不是还有点困难？”
“那肯定的，这句话有点绕，但是王允和吕布要是有本事靠一次送礼把张乔搞成这样，那他们反而没必要来拜玄女教送礼了。”
“所以张乔现在都这样了，拜玄女教内部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王允和吕布怎么办？”
“其实应该问董卓和汉献帝该怎么办才对吧。”
“能不能给董卓和汉献帝也送两个摄像头过去，真的很想看。”
“我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惦记摄像头呢，拜玄女教内部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咱们这边也别想独善其身。”
“跟海啸地震一个道理，现在挨打的是张乔，因为余波还没传递到咱们这边来，等过些时候余波传递过来了，你还想跑掉？做梦吧你。”
“到底有没有人出来说句话，现在这人心惶惶的，我外卖都点好了，硬是没心情吃饭了。”
没有人能出来说一句话，所有人都急疯了。
观众懂的道理，官方当然更明白。
和拜玄女教合作到了这样的地步，那边但凡发生什么大事，这边想不受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简单的一点，众目睽睽之下张乔挨了这么重的打，这背后代表了什么含义？
拜玄女教是不是又要换掌教了，如果不换，那之后对待张乔的态度要不要做一些调整？
后勤组和导演组都快疯了，什么信息都没有，两眼一抹黑，现在心情就像是围观夺嫡的大臣一样忐忑，且不安。
而且还不敢问。
张乔都这样了，万一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好说的隐秘，这会儿去问，万一惹怒拜玄女教怎么办？
如果说，21这边的人，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王允和吕布现在已经想抱在一起哭一场了。
两人一共也没跟张乔说上两句话，把礼单递上去之后就离开了。
然后就开始想办法在拜玄女教内部找个住的地方，等到确切的回复之后再启程回洛阳。
俩人对张乔的印象就是一个冷淡的掌教真人，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毕竟见面的时间本来就短暂，再加上当时的气氛实在很紧张，几乎都没敢抬头看清楚张乔的面孔。
本来都已经够忐忑的了，生怕结果不如人意，结果，老话都说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可这还没入夜呢。
礼单递上去一共也没超过十分钟吧，两人还没从张乔办公的地方走远了，突然就晴天霹雳，说掌教真人挨了家法了！
这咋了，这是咋了？
王允的心情是崩溃的。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他不关心拜玄女教内部出了什么大事，说句难听的，也轮不到他来关心。
他现在这个级别，想掺和拜玄女教内部的事儿，那纯粹属于活腻歪了。
但是，掌教真人都这么惨了，估计得是改朝换代级别的大事儿吧？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我来送礼的时候，撞见了这样的事儿？
王允一瞬间有种掏出来个乌龟壳烧一烧的冲动，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更不宜送礼。
235
比周扒皮还要多扒一层
◎王允和吕布站在了一起！◎
王允现在是真的想这么敢，
他真的非常忐忑，非常不安，以他一己之力，
已经没办法对抗这巨大的惶恐了。
他甚至没有仔细去想他究竟在恐惧什么东西。
事实上，从他踏入拜玄女教地盘的第一天开始，或者说，
这么多年来，从他第一次听闻拜玄女教的名号开始。
他就已经深陷在了拜玄女教带来的改变之中。
最初，
有人讨好王允，
为王允献上拜玄女教出产的牛肉酱和晒干的白粥干就是把娘娘赐下的白粥晒干之后得到的一种类似锅巴的食物。
那个人不是拜玄女教内部的人，
送礼的目的也很单纯，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是稀世罕见的美味，所以送给王允尝一尝。
这一尝之下，
王允就震撼住了。
那也不过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
当时王允早已经身居高位，
虽然大汉朝廷今非昔比，但王允怎么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人。
可是这些食物一入口，
王允的脑子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这甚至跟味道的关系都不大这么说吧，人类也是一种动物，
拥有进食的本能，而进食本质上是为了摄取身体所需的养份。
白粥榨菜在21世纪的人看来是粗劣的食物，是穷得受不了的时候，
用来勉强维持生理特征的赈灾粮。
但是在东汉末年，在这个只有最简陋最原始的粗粮的时代，大部分人吃的主食是硬得咽下去都刺嗓子，
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有一口好牙齿，
其他人的牙齿都磨损严重，
因为平时食用的食物过于粗粝的时代
这些东西无异于琼浆玉露！
吃下去，满足的不仅仅是嘴巴和喉咙，肠胃从这些食物中摄取能量，比从粗粮中摄取能量要简单十倍。
所以，一口下去，王允整个人从舌头震惊到DNA。
祖先留下来的原始基因被激活了，叫嚣着要指挥王允往白粥和牛肉酱的地方去
那是可以让所有人得到更好的生活的地方，就像古代西方人追逐流淌着蜜与奶的迦南。
对于这种身体内部的反应，王允大惊失色。
他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点理由就弃掉在朝廷内部的官职，跑去拜玄女教。
当然那是一年多之前的事儿，要现在的王允来说，他是真的后悔，当初就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过来。
什么叫仙人指路？上苍、啊，不对，是娘娘，都已经把机会放在他面前了，他愣是没把握住！
当然了，这是一年多之后王允的想法。
而在当时，王允只是细细品尝了牛肉酱和白米锅巴，然后在脑子里郑重的下了一个论断。
拜玄女教这个势力，来日必定有一番作为，必定在这天下留下一番名声。
再之后，王允一直刻意关注拜玄女教的动向。
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多余之举，就算不刻意关注，拜玄女教相关的事儿也在陆陆续续传过来。
比白米锅巴和咸菜还要更好吃更美味的可乐、炸鸡腿、汉堡。
一夜之间修到了洛阳城外的水泥路和运河。
被运进洛阳城内便宜廉价又细软的布料，以及一些造型怪模怪样，但是穿起来保暖舒适，又便宜到几乎不要钱的衣服。
还有不久之前，忽如其来遍布大街小巷的自行车和电动车。
董卓那个义子吕布突然抛弃了平日最爱的宝马，骑起来了一种突突直叫的摩托车。
以及出了洛阳城之后，沿途所看见的，从精神到外貌无不焕然一新的老农。
还有路边地里结出来的多到吓人的麦穗。
王允有一次在路上歇息了片刻，甚至听到在地里劳作的老农民会写字，还能引经据典的说上几句论语！
王允当时，整个人都像是见鬼了一样。
这所有事情，其中任何一件事单拎出来，王允都理解不了。
更何况这桩桩件件凑到一起，王允很难不感到害怕。
就那种，一个普通人，一直正常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某天猛一抬头，忽然看见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一个庞然大物。
他还没有看到这个庞然大物的全貌，可是这东西投落下来的阴影，却已经扎扎实实的笼罩在了他身上，甚尔笼罩了他生活的这个世界。
王允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
那个庞然大物的名字，他不敢说，而那些铺天盖地的阴影，便是此时他身处期间，正与之打交道的，拜玄女教。
此刻他畏惧拜玄女教内部发生的动荡，一如凡人畏惧将要到来的天灾。
但偏偏他得不到任何消息，甚至不知道将要到来的天灾将以何种形式发生，是摧毁他，还是忽略他。
张乔受了这么重的刑，背后发生了什么事？
谁能对张乔动刑，除了那位之外，似乎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须知张乔此刻已经是拜玄女教的掌教真人。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
张乔受刑还在其次，王允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是，这件事，是否已经惊动了玄女娘娘？
掌教真人丢了半条命，是骇人听闻的大事，但是与玄女娘娘相比，又成了什么都不算的小事儿了！
如果说现在有谁能理解王允的心情，那就是吕布了。
说起来非常荒谬，但现在在场的人之中，也只有他俩的立场是相同的。
王允非常焦虑，吕布也非常焦虑。
面对这样的局面，王允无计可施，吕布当然更无计可施。
论冲锋陷阵，他可以把十个王允吊起来打。
但是搞政治和揣测上位者心意，十个王允可以打一百个吕布。
事情的开始，是吕布主动去找了王允。
他很严肃的希望王允能出个主意，现在这关头，他们两个要怎么办？